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鴿谷城堡的餐廳。

晚宴用盡的時候,祖父吩咐僕人去準備飯後的飲料。

蘇米祖母和母親一起離開了,他們要帶走我的時候,哥布林建議讓我留下來一起聽。祖父沒有反對,很快餐廳裡面就只剩下了我們三個人。我坐在一邊玩一塊乳酪,而哥布林和祖父則繼續他們的談話。

“請問,您家是不是還有別的親戚呢?”哥布林謹慎地問道。

祖父先一直默默不語的聽著哥布林的話,在哥布林說起這番話的時候,祖父抬起了頭看著哥布林,然後笑著說,“哥布林先生,您剛剛不是說,您對我家的瞭解很可能比我自己都要瞭解的嗎?”

“哦```,”哥布林臉上露出了遺憾的表情,“沒事,我只是想知道一件事情,如果您能夠有什麼別的親戚的話,那麼```那麼```”

“怎麼了?”

“您知道那個薩貝爾吧,他是個烏鴉嘴。總是會說一些悲觀的預言,但是```但是這個傢伙有的時候卻偏偏預言的很準確。閣下,恕我無禮,他還預言了您的家族的衰亡。”

哥布林露出了有些無奈的表情。在之前,當哥布林說起了關於不斷惡化的局勢的情況時候,祖父都會顯得很嚴肅,顯得很壓抑,但是這個時候,祖父卻顯得很輕鬆,也許他根本就不相信有預言一說吧。

“要是這樣話,”祖父說,“哥布林先生,我曾經研究過一本《貴族家譜》,也曾嘗試著讓我的兒子去學習的,但是那無數的家族讓我的兒子喪失了興趣---您知道嗎,單單在蘇諾地區,在一百年以內就有數不清的領主崛起了又衰亡。對於家族衰亡的預言,和對人死亡的預言一樣,不用太放在心上。”

“可是,”哥布林愣了愣神,“可是他說您的家族不到三代就衰亡殆盡了```。”

餐桌上的氣氛驟然緊張。

“唔```三代嗎```。”

我突然發現哥布林和祖父都在看著我,我放下了餐刀,用一塊餐巾蓋住了被我割得亂七八糟的乳酪,然後看著他們。

“我不知道,閣下。”哥布林說,“他說的是‘第三個人’,據我所知,您的家族都是血脈單薄,請原諒我這樣說---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這第三個人就是第三代人了。”

“他的那個預言,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呢?我發現你一直對這個預言非常的在意。雖然我並不是拘泥於命運的人,但是我還是很好奇,是什麼樣的預言把您這樣的學者都影響了。”

哥布林沉默了,很明顯,他也在思考著。然後,他說出了那個預言。

“小夥子有朋友會成為北方的領主,這一點我是最疑惑的。”

“呵呵,這個就真的不好解釋了,”祖父笑了,“我從羅多克來,要說親戚的話,在羅多克倒是有一些,但是這與我新建立的家族就沒有關係了。遊俠之城?北方的那座城市早就滅亡了,況且我兒子也沒有在北方的```,”祖父的表情突然僵住了,“```夥伴```。”

哥布林捕捉到了祖父的語氣和表情裡面的變化,“閣下?”

“薩貝爾是說```我兒子的朋友會在成為北方的領主麼```。”

“恩,是的。”哥布林點了點頭,“可是正如您所說,您的家族並沒有在北方的夥伴,您的兒子也沒有認識什麼人在北方擁有貴族身份。所以這可能就是薩貝爾的預言不成立的一點吧,真的不成立就好了,我的心裡就輕鬆多了。真的,閣下,小阿卡迪奧這種小夥子真的挺少見,作為一名學者和他的老師,我真的不希望他和他的家族歸於淪亡,這也是我這次專門到山谷來拜訪您的原因。”

祖父點了點頭。哥布林顯然只說了一個原因,蘇歌兒對哥布林的影響也是決定性的因素的之一。或許我永遠不知道蘇歌兒為我的家族做了多少的事情,但是在最為難的時候,這個女人卻始終的在盡力的保護我的家族。

“貴族的血統可不是成為領主的唯一條件呢。”祖父說。

“話雖如此,以平民身份崛起為貴族的人卻不是很多。”

“哦?我的親家呢?我呢?即使是諾曼家族的祖先,也只是禪達人的工匠吧。”

“是的```,抱歉,我想我沒有把我的意思表達清楚。”

“沒事,先生。如果別人知道你沒有惡意,那麼你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會帶來誤解。”

“恩,閣下。可是剛才我從您的表現,感覺出來您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難道您的家族裡面,真的還有什麼別的特殊情況嗎?或者小阿卡迪奧真的有什麼夥伴?”

“這個```。”

一向剛毅的祖父,這個時候卻顯出了一絲動搖。

敲門聲響了起來,彼安文大娘在外面詢問是不是可以帶我去睡覺了。祖父看了我一眼,然後清了清嗓子,“進來吧。”

彼安文大娘還是那副忙忙碌碌的表情,絮絮叨叨的走了進來,然後就拉了我的手往外面走。

走到門口的時候,彼安文大娘發現祖父一直在看著她,“怎麼了,大人?有什麼吩咐嗎?”

