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扎克騎在馬上不住的回頭看他的兩個俘虜。他在心裡思考著怎麼處置他們。

他知道這兩個人最後的結果很可能就是死。他們在長達半天的僵持裡合力殺死了自己一個年輕的手下,那是個窮苦農民的兒子,因為家裡遭了災,領主又不肯降低賦稅,於是逃了出來投奔他,入夥才三個月。

這個農民很沉默寡言,由於入夥時間短,做事很積極,很樂意去幹一些別人不肯出力的事。這很討其他喜歡斤斤計較的盜賊的喜歡。這個沒有經驗的小夥子在車門終於被石頭砸毀後,冒冒失失的把頭探了進去,被車裡的人順手用木頭凳敲碎了頭蓋骨。具體是誰殺的那個小夥子已經不重要,因為現在他的手下只有一個要求,這兩個人都得死。

父親的手被一根繩子反綁在身後,那根繩子在父親前面綁著萊特的手,隨後那根繩子繼續延伸,在卡扎克的馬鞍上打了一個死結。

在頭一天的下午,萊特和父親在最後被揪下了馬車,給打的鼻青臉腫。父親甚至有些羨慕起那個懦弱的香腸商人起來。

父親的鼻子剛剛才不流血了。現在他除了一身滿是腳印的衣裳,一無所有了。萊特也好不到哪裡去,兩隻眼睛都被打腫了,左眼什麼都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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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扎克的俘虜實際上有三個人,那個小姑娘一直抓著父親的衣襟跟著走。卡扎克現在不知道要怎麼處置這個小同胞。

有很多年了,他沒有見過自己的同族了。這個小姑娘一下子復燃了卡扎克對草原很所失落的記憶。那些打馬牧羊的生活現在對於卡扎克像一個遙遠的夢想,像大草原的海子上倒映的白雲。

卡扎克的手下不斷的策馬過來與他並駕,告訴他,他們願意擔當處決這兩個俘虜的人。

當天晚上,卡扎克的人在一片樹林子裡面宿營。

在營地裡,父親和萊特的腳也被捆了起來。這個時候父親和萊特的手已經被捆了太長時間,供血不足,摸起來冰涼冰涼。卡扎克一般不收俘虜,因為他只要錢。除非是綁票的時候他才會用一根繩子牽著他的俘虜到處跑,然後與被綁架的人家裡聯絡繳納贖金的事宜。這個時候卡扎克會變得極其謹慎,因為諸多的綁匪往往在最後把俘虜歸還的時候被埋伏好的巡邏隊抓捕。

卡扎克一般會在最熱鬧的市集上租一間房子,把被綁架的人關在裡面。隨後他通知被綁架者的家屬,在另外的一個鎮子上交易。隨後卡扎克會委託一個案底良好的市民,讓他去最好的商行僱一個聯絡人負責聯絡。

這樣,在經過了層層的人員委託,一樁不光彩的勾當變成了最乾淨的生意。這樣非常安全,但是價格昂貴。所以卡扎克一般不綁架人,要綁架就綁架那些富得流油的公子哥。這些人飽食終日無所事事,只知道尋歡作樂。卡扎克只需要在城裡僱傭幾個有風情的德赫瑞姆妓女,就能把這些倒黴蛋引到某個合適的地方,比如一個空曠的廠房,一條小巷,或者一片幽靜的果園。

卡扎克被從前線一路帶到斯瓦迪亞的腹地的時候,雙手一直被綁在身後,幾個月的折磨讓卡扎克留下了後遺症,他的右手總是不自覺的抖動。這讓他再也不能彈奏起悠揚的冬不拉琴了,那把優質的冬不拉琴是一個艾爾莫車老琴匠的手藝,音質優美,讓卡扎克愛不釋手。現在雖然他不能再彈奏了,但是依然揹著它。

自從卡扎克加入了盜賊之後,無法繼續彈奏冬不拉琴的右手終日折磨著他,所以卡扎克一旦抓到俘虜,總是把他們的手死死綁住。他這個習慣被他的夥伴們理解為小心謹慎,只有最聰明的幾個盜賊能在卡扎克綁起別人的手的時候,從他的眼裡看到一閃而過的快意。

在把父親和萊特的手被拴在馬鞍上的時候,卡扎克又一次想起了那再也不能出自他手下的琴聲,這讓卡扎克在捆綁的時候格外用力。父親痛的大叫,萊特額頭沁出了冷汗。

當大多數人都睡下的時候,卡扎克看了看他的兩個或者說三個俘虜。卡扎克在心裡暗暗的思索,今天的收穫頗豐,卡扎克在我父親的身上搜出了幾件考究的襯衫,上面繡著H.A、一些看起來很有藥效的藥膏、一把精美的佩劍、100多個第納爾,當然,最讓卡扎克感激盧倫斯的湯漢的是,父親有一張全大陸信譽最高的支票,價值1000個第納爾,發票的開據人欄上寫著兩個人名:霍.阿卡迪奧和吉爾.彼安文;而在萊特身上,他只搜到了19個第納爾和幾件很樸素但是很結實的衣服。

卡扎克在軍隊裡見過這樣的票據,他知道這樣的東西的價值。他看著手下那些不識貨的到盜賊們,他們只盯著那些金幣,全然看不到別的東西。卡扎克在心底看不起這些斯瓦迪亞人,他不動聲色的把票據揣進了自己的懷裡。

