鎧甲粼粼的軍隊如同傾瀉在大地上的水銀,奔著烏克斯豪爾滾滾而去。

如果你是一個學習歷史的學徒,當你翻開任何一份介紹斯瓦迪亞歷史的羊皮卷,就不會對這種景象感到陌生。帝國的士兵們湧向烏克斯豪爾集結,在幾十年前就有過一次。那一次,斯瓦迪亞的先王帶領著士兵度過了藍水河,準備去懲罰一下他的那些不聽話的南方領主。

一晃眼,這麼多年已經過去了。

昔日的戰士已經老去了,只有永恆的牧歌還在田野上面迴響著。

庫吉特人已經在幾個月前焚燬了諾瑪屯點---這個烏克斯豪爾東部的門戶。

對於居住在烏克斯豪爾附近的農民們來說,他們的心態是複雜的。這些農夫已經從很多地下酒館裡面聽說了菲德烈皇帝的作風,說實話,農夫們非常喜歡菲德烈皇帝,這些因為戰爭變得貧困的農夫渴望皇帝過來之後平分土地,劃分宅院,授予牲畜和農具。

但是當這些農夫們迎接來了皇帝的軍隊的時候,他們卻發現那些人不是金髮碧眼的英俊官兵,而是一群穿著帝國鎧甲的庫吉特人。這些庫吉特人的軍官雖說是斯瓦迪亞人,並且也沒有四處劫掠,但是斯瓦迪亞的農夫們還是感到了深深的厭惡。

這些農夫記得多年之前庫吉特人是怎麼突然出現在地平線上,然後向暴風雨一樣的摧垮整個平原的。庫吉特人的徵糧隊往往得不到任何幫助,非得斯瓦迪亞軍官出面之後,農夫們才甘心的拿出自家做好的麵包和肉乾。

三百名庫吉特輕騎兵和四百名下馬騎兵是這次作戰的主力。他們要為後面趕來的軍團掃清交通線上面的障礙。

庫吉特人的這種戰術是在斯瓦迪亞人的幫助下改進的。在過去,庫吉特人的騎兵雖然有機動力上面的優勢,但是在遭遇到敵人結陣的精銳步兵的時候,在戰術和裝備上面,都不佔任何便宜。只要敵軍的步兵能夠及時的發現庫吉特人,並且在庫吉特人趕到之前結成簡單陣型,那麼庫吉特人就沒有任何機會。

但是現在不同了,在斯瓦迪亞的武器裝備下,這支庫吉特人雖然人數少,但是他們的武器裝備卻不輸給任何一支草原軍隊。特別是庫吉特人的下馬騎兵,他們經過斯瓦迪亞人的幾次武裝之後,已經成為了實至名歸的重灌步兵。

在穩定的物資供應以及長久的訓練之下,這支庫吉特人的紀律已經快要趕上斯瓦迪亞人了。加之這些庫吉特人沒有部族負擔,對於他們的寄主更是令出必行,在遭遇戰鬥的時候往往能夠迸發出極大的戰鬥熱情。在過去,庫吉特人在遭到兩成的傷亡的時候,戰鬥力就會急劇的下降,只有在撤離戰場重新集結之後才能恢復士氣。而現在,即使蒙受超過三成的傷亡,只要命令沒有下達,庫吉特人就會繼續作戰---這種韌性讓他們任何的敵人膽寒。

關於庫吉特人戰鬥力之強的一個不為人知的例子是在高地上面,一個領主糾集了三百多人的民兵叛變,準備逃往西部。這些人的逃亡路上有一支庫吉特人的騎兵的據點,為了獲得武器和馬匹,領主輕率的進攻了據點,領主得到的訊息是據點內只有七十多名騎兵,並且沒有任何準備。

突襲從黎明開始,庫吉特人迅速的集結在了營地前面。戰鬥持續到了中午,當高地上面的斯瓦迪亞軍隊趕來平叛的時候,庫吉特人已經不足四十名,這些人幾乎人人帶傷,但是卻如同斯瓦迪亞最精銳的士兵一樣保持著陣型,抵抗著民兵一波波的攻擊。

民兵們見到城內的軍隊趕來之後,立刻士氣低落,一鬨而散了。這場戰役因為菲德烈皇帝的要求而被禁止傳播,但是在軍隊裡面的各種小道消息卻在不斷的神話著那支庫吉特人的軍隊。當人們得知那些庫吉特騎兵僅僅只是預備騎兵,而非正規騎兵的時候,他們的驚愕就更大了。

這一次,當庫吉特人接到了做前鋒的任務的時候,沒有做任何的反對,就直接出發了。不斷的戰鬥讓庫吉特人已經視戰爭為生活了,他們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夠活著,後方的妻兒衣食無憂,就是因為自己對於帝國來說還有作用,一旦自己挑三揀四,拒絕執行命令的話,所受的待遇也必將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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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赫魯向皇帝提過一次建議,那就是他希望皇帝能夠允許他招募庫吉特人以外的人補充進騎兵裡面去。烏赫魯解釋說,庫吉特人的族人非常少,現在維持接近一千名的士兵已經是極限了,出現了損失之後幾乎無法補充,如果要維持戰鬥力的話,就必須補充新的士兵。

對於這種提議,洛倫茲.諾曼提出了他的建議,他認為讓庫吉特人繼續這樣的消耗下去固然不可取,但是讓他們自行的徵兵卻也不行。諾曼家族的人絕對不會允許讓異族人掌兵的。權衡之下洛倫茲提出了一個條件,那就是庫吉特人的騎兵隊伍裡面有多少斯瓦迪亞人,那麼相應的就要有多少的斯瓦迪亞軍官補充進去,這些軍官將受皇帝的親信節制。

