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的家人一夜之間成為了全城的談論焦點。

這麼說也許有一些不對,因為從伯爵剛剛上任的時候,就已經是焦點了。但是瓦蘭科夫人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的感到伯爵把自己當成了一個主人,瓦蘭人很久都沒有這種感覺了,真正的領主,一個準備長期統治他們的領主,一個準備完成使命的領主。

伯爵把自己的家人接過來了,並且劃出了專門的區域準備營建新的官邸,雖然有人覺得這樣比較的鋪張浪費,但是畢竟這給瓦蘭科夫帶來了新的氣息。最開始的時候,伯爵的官邸根本不足夠給所有的家族成員居住,伯爵便安排自己的子弟到城市中的主要家族之間去居住。

科爾溫家的商行、盧卡西諾家的武器庫還有訓練場、梅爾家訓練營,這些地方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空閒的職位:書記官、副官、學士、行會助手。在過去,這些受過專門教育的人很少願意到這個窮鄉僻壤裡面來,但是現在,似乎伯爵為他們準備了一切。這些受過良好教育而彬彬有禮的年輕人一下子改變了瓦蘭人的看法,雖然有人指出這是伯爵準備插手城鎮事務的第一步,但是三個家族大都覺得,與伯爵保持這樣的合作沒有什麼壞處,而且這些年輕人有朝一日會掌管羅曼諾夫家族的,提前建立盟友的代價較小,而收穫卻往往超出預期。

羅曼諾夫家的年輕人在各地受過專門的教育:在斯瓦迪亞學習公文處理、在羅多克學習工廠建設、在薩蘭德學習鍊金技術、在維基亞學習開礦技術。這些東西都很有用,而且這些專業人員與過去的專家不同---那個時候,那些專業人員都是某些來路不明的城鎮或者行會提供的,誰都不清楚那些人的目的是什麼---而這一次,伯爵提供的人卻來路清白,而且絕對忠誠可靠。

這些人來了一個多星期之後,幾乎每一個人都在三大家族裡面交到了朋友。

理查德像是變魔術一樣的幫助科爾溫家整理了堆積多年的賬務、格里高利帶回來的一個維基亞採礦師開始整理過去鐵礦場的記錄檔案,準備開春就去實地考察一番、而還有幾個年輕人則進入了盧卡西諾家的軍營裡面。

瓦蘭科夫小鎮在很長的時間裡面是一個一成不變的小城市,大量新面孔的湧入讓這裡的氣氛為之一變。在冬雪的襯托下,一切都像是一個夢一樣。伯爵自己雖然沒有出面,但是一些家族的年輕人卻在城鎮中心舉辦了西部式的宴會,這些宴會有專門的樂隊、充足而可口的食物和美酒、有美麗年輕的侍女負責服侍、還有專門安排的讓年輕人互相認識的遊戲。這些新鮮的玩意迅速的征服了瓦蘭的年輕人。

過去瓦蘭的年輕小夥子喜歡斧頭,現在他們更喜歡剃刀,好把自己收拾得乾淨一些;

過去的瓦蘭小姐們祈求壯碩的身體:肥大的臀部和高聳的ru房,這讓她們能夠尋一個好婆家。但是羅曼諾夫給他們贈送了大量華美的服飾,絲綢和亞麻做的漂亮衣裳讓這些姑娘的眼睛亮了起來,苗條的曲線讓這些壯實的姑娘自慚形穢,她們第一次憎恨起自己的身體來。

哥特先生也得到了一個助手,理查德的外國扈從的父親是羅多克水利行會的會員,這個年輕人雖然只是一個學徒,但是卻能夠明白哥特先生的構想。他為哥特先生帶來了一個訊息,用釩土和特製的清油,可以製作一種淨水藥劑,這種藥劑可以淨化自己體積一千倍的髒水。

“把滿是沙子和死蟲的水變得比聖水還乾淨,”這個羅多克年輕人說,“只要半個小時,哥特先生。”

哥特詢問是不是可以得到配方,這個年輕人說可以寫信給羅多克水利行會購買一份配方,價格很公道,三百個第納爾就足夠了。這比哥特最早提出來的淨水泵的四千第納爾的預算要便宜得多。伯克產礬土,而且一般用的很少,只要收購的時候不要暴露自己的需求,都可以用很低的價格收購到。

整個世界都忙碌了起來,羅曼諾夫開始為改良這個城市而努力起來。目前三個家族還在保持沉默,他們沒有來向伯爵表示效忠,也不拒絕伯爵進行嘗試,他們還在觀望。至少到現在為止,兩股勢力還沒有到衝突的地步,大家都很樂意看一看接下來會怎麼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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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閒了下來。

自從少爺們前來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伯爵了。伯爵不再有宴會需要我主持,也沒有什麼事情需要把我推出去。我過去做的事情讓伯爵很省心,打發走了有失他身份的客人,在關鍵時刻幫他敷衍盟友。但是現在,我的作用正在下降。一旦正經的繼承人來到身邊,我的作用就微乎其微了,真正拿得上檯面的是那些懂得餐桌禮儀,善於奉承和談判的人。

梅爾家的那個女人本來很排斥羅曼諾夫家的人的,因為我顯然沒給她留什麼好印象。但是理查德和格里高利給她送去了兩盒羅多克雪乳、一枚薩蘭德雕花鏡子和一套帕拉汶冷綢長裙。這個女人在上身穿著皮衣,戴著油亮的水獺帽子,下身穿著薄薄的冷綢長裙,一路凍得直哆嗦,在鬧市裡招搖了一番,讓她不喜歡的貴婦們嫉妒得發狂。從那之後,那個女人成了羅曼諾夫家的堅定支持者了。

她逢人就說:“上次伯爵不在家,那個混賬小子出來攪局,你們知道嗎?那可不是個真少爺,他娘是河上的妓女!她是個私生子!”

