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況尤的話,鬱姝怔愣了片刻,一時語塞,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況尤看到了鬱姝眼中的驚詫,瞬間回神,他笑了笑,找補道,“你不是說,等你回來,就來找我喝酒嗎?”

“我在飄雪殿等你。”

鬱姝眨了眨眼,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你是在說這個啊。沒問題,等我回來找你喝酒。”

“唔。”

鬱姝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一個聲音,她猛地扭過頭看去,是火延醒了。

她連忙爬起來,“火延!”

“嚯!可差點把我累死!”火延抬起手揉了揉腦袋,緩緩的從地上坐起來,眉眼間的疲憊還未消散。

鬱姝湊了過去,關切道,“你還好嗎?”

火延唇色還泛著白,但已經有了些精神頭,他唇角勾起,“害,我是誰啊?!”

“我可是火延,我能有什麼事兒啊!”

火延從地上站了起來,沒站穩又踉蹌了幾步,他喘了一口氣,望向況尤,勾了勾手,“過來。”

況尤冷冷的撇了他一眼,腳下沒動。

火延見狀,一邊眉毛挑起,忍不住頂了頂腮,氣笑道,“鬱姝,你讓他給我過來!”

鬱姝聞言,不明所以的側頭向況尤看去。

剛剛還一副冷麵的況尤,在鬱姝回頭的瞬間,立馬動了起來。

他端著步子,朝火延走了過去。

火延一臉不屑的睨了況尤一眼,他的掌心凝起一片紅光,虛撫在況尤的丹田處。

片刻後,火延就收回了手,他嘴裡碎碎的嚷道,“要不是看在鬱姝的面子上,誰會理你啊!”

“呵,我沒讓你跪下對我感恩戴德,就不錯了,還敢給我擺出這副死臉。”

火延薄唇張合,一頓輸出,只見況尤的臉越來越黑。

鬱姝見況尤的眉頭蹙的越來越緊,當下覺得不妙起來,“咳咳,火延,我們是不是該走了啊?”

況尤扭頭看向鬱姝,婉聲說道,“峰主,不再多留幾日嗎?”

“留在這兒幹什麼,就算歇,我們也要回鬼獄殿歇著,輪得著你嗎?”火延翻了個白眼,反唇相譏。

況尤眼睛眯起,眼眸中閃過幾分暗光,周身氣勢變得危險起來。

火延無所畏懼的對上況尤的視線,眉梢微挑了一下,像是挑釁。

空氣中突然瀰漫起了一股火藥味。

鬱姝眼睛微睜,不知所措的看著兩人。

西兒雖然什麼都不懂,但也嗅出了幾分戰火,他慌張的拽了拽鬱姝的衣角,“打、打架了。”

“那個,那個。”鬱姝支吾著,試圖打破僵局,“我們先回去了,況尤。”

“等我回來的時候,在來你的飄雪殿玩兒。”

一面對鬱姝,況尤滿身的刺都收了起來,他垂下頭,聲音帶著幾分低落,“好的,峰主。”

“哼!”火延冷哼了一聲,他抬手一揮,四周的陣法瞬間消失。

他大步朝門口走去,鬱姝抱起西兒連忙跟了上去。

飄雪殿外,火延吹響哨聲,那只白色的妖鶴再次出現,他飛身翻到了妖鶴的身上。

鬱姝剛想上去,身後的況尤猛地叫住了她。

“峰主!”

鬱姝收回腳,疑惑的看向他,“怎麼了,況尤?”

況尤抿了抿嘴角,笑著搖頭,“沒事,就是想提醒峰主,一定要戴好我給你的吊墜子。”

“要一切小心。”況尤唇角微微勾著,低聲說著。

鬱姝點了下頭,“我會的,你放心吧。”

隨後,鬱姝就抱著西兒跳上了妖鶴身上,她朝著況尤拜了拜手。

鬱姝剛挨上妖鶴,火延就迫不及待的說道,“坐穩沒?我們要走了!”

說完,火延就拍了拍身下的妖鶴,示意妖鶴起飛。

況尤見鬱姝要走,忍不住朝前追了幾步,看著鬱姝他們飛至半空,他的腳步又頓住了。

他目光沉沉的望著鬱姝,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愫。

垂在腿側的一隻手慢慢蜷了起來,握成拳頭狀,他嘴裡喃喃的念著,“鬱姝......”

一陣微涼的風吹過,捲起一地塵土,況尤像是被風沙迷了眼,眼睛泛起幾許紅。

鬱姝的背影逐漸變小,離況尤也越來越遠。

一個念頭,忽然出現在況尤的腦海裡,這一次,他可能要真的追不上了......

他與鬱姝的距離,何止是從飄雪殿到鬼獄殿,更是況尤那血肉模糊,無處訴說的三百年。

況尤深吸一口氣,竭力想壓下心底翻湧的酸澀,卻不能做到,眼眶瞬間就紅了,他不甘的閉上眼睛,淚珠悄然滑落。

砸到地上,碎成千萬滴。

若是能將心剖出來,比一比,大抵就會知道,況尤絕不會輸人半分半毫。

但要是將膽剖出來,比一比,那再也不會有人比況尤還膽小了。

良久後,況尤再也看不見鬱姝的身影了,他拂了拂袖,轉身朝飄雪殿走去。

只留下一聲似有若無的嘆息,和那滴只有況尤知道的淚珠,被卷在了冷風裡,不留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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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一到鬼獄殿,火延就匆匆忙忙的從妖鶴上跳了下來。

還沒走到鬼獄殿,他就開始叫喊起來,“姬決!姬決!”

火延一路小跑進鬼獄殿,四處張望,像是在找姬決的身影,“快出來,姬決!”

一個身影如鬼魅一般,悄無聲息的出現在火延身後。

姬決鷹隼的眸子半闔著,冷冷的看著火延,“叫什麼叫。”

“嚯!”火延猛地回頭,被嚇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蹙的眉擰成了死結,拍了拍胸脯,抱怨道,“你怎麼一點聲都沒有啊!”

火延一把拉過姬決,壓低聲音說道,“我給你講,那個死狐狸啊,絕對不是個省油的燈。”

姬決撩起一邊眉毛,一臉莫名的看向火延。

“誒呀,”火延煩躁的‘嘖’了一聲,繼續說道,“你是沒見他在鬱姝面前,哭得梨花帶雨的樣子,那張臉簡直了!”

“當時,鬱姝就心軟了!”火延回想起那個場面,忍不住搖頭。

隨即,火延抬頭看向姬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那個死狐狸的手段之高啊,像你這種榆木疙瘩,肯定不是他的對手!”

“你若是不主動一點,要是被那死狐狸鑽了空子,怎麼辦?!”

姬決看著況尤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眉頭緊皺,冷聲道,“你有這個閒心,不如多去煉煉丹。”

姬決說完,就不想在理會他,就轉身離去。

火延看見他要走,扯著嗓子喊道,“誒!我跟你說正經的呢!”

姬決猛地頓住腳步,他眼中閃過幾絲晦澀的光,面上冷了些,沉聲說道,“鬱姝她不會的。”

火延聽見這話更急了,“你要是有那死狐狸的一半手段,我都不會這麼急!”

姬決垂著的手兀得收緊,“我自有分寸。”

說完,姬決就揚長而去,徒留火延一個人在原地,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火延望著姬決的背影,憤憤的說著,“你就一直端著那副架子,遲早有你後悔的!”

他眉頭皺著,眼睛滴溜溜的轉了幾圈,不知道在打什麼壞水。

幾息之後,他就兀得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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