烏赫魯指責這將讓部隊的指揮變得不靈活,並且阻礙兩族士兵的融合。烏赫魯親自給皇帝寫了一封信,很有意思的是,烏赫魯在信裡面第一次稱自己為‘斯瓦迪亞人’。

皇帝後來沒有答應烏赫魯擴大軍隊的建議,因為現在還不需要讓所有的軍隊擴大規模---這樣說也只是在敷衍烏赫魯罷了,誰都知道,皇帝每天都在擴大自己的軍隊規模---但是作為補償,皇帝把在帝國境內的其他幾個投奔來的部族撥歸了烏赫魯的部族。這讓烏赫魯的部族人數超過了一萬五千人,這些人聚居在御霜堡到德赫瑞姆高地的之間的草場上。

對於這些人,皇帝要求他們維持一支一千人的常備軍,並且要負責為帝國維護兩個馬場,每年都要為帝國源源不斷的提供馬匹。

雖然不斷的有人向皇帝進言,說放任庫吉特人壯大的話,一定會出麻煩的,草原人永遠是草原人,一旦他們力量壯大,就會開始掠奪了。

皇帝則把烏赫魯的一份報告轉交給了這些人,烏赫魯在信中報告了自己的部族的動向:“陛下,您的僕人烏赫魯正在御霜堡以南為您服務。在一些優秀的帝國官員的幫助下,我們有超過三千人的男人學會了耕田的方法。我們買來了種子、牽來了耕牛、平整了土地。我們的族人無比好奇的撒下了種子,然後在幾個月後看見這些種子從土地裡面鑽了出來,長成了無數顆種子。一年多以後,我們收穫了,但是很遺憾陛下,我們三四畝田地的出產才頂的上斯瓦迪亞農民一畝的出產。很多族人覺得很無趣,惰於打理土地,他們懷念在馬上的生活。老人們更是拒絕改變生活傳統```不過,陛下。請您看見我們的努力,在您的庇護下,我們正準備改變自己幾千年來的生活方式,我們希望融入帝國,希望少一些爭議```。”

雖然看見了這份檔案,但是斯瓦迪亞人依然指責這是庫吉特人在隱藏野心。

不過不管怎麼說,庫吉特人的確是優秀的戰士。斯瓦迪亞士兵在與庫吉特人合作過幾次之後,就喜歡上了有庫吉特人提供情報、掩護側翼的戰鬥了,這種戰鬥之中,斯瓦迪亞人顯得遊刃有餘。庫吉特人像是靈活的狼一樣穿梭在戰場上面,及時的打擊敵人的薄弱點,或者加強己方的攻勢。很多斯瓦迪亞步兵甚至已經習慣了把側翼交給庫吉特人了。

在另一方面,薩蘭德人也在為皇帝提供著服務。這些人得到了皇帝的許諾,會在合適的時候幫助他們復國,並且迎回被軟禁在薩蘭德的大蘇丹。不過薩蘭德人遭到的非議則小得多,這可能是因為薩蘭德人的人數遠遠少於庫吉特人,而且這些薩蘭德人過去大都是馬穆魯克。這些士兵懂得禮儀,他們的貴族軍官更是溫文爾雅,在帝國的交際場上面屢屢的博得帝國官員的好感。

所以當庫吉特人被丟上前線的時候,薩蘭德人則被留在了皇帝的身邊,這些人負責皇帝的安全,甚至連諾曼家族都沒有提出反對。不過薩蘭德人卻依然在有些地方讓人們有些疑慮,比如薩蘭德人在迎娶斯瓦迪亞新娘的時候,會要求新娘改變自己的信仰;而他們的女人卻不會改變信仰去嫁給斯瓦迪亞男人。這讓薩蘭德人在信仰上面處於一個不斷的增強過程裡,皇帝曾經要求過薩蘭德人變得‘開明’一些,但是薩蘭德人說這是他們的生命,如果一定要改變的話,‘我們寧願不結婚,終身侍奉真主’。

菲德烈皇帝的政權已經變成了一個光怪陸離的集合:在信仰上面,它允許上帝和真主以及異教徒的天神一同存在;在政治主張上面,它正在拓荒者的引領下進行著從沒有過的改革;在軍隊組成上,它有一支裝備精良的草原騎兵,有一群忠心耿耿的沙漠馬穆魯克,還有無數的沒有貴族頭銜的軍官正在竭力的為之服務。

但是誰都無法否認的一點就是,菲德烈皇帝的帝國雖然組成複雜,但是卻顯得有條不紊,而且在聚合了多個民族的子民之後,帝國迸發出了巨大的能量。雖然這種多民族,多信仰的雜處在很久之後幾乎一定會成為衝突的根源,但是現在看來,皇帝的臣子們還很團結。

烏克斯豪爾以東。

諾瑪的廢墟上面還在冉冉的冒著煙塵,大地一片狼藉,烏鴉鳴叫著蹲在被燒焦的樹枝上面。

一個瘦弱的小男孩瞪大了眼睛,他看見一個騎士策馬走了過來。那個騎士戴著一面光潔的維基亞覆面頭盔。

騎士拉開了自己的頭盔,跳下了馬來,小男孩聽見了鎧甲互相撞擊的轟鳴聲。騎士從馬鞍裡掏出了一片肉乾,走到了小男孩的對面蹲了下來,然後把手裡的肉乾遞了出去。

小男孩忍不住肚子裡的飢餓,伸出了髒兮兮手去抓住食物。

從那個騎士的背後,小男孩看見無數的士兵正在源源不斷的從東北面湧來。

怒馬鮮衣,旗幟上的火焰明亮。(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章節更多,支援作者,支援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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