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西亞將軍將在下午入城。

這是阿美拉堡這段時間以來最重要的事情了。一個多月之前,斯瓦迪亞突然向整個大陸顯示了要將戰爭進行到底的決心。即使一個外國人,也很容易被斯瓦迪亞所表現出來的熱情所感染。整個斯瓦迪亞現在似乎回到了傳說中的古老卡拉德時代:在那個時代,整個世界都是英雄,列王的使者只需要沿著官道大聲的呼喊著‘敵人來了’,就會無數的公民兵扛著盾牌,揹著長矛要求加入到軍隊裡面去。現在,這種風氣似乎在斯瓦迪亞復活了,人們看見水手們摔斷了船槳、獵人燒燬了山中小屋、農夫折斷了鋤頭義無反顧的去了徵兵處,把那裡圍了個水洩不通。

斯瓦迪亞著力保護的小自耕農制度現在帶來了回報。在斯瓦迪亞,兵員幾乎是無限的。這也讓斯瓦迪亞成為了讓其他國家羨慕的主要原因,在任何一場戰爭中,斯瓦迪亞都不是很需要僱傭兵,也因此避免了使用僱傭兵帶來的一系列麻煩。當然,斯瓦迪亞國內的貴族勢力卻在不遺餘力的解構著斯瓦迪亞的這種國家優勢,這些人想方設法的擴大著自己的領地,兼併自耕農並把他們變成自己的佃戶。一旦戰爭來臨,這些人為國家提供的人力資源卻非常有限,而且往往對國家的命令推三阻四。有很多領主常常消極的服役四十天,完成了自己作為封臣的義務後就轉身回家,這些人雖然會背上榮譽上的汙點,但卻不會有任何實質上的損失。

在關於斯瓦迪亞的資訊之中,所有的人都在嘖嘖稱奇一個青年軍官的好運。這個軍官在倫迪亞堡前線服役了一年,然後以一個英雄的姿態被人們捧到了臺前。人們說,這個軍官已經被斯瓦迪亞東部軍區吸收進去,並且被恢復了家族‘男爵’的稱號,同時,這個叫做斯洛因萊特的傢伙已經成為了斯瓦迪亞近半個世紀以來最年輕的將軍---新的倫迪亞將軍。

當然,人們知道,帝國是不會真的把邊關要塞交給一個毛頭小子的,在萊特三十歲之前,恐怕都不可能真的得到全部實權。但是帝國這樣做的目的已經達到:現在整個斯瓦迪亞的年輕人都看到,如果為帝國效忠,會得到多麼優厚的回報。人們談論著在德赫瑞姆讓人激動不已的遊行和發生在倫迪亞堡的英雄故事。

這些故事成了父親和西撒最關注的東西。在得知了萊特的巨大成功之後,我父親和萊特都感到了由衷的高興,但是到了後來,隨著人們發現了‘北國英雄’與我父親的關係後,就會滿懷著期待的打聽著那位青年將軍的種種。久而久之,我父親開始陷入了一種失落,“萊特已經這麼成功了啊”。同時,與萊特在一起的迪米特裡卻毫無訊息,萊特也沒有主動聯絡我父親他們。

自從幾個月前違背軍令出擊之後,我父親被軍方嚴厲的訓斥了一番。而那些難民組織的感謝活動中,希望邀請我父親參加的請求也被羅多克人拒絕了,理由很簡單,‘戰爭時期,軍官不能隨意離開崗位’。

阿美拉堡甚至有人開始散步‘斯瓦迪亞人永遠只會關心斯瓦迪亞人’這種明顯有所指的話。

這些天裡,阿美拉堡的巡邏隊與薩蘭德人又發生了幾次小衝突,但都只是試探性的一交手就迅速的脫離接觸。很明顯,阿美拉堡的羅多克士兵和加米奇的薩蘭德士兵都緊張的不得了,這些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彼此,誰都知道,決戰快要來了。

這一點上,薩蘭德人比羅多克人要緊張,因為薩蘭德人的中心並不在這裡。薩蘭德人之所以參戰,是為了在庫吉特人的協助下獲得一到兩個斯瓦迪亞城鎮作為據點,但是羅多克人克服了重重阻力參戰讓薩蘭德人不得不兩線作戰。薩蘭德人的既定方針就是在南線保持守勢,在北線保持攻勢。對薩蘭德人來說,最好的情況就是把加米奇地區將要發生的戰爭儘量的推遲,等到北線的斯瓦迪亞人被徹底擊潰之後,薩蘭德就能集中精力的防衛加米奇堡了。可很明顯,羅多克人不會比薩蘭德人笨,這些人一定會儘早發起進攻的,最晚不會晚於夏末。

