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姣姣本來是想著,兩人在一起黏糊的時間太久了, 人間蒸發兩天, 說不定小別勝新婚, 一下子怨念值就沒了。

這種辦法再不行, 她就咬牙搞個生離死別, 反正不能再這樣拖下去了。

樂正海兩次含羞帶怯的問她脖子上的戒指好看不好看,都讓石姣姣含混過去了。

那可是他爸爸媽媽留給他唯一的東西了,對於樂正海的意義非凡, 石姣姣都不敢多看兩眼,生怕看多了樂正海就會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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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戒指要是真的送出來, 就是把小少年連人帶心,一輩子長命百歲都許出來了, 石姣姣還真的不敢接。

無論後續劇情,會不會在她離開世界之後歪回原本的樣子, 她給自己的定位,都是樂正海人生的一個不太好的插曲。

她連那個錄音隨口扯淡的錄音都預設了,沒有解釋, 就是想讓樂正海把她當成一個為了得到他不惜毀了他的瘋女人。

這樣石姣姣就算真的人間消失, 他也可以以為,她只是玩夠了。

她早就準備好了離開之後,把屬於樂正海的一切還給他, 讓他再也不用被現實和金錢壓彎嬌嫩的脊樑,委屈自己,甚至委身給任何人。

他或許會恨她, 但是時間流水,早晚會沖刷掉這一切。

離開家之前,她有好好的交代郝天成,他會盡心照顧樂正海,樂正海今年反正高考不上了,專心的復建,她在家不在家,都不會影響樂正海的生活質量。

但是石姣姣什麼都想到了,唯獨沒想到她走了整三天,樂正海整三天沒有好好吃飯,連復健都不去了,像整個人像800天沒澆水的小禾苗,肉眼可見的萎靡,眼看著是要把自己給搞死。

石姣姣每天膽戰心驚,看著郝天成給她發過來的樂正海影片,三天的時間,小少年胡茬都冒出來了。

消瘦了整整兩圈,大多時間躺在床上昏睡,一口東西都不吃,連叫都叫不起來,嚇的郝天成找了大夫給吊營養。

第四天,石姣姣每天睡眠都挺好的,但是今天不知道撞了什麼邪,清早上四點就醒了。

外面光線亮起來的時候,她看到一隻小松鼠,不知道抱著什麼東西從院子裡竄上大樹。

今天是個陰天,烏雲低垂隨時能壓下一場大雨的樣子,石姣姣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腰,活動了僵硬的手指,裡裡外外的轉了三圈,不知道想幹什麼。

聽到巷子口喊起了賣豆漿的油條的聲音,才總算是像被從什麼狀態裡面拉了出來。

她嘆口氣,抱著手機躺在床上,閉眼睛撥通了郝天成的電話,抱著自己想抽死自己的心情說道,“你把我在哪裡告訴他吧。”

與此同時,正纏綿在昏迷中的樂正海,在石姣姣不受控制心軟,對他自殘一樣的抵抗,妥協的那一刻,猛的睜開了眼睛——

石姣姣怎麼也沒想到,樂正海這個孩子死心眼兒成這樣子,幸虧她出走的比較近,要是真的跑遠了,十天半月回來了,這個小崽子估計已經死了。

她始終就很難理解,為什麼一個人要為了另一個人失魂落魄,甚至自我傷害?

愛情?一個十八歲比花還嫩的小少年,幹什麼要和他整整大七歲,還刻意塑造的變態女人產生什麼愛情?

忘了腿是怎麼廢的,忘了在親戚之間輾轉那幾個月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了嗎。

而這一切都是拜誰所賜?是記吃不記打,還是……斯德哥爾摩?

石姣姣滿腦子問號,簡單洗漱了下,換上了一身老太太樣式的寬鬆衣褲,隨便把頭髮挽了一下。

她去巷子口吃了早餐,慢吞吞的在外面溜了一會兒,正朝回走的時候,在大門口的位置,看到了拄著柺杖,站在那裡的樂正海。

第一縷陽光從樹縫隙穿進小巷,灑在樂正海的側臉,給他鑲嵌了一層暖黃的邊。

少年身高腿長,四天不見而已,石姣姣隔著這麼遠,都能看出他消瘦了。

本來就稜角分明的下巴,又尖了一個度,樂正海此時此刻的這個模樣,要是不拄著柺杖,儼然就是石姣姣最初設定的模樣。

溫柔清雋,髮絲柔軟,是無數少女春閨夢中的鄰家哥哥,同桌學霸,翩翩書生。

但是樂正海再看到石姣姣的那一刻,眼中的神色就變了,眉心微微擰起來,那被陽光勾畫的溫柔假象,被眉心的紋路戳破,一雙眼死盯著石姣姣的,有那麼瞬間,竟然戾氣橫生。

石姣姣預料到他肯定會很快就來,沒想到這麼快,郝天成這是把腳塞油門裡面把他送來的嗎……

不過對上樂正海的視線,石姣姣原本朝前走的腳步,頓了一下,小少年眼神未免也太過凌厲了,石姣姣想仔細看清,但是樂正海卻垂下了頭。

細碎的髮絲間,晦澀的眼神漸漸轉為傷心和哀怨,樂正海再抬眼的時候,眼淚連個招呼都沒打,就掉了下來,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自己這個世界的人格未免也太丟人了!

