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壽和儀嘉公主肯定沒聽過這首詩,嘉許地看著李連鶴站在畫舫上臨風玉立。劉壽舉杯道,“李翰林詩詞雋雅,人也謙遜,當浮一大白。”

李連城冷哼一聲,眼瞳又抬高了幾度。

林天默默記下這首詩,打算回去說給薛玉琴聽,也好讓那傻丫頭早些死了心。幾人坐下又吃了幾杯酒,滿天的晚霞升起。李連鶴站起道,“林相公,劉知府,請上岸到鄙人家中赴宴,今晚我們不醉不歸。”

島上林木茂盛,環境清幽,只是林間小道周圍站滿了保護公主的甲士,有些煞風景。林天和李連城跟在公主駙馬之後,李連城小聲在林天耳邊說,“這島你還中意吧?李連鶴封翰林之後會和公主去洛陽完婚,到時候作價把這島和李宅抵給我。等我們在儒殿才氣灌頂回來,你就可以住進這裡了。”

林天盯著他沉默不語,自己才氣灌頂還有幾分把握不會爆體而亡。你直接一字不動抄的詩,不爆體而亡才見鬼了,還敢去儒殿送死。是好漢現在就寫封遺書,把財產全部留給我。

“義兄,你不如放棄文位吧……”林天再勸。

“不,我要去儒殿摸殿門。”李連城一如既往地固執。

你是想去摸電門吧?林天不想和他說話了。

路邊的林木開始稀疏,一棟華宅出現在林間空地。大門兩邊並排臥著六頭石獸,分別是獅子、老虎、麒麟。石獸高達八尺,威風凜凜,門楹上龍飛鳳舞四個金色大字:舞鶴弄梅。

進門便是一片古意森森的梅花樹林,或高或矮,錯落間匠心獨具。小亭、石桌、怪石、幽蘭恰到好處點綴其間,即便是傍晚,也能感覺到說不出的詩情畫意。如果是在梅花開放的季節,這裡的景色想必更加讓人迷戀。

穿過梅林,進了**前院大廳,廳裡已經紅燭高燒,不過擺設和大廳的規模似乎有些不太搭調。桌凳屏風都簡陋不堪,完全不像大戶人家的陳設。李連城小聲在林天耳邊說,“這敗家子早把屋裡能當的東西都當了喝花酒了,這些桌椅擺設都是從以前的僕人房裡搬過來的。”

珍饈美味擺滿了一大桌,儀嘉公主和駙馬獨具一案,喝得幾杯之後喝退左右。公主和駙馬與三人坐在一桌,幾人又都崇尚修儒,話題東拉西扯終於談到了林天的文位。

公主淡漠的神情被幾杯酒催化,臉上終於有了些微笑容,盯著林天的眼神也大膽了起來,“林相公這首詩詞出世時的境況驚天動地,只記得母后說陸聖山河幾十年前**時,一闋《九霄》山河失色,但沒有親見。估計也比林相公詩詞引來晴空霹靂強不了多少。”

“公主,這話可不能亂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林相公現在連童生位都還沒有,不可擅自拿來與聖人相比。如果傳出去,會傷了林相公文品。”李連鶴罕見地收起了懶散模樣,正色道。

“陸聖山河有什麼了不起,他不過**幾十年。我義弟林天詩詞信手拈來,才情曠古絕今。這幾日我已親眼見他寫了三首出才氣的詩詞。相信要不了幾個年頭就能趕超他。”李連城說話完全口無遮攔。

“鐵券候不可胡說,聖人不可輕辱。就算他是七聖人中最末一位,那也是聖人啊。你如此不尊儒道,必定終生修不得文位。”劉壽漲紅了臉,不知是酒氣燻得,還是氣憤所致。

李連城拍案而起,“你尊儒道,今年清理嘉溪河淤泥為什麼不去找聖人募捐,要不是我捐了三千兩銀子,雨季河道堵塞難保不淹了永定府。”

“這個,完全不是一碼事嘛。”劉壽點頭賠笑,聲音小了下來。

公主端起酒杯走到林天身旁,揹著李連鶴笑意盈盈道,“林相公文心剛強,才氣灌頂淬體之後身體也會強健起來。大夏內憂外患,正缺少你這種人才。昨日皇兄著人“千里誦讀”傳音於我,這杯酒我代皇兄敬你,願林相公早得文位,為他效力。”

林天站起躬身一拜,端起酒飲盡。

公主再進一步,湊在他耳邊說,“子時到後廳來,我有話給你說。”

大夏國男女大防極嚴,未婚男女在酒桌上靠地如此近,和喝花酒也沒什麼區別。公主雖背對李連鶴,不過這親暱的舉動依然被看在眼裡。身邊的李連城和劉壽更是看了個清清楚楚。都想公主這舉動也太不成體統,簡直有違綱常。

林天不以為意,輕輕點了點頭。

李連鶴臉頓時綠了,現在兩人的身份依然一個是公主,一個是進士,身份懸殊。公主的脾氣李連鶴暫時還未領教,不過以他閱女無數的經歷來看,儀嘉公主絕對不是什麼善茬,也不是什麼賢良淑女。但兩人已有婚約,雖未完婚,公主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了。

李連鶴心裡正悶地發慌,突然見林天指著廳外大叫,“院子裡有鬼。”

眾人不明就裡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梅林陰暗處緩緩走出幾個頭戴鬼臉面具,手執彎刀的人影。當頭一條巨漢身高盈長,肌肉虯結如肉瘤,直要把罩在身上的黑色細鱗甲撐爆。巨漢倒拖一把色澤暗沉的金屬大斧,野獸般的雙眼裡兇光如火花迸濺,死死盯著屋裡眾人,邁步朝廳裡走來。

“護駕!”

儀嘉公主嬌喝一聲,偌大的**大宅卻無半點回應。

公主此次帶了三千黑衣甲衛,俱是皇室的禁軍悍卒。整個湖心島上駐紮了整整一千,可謂五步一崗,十步一哨。此時這些黑甲衛去了哪裡?

公主的嬌喝沒喚來黑甲衛,後廳陸續又出現十來個鬼面人,陰沉沉地執著彎刀攔住眾人的退路。李連鶴心沉到谷底,來人身上沒半點才氣波動,殺氣卻逼地人透不過氣來。

“這些是武修的刺客,不可硬拼,駙馬保護公主快退,我來斷後。”

劉壽大喝一聲,雙手凌空一揮,純正的乳白色才氣陡然爆開一團茫茫霧氣,口中念道,《海波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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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藍色水氣開始在大廳的空氣中凝結,海嘯聲從四面八方呼嘯而來,水氣越來越重,大廳裡的巨燭火焰搖搖晃晃,頓時滅了一半。而劉壽胸前幾片海濤已然成型,劉壽嘴裡誦讀詩文的節奏陡然加快。碧浪挾著厲嘯聲,撲頭蓋臉朝巨漢拍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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