祖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沒有,帶提米下去吧,我有吩咐會叫你的。”

“是的,大人。”

彼安文大娘對於祖父和哥布林談論的那些關於家族的存亡事情毫不知情,她只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照顧著我和我的家人。

許多年以後,在黑夜裡,一個顫巍巍的舉著蠟燭的老太太為我開啟了城堡的大門的時候,我幾乎第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彼安文大娘,那個時候她早已經沒有了多年前的健康的膚色和結實的身板,但是那種兢兢業業的守望在家園上面的神態卻一點都沒有變化。

第二天一早,哥布林就走了,祖父什麼都沒有多說。

哥布林走得行色匆匆。祖父安排了一個僕人趕著一架騾車帶著他走,哥布林自己的騾子則只是跟在一邊空背以節省腳力---我看見在騾子車上面有一個大木桶。

過去,有不少的人到我家之後,祖父都會給他們送一些禮物,要麼是幾袋麵粉,要麼是一桶醃豬肉,所以這一次對這個哥布林,祖父可能也送了禮物了吧,我懷疑裡面是醃製的大蒜。

祖父安排了彼安文爺爺去送哥布林出山谷,那一天我明顯感覺出來了彼安文爺爺眼裡的不解。他們一早就走出了城堡往山下走去,中午吃飯完了彼安文爺爺才回到了城堡。

我記得他見到祖父的第一句話就是:“大人,為什麼把那個香料桶給哥布林了?”

祖父是怎麼解釋的我不是很清楚。因為很快,家裡面就亂了套。哥布林走後不久,山谷外面的騷動就傳進了山谷之中。

山外的居民變得亢奮了,於此同時,山谷裡的人卻都變得惴惴不安了:人們說,山谷外面有無數的軍隊已經集結完畢,已經浩浩蕩蕩的開拔到南邊去了。不久說是在南部打了一個大勝仗,很多御霜堡的將軍都被圍困起來,戰死者不計其數,而御霜堡的一個將軍更是臨陣易幟,造成了御霜堡人在藍水河流域的全面崩潰。

現在,整個蘇諾城都在歡慶。

平民們湧出了街道,慶祝著叛亂分子的失敗。似乎這次戰役過後,大家的生活就會好起來、就好像被阻攔的糧路會重新變得通暢、就好像被焚燬的平原會自行恢復生機、就好像被荒廢的莊園會自己長出糧食和蔬菜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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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樂觀極了,長久以來的失敗讓這一次勝利的鼓舞尤其的大。

而當這種樂觀沒有換來更好的生活的時候,人們的失望和憤怒就會變得更加的巨大。現在的這種樂觀氣氛如同往火爐裡面鼓足了風一樣,大火馬上就要燃燒開來了。

不過這一次,被嚇壞了的人民是不敢隨意的跑到山裡面來的。

在過去,那些敢於到山谷裡面來叫囂的人,大都是認為御霜堡的人不可能打到大平原來的。所以他們敢於走到山谷裡面來放肆,可是現在,他們發現戰火的確是有可能燒到自己的家門口的,所以多少都會有些收斂。

即使是御霜堡的士兵已經遭到了慘重的失敗,那些人還是不敢再輕易的走進山谷來。其實他們只是在觀望而已,一旦確認了沒有危險之後,他們的報復只會更加的強烈。

山谷裡一點輕鬆的氣氛都有了,甚至比起之前都要沉悶。在最危急的日子裡面,大家都在等待著父親的成功,覺得到了那個時候家族的不幸命運就會根本的逆轉。雖然不知道父親到底在做什麼,那個時候我也察覺到了,如果父親能夠變得更加的強大一些,那麼我們就會更加的安全。

家裡時常會有女人偷偷的哭泣,那些人都覺得山谷已經呆不下去了。

稅務官偷偷派人送來了資訊,讓我們不要隨意的走動,“現在到處都很狂熱,很危險。”

而且,稅務官還說了一個訊息,說是某個御霜堡叛變過來的軍官已經被哈勞斯國王勒令解除了原來的婚姻---與菲德烈指派的那位女士解除了婚姻。

而之後,哈勞斯將把他的一個親戚嫁給那位軍官,並且將出席那位軍官的婚禮。哈勞斯這麼做是為了給所有的御霜堡的軍官們看到一筆交易:那就是只要投奔了他,他就能給這些人地位和女人,並且會為他們恢復榮譽---這種吸引力有的時候是很致命。

因為看見了太多的哭泣,我試著問祖父,“祖父,為什麼不去外公那裡呢?”

祖父看著山谷陷入了沉思,然後對我說了一句話。

“孩子,我怎麼能離開這裡呢。你沒嘗過這裡的水多麼的清甜嗎?你沒有看見這裡的麥粒是多麼的結實嗎?你不知道我的羊羔就要下崽了嗎?”

我隱約的記得這是祖父給我講過的一個故事。我張大了嘴,表示自己很困惑。

祖父走過來摸了摸我的頭,不再說話。(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章節更多,支援作者,支援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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