怪只怪自己只有在締造者對他產生感情的時候,才能清醒過來。

可這個女人心似鐵石,兩個世界了,耳鬢廝磨抵死糾纏,到現在,卻也只有那麼一絲絲的動容,甚至還在動搖,致使他維持不住穩定的形態。

樂正海又垂下頭,伸手抹了一下眼淚,眼中被濃黑籠罩,各種愛慕憎恨交織在一起,掙扎著翻滾著,如被囚禁深淵的惡龍,掙脫不開束縛的鎖鏈。

石姣姣以為樂正海見了她肯定會第一時間衝過來,抱著自己哭唧唧控訴。

但是小少年只是無聲的站在她不遠處抹眼淚,這讓石姣姣心裡堵著似的,竟然生出了一點愧疚不忍。

但是都出來了這麼多天,怨念值還像一根刺在那裡橫著,石姣姣一咬牙,反正事兒也搞一半了,當然得搞徹底。

石姣姣索性對樂正海視而不見,慢慢的走到他的身邊,和他錯身而過,準備來一出狗血,然後再複合,看看能不能刺激下怨念值。

石姣姣沒發現樂正海的異常,更沒發現,她心裡細微的變化,無聲滋長出了什麼可怕的東西,而在兩個人錯身而過這幾步路的時間內,她的小少年就無聲的變化了。

石姣姣還在心裡查數,錯身過樂正海的身邊,查他幾個數才會拉住自己,查到五的時候,樂正海果然拉住了她。

石姣姣背對著樂正海,手腕被抓住的時候沒忍住嘴角上揚了一下,她果然是真的喜歡這種狗血劇情,想到樂正海最後肯定要哭唧唧,石姣姣竟然覺得有些美味。

但是事情似乎和她想象的不一樣,石姣姣被抓著手腕,摜到了旁邊的牆上,砸的她輕呼了一聲,整個人有點蒙。

“你去哪?!”樂正海滿臉狂風暴雨,石姣姣下意識的呼吸一窒,瞪著眼看樂正海,他卻慢慢恢復了可憐兮兮的樣子,眼淚簌簌,嘴唇顫抖。

這是氣的狠了吧。

石姣姣怪異的感覺有一瞬間,但是看到淚眼汪汪的樂正海頓時又消失了。

不過這並沒有阻止她搞事的腳步,醞釀了一下就開口道,“我想了很多天……”

石姣姣垂頭,細碎陽光灑在她的臉上,白皙的皮膚上面,明亮點點搖曳。

即便是她穿的衣服,簡直像是從街邊兒扎堆的大媽身上扒下來的,卻對於她年輕的臉蛋沒有絲毫的影響。

爛大街的老太太套裝,穿在她屬於青年女人玲瓏的身段上,小碎花兒生生穿出了一種復古感美感。

她低垂著眼,桃花眼中的風情被纖長的睫毛遮蓋,給人一種十分純良的錯覺。

但是她開口說出來的話,卻讓樂正海想要一拐掄死她。

“我想了下,我們不合適,我年紀這麼大,還和你爸爸……我們以後,還是親人,我會照顧你的,但是你還是繼續叫我小媽吧。”

石姣姣說完,咬住罪孽的紅唇,忍著笑意,怕真笑出來,把小少年再氣癱瘓了。

樂正海愣了一下,眼中濃重的憎恨翻滾,石姣姣低垂著眼,根本沒有看到,只覺得肩膀上的手掐的她越來越重。

小少年很激動啊,要哭了嗎?怨念值會動嗎?

石姣姣有點激動,就忽略了這一點疼。

但是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樂正海哇的一聲哭出來,石姣姣疑惑的想要抬頭,被樂正海按住了頭頂。

他聲音乾澀,壓抑著沉重的憤怒,“小媽?”

他輕笑了一聲,想到這個女人在這個世界用的那些手段,甚至為了逼迫他用腰力,像個簜婦一樣,說出那些簡直不堪入耳的話勾引他,現在是舔著什麼臉說出的這種話?!

