書房內,林父放下報紙,慢慢走至窗邊,看著庭院裡的花草樹木,似乎看見了妻了的陳年舊影,他喃喃自語:“阿琪,若真有了展宏的孩子,我是不是該答應TA們?”

基於對兒子的信任,以及朱靈對往事的勾起,林父剛才確有片刻的自我反省:或許不是展宏的選擇大跌眼鏡,而是物質的過分充盈,遮擋了我該有的清醒,在固步自封的金錢堡壘裡,我居高臨下,望著堡壘外的人們,獨行的也好,結群的也罷,都是為利來又為利往的妖精,沒一個好東西!

然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若站在堡壘外更高的層次,再糊塗的人都眼明,怎麼可能沒一個好東西,只不過自己習慣性地戴著有色眼鏡看人罷了!

林父以前看人,總是在好人的基礎上,透過對方的一些惡劣行徑,將之歸為壞人,那個時候,他的眼裡,好人多,壞人少;可不知從何開始,他又總是在壞人的基礎上,透過對方的言行舉止再行歸類,這個時候,壞人裡果真挑不出幾個好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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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嘆一聲,神色黯然,這種基調的180度顛倒轉變,現細想起來,是令他心生悲哀的。

......

午飯時間過去好久,明叔才姍姍來遲,守在書房門口的林展宏,見他手裡拿了一疊資料,本想打探點什麼,明叔卻只是抱歉地搖了搖頭,拍著林展宏的肩膀說:“展宏,對不起,我無可奉告,你有什麼問題,還是直接問董事長吧!”說完,敲門進去。

“董事長,朱小姐確實懷孕了,這是孕檢單;木塑廠的銷量和利潤,資料在這,據說,朱小姐在木塑廠評價頗高,很有威信,也很得人心;最後按您的吩咐查了下,除了木塑廠,朱小姐目前未染指集團內其它業務,但九龍山開發專案,最初方案來自朱小姐,她的初稿也帶來了。”

林父一一接過資料,邊翻邊說:“阿明,你先出去吧,我一個人好好想想!噢,對了,把飯送我書房來,你和展宏也去吃飯,還有,叫他安靜耐心地等著,三天內我會給他答覆。”

明叔出來時,林展宏正在門外,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踱來踱去,一邊踱,一邊數,他從來沒覺得時間會流逝得如此緩慢,慢得就好似靜止了一般,讓人焦慮不安。

明叔見狀,微微一笑,將老爺子的話一一傳到,林展宏聽了後,終於松了一口氣,他知道父親動搖了,而三天,很快就到。

“謝謝你,明叔!”林展宏給了明叔一個大大的擁抱,而明叔則在他耳邊輕輕道了聲“加油!”

......

第二天,林展宏接到一陌生電話:“展宏,我回來了!”說完,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而電話這頭也同時愣了幾秒。

雖然有幾年沒聽到這個聲音,但林展宏還是在第一時間知道對方是誰:“婉婷,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到。”

“那先好好休息一下,晚上一起吃飯。”

“好!”

兩人間沒有過多的語言修飾,沒有友人間,不期而遇的驚喜,也沒有情人間,久別重逢的思念,反而像一對有多年感情的戀人,女人或許出差,或許旅遊,或許訪友,總之,只是短途外出一趟,回來後第一時間告訴她的男人“我回來了”。

林展宏放下電話,擰著眉想了想。婉婷最後一次的聲音,留在他腦海裡的,只有分手時刻說的那句:“那就分手好了,以後再也不見,再見是小狗!”

那天,她的聲音沒了往日的輕柔順滑,反而像機關槍裡噴出的流彈一樣,噴出的瞬間便擰在了一起,帶著息斯底裡的勁,掃進了林展宏心裡。

幾年前......

“機票我都給你買好了,一起回去吧,我現在特別需要你的支援。”林展宏邊收拾行李邊說,他似乎並沒留太多的商量餘地給婉婷。

“展宏,回不回國我都支援你啊!要不這樣,我先跟你回去看看伯父,伯父無恙後我再回來。其實……”

她猶豫著是否該將後面的訊息告訴他,這本是個好消息,可因為林父和林氏的突發狀況,使得這個好消息此刻竟變成了尷尬的存在,但幾秒的停頓後,她還是說了出來。

“其實我剛接了個實習專案,是個很大的,千載難逢的專案,將直接影響到我畢業後的就業和發展,真的不想錯過。”

林展宏收拾行李的手突然停下來,轉而稍稍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眉頭微皺。

“那是不是說,從今往後,你的事業重心以及生活起居都將在這邊,而我的卻在國內?婉婷,你是否想過,異地戀的結果可能是……分道揚鏢?”

他極不願意說出後面的四個字,但異地戀,還是跨國異地戀,結局總是不容樂觀的。

“展宏,遠隔千山萬水,我的心總是跟你在一起的,對我們的感情有點信心好不好?!”

林展宏輕輕牽起她的手,苦笑著搖了搖頭,心想,是否女孩子言情劇看多了,中毒太深,反而自動遮蔽了現實中那些血淋淋的事實,但心裡對於勸她回國還是有把握的:“先休學一年跟我回去吧,一年後,等國內情況穩定了再回來,說不定到時有更好的機會呢?!”

“但如果一年後,國內情況還不穩定,而國外機會卻不再有呢?”婉婷顯然沒有考慮到,林展宏此刻內心的脆弱和茫然,不假思索地將這種極壞的可能性拋上檯面,讓林展宏心裡立刻荒涼得寸草不生,同時又有一種烈日烘烤大地的灼痛感覺。

“難道你就這麼不盼我爸好,不盼我好,不盼林氏好嗎?你這裡的一切跟我們相比就那麼重要嗎?”他輕輕甩開了她的手,目光漠然而失望地轉向別處。

“你們當然很重要,但是我的學業事業,難道就無足輕重了嗎?……”

“別說了。”林展宏打斷了她的話。婉婷一直是個有主見有想法的人,偶爾耍性子的堅持已見,林展宏從不跟她計較,但這次如此重要的決定,她就不能遷就自己一回嗎?

“小太陽”是林展宏給她取的暱稱,這曾經給他無限明媚陽光的她,如今卻好似沙漠正午當空的毒日,將他的心如搗雞蛋般碎在腹地的岩石上,只一會兒功夫,便已滋滋冒煙,半生不熟了。

林展宏將她的機票撕碎了扔進垃圾桶裡,一同撕碎的還有那顆半生不熟的心:“我們的生死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現在不用去看我爸,以後也不用來看我,你就在這好好發展,飛黃騰達吧!”

“你這什麼意思?這是要分手嗎?好啊,那就分手好了,以後再也不見,再見是小狗!”在林展宏丟擲狠話後,婉婷同樣息斯底裡地回敬了一句,爾後甩淚扭頭就走。

年輕,在老年人眼裡,或許是花樣年華的代名詞,美妙得令人回味無窮,但在年輕人身上,或許只是年輕氣盛的代名詞,糟糕得不懂妥協,也不會讓步。

婉婷“砰”的一聲摔門而去,林展宏則狠命一腳踢在行李箱上,任萬向輪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軲轆聲,然後也“砰”的一聲重重撞在門上。

他們從未這樣大吵,第一次,便像兩隻刺蝟一樣,用自己的尖刺撕破了彼此的臉,鮮活甜蜜的愛情血液隨著傷口流淌下來,在異國他鄉的烈日烘燻下,散發著腥臭的分手味道,直至血液放光,愛情死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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