卡扎克讓手下平分了這100多個第納爾,給了湯漢的弟弟15個第納爾,這讓湯漢的弟弟非常不滿,但是也無可奈何。隨後卡扎克叫來一個以前是裁縫的手下,讓他把父親的白襯衣改成了那個死掉的年輕土匪的喪衣。

每人分到的幾個金幣讓卡扎克的手下非常的開心。在金錢之光的照耀下,強盜們暴露出了他們其實並不在乎那個年輕的傻小子的死的心態。

卡扎克給了萊因一個麵包,一皮囊水。

萊因給掰開了一半跑去遞給了父親,父親讓萊因把萊因給他的半個的麵包再分開一半給萊特。萊因想了想,把她自己的麵包分了一小半給萊特。父親知道這個丫頭很倔,就不再勸,但是自己把麵包吃了兩口就說吃不下了,讓萊因自己吃。

萊因看著父親吃下了東西,然後把皮囊的塞子拽開,喂了父親三口,萊特一口。卡扎克笑眯眯的看著這一切,看著萊特眼裡稍稍表露的妒意。

其實卡扎克不想殺這兩個人,因為他一貫的原則,也因為他從那張票據裡看到了父親背後隱隱約約的實力。與這種家族結仇是沒有好處的。況且,他自己的那個小同胞似乎很喜歡這個年輕人,這也讓他找到了一個理由不去處死我父親。相反,萊特給卡扎克的印象卻很差,這個小子總是一臉的高傲,比起我父親更像個不折不扣的貴族,但是他卻只有可憐的十幾個第納爾,這一點尤其讓萊特在滿心期待的強盜之中口碑極壞。在後半夜,卡扎克有了一個大體的想法:去說服自己的手下如果一定要處死俘虜的話,就只處死萊特,留下我父親。

這個念頭在卡扎克看見我父親慷慨的分給萊特食物和水後,堅定了下來。

第二天,卡扎克告訴強盜們我的父親是一個富家子弟,他的性命或許值得上上千第納爾。當然,如果強盜一定要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那麼就殺掉他吧。卡扎克拍著胸脯說,他一定尊重大家的意見。

那一千個第納爾的贖金讓強盜們聽得眼睛發亮。隨後,他們的一個代表找到卡扎克,說兄弟們其實一開始就覺得不需要兩個人都殺掉,因為畢竟他們只殺死了一個人,懲罰不需要這麼重。而且大夥都覺得,我的父親看起來很敦厚,那個年輕的農夫應該是另外一個冷冰冰的小子殺的。

“老大”,那個強盜代表總結道:“讓這個小夥子活著吧,給他一個教訓就行了。我們只需要另外一個人的鮮血平息我們的憤怒就行了。對了,更重要的是,我們什麼時候去聯絡這個幸運的臭小子的家人?”

卡扎克在強盜們的面前深深的思索了一番,謹慎的問了問強盜一番,真的要放過這個欠下血債的小貴族一馬?

強盜們立場堅定,紛紛說他們透過幾天的觀察,發現我父親是一個品德比較高尚的人,這樣的人,“殺了太可惜。”

卡扎克品味著“殺了太可惜”這句話,說他覺得他自己應該尊重兄弟們的意思。

盜賊們嬉笑開懷。

卡扎克帶著幾個俘虜回了他們在亂石之間的營寨,然後他下令把我的父親和萊特鬆綁,關進一個石頭洞穴。萊因請求卡扎克允許把她和我的父親關到一起。

卡扎克和他的小同胞談判了半天,然後萊因同意幫這些強盜大叔漿洗衣服,作為回報,萊因得到了卡扎克的兩個承諾,第一,萊因可以自由的進入洞穴看我的父親;第二,卡扎克的手下不會騷擾萊因。

父親心情黯淡的坐在石頭洞穴裡等著命運的審判。就在剛剛,一個強盜進來讓父親好好的組織組織語言,然後給自己的親友家寫一封信讓他們來贖取他,他們會檢查信件,如果我父親寫的數額少於000個第納爾,他們就不把信送出去。

這個時候盜賊看了看萊特。萊特說他家交不起贖金。

強盜咧嘴一笑,“你不用考慮贖金的事情,今天晚上你會被處死。”

父親從下午一直坐著思考。萊特跪在石頭牆前祈禱,嘴裡喃喃的唸叨著。下午萊因開心的過來了,她說頭領答應她不處死她的主人。萊因給父親帶來了半塊羊奶乳酪和小半個羊角麵包以及一大袋果子酒。父親問她怎麼吃得東西會這麼豐富。

萊因倒了點酒在手心給父親搓著手背,讓血迴流。

萊因說她也不知道,頭領只告訴她她的主人不會死了,然後就給了她一些食物和一袋子酒讓她去給父親活絡一下僵硬的手。

父親讓萊因去給萊特也搓一下,萊特停止了禱告,淡淡的說:“不必了。”

知道前因後果的父親因為萊特這句話感到很沉重。

萊特頓了頓,對父親說:“你看起來像一個心腸不錯的小夥子。我可能活不了多長時間了,你願意幫我個忙嗎?”

父親點了點頭。

然後萊特給父親講了一個故事。那個故事始於二十年前,是一個關於萊特家族的故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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