“對,”石姣姣還在嫌不夠刺激,繼續道,“我和你爸爸……還是做你小媽比較好。”

樂正海整個人有些哆嗦,被活活氣的,他按著石姣姣的頭,不讓她抬頭看到自己的神色,聲音儘量壓制的很輕,卻掩蓋不住氣到發抖的顫,“你和我爸爸根本什麼都沒有過!他被你騙的有多傻,還用我給你科普嗎?你那麼殫精竭力的照顧我,和我什麼都做了,現在我快好了,你說要給我當媽?”

石姣姣頭上按著樂正海火熱的大掌,馬上就要憋不住笑了,卻裝的像是難以啟齒,低聲道,“對啊。”

“對?!”樂正海兩輩子,就算是已經差不多瞭解了這個薄情寡義的混蛋女人到底是什麼德行,但還是被她狗屁不通的話給震驚了。

他在她的筆下掙扎求生,生生世世悽慘無比,怨念匯聚橫貫幾世,終於讓他生出了神智,並且藉助這怨念,和世界意識達成協議,已消亡為代價,把她意識拉進書中世界。

他開始不過是想要報復她,讓她嚐到和他一樣的痛苦,但是後來他發現,就算是殺了她多次,也不能解脫,想要好好的活在書中,必須要得到締造者的喜愛。

如果他能得到締造者的真愛,他甚至能夠殺了她,取代她,脫離書中的世界!

而他受世界意識的壓制,不能在得到她的喜愛之前擁有記憶,只能看著自己一個世界一個世界,被她玩弄在股掌之間,卻只能得到稀薄到可憐的憐惜。

而她是創造世界的王,她親手創造的萬物,都逃不脫一個致死跳不出的宿命……

樂正海拒絕去想,卻咬到牙齒咯咯作響,也忍不住情緒天翻地覆噴薄而出,他閉了閉眼睛,再睜開壓下滔天的怨恨,伸手抱住了石姣姣,再不控制自己,眼淚簌簌而下,“別這樣對我……”

“別這樣……”樂正海把石姣姣抱緊,抵在髒汙破舊的土牆上,喉結滾動,按著她頭的手慢慢順著她的側臉滑下來,卡住她脆弱嬌嫩的,只要輕輕一用力,就能輕易褫奪的生命。

但是他知道沒有用,就算把她扼死在自己的懷裡一萬遍,她強橫的意識,會輕鬆的重新匯聚,她是世界之王,要是沒有眾多書中生靈合力壓制,她甚至能夠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就算他們合力壓制,她的能力也正在慢慢按照她的需要和意願在增長著……

樂正海眼淚順著臉頰蜿蜒,眼中悲痛和怨念猶如實質,石姣姣對上這樣的視線,不由得震驚了片刻。

要命的脖子被卡主,她眨巴幾下眼,上一世被反覆掐死的恐懼,爬上心頭,石姣姣本來也就是刺激他而已,見小少年被她刺激的要殺人了,石姣姣伸出小手,圈住了他的腰。

“別哭……”石姣姣一癟嘴,眼淚也掉下來了,這個小巷平時除了住戶人很少的,這半天也沒一個人經過。

石姣姣盡情煽情道,“我……我也不想的……”石姣姣說,“可是我比你大了那麼多,我那天看到康復中心,有個很漂亮的小姑娘和你說話,我覺得你們很登對……嗚嗚嗚嗚……”

樂正海不受控制的抱緊石姣姣,但是臉上的神情,卻不知道是哭還是笑。

明明知道她說的都是謊話,都在騙人,他甚至知道,那天和他說話的女孩子,也是石姣姣安排的。

可石姣姣這樣抱著他,軟軟的說著這樣的話,他還是控制不住的瘋狂想要回應,想要永遠佔有。

這就是被創造者,在締造者面前,永遠難以逃脫的宿命……會不由自主的親近她,喜歡她。

她創作的書中世界裡,所有卑微的生靈皆是如此。

樂正海捏住石姣姣的下巴,把她緊緊的擁進懷裡,迫不及待的尋著她的唇吻下去。

僅僅是貼到她,滿足的情緒就井噴一般,但心中卻堅守著一個信念——他要逃脫這樣的宿命!

不再在她的筆下任她大手一揮,生死幾度,不再如這世界所有卑微的生靈一樣,殷切的渴慕她能夠眷顧,不再枯守在被遺忘的世界中,期盼她好容易偶然想起,卻翻一翻就丟棄。

等到她全心愛上自己,殺了她,那就是他拜託宿命的唯一機會!

