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和哥布林一起來到水草飯店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他們在頭天晚上在大廳裡與加西亞將軍和艾德琳聊得很晚,雖然已經開春,但是天氣依然比較的溼冷。壁爐裡面旺旺的燃著散發著芳香的木料,這些木頭都是果木,天氣寒冷後會有果農把木頭劈開曬乾,然後選擇最優質堅硬結實的燃木送到維魯加來。加西亞說,抓住的薩蘭德俘虜說他們之所以能在寒冷的沙漠上度過冬天,是因為他們儲備了一種石頭。

“他們管這種東西叫煤”,加西亞解釋說。“其實這種東西古卡拉德的歷史學家介紹過。上次哥布林還有薩貝爾路過維魯加的時候我就跟他說了”,這個時候加西亞扭頭去問哥布林:“你還記得嗎?”

哥布林正在望著旺旺的爐火發呆,這時候他回過神來:“啊,是的。那種石頭。古卡拉德時代的人就發現了一些裸露在地表的這種石頭,他們用這種東西取暖。不過這樣的石頭比較少,很快地面上就沒有這樣的石頭了,人們循著礦脈去尋找,發現這條黑色的石頭帶像一條泥鰍一樣一頭扎進地下去了。開採太過費力,因而除了少數人,使用這樣的東西的人挺少。”

加西亞說:“是啊,不過在羅多克,你知道嗎?使用這種了不起的小玩意的人可不是王公貴族,而是鐵礦工人。羅多克的鐵礦礦脈很多都和煤礦離得不遠,經常有鐵礦的地方也有煤礦。有些作坊裡面甚至就是用這樣的石頭熔鍊鋼鐵的。這種石頭很優秀,真的很優秀,小小的一點就能足夠一小隊士兵一天的取暖”,加西亞看著旺旺燃燒的壁爐發呆,“寒冷是一個主要原因。如果有大量這樣的石頭,我們就敢深入沙漠追擊狡猾的薩蘭德人了。”

哥布林說:“是的,這種石頭非常的珍貴。但是據我所知,如果沒有足夠的科技進步來抵消獲得這種石頭的成本,使用這樣的石頭是非常得不償失的。也許有一天這石頭會大行於世,但是不會是現在。希望上帝保佑,讓我們的後代能用這些石頭開創一個新時代。我們的時代會進步,人類會進入一個言論自由,思想自由,信仰自由的新時代,但絕不是現在這個時代。”

加西亞:“·······”

我父親:“·······”

有事沒事的聊了一些後,加西亞不經意間詢問起了我父親去水草飯店的意圖。父親老實交代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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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歌兒在蘇諾有交情,萊特吭了兩聲,父親當即反應過來,老於世故的加西亞便不再追問,他輕描淡寫的結束了談話。然後告訴他們,管家第二天會把他們送到水草飯店。知道了父親將要去拜訪一個歌女後,艾德琳只是溫和的笑了笑,但是父親卻覺得滿心的愧疚,好像他做了什麼十分對不起艾德琳的事情。

加西亞在所有人都離開大廳休息的時候,留下了我父親。這個時候大廳裡瀰漫著果木寧靜的燃燒後發出的淡淡的香氣,火爐邊上放著一個小搪瓷爐子,爐子裡面盛著半爐水,水中泡著橘子皮,橘皮水這個時候沸騰著,噗噗的發出細弱的轟鳴,散發著醒神的氣息。橘子水香與木料香充斥在大廳裡,燻得人昏昏欲睡。

沉默了一會後,加西亞說:“明天那個女人也許很漂亮,但是你心中最漂亮的應該只有一個。”

父親有些愣神,但是隨即明白了加西亞的意思:“我明白的,加西亞伯伯。”

父親和哥布林等在水草飯店的大廳的時候,那個管家幫他遞交了之前蘇歌兒留給他的便條,飯店的一個跑堂的人拿著便條去聯絡歌舞團的人了。哥布林和我的父親等在那裡無所事事的東張西望,父親打量著這裡,發現比起蘇諾的翡翠廳來,這家飯店在裝潢和建築樣式上明顯的輸了一大截。不過父親安慰著自己,反正自己不是這裡的常客,好不好與他也沒有關係。飯店的牆壁上掛著一些廉價的風景畫,這些都是新出道的畫師用來換黑麵包的成果,一般一張畫就能換升半的葡萄酒和5個黑麥麵包,差不多能對付兩天充飢用,長期的這種生活能培育出非常優秀的畫師,前提是這些人能堅持到最後,絕大多數的畫師在出徒後5年內就改行了。堅持到最後的那些人一般都是餓的瘦骨嶙峋但是手藝絕倫之輩,那個時候他們會在某個書商或者藝術愛好者的幫助下開始轉運,他們一張畫開始變得值錢,可以換回來幾個星期的葡萄酒和黑麵包了,再以後,他們就可以開始用第納爾為他們的畫定價了。

在等待的時間裡,父親發現哥布林顯得很緊張,就如同吉爾參加舞會前那樣。父親第一次品嚐到了窺看到別人的感情的感覺,這種感覺說實話,真不錯,特別是對面還是自己的老師。

當那個遞交表條的僕人一邊道歉一邊出來的時候,一個怒氣衝衝的年輕人走了出來,在那個僕人尷尬的看著父親和哥布林的時候,父親發現了這個盛氣凌人的年輕人正在用仇恨的眼光看著自己。父親覺得莫名其妙,哥布林也只是聳聳肩。那個年輕人鼻音極重的吭了一聲,走掉了。那個僕人湊過來低聲的說:“小姐邀請你們進去。”

