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潘家大小姐
武亮一路疾行，待到中午時分，終於趕到清河縣老家。
取了些衣物行李，綁在馬上。
又扭頭，朝張大戶家走去。
重回清河縣，走在大街上，武亮發現，迎接他的，都是躲閃的目光。
記憶一陣翻湧，他這才明白，原來二爺這人，當真性如烈火！
清河縣街上的大小潑皮，都被他揍了個遍！
那兇名，當真遠揚！
想到這，武亮無奈一笑。
然而他身後，卻是漸漸地跟上了一群人。
“你們跟著我幹嘛？”武亮不解地問道。
“二郎啊，我們聽說你哥哥要娶張大戶家的丫鬟...”
“錯了！”武亮喝道，“昨日陽穀縣大老爺已經斷桉，我哥哥不娶那丫鬟，改娶陽穀縣的顧大嫂！”
“啊？”眾人一陣詫異，“那你這是去幹嘛？”
“張家的丫鬟，我來娶！”
眾人又是一陣喧鬧，一個潑皮壯著膽子說道：“二爺，只怕你今日娶不到那丫鬟了！”
“嗯？”武亮眼睛一瞪，“這是為何？！”
“嘿嘿嘿...”那潑皮嘻笑著說道，“二爺，咱也沒有別的意思，都是本鄉本土的兄弟，有什麼我就說什麼了，你可別見怪！”
武亮點點頭，“你說吧。”
“誒！”那潑皮一臉興奮，“二爺你常年在外，有些事你不知道！”
“張家那個丫鬟姓潘，一雙小腳不到三寸，所以名喚金蓮，長得那叫一個漂亮啊！”
“潑才！”武亮瞪眼罵道，“你見過？”
“呃...”那潑皮一愣，又是笑道，“我自然是沒見過，可這是張家管事的人說的，那還能有假？這麼漂亮的小娘皮，為何嫁給你哥哥，你可曾想過？”
武亮熟讀水滸，自然知曉原因。
然而臉上卻不露痕跡，澹澹道：“我不知，你可知曉？”
“誒~”那潑皮得了意，“我自然知曉！我跟你說啊，這事是這麼回事！”
“張家老爺是個色中餓鬼，常年在東京汴梁經商，尋花問柳自不必說，上個月腰疾復發，那老東西便回鄉療養。”
“路過高唐縣潘店鎮，看到官兵在抄家，滿院子的女卷當場標價！”
“張老爺常年在東京，什麼絕色沒見過？那眼睛賊啊！一眼便看上了那戶人家的小姐，正欲出手買下，您猜怎麼著？”
“怎麼著啊？”圍觀的潑皮們還當起了捧跟，嬉笑著問道。
“那小姐早就被人訂下了！”說話那潑皮一臉得意，“這是為什麼？因為太漂亮了！十裡八鄉，哪個不知道潘家的小姐，媒婆把門檻都踏破了！”
“想那高唐縣潘店鎮的潘家，也是名門望族！良田千頃，豪宅無數！可惜了，就是朝中無人！高唐縣的大老爺高升，是高唐州知府大人高廉的內侄，看上了潘家的宅子！”
“只怪那潘家老爺性子犟，死活不肯讓，結果呢？讓人家做了個罪名，打入死牢！一家老小，男的充軍發配，女的淪為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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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訊息一傳來，十裡八鄉的公子哥全都沸騰了！連高唐州裡有名的煙花牌樓都派人來，就是要買下潘家大小姐！這要是帶回去一番調教，必然是花魁一朵呀！”
“結果當日裡，潘家宅院人聲鼎沸！高唐州的煙花牌樓，直接出價五十兩，把那潘小姐訂下了！”
“多少？五十兩？”
“吹牛吧！五十兩銀子，夠娶十個老婆了！”
“對啊，尹三兒你又吹牛了！”
......
人群一陣喧鬧，那潑皮尹三兒擺著手啐道：“去去去！什麼吹牛！真事兒！”
“你們這幫土老冒！以為五十兩銀子就完了？要說還得是咱清河縣的張老爺！那叫一個色中的惡鬼，花裡的魔王！張老爺一出場，就給六十兩紋銀！”
“六十兩？”
“那可不！張老爺這一出橫插竹槓，可把那煙花牌樓氣壞了！又抬價到七十兩！”
“七十兩？張老爺還加嗎？”
“加呀！最後張老爺又加到八十兩！那煙花牌樓一算賬，再貴就有些不值當了，一個潘家小姐，能抵上四十個丫鬟，於是便讓給了張老爺，另買了院裡其他的女卷。”
“誒！”那尹三兒又一咋呼，“你們以為事情完了？”
“那還不怎地？”
“嗬，”尹三兒撇撇嘴，“你們呀，還是太年輕了！想那潘家小姐，自小養尊處優，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
“在自家院裡，綁上繩索，像牲口一樣拉上臺，給一圈男人看，又聽他們競價調笑，那潘家小姐一張俏臉，早就漲得通紅，羞憤欲死！”
“所以張老爺得了她，剛解開繩索，那潘家小姐就要撞牆自殺！”
“哎喲，還是個貞潔烈女？”
“那可不，”尹三兒抱著胳膊，晃著腦袋說道，“張老爺也真是愛她！那小模樣，當真可人！”
“情急無奈，只得求她別死，答應她，接回張家只做夫人的丫鬟，不做小妾。”
“就這樣，那潘家小姐才哭哭啼啼地，跟他回了清河縣。可眾位父老，您也知道，張家那老東西是個什麼貨色，剛回來那幾天，腰上舊疾未好，權且安穩。”
“可休養了半個月，那老東西又活泛起來！”
“哈哈哈...”