“啊?”聽者會假裝做出好奇的表情,以求聽到下文,“不會吧?”

“真的吶!”梅爾家的女人點了點頭,“在河上,三個第納爾一次,熟客可以來兩次。”梅爾家的女兒咯咯直笑,“很多年前那個阿列克謝留的種,嗨,誰知道是不是阿列克謝的呢!反正阿列克謝這次去的時候,就被那個女人訛上了。要是我,我就一走了之,但是阿列克謝一看就是那種好騙的人,他就把這個兇狠的小雜種帶回來了。你們也看見宴會上他多沒禮貌了!”

“原來如此!”

“而且那個湯姆,我聽說以前是個拉皮條的!你說說看,多年前肯定就是湯姆把阿列克謝拉過去的!”

“真的,”聽者睜大了眼睛,“聽你這麼一說,還真是這麼一回事呢!上次盧卡西諾家吃了一個悶虧,你知道嗎?我聽了都好笑。盧卡西諾家的老頭子還以為這個小子是多麼大的來頭呢,結果給他唬住了,還賠了一個伯克女俘虜去。結果現在他們知道了,那個維克托就是個私生子,在家裡屁都不算,一定後悔死了。他們本來還指望巴結一下領主家的少爺呢,哈哈!”

“是的,”梅爾家的女人笑眯眯的說,“看著盧卡西諾家的人哭喪著臉,可真有趣兒!”

這種對話在酒館裡、在貨倉邊、在小麥磨坊裡、在布匹行會中到處流傳,到了後來,湯姆成了我的生父,而哥特則是我的旁門大伯,傑克是我同母異父的兄弟---反正我可能是一切,唯獨不是正牌的羅曼諾夫。這些傳言讓別人相信,我是一個有名無實的花架子,是一個大家族身上的寄生蟲,是一個賴著不走的混賬。

這些日子裡,湯姆新交了很多朋友,哥特則常常和工匠們議事,這兩個人都被問及和我的關係,而我的名聲以一個驚人的速度發酸發臭了。湯姆倒無所謂,他一開始就覺得我刻意變換身份是要吃大虧的。

哥特則讓我以後少出門,少惹爭議:“在羅曼諾夫堡的時候,你只是一個馬房小夥,與世無爭,那個時候才是真的對你好。你可以學你想學的,沒有人管你。現在你不該什麼事情都摻和進去,你惹得爭議太大了。自從你被當成私生子以後,我就覺得不對了,我會找時間去喝伯爵商量的,再這樣下去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的。”

我只有每天去練習射箭,騎著鐵腳練習越過柵欄。

傑克這個做得比我好,他能夠越過五尺高的木柵欄,我卻連三尺都越不過去,每一次我驅馬起跳的時候,鐵腳就會嚇得後腳人立,把頭撇到一邊。有幾次我都被向後摔下,腳拖在馬鐙上,被拖出去幾米。

第一場雪之後的一個月時間裡面,連著下了兩場雪。

東部的冬天開始顯露出肆虐的力量來。

某天早上我起床的時候,發現弗拉基米爾在罵一個馬伕,因為一匹馬被凍死了。那匹老馬還是前任領主留下來的,本來就已經老朽不堪了,在河間地的時候還受了驚嚇,一有聲音和閃光,這匹馬就哆嗦個不停,挪不動腳步,早死和晚死沒有區別。我知道正是由於這個原因,才讓這個馬伕選擇逐天減草料,讓這匹馬變得虛弱好早點死去,讓飼養者早日結束痛苦,減少損失。

我甚至覺得這麼做雖然有些殘忍,但是沒有什麼大錯。在冬天的時候,草料是很珍貴的。

我聽了一會,似乎是弗拉基米爾有意要趕走這個馬伕,所以在找他的茬。果然,不久之後,這個悶頭悶腦的瓦蘭馬伕就耿了脖子,把帽子摔在了地上,說他不幹了。這正合弗拉基米爾的意,他在伊凡哥羅德還有一整個班子,要來接管伯爵府邸。弗拉基米爾要在明年春天之前把所有的位置換成自己的人,然後讓家眷們順利地進住。

維基亞人不能隨便的解僱傭人,除非傭人自己離開,或者傭人是契約奴隸。如果貿然解僱傭人的話,這些人有權利去城鎮中心找護民官敲響大鐘的,雖然我覺得在瓦蘭科夫,護民官的權利根本無法與伊凡哥羅德相比。

那匹死馬沒用了,被人拴著脖子和蹄子,像是拉口袋一樣的拖出了馬廄。

那匹馬的眼睛還睜著。我還記得我喂鐵腳燕麥的時候,這匹飢餓的老馬把鼻子湊了過來,想分一口。但是鐵腳咬了它,把它趕走了。它的皮毛塊塊掉落,斑駁如同磨破的亞麻布。我記得這匹馬兀自呆在牆角喘著氣,餓的站不穩,提心吊膽的看著來來往往的人。

現在它死了,被三個男人和兩頭牛拉走了。

鐵腳看見我來,打了一個噴嚏。我從懷裡摸出了一把燕麥,伸到鐵腳的鼻子邊,鐵腳伸過頭來聞了聞,卻沒有吃。

鐵腳一直盯著那匹老馬,看見它被拖著離開了牆角,消失在院子那頭。

一大滴眼淚從鐵腳的眼眶裡面湧了出來,滴在我的手上。

“它沒用了,”我摸了摸鐵腳的脖子,突然感覺有點冷,“他沒用了,鐵腳。”(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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