隨後這個人一路小跑的去追趕那個走掉的傢伙了。

用毛巾擦著桌面的夥計目睹了這一幕,只是撇撇嘴好笑。自從那個叫做蘇歌兒的美人住進這家飯店以來,每天都會有各種各樣的人來拜訪她,在兩段約會中間,經常就會出現這樣的不愉快來。飯店老闆告誡過所有人,不得摻入這種爭風吃醋之中,因為僕人經常會擅自的幹一些傳話,安排見面的事情,平時這樣幹無所謂,但是這段時間來的都是維魯加有頭有臉的貴族子弟,萬一惹上什麼不好對付的角色,對飯店來說百害而無一利。飯店老闆現在都在想,如果不是對方的價出的足夠高,他早就不願意接待這一群斯瓦迪亞人了。

不一會,上次那個幫著蘇歌兒送回執的舞團小廝跑來招呼我父親。在熱情的討好中,他把哥布林晾到了一邊,父親感到了尷尬,他打斷了小廝的恭維,讓他只管領路就是。這個舌頭靈活的傢伙一路上講著這段時間他們的演出專案和接待的各色人:“您絕對是與眾不同的一個,蘇歌兒小姐只主動的接待過一個客人,那就是你。”

父親指了指哥布林:“還有這位先生吶。”

小廝點頭稱是,但卻不願意在這個人身上浪費一句話。

不一會他們便穿過了院子,院子裡的幾株柳樹開始抽芽了,遠遠的看出有股隱隱約約的綠意。一些不知名的鳥開始從溫暖的草窠中飛出來,在初春的樹枝之間探頭探腦的梳理羽毛。在一個獨立的屋子前面,那個小廝介紹這裡就是蘇歌兒小姐的住處,單獨佔了一間房子。“進去吧,先生們,蘇歌兒小姐在裡面等著你們呢。”

父親推開了那扇厚重的木門,問到了一股幽幽的香氣。甚至還沒有看到裡面,父親就好像已經感到了一雙藍汪汪的眼睛投來了熱切的光芒。

蘇歌兒的話題大部分都在父親身上。她注意到了哥布林目不轉睛的注視,不由得露出了一種疲於應付的笑容,勉強的把哥布林帶進談話中來。

其實蘇歌兒也不知道自己對父親的這種感覺算什麼,甚至她覺得有些納悶。

很多人恭維她,送她小禮物,為她寫作詩歌。在她最開始到翡翠廳的那幾年裡面,她一開始接觸這些熱切的男人的時候會覺得非常的激動,她接連的相信了幾個男人的許諾,但是那些男人在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後,就逐漸消失了。慢慢的蘇歌兒開始試著去分辨男人們說話的真假,但是很快她就絕望的發現,這些男人無一例外的在撒謊。她慢慢的開始關閉自己的心扉,在那些最掙扎的日子裡,她越來越不相信別人。她開始攢錢,她的侍女士自己從家裡帶來的,這是她為數不多的全盤相信的人之一,她周旋在各種男人之間,一個耳環,一幅髮簪,一柄小金杖,一顆寶石,她明明暗暗的積攢財富,準備等到錢物足夠之後就離開蘇諾。很快,她的儲蓄就足夠她離開,然後在什麼地方買一塊地種上葡萄和小麥,養殖牛馬與羊群了。但是她突然迷茫了,她不知道應該去哪裡。

她只能繼續的在翡翠廳等待著轉機,直到有一天,一個毫無心機的客人手足無措的坐在了她的面前。在短短的時間的交流中,她發現這個呆頭呆腦的小子似乎是絕無僅有的不去刻意逢迎她,並且沒有撒謊的人之一。那天晚上的時光她之後一直在慢慢咀嚼,然後自己露出微微的笑容。

她根本沒有想過這個笨小子會真的衝動去殺人,她一路心跳著去拿回了匕首的時候,感到了一種從沒有過的感覺。她想更多的瞭解這個男人的情況。她認識很多上層社會的人,這些人告訴了她一些最近的趣談,包括哈爾的經濟危機。

人們說,在危機中,哈爾弄丟了一個鄉巴佬領主的兒子,這個愣頭青小子為了一個小庫吉特女僕而差點死掉,真是個大傻瓜。

蘇歌兒問:“這個傻瓜叫什麼名字呢?”

“什麼霍.阿卡迪奧二世把,什麼的”

“H.A!”蘇歌兒做夢都在摩挲著匕首上的那兩個字。她做過一個夢,夢裡面傻乎乎的霍.阿卡迪奧二世抱著一個小庫吉特女孩子在千軍萬馬衝左突右衝,就是不願讓別人傷害她。這個夢讓蘇歌兒在夢醒之後滿心的溫柔:一個不撒謊,老實厚道,還願意為了保護小女孩兒付出生命的傻小子麼···

蘇歌兒看著溫和的霍.阿卡迪奧二世,恍惚間有了一種感覺:她想與這個人一起老去。

各種花言巧語比不上一個敦厚的微笑;各種富麗堂皇的禮物比不上一柄充滿勇氣的匕首;各種空洞的許諾比不上一段為了弱小的人甘於冒險的壯舉。

霍.阿卡迪奧第二揹著窗戶坐著。

蘇歌兒打量著他,他籠罩在一團柔和的光裡面,像是夢中騎著白馬在草原上賓士的那個少年。不,這就是那個少年。

這個時候,蘇歌兒甚至沒有看到,哥布林在黑暗的一隅,悄悄的盯著她的眼睛,好像在看著兩泓深不見底的秋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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