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碼頭的完工,芬德拉鎮不再如同過去那樣寧靜了。

這座港口的建立很大程度上改變了這一地區延續了幾百年的傳統。比如在過去,農夫們要把糧食運到南方去,就不得不把糧食用馬車一點點的拉走,遇上雨天道路泥濘的時候,這條運糧線就會中斷。芬德拉作為一個半封閉的小鎮,它起的作用很大程度上只是為周圍的農夫和手藝人提供了一個可供交易的大市場而已。

這裡土地肥沃,農民只需要按部就班的春種秋收就能活得不錯:開墾幾畝土地,把存好的種子播撒下去,一年到頭就能吃上麵包,當然,白麵包也不是天天可以吃的;孩子多的家庭就可以去市集上牽幾蹄羊羔回來讓小孩去放養,這樣家中就能吃上奶製品和少量肉類了;在家裡蓄養肉豬也是不錯的選擇,如果手頭寬鬆還可以養頭驢,平時自己騎,莊稼收穫的時候借給別人去推兩天磨還能賺點小錢。

城鎮人口不會很多,因為城鎮的功能不足以供養巨大的人口。在長久的安謐之中,居民們大多都有閒情在家裡種一圃花或者牽幾架瓜秧,農夫們臉上蓋著草帽睡在草垛裡,耕牛耕馬在周圍百無聊賴的走來走去,這都是秋野上常見的景象。

現在這種牧歌式的生活已經要漸漸的結束了。

諾德王已經下定了決定,要開發整個北海。

為了做到這一點,諾德王首先要加強對北海地區的控制,過去的那種號令不行的時代必須被終結了,這是一個決意成就大業的帝王必須要著手去做的事情。

雖然阻力重重,但是諾德王卻毫無退意。無數的小領主在背地裡都在擔心諾德王的行動:諾德王正在一步步的加強王權,幾乎每一個稍微大一點的城鎮都有諾德王派駐的文官,這些人表面上是在幫助城鎮領袖們處理公務,但是誰都知道,這些都是諾德王派來監視、架空領主們的。

如果以王權為標準的話,那麼斯瓦迪亞和羅多克是兩個極端。

斯瓦迪亞人在卡拉德帝國崩潰之後,原有的護民官紛紛改頭換面成為一方領主,然後以鬆散的邦聯形式組成了大大小小的幾個聯盟,直到那個時候,斯瓦迪亞和羅多克都還殘留著卡拉德時代的遺風---在它的土地上遍佈自由城市和自治地區。

但是隨著以斯瓦迪亞太祖為首的貴族集團的崛起,這種鬆散的政體在存在短短十多年後即告崩潰。

斯瓦迪亞太祖進行了一系列的改革,以極大的領袖魅力推動了權利的集中,在太祖逝世的時候,北斯瓦迪亞已經把大大小小的領主們擠到了窮鄉僻壤之中了。在生命的最後幾年裡面,太祖建立了一整套完善的官僚體系希望去從上至下的抓緊整個國家,可惜他還沒有最後成功就溘然長逝,對斯瓦迪亞南部的改造一點都還沒有開始。這為日後斯瓦迪亞的分裂埋下了隱患。

太祖留下的痕跡還是很明顯的,他‘改良’過的北斯瓦迪亞成為了其他君王們無比羨慕的國度---這個國家的王權如此的發達,發達到了甚至可以恣意的任免某些鄉村的領主。

而在之後的幾十年間,沒有經歷變革的南斯瓦迪亞則良好的儲存的了卡拉德時代的遺風---大量關於那個時代的報告、制度、私人筆記都被保留了下來,透過對這些檔案的解讀,羅多克那些掌握著實權的領主們不斷的為自己的合法性辯護著。

大斯瓦迪亞早在‘稅務戰爭’之前,在政體上就已經出現了不可彌合的裂痕。後來的那場戰爭過後,羅多克人選擇退出大斯瓦迪亞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羅多克開始走向了對古卡拉德時代的探索之中,而與此同時,斯瓦迪亞則在加強王權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可以這樣說,大陸上的國王們都很羨慕斯瓦迪亞的君王,而其領主們則對羅多克人的政體羨慕不已。不過這些年羅多克人也開始有動作了,比如在軍隊上面,羅多克的議會就剝奪了不少屬於領主們的特權。其實議會裡面很多人也都是領主出身,但是由於羅多克沒有斯瓦迪亞人的那樣的強大王權來總領一切,為了防止少數領主透過掌握兵權操縱國家,領主們只得妥協出了這種共識。

