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學生們在慶祝完了擊潰農民之後,發現他們不得不面對一個問題:農民不再願意提供給他們廉價的物資供給和勞動了。

農民們賭咒著如果暴徒不受處罰,他們寧願窮死也不願意再為學校帶來方便。這讓一些學生非常的受不了,他們不是學校裡面的那些苦修士,那些人常年的在山林中參悟聖賢之道,平時生活極其清苦,此時就算遇到物資封鎖也不以為意。但是以留學生為首的這些普通學生養尊處優慣了,讓他們突然的肩負起生活的重擔讓他們非常的不適應。

各種各樣的談判開始出現,很多奇怪的俗文也產生了。比如在每個星期的第一天,農民同意把物價恢復到正常水平,而在平時則針對學生懲罰性的收取雙倍的價格。這造成了廣泛的社會效應,比如每到星期一的時候,傑爾喀拉大學的督學就氣得要死,因為他發現學生幾乎全部逃課去買生活必需品去了,甚至校長也偶爾去。而傑爾喀拉的治安官則一次又一次的接到報告,說每到星期天的時候就有農民有組織的聚集在學校周圍,目的不明。

這種不方便讓治安官頭疼不已,他微服出訪了一番,知道了事情的內幕。

他不得已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就是在傑爾喀拉大學區周圍的幾個村鎮單獨的實行週日和週一休息的制度,而在別處實行正常週末。這一點很有趣,後來約定俗成後便再也沒有改變過,如今如果你到傑爾喀拉旅行,你會發現在週一的早上滿街都是閒逛的人,這可不是他們消極怠工,這種生活模式源於很久前的一場的械鬥,而械鬥的源頭是一架冒著尿騷味的火爐子。現在這些東西早已渺然不可尋,甚至為什麼獨獨傑爾喀拉大學區實行特殊週末休息的制度的原因也眾說紛紜。但是父親的筆記裡面卻一口咬定,這是因為“萊特衝冠一怒的揍了一個亂撒尿的小子。”

那場宴會之後,布瑞爾他們庫吉特人的告別演出被正式的提上了日程。

這個時候,父親已經耽誤了很多課程,他的老師讓他不用去參加剩下的課程了,等到來年跟著年輕的一屆一起上好了。父親於是每天美滋滋的在學校裡面遊逛,無所事事。

有一天,一個近視的老校工拉著一車子的木材艱難的想爬上一個小坡,父親看到之後在後面加了一把力,幫他把木材車推到了目的地。那個老校工回頭打量著他,笑眯眯的,然後驚訝的抿了抿嘴喃喃自語。父親覺得很奇怪:“老頭。有什麼不對嗎?”

“你就是那個斯瓦迪亞人?”

“呃,是的,不過我很愛羅多克,真的。”父親以為他又遇到了一個民族主義者,他平時就是依靠宣稱著自己尊敬羅多克來脫離麻煩的。

“你應該愛的,你的父親是羅多克人”。老校工拿下了帽子,用袖子擦著額頭上的汗,帶著高深莫測的表情說。

“啊?!你認識我父親?!”父親大驚。

“恩,你的父親去了斯瓦迪亞,因為他的主人曾經是我的主人。我是那個可敬的學士家的門房。學士去世後,我幫你的父親變賣了學士的遺產,幫他收拾了東西,然後把夫人送到修道院去。那些事情好像還是昨天發生的事情呢。學士當時希望我和你父親一起去北方,我拒絕了,我不願意離開故土。所以後來你父親一個人走的。那之後我就沒有得到你父親的訊息了。再後來北方佬來了又走了,薩蘭德人卻緊跟著又來了,那些日子苦極了,你知道嗎?我做夢都沒有想到你父親突然回來了。他找到了我,要我帶他去找夫人,他說他現在生活的很好,可以負擔夫人的生活。我就領他去了。你父親是個知道感恩的人。我聽說他混上領主了,恩,這是他應得的。當我知道學校裡來了斯瓦迪亞人,我就懷疑那是不是和他有關係,我看過你的樣子,觀察過你,然後我確定了,你只能是阿卡迪奧的兒子哈哈,你們有很相似的東西”,這個老校工定定的看著我的父親說:“孩子,你應該慶幸你有一個好父親。”

父親感覺到胸口湧滿了泡沫,有些喘不過氣,似乎滿心都是感慨。就好像他突然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年輕的父親樂呵呵的在時光裡衝著自己微笑一樣。自從離開了父親之後,他並不是沒有想過他,說實話,他非常的想念他。但是他不知道怎麼開口,他只是寫信告訴加西亞將軍:“我有些想我的父親了。”他不好意思直接給祖父寫信說這一點,於是告訴了加西亞將軍。不久加西亞將軍回信,信裡面加西亞讓父親覺得孤獨了就去維魯加玩上幾天,然後感慨了一下“你和你爹真像啊,有什麼話不好意思互相說,就告訴我了”,那其中附帶了祖父寫給加西亞的一封信:“我其實很想念我的兒子”。