人群一陣爆笑，又圍著尹三兒，讓他快講後面的**故事。
尹三兒抱著肩膀，挺滿意這個節目效果，又得意地說道：“有天晚上，那張家老爺故意讓潘小姐給他打洗腳水，丫鬟嘛，哪敢不從？可端著盆走進房裡，卻不見老爺。你們猜，老爺在哪兒？”
“在哪兒？”
“快說呀，尹三兒！在哪？”
“嘿嘿，”尹三兒一笑，伸出手道，“給錢給錢！不給錢哪來的故事！“
“害！”一圈潑皮連連嘆氣，又只得摸出幾個銅板，遞到尹三兒手裡。
“書接上文，”尹三兒一抖手，還真有幾分說書先生的作派。
“那潘小姐端著盆走進房裡，卻不見老爺，左右一看，四處無人，正驚訝間，身上卻是一緊！”
“原來那張老爺躲在門後，就是這麼一摟！”
說著，尹三兒做出一個摟抱的動作，可把圍觀的潑皮笑作一團。
“哈哈哈...”
“尹三兒，親沒親？”
“是啊尹三兒，摸沒摸？”
“嘿嘿嘿...”尹三兒自己也是嘻笑不已，“別鬧別鬧！大宋律法，說書不能搞黃瑟！”
“那張家老爺一抱，潘小姐卻是抵死不從！掙扎間，勐然一推，推得老爺朝後一撞，正好把腰撞到了門扇上！”
“誒喲！疼啊！”尹三兒的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各位，張老爺原本就有腰傷，此刻這麼一撞，更是...嘖嘖嘖...”
尹三兒兩隻手直抖落，“疼啊！”
“尹三兒，後來呢！”
“後來？”尹三兒又道，“張老爺坐在地上，**不斷，那潘家小姐卻是趕忙跑到主母房裡，跪在地上哭訴，求主母做主！”
“唉，”尹三兒嘆了口氣，“潘家小姐還是不諳世事啊，她以為還在高唐縣潘家呢？那主母一聽老爺撞傷了腰，頓時氣得七竅生煙！把她關進了柴房！”
“又是請大夫又是請和尚，那張家上下亂作一團，張老爺躺在床上恨得都不行了！發誓要把這潘家小姐，嫁給全縣最不是男人的男人！”
“然後就嫁給三寸丁枯樹皮的武大郎？”
“哈哈哈......”
眾人鬨堂大笑，唯獨尹三兒不笑，他正怯怯地看著對面的武亮。
那幫鬨笑的人正樂著，忽然屁股一痛，一個個像炮彈一般摔了出去。
趴在地上回頭一看，鐵塔般的武亮，正攥緊拳頭，怒視著他們。
沒有絲毫猶豫，這幫潑皮齊齊跪倒，伏在地上不住磕頭：“二爺饒了我吧，二爺饒了我吧......”
“哼，”武亮一聲低喝，“尹三兒，你這書也說到頭了，今後要是再讓我聽到，你說這段故事，便用拳頭，打爛你的狗頭！”
“誒，二爺饒命，二爺饒命！”尹三兒撲通跪在地上，“我以後再也不說了，再也不說了！”
武亮一轉身，牽著馬朝張家大宅走去。
心中卻是有些猶豫起來，這個世界與水滸原著，似乎有很多不同之處。
宋江不是因為私通梁山，被閻婆惜發現，反而是因為強搶民女，憤而殺人。
顧大嫂也不是登州人士，反而與我哥哥自幼定下親事。
那麼，潘金蓮，會不會也跟原著中不一樣呢？
尹三兒這段話，真真假假可分辨不清。
但如果，真要是像他說的那樣。
潘金蓮不是惡婦，而是潘店鎮名門望族家的小姐，不諳世事。
我將她殺了，豈不是錯殺好人？
心中這麼想著，腳步卻是走到了張家門口。
整個清河縣有名的張家，坐擁三進三出的大宅院。
門口一對石獅子，氣派非常。
武亮把馬拴好，走到大門處，拍了拍門。
“誰啊？”一個家丁探出腦袋，“你幹嘛？”
武亮拱拱手，“清河縣武氏兄弟，來迎娶你家的丫鬟。”
“武氏兄弟？武大郎？”那家丁上下打量著武亮，“你逗我呢？”
武亮並不想跟一個下人做糾纏，又拱手說道：“還請通報主人家，有什麼事，我對著張老爺或者你家主母說。”
“切，”那家丁一撇嘴。
“哐當”一聲，把門鎖上。
“你...”武亮看著緊閉的大門，有點不知所措。
這個時代的門衛保安，這麼兇的嗎？
【作者題外話】：感謝書友”農“、書友”飛雲之下“的評論鼓勵！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