對於前一段時間薩蘭德軍官進攻羅多克保護下的斯瓦迪亞難民的行為,薩蘭德蘇丹表示了極大的憤怒。為了安撫羅多克人,薩蘭德蘇丹甚至親自寫了一封信給羅多克大公,把這次戰役歸結為青年軍官的冒進求功行為。明眼人都知道,這是胡扯,因為薩蘭德蘇丹對手下官員的控制程度遠遠大於其餘各國,那種規模的戰爭是不可能在沒有蘇丹示意的情況下發生的。

自從薩蘭德加入了庫吉特陣營之後,它對羅多克的態度一直很曖昧,到現在也沒有正式宣戰,只是對羅多克幫助斯瓦迪亞表示了外交上的‘遺憾’。就在新年的時候,薩蘭德頒佈了新的法律,允許羅多克商人在薩蘭德享受和薩蘭德商人一樣的待遇,這讓羅多克國內的商業同盟一片譁然,紛紛要求羅多克政府有保留的參戰。

羅多克的軍官知道,這只是薩蘭德人拖延戰爭的行為。這些武官不管是出於對收復加米奇堡的渴望還是出於對薩蘭德天生的不信任,都不願意戰爭因為後方的一些‘做文案的小白臉’而耽擱。在關鍵時刻,軍隊內部的兩派人達成了一致。伊諾爾將軍同意全力的支援加西亞將軍進攻加米奇堡,為此,在海面上的伊諾爾的艦隊將保證加西亞將軍不必擔心海岸線的安危,也不用頭疼加米奇堡會得到來自海上的援助。

伊諾爾將軍和加西亞將軍的表態很快在羅多克的議會裡面顯示出了強大的影響力。無數的議員在輪番的會議之中被無形的集團所指揮,透過了一個又一個關於支援戰爭的議案。在新年之後,羅多克停止了對薩蘭德的貿易,並宣佈了對薩蘭德進行禁運;在一月份,作為對薩蘭德人‘走私猖獗’的不滿,羅多克人宣佈海軍將不警告的攔截並扣留所有的薩蘭德船隻;在二月份,維魯加軍區緊急的召集了軍官會議。會議後的第二周,一支一千二百人的軍隊開始向傑爾喀拉開拔,這些人將在傑爾喀**船,由海軍負責運送這些人到加米奇灣。

這個訊息在加西亞將軍開拔之後就秘密的傳到了阿美拉堡,父親甚至比自己的很多上級都提前知道了這個訊息。

加西亞將軍將要到達阿美拉堡的訊息終於傳來的時候,阿美拉堡的人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現在阿美拉堡駐紮有一千四百名士兵,在外海,則有海軍的九百名士兵負責巡邏,算上加西亞將軍率領的一千二百名士兵,這次戰役羅多克人總共動用了三千多名士兵。這個人數很驚人,這是羅多克人在十多年前擊退薩蘭德人之後最大的軍事行動了。此時羅多克人已經完成了重組,新軍制度被全面的推廣了,曾經的各自為戰的領主部隊已經被歸入了不同的軍種,在戰時,領主們不會得到比普通軍官更多的自由。

薩蘭德人在得知了羅多克人決心一戰之後,也開始不斷的增兵加米奇堡。在加米奇堡周圍,薩蘭德人已經部署了一千七百名士兵,雖然在人數上處於劣勢,但是考慮到薩蘭德人的海軍始終沒有露面,最後的戰局如何發展,沒有人敢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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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西亞將軍的使節終於到達了阿美拉堡,這個使節告訴眾人,加西亞將軍日前已經在加米奇灣登陸,將會在下午進城。阿美拉城堡裡除了海軍陸陸續續派駐的五百多名士兵,其餘的大多是加西亞的舊部,這些人熟知加西亞將軍的習慣:‘極度的厭惡歡迎儀式’。據說這是因為加西亞將軍年輕的時候總是不被人看好,從來被排除在一切‘歡迎儀式’以外的緣故。當然,在明面上,大家都說這是加西亞將軍廉潔奉公、高風亮節。

我的父親非常的緊張,因為水手長告訴他,加西亞對於我父親不聽上級節制主動出擊薩蘭德人非常不滿。

下午的時候,從阿美拉堡望下去,已經能夠看見士兵們沿著山脊蜿蜒而上了,這支黑黝黝的隊伍即使遠遠看去,也能感受到一股逼人的氣勢。這種感覺在近距離的觀察時,會更加強烈。加西亞將軍帶來的士兵全部是經過精挑細選後的精壯男子,裝備精良,年齡在十八歲到三十歲之間,是力量、敏捷、作戰意識結合的最好的年齡。這支士兵是加西亞將軍這些年來苦心經營的冰山一角。在前前後後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後,士兵才全部入城,這之前,加西亞將軍一直等在城門外,當最後一個士兵走進城門內後,加西亞才和幾個親兵策馬入城。這段時間裡,我的父親一直站在城牆上,冷汗直冒的看著下面的加西亞。

西撒好奇的問道:“你很熱嗎?”