老校工說的沒錯,他們有相似的東西。

老校工看著有些發愣的父親,指著宿舍後面的一棵柏樹,“你父親走的那一年栽下的,現在已經亭亭如蓋了。”父親看著那顆柏樹,輕輕地走了過去,他摸著那棵樹的表皮,感到了一股溫暖,好像昨天祖父才摸過這裡一樣。

這些日子裡,庫吉特人開始從城裡面採購進各種各樣的鮮豔布匹、彩旗,借來了很多的樂器同時採購了大批的食物和用材,而且庫吉特人出了足足1000個第納爾邀請了一個斯瓦迪亞巡迴演出的歌舞團來參加他們的離別演出。這讓父親很感動,他以為邀請斯瓦迪亞表演團是庫吉特人用來對他表示友好的舉動。感動之餘他去了庫吉特人租借的表演禮堂,找到了布瑞爾並表示了自己的感謝。但是布瑞爾卻咧了咧嘴:“哪個庫吉特人會去關心一個斯瓦迪亞人?”周圍傳來了忙忙碌碌的佈置著場地的庫吉特人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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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瑞爾拍了拍父親的肩膀,把手裡面的一面彩旗交給了旁邊的一個庫吉特人:“你可別這麼自戀,當然,也別傷心。你知道這次歌舞團裡面有誰嗎?蘇諾城新近出名的美人,蘇歌兒。聽人說,這個女人的眼睛像大山中的湖水一樣藍得讓人心碎。如果你這次有運氣能認識她,也算我們為你做了一件好事不是嗎?嘿嘿。”

父親哈哈一笑:“我是說庫吉特人怎麼突然變得這麼體貼了,原來是自己在找樂子啊。唔,藍眼睛啊,我倒是見過一個藍眼睛。”他在會場義務的幫著庫吉特人佈置了一下午的會場,他寧願幹一些重活也不願意爬梯子去把綵帶綁到天花板上去了,他現在對梯子有陰影。

多年以後父親耐著性子,等大火燃燒了兩天,直到火焰燒垮了德赫瑞姆的城門後他才騎著馬進入了德赫瑞姆城。人們不解他為什麼不從雲梯直接爬進城市,父親陰鬱著臉:“要爬你們自己爬,我老老實實的走城門”,父親一輩子都害怕著梯子,傑爾喀拉的那一下給他摔得太厲害。

父親在晚上吃過庫吉特人準備的烤香腸、酸菜、濃湯組合的晚餐後,一個人走了回來。

他一開寢室門,看見了萊特滿臉不快的坐在牆根,屋子裡面還有其他兩個人:坐在桌子前面一臉微笑的哥布林和滿屋子晃悠的薩貝爾。

父親大驚失色,不知道這兩個人來幹嘛。

在之前的綁架案最後他見過這個薩貝爾幾次,這個哥布林他看著也挺眼熟,好像在哈爾的那場宴會上看見過。萊特和他一樣好奇。萊特在學校的擊劍室訓練了一個下午,一回寢室,這兩個人就給了他一個徹底的擁抱,把他摟得喘不過氣來。萊特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反客為主的兩個人在寢室裡面指指點點,好像看著兩個從地底下冒出來的怪物一樣。

父親用眼神詢問著萊特,萊特聳聳肩表示他知道的不比父親多。

哥布林頓了頓嗓子,說:“簡單的介紹一下吧。鑑於羅多克科學院的邀請,我們奉斯瓦迪亞科學院的派遣來羅多克進行研究。羅多克觀測了大量的星體資料並且在生產中總結出了很多新的化學配方,他們希望我們幫助並將其整理歸類。然後你瞧,我接受了科學院的排程,在接下來的兩年時間裡面,我們會在這裡擔當客座教授,我會一邊整理知識一邊教授你們課程。而我的朋友則教你們··呃···全部··”,哥布林說道最後一個字的時候顯得有些尷尬,好像他自己不知道‘全部’的意思一樣。

父親和萊特一起好奇的問:“全部?”

