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三套房子的簽約都非常順利,最後一套安排在第四周的週一,所有手續辦妥後,朱靈表達了最誠摯的謝意,感謝林展宏近一個月來的貼心照顧,生活上的,工作上的。她的話不多不少,語調不高不低,落落大方,恰到好處。

林展宏聽得太過舒服,內心反倒不自在起來。

“朱小姐客氣了!我把你撞傷,痛在你身上不說,還讓你生活極不方便,我應該道歉。而每週一套,充其量也只是你們的最低指標而已,倒是日後這四套房子的升值利潤,扣除那點醫療費後定還是綽綽有餘的,就怕……”

他本想說“就怕你的腳萬一留下什麼病根”,但話到嘴邊,又不冷不熱地改口道:“你這腳傷怎麼樣了?”

“噢,基本好了!”話剛出口朱靈又馬上改口道,“不不,是完全好了,謝謝!”隨之又是一雙彎彎的笑眸,一對淺淺的酒窩,和一臉的不亢不卑。

他很久沒有春心蕩漾了,卻為何每每都不能見她笑的模樣,一笑似春風細雨,將他乾涸已久的心田潤溼,於無聲處;再笑又似一粒種子,雖微如塵埃卻落在心田,於不經意處,或許爛在那裡,或許長在那裡,但沒敢細想是爛在那終成春泥,還是長在那一片蔥鬱。他聞到了春的氣息,卻害怕春天裡那些無形的力量,害怕那對笑眸和酒窩的殺傷力,害怕萬一哪天漫天飛舞全是種子,生根發芽除不盡。

於是一貫的冷靜和理智讓林展宏很快弄清狀況。朱靈話已至此,哪怕沒有痊癒,對於這個僅幾面之緣且來路不明的女人,他也不必隔三岔五地過分詢問,還是睜只眼閉只眼,仁至義盡至此吧!

不料到了週末,阿姨像往常一樣給林展宏匯報情況時,卻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林總,有件事朱小姐不讓我講,但我不知道該不該講。”

“說!”林展宏毫不猶豫地表明態度。

“朱小姐前幾天衛生間摔了一跤,剛好撞傷口上,起初只是家裡簡單弄弄,誰知過了兩三天,傷口發炎,朱小姐高燒不止才上的醫院,醫生診斷沒個十天半個月,是不可能完全恢復的......”

林展宏雖知確是朱靈有意隱瞞,但偏偏這好心之舉,反而讓他起了疑心,尤其當他想起朱靈在辦公室偷瞄傳真的模樣時,疑心更重。

為什麼當初她只是簡單接受我的安排,僅僅保住了工作,卻只字未提索賠?我大小也算棵搖錢樹,或許她這輩子只能碰到我這一棵,千載難逢的機會,她不逮著死命搖搖?如果當真是不願給人添麻煩的純真善良倒也罷了,怕就怕遇上個居心叵測,擅於心計的狠角色,上一臺苦肉計外加美人計,那可就得小心對付了!

想到這,林展宏立刻給朱靈發了條簡訊“方便時請回個電話。”

放下手機,他竟有點坐立不安。揀份報紙,心不在焉;換本雜誌,索然無味;開啟電視,眼前卻平白出現破芽而出一望無際的雜草,那恣意瘋長的模樣,似乎都跨出螢幕長進了客廳,將一個好端端的他,一個好端端的家淹沒在這“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雜草地裡。

——這也是春的力量。

正當他為自己漸長的想像力而煩躁時,朱靈終於電話打來。

“朱小姐,聲音這麼弱,生病了嗎?”林展宏問得不瘟不火。

“沒有,剛睡醒,嗓子還沒亮開!”

“那摔跤了嗎?是不是也沒有?”