“不是,是因為加西亞伯父來了。”

父親正在心中準備等會去接受加西亞將軍的訓斥,正在打著腹稿準備道歉。

晚飯之前,城牆值班的士兵進行了換崗,等父親回到駐地的時候,看見有驛夫正在分發信件和包裹,這是羅多克各地郵寄到阿美拉堡的物資,足足裝了七大車,這次隨著軍隊一起到達了阿美拉堡。西撒的父親給他郵來了一封家信和一罐子止血藥膏,她媽媽則給了他一條幸運項鍊。父親收到了來自蘇諾的幾封信件和一個大包裹,裡面有他大姨給他縫製的一件絨衣,吉爾的媽媽給他配置的諾德金瘡藥,我祖父和蘇歌兒則給了他幾封信。

別的沒有什麼奇怪的,只是蘇歌兒在信裡面說哥布林已經回到了蘇諾。在那裡,哥布林開始寫劇本了,目前已經自費出版了三套,在市中心僱了幾個小工見人就送。現在劇作家哥布林名聲大震了。他創作了一系列感人的英雄主義體裁故事,劇中的男主角都叫哥布林,女主角都叫蘇歌兒,劇情也大體一致:如果是喜劇,那就是哥布林歷經了千辛萬苦,打敗了叫做薩貝爾或者別的什麼的惡棍,然後抱得蘇歌兒歸;如果是悲劇,那就是哥布林歷經了千辛萬苦,最後被惡棍打敗,在死前傾訴了對蘇歌兒的無比依戀,最後在秋葉落寞的平原上死於蘇歌兒的懷中。

蘇歌兒總結說,“哥布林太可愛了”。一個叫做霍巴老爺的演員看中了哥布林劇本中的一位富可敵國的商人角色,已經與哥布林聯絡劇本改編事宜了,如果運氣好的話,在最近就可能上演。由於哥布林的劇本裡面愛國主義情緒高漲,可能被當做戰時宣傳的劇目獲得推廣。

蘇歌兒寫到這裡筆鋒一轉,她告訴我父親,“萊特已經聲名鵲起,現在萊特的前途夾在兩個利益集團之間,一個是以哈勞斯代表的老牌貴族,而另一個則是以未來的皇帝,腓特烈親王為中心隆聚的一批年輕人。現在很多人覺得未來的皇帝必將是一個巨大的依靠,於是紛紛的投奔到親王的旗下,你日後回國的時候,不要草率做出決定。現在看來,哈勞斯被低估了,我想這只老狐狸是樂得如此的,這樣他就能認出哪些人是朋友,哪些人是潛在敵人了。如果你想功成名就,請至少不要站在哈勞斯的對立面,這是我對你的忠告。還有,萊特已經大大領先了,我想你應該有所想法,希望早日聽見你的訊息。你的伯父應該快去前線了,多接觸他,你會有好處的。”

蘇歌兒的來信關於哥布林的部分讓我父親很開心,讓他想起了很多已經淡忘了的關於蘇諾的記憶。

直到晚上,加西亞都沒有召見我父親,這讓他更加的不知所措。這個時候,一個他沒有想到的男人找到了他,薩博馬瑞恩。

馬瑞恩是跟著工程隊的人抵達前線的,在阿美拉堡裡面,馬瑞恩將負責指導工匠修補器械並協助工兵們制定攻城事宜。

馬瑞恩站在了門口,提著一隻包在油紙裡的火腿和一瓶燒酒,帶著老朋友的微笑:“小夥子們,陪我去喝點吧”。西撒和我的父親欣然允命。

馬瑞恩在得知加西亞出發之後,就給科學院的人提出了申請去前線。正好科學院被攤派了要往前線派駐專家的指標,雙方一拍即合,馬瑞恩當天就得到了通行證。

在一間衛兵值班室,馬瑞恩和兩個年輕人用小刀割著肉,喝著新釀的維基亞燒酒,馬瑞恩帶來了一種嗆人的諾德調味醬,芥末醬,馬瑞恩很喜歡沾著芥末醬的肉片,據說諾德人會用生魚片就著芥末醬下酒。但是我的父親和西撒卻在嘗過了芥末醬的威力之後,眼淚嘩啦的不再繼續嘗試了。

當我父親問起馬瑞恩伯父為什麼要來前線的時候,馬瑞恩說了一句讓我父親大吃一驚的話,

“小葵跑到前線來了,我是來找那個丫頭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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