薩貝爾把一個墨水瓶在手裡拋上拋下,那是一瓶高階墨水,是用維基亞最優質的胡桃種子製作的,價值個半第納爾。父親看得一陣心慌,生怕他失手給打破了。薩貝爾說:“是的,全部。我仔細的看過你們的課表,一無是處,聽著,一無是處。我將負責對你們進行全面的教育改革。”

萊特不置可否,他不想招惹這兩個瘋瘋癲癲的人,但在心裡對薩貝爾不滿現在的教育表示支援。父親則有些不快:“不是吧,我在課堂上學的書法和古卡拉德語是很重要的,而且我還學了很多哲學流派,每一個都很精闢,而且,我還旁聽過政治課···”

薩貝爾搖了搖了頭:“書法是女人和孩子追求的玩具,古卡拉德語只能讓你出現交流障礙,至於哲學和政治嘛,我承認它們很重要,我會好好的觀察一下你們的老師決定我要不要親自教你們。對了我將在以後專門負責教授你們。”

父親心中叫苦,他問道:“為什麼你知道你一定會教我們呢?有那麼多學生呢,不一定能做我老師吧”

“哦,是這樣”,哥布林解釋道:“我們提出的教育計劃把羅多克教育部和你們的校長嚇到了,他們說斯瓦迪亞人瘋了,讓我們如果開班的話就先從斯瓦迪亞學生試驗起。所以你們倆一定是我們的學生沒跑了,以後看看有誰選我們的課吧。”

父親叫了起來:“那我自己不同意呢?!”

“你會同意的”,薩貝爾笑了起來:“你沒法不同意。我們在維魯加的時候曾受人委託去拜訪過一個親斯瓦迪亞的將軍,加西亞先生。我想你,阿卡迪奧小子應該認識是吧。我也很驚奇,發現你們幾乎是親戚。在交談之後,那個將軍對我很信任,我這裡有他的委託書,其中的原話是‘如果臭小子在學校裡不好好幹,那就什麼都拜託你了,薩貝爾先生。幫我好好教育他。’”

萊特和父親的冷汗流了下來:原來這兩個人是來認徒弟來的,而他們自己是第一批試驗品。

“那···”,萊特皺了皺眉頭:“你們教我們什麼?天文學什麼的太籠統了把。”

哥布林說:“恩,天文學是我們的研究方向,你們能聽懂多少就聽多少吧。我主要負責你們的物理,數學和工程學。而薩貝爾先生則負責你們的化學、文學、歷史,呃,軍事、急救、野營,呃··還有什麼來著,薩貝爾?”

薩貝爾嚴肅的想了想:“我也不記得那麼多了,反正很多。”

哥布林閉著眼睛緩緩的點著頭,表示自己責任巨大,比較有壓力。

父親和萊特看著這兩個人,好像是兩個奴隸看著奴隸販子在討論著自己的價格。

薩貝爾開啟了窗戶,說:“看!這可是一個新時代!年輕人的時代!我們會把你們推到時代的前列!”

其他三個人沒料到他突然會來這麼一出,一時之間都沒有反應,屋外一隻烏鴉哇哇的飛過,氣氛有些尷尬。沒有收到反應,薩貝爾似乎渾然不覺。他轉過身來搓著手嘿嘿直笑的問我父親道:“晚飯吃啥?”,哥布林這個時候也停止了發愣,也咧著嘴笑道:“同問同問。”

在之後的幾天裡面,哥布林和薩貝爾佈置好了他們的教工宿舍。哥布林給萊特和我父親開出了證明讓他們交給各自的老師申明學生調轉到了別的老師的課上。薩貝爾唯一不要求換班的老師是萊特的政治老師和父親的古卡拉德語老師。“這兩個人的思想有點見解,你們可以去聽聽,對你們以後有好處。”

然後哥布林在屋子外面掛出了牌子,上面標註了客座教授將要新開的課程以及課程諮詢會的時間。這塊牌子曾經是用來預報天氣的,現在蘇諾的那片地區的人們不得不去科學院打聽天氣了。大批的學生參加了哥布林和薩貝爾的課程介紹講座。這些人看到有那麼多門新課程,以為斯瓦迪亞肯定派了整整一打的教授過來,但是當他們看見新老師只有兩個人的時候,大批人直接走了,最後哥布林和薩貝爾只收到了幾個學生,但是其中有一個薩貝爾非常青睞:羅多克學生馬可.西撒。薩貝爾評價他是:“少有的一個領悟了古卡拉德政治精華的學生。”

天氣開始轉暖了,蟄伏了一個冬天的大地開始復甦。大地開始由雪白變為灰白,然後從灰白中嫩嫩的變作灰綠。每一秒鐘都可以感覺到空氣變得更加的甜潤了。父親曾見過的在雪地裡凍成一團的麻雀開始嘰嘰喳喳的在樹枝上跳上竄下,太陽越升越高。厚厚的棉衣逐漸的穿不住了,大地快要復甦了。這個時候,如果站在解凍的溪流之上,閉著眼睛,舒張四肢,輕輕的去聞著空氣,就能聞到隱隱約約的淡淡的泥土香味,這味道保留著去年秋天時的記憶,慢慢的擴散開來。