朱靈知道瞞不住,只好說:“嗯,前幾天不小心摔了下,但沒什麼大不了的,過幾天就好了。”

“你是故意的吧?這樣你就能一直賴上我了!”趁朱靈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林展宏扔出這樣一句,他想透過她的臨時反應,以便更好地判斷這個女人。

朱靈實在有點摸不透這個忽冷忽熱的財神爺,委屈道:“林總,您不是說真的吧!我幹嘛要故意啊?疼也疼死了,而且我現在真的連大聲說話和申辯的力氣都沒有!”

“那就好好保重身體,養足力氣,這樣才能打點好你的生活,處理好你的工作,並照顧好你的小孩,不是嗎?”林展宏非常嚴肅。

“我還是一週買一套房,阿姨也還會再照顧你兩週,此後,不管你什麼情況,她都會離開……祝你早日康復。”林展宏沒待朱靈回話,便將電話結束通話。

朱靈本就不想讓林展宏知道此事,卻被他無端傷了自尊。若是惡人惡語,她只當飛來一隻蒼蠅,一巴掌拍死了事,可他偏偏又不是惡人,話也談不上惡語,只好眼巴巴地看著那只蒼蠅嗡嗡叫囂,飛進嘴,堵住喉,鬧得一腦袋都嗡嗡作響,難受卻又說不出口。

朱靈負氣關機,將手機扔至床尾,繼續矇頭大睡,卻怎麼都睡不著了。

一週後,林展宏沒接到朱靈電話,他拿不準朱靈是否已完成這周任務,只好硬著頭皮自己主動打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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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朱靈已過了試用期,公司不再有先前的硬性要求,再說成交量多提成多,做為業務員,她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只是目前確實心有餘而力不足,業務這塊只能暫時擱擱,再著急也得痊癒後再說。

“那你現有沒有好房源?有的話我還是願意投資的。”這話,林展宏自己都覺得有些水分,或許投資只是幌子,而找個藉口想親自看看朱靈的傷勢病情才是真正目的。

一邊是春意盎然,一邊是恣意**,他就站在中間,有點摸不清,看不明,他實在討厭這樣的狀態,對自己向來準確無誤的判斷力也頗感不滿。

“有倒是有一套,但價格不及前面幾套那樣有親合力……”

朱靈講得很勉強,所以沒待她講完,林展宏搶過話:“週末一起去看看再說吧。”他頓了頓,終又補充了一句,“我來接你。”

朱靈這次元氣大傷,臉色不太好,柺杖不能丟,人也瘦了一大圈,週末清晨,林展宏一見到她便眉頭緊鎖,心裡生起一絲莫名心疼。

朱靈見林展宏眉蹙得利害,心裡嘀咕:他幹嗎將眉頭鎖成那樣,難道是怕我的傷反反覆覆沒完沒了,真死乞百賴地賴上他不成?

想至此,朱靈強力一笑,輕描淡寫道:“別看我現在病焉焉的,過不了幾天功夫,肯定又精力充沛,活力四射!”

兩人車內有一句沒一句地,隨便聊聊便來到了看房處——這是一套只適合高階出租做長線的房子,價格確實不及前面幾套划算,但林展宏略加思忖後還是買了下來。

合同簽完沒幾天,甚至連房產證都沒辦下來,房子便高價租了出去。短短的一個多月,透過這幾套房子的交易,林展宏對朱靈的辦事能力和效率都讚賞有加,而且出乎意料的是,當所有證件資料齊全後,朱靈沒再因任何事,以任何方式主動聯絡過他。

這甚至讓林展宏有點小小的推薦,他身邊,不管男女,都不乏有主動套近乎,甚至像牛皮紙一樣粘著不放的人,朱靈不為利所動,這讓林展宏看到了她骨子裡的傲氣。

但時間,也如春天般,具有無形的力量,他不曾細細品味這場春風春雨般的邂逅,便早已忘記。

然而那粒帶笑的種子還在這裡,那位驕傲的女子還在這裡。春去春又回,這也是時間的力量,誰知道下一個春天又會發生什麼事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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