諾德王的官僚體系就很大程度上的借鑑了斯瓦迪亞的體系。諾德王的這種動作讓人震驚,人們甚至推測,按照這種速度下去,不久之後諾德就會變成第二個斯瓦迪亞的。

看看芬德拉就知道了:一個毫無根基的空頭鎮長和一群士兵以及野心家,一夜之間就把本土的豪紳和行會領袖們治理的服服帖帖。

這完全就是一種背叛!當年諾德王起兵號召眾人幫助他時曾經許諾,要回報支持者們以完全的自治權。但是現在,諾德王卻在用行動把自己立下的契約撕毀,對於大多數諾德領主們來說,現在到了一個人人自危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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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對於普通的諾德居民來說,現在除了人來人往多了一些,街市雜亂吵鬧了一些,生活並沒有太大的變化。過去吃什麼,現在還是吃什麼;過去怎麼修房子,還在還是怎麼修房子;過去怎麼喝酒鬧事,現在該鬧還得鬧。

芬德拉距離港口有十二裡的距離,居民們已經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以後這片地區的中心會漸漸轉移到碼頭上去了。雖然路途遙遠,但是居民們還是感覺到了芬德拉港口那灼人的熱度了。

人們紛紛的傳言,每天都有很多船隻載滿了工具、原料在碼頭卸貨,然後再裝上芬德拉的羊毛、皮貨、糧食離開。

圍著港口周圍一圈,最平整的土地已經打好了大大小小的木樁,很多帳篷整整齊齊的排列在一邊,那些住帳篷的人白天的時候就在一邊加工木料、挖掘地基、平整土地;很多耳朵上夾著鵝毛筆的辦事員在周圍跑來跑去,記錄著土地使用人和面積;不時有大員模樣的官員過來視察施工進度。

現在港口比以前修築它的時候還要熱鬧,人們不禁驚訝到,“到底哪裡要修這麼多的房子呢?”

被港口周圍正在進行大建設帶動,芬德拉鎮上很多居民都開始尋找港口周圍的農人商量著買地的事情。在計劃修建碼頭之前,這一片土地只是一些遍佈沼澤的灘塗,土地不值錢而未經開發。現在那些農人卻都看準了新建的港口,不願意賣出土地了。

不過在周圍,據說有人出高價收購了一整片土地,既沒有修做種植園也沒有建成商鋪倉庫的意思。

去過那片土地的人回來都不禁咋舌,那塊土體佔地如此之廣,看著那些人釘下的木樁和運來的磚料來看,似乎這片土地的主人並沒有打算像碼頭周圍的人那樣,用薄薄的木板就搭成一間屋子,看起來很花哨,但是幾年之後就會顯出頹勢。這種準備用上好的磚料修成的建築則會隨著時間的推移顯得越來越有味道。這簡直讓人懷疑是不是主教要在這個地方新建一座教堂。

不過讓人吃驚的是,這種建築居然是用來做學校的。

當然,這些年以來,北海的變化太大,即使有什麼不合理的,也漸漸的都在人們心中變得合理了。反倒是一些一心堅守過去習慣的人開始被人認為是異類了,現在的北海不斷的變化著,停止不動都已經成了一種不可原諒的退步了。

就在人們嘖嘖稱奇的時候,天氣更冷了。

北海溼冷的空氣再度來臨了,不過人們火熱的生活卻一點都沒有改變。巨大的工程是一個發家致富的好機會,沒有一個商人願意錯過。芬德拉小鎮上自己生產的釘子、鐵鏈已經遠遠不夠了,無數的建築材料被人整船整船的運來,就好像港口是一隻飢餓的嘴,怎麼餵食都無法滿足它。

偶爾會下雨,這個時候人們就會感到冬天的步伐越來越近。不久之後,冰冷的雨就會變成翩躚的雪花落滿大地。當門外越潮溼,越冰冷的時候,戶內溫暖的爐膛和食物就越發的能讓人感到幸福和滿足。

吉爾不久就走出了自己住了很久的屋子。

馬汀從南邊的一個果園裡面帶來了一些熟透的石榴,石榴皮上凍著一層霜,輕輕的一拍就咔的一聲裂開,露出了裡面飽滿的紅彤彤的果粒。

這些紅色的果實讓吉爾禁不住的一陣恍惚。吉爾想到了紅的發亮的櫻桃。在片刻的錯覺裡面,吉爾好像又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些下午,那些日子裡面,在蘇諾城高大的城牆的陰影裡面,管家會為吉爾買上一碗櫻桃,櫻桃樹淋著一層亮晶晶的冰水,顯得鮮豔透明。

在回憶裡面,一個小女孩要走了屬於自己的櫻桃,小女孩的嘴唇比櫻桃還要紅了。

在北海的冰冷的風裡,吉爾想象著那個女孩。

吉爾捻起了一粒石榴籽,輕輕的放進了嘴中。味道不一樣,但是這鮮豔的紅色卻是那麼熟悉。吉爾又想起了老管家親切慈祥的笑容。

老管家笑著說:這些櫻桃,像極了帕拉汶帝王皇冠上的寶石啊。(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章節更多,支援作者,支援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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