在冬天終於開始變得柔軟的日子裡,庫吉特人終於要離開了。

晚會的那一天,學校迎來了一支華麗的舞團。庫吉特人則在學校各處閒逛,好像怎麼都看不夠一樣。太快了,已經幾年了,就要離開了。那天晚上的時候,盛大的匯演在醉酒的眼淚裡面把最美麗的青春時光傳遞著。那個時候父親和萊特、布瑞爾和西撒、維基亞人和庫吉特人、北方人和南方人在一起縱情的歌唱著。

在舞會的最後,是布瑞爾的彈奏,而在他的伴奏下,蘇歌兒的歌唱則是當之無愧的最高潮。當司儀示意場內安靜的時候,布瑞爾彈起了冬不拉琴,淒涼而婉轉的曲調悠揚在禮堂中央,人們靜靜的聽著這首天籟之音,這調子卡扎克曾經在山林草莽中的那一個個的不眠之夜的篝火邊上彈起過。這些歌曲已經浸潤了太多的時光,釀成了芬芳的眼淚。

感傷的不只是庫吉特學生,所有和他們一起經歷過這段時間的人都感到了深深的無奈。父親記得他打過的那些架;記得他們一起在溫泉裡的胡鬧;記得在農民衝擊學校的時候他們大家的並肩作戰。

布瑞爾的確和這把琴很有緣,我父親沒有聽過卡扎克的琴聲,如果他聽過,他會發現卡扎克和布瑞爾的琴聲幾乎是一樣的,只是卡扎克的更加凝重一些。

在布瑞爾的琴聲稍稍的停歇的時候,帷幕拉開了,一個女人在黑暗之中開始歌唱,人們驚異於她的美貌,果不其然,她有一雙漂亮得讓人心碎的藍眼睛。

在舞臺藝術上,斯瓦迪亞已經出現了為突出主角而發明的跟蹤光照,哥布林看過這種探照燈的圖紙。他用一個木製旋轉臺,十盞高亮度的亞倫馬燈和一張光亮的銀箔做成了一臺跟蹤光照器。他在宴會的最後負責操作這架機器,用來在蘇歌兒唱歌的時候把她在黑暗中照亮,就像用燈塔照亮一搜黑夜裡的航船。

“你是她的燈塔”

哥布林在操作機器的過程裡驚呆了,他被那雙藍眼睛和那美妙的歌聲震驚了。那一瞬間裡面,哥布林想起了人生裡面幾乎所有美麗的記憶:自己丟出去的第一架紙飛機;被科學院錄取時母親的眼淚;雨後從自己的窗臺上的磚縫裡開出的一朵小白花。那一刻,哥布林感覺心臟被人捏緊了,他喘不過氣來。他心裡全部的美的化身凝聚成了那雙藍眼睛,那雙眼睛是哥布林心中美麗的終點。

而在人群之中,那雙藍眼睛卻成了父親恐懼的起點,那眼睛復甦了他對一場謀殺的記憶。他不動聲色的找到了萊特,已經有些醉的萊特也很詫異,他仔細的看了看正在歌唱的蘇歌兒,詢問父親是不是確定那就是他說過的那個歌姬。萊特當時只顧著逃跑,沒有看清楚藍眼睛張的什麼樣。父親說他保證,“這麼漂亮的藍眼睛絕對不會有第二雙”。萊特和父親在人群裡面細細的聊了一會,覺得首先這個事情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了,而且當時似乎流言蜚語說的是烏赫魯和斯賓瑟殺死的二當家,同時一個歌姬也沒必要給自己惹麻煩。這次應該不會出什麼事情。不過兩個人決定靜觀其變,儘量不要跟這個女人碰面,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整個節目之中,父親和萊特都深深的隱藏在人群裡面。直到司儀在最後準備讚美一下六君子的友誼長存:“請我們最好的夥伴和戰友,斯瓦迪亞來的霍.阿卡迪奧,斯洛因.萊特;羅多克的馬可.西撒以及庫吉特來的布瑞爾和他的兩個庫吉特夥伴!歡迎我們的六騎士!”

人們順著彼此的目光在人群裡面找到了故意潛藏的萊特和我父親。兩個人無奈,只得硬著頭皮走了上去。司儀和所有的學生歡呼了幾個英雄的壯舉。在人們的歡呼中,布瑞爾把冬不拉琴遞給了我父親,突然,布瑞爾目光一寒,意味深長的說:“庫吉特人還會彈到這把琴的”,萊特聽出了布瑞爾話中的味道,他不卑不亢的回答道:“會的,我們會在草原上讓庫吉特人為我們彈奏的。”

父親則只是頭皮發麻的站在舞臺上,他知道,就在旁邊,有一雙藍眼睛,輕輕的看著他,他甚至能感受到那雙眸子輕輕的顫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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