他要——做人。

石姣姣並不知道這所有一切的暗潮洶湧,只感覺今天小少年有點生猛,親的她仰著脖子,口水來不及吞嚥,難得的羞臊起來。

“等會……等會……”石姣姣捂住嘴,笑著推樂正海的肩膀,對上眼中濃烈如火的情緒,怔了一下,抓著他的手小聲說,“我租了個小院子,就在前面,咱們進院子說。”

石姣姣撿起拐,扶著樂正海進小院子,扶進屋子裡,門才關上,拐就被樂正海扔在地上。

石姣姣被他重新抱在懷裡,樂正海滾燙的像是剛在火力烤過,她的呼吸被剝奪,整個人都陷在他的懷裡,再半點不由得自己。

“你今天有點……”不一樣。

石姣姣趴在敞開的窗戶上,勉力的回頭看向樂正海。

樂正海眼中情緒收斂,咬住嘴唇,羞澀和紅潤一起浮上來,從身後擁抱著石姣姣,卻也像是禁錮她的掙扎,屬於少年清越的聲音哀求道,“小媽……我想你了,讓我來一下嘛……”

樂正海這樣子並不是裝的,這世界確實也是他,相比於先前那個傻兮兮小少年不一樣的是,他迴歸了凝出意識的怨念,比先前那個他更迫切的渴望石姣姣,也更需要石姣姣愛他。

烏雲不知道又什麼時候遮蓋了陽光,天幕低的像是要和大地合在一起,石姣姣手指抓著窗沿,用力的蜷縮攥緊,脫力,再蜷縮攥緊。

她低垂著頭,汗水浸溼了兩鬢的頭髮,清風扶過她的髮絲,像是要抹去她兩鬢的汗珠。

石姣姣腰被緊緊的摟著,樂正海恨不能把她勒散骨骼,收攏進自己的身體,石姣姣咬著嘴唇,聲音十分的低又隱忍。

雨點終於噼裡啪啦的打下來,伴隨著微風,迎面朝著她卷來,涼涼的,石姣姣抖著手去接,被樂正海抓住腕,關上了窗戶,把她的小手按在閉合的窗戶上面,嵌入,十指相扣。

雨不知道下了多久,石姣姣覺得自己像水窪中隨著水面飄搖顛簸起伏不停的樹葉,一直到大雨停止,窗戶才重新的開啟,瀝瀝淅淅雨霧濛濛,這是石姣姣最喜歡的天氣。

空氣中水汽瀰漫,樂正海還擁著她,溫柔繾綣的淺淺親吻她的眼角。

和大雨一樣酣暢淋漓的親暱,石姣姣有點懶懶的,閉眼向後靠了樂正海,想要感受一下這難得愜意,卻忘了樂正海的腿腳,還沒好利索,本來還在靠著她呢,結果她一靠,兩人同時向後,沒能及時剎住車。

“哎哎哎!”

樂正海不受控制向後摔去,還沒忘拉著石姣姣,石姣姣被他扯的摔在他懷裡,胳膊肘杵地上,疼的“嗷”一嗓子。

溫情煙消雲散,石姣姣爬起來揉著胳膊瞪樂正海,樂正海滿臉無辜。

石姣姣爬起來,樂正海手伸到她的面前,明顯是要她拉,但是石姣姣胳膊還疼的厲害,而且現在腦子清醒了,巔峰的爽勁兒過去了,空間的怨念值還是一動沒動,霧氣一樣的良心被敞開的窗扇吹進來的小風帶走了。

“幹嘛?”石姣姣揉著胳膊,“我手疼,你自己努力起來吧。”

樂正海原本爽了痛快,通身舒暢,饜足愜意,但是一見石姣姣原形畢露,也被喚回了理智,垂頭想了想了,沒有試圖扒著哪裡站起來,而是伸手撐了一下,慢慢朝著石姣姣爬過來。

一個身高馬大的男孩,這樣爬實在是難看到了極點,石姣姣被他驚的站起來,連忙伸手去扶他。

“你又不是站不起來!剛才不還厲害的很嗎,小腰甩的挺溜的這是幹什麼?!”

樂正海卻沒有抓她扶自己的手,而是就這麼跪著,伸手抱住了石姣姣的腰,仰著頭和她對視,這是十分卑微的姿勢,但是他做的十分自然。

有句話叫上跪天地下跪父母,對於樂正海來說,石姣姣就是他的天地父母,他恨她,想要擺脫悽慘宿命,可跪她,也是天經地義。

“你快起來!”石姣姣哭笑不得的拽他,她可沒有這樣羞辱人的癖好,而且她總覺得,扔下這幾天,小少年似乎是怕的狠了,真的有點斯德哥爾摩症狀。

“姣姣……”樂正海就這麼抱著她,把手伸到自己的衣領裡面,拉出一直隨身佩帶的細鏈子。

石姣姣頓時頭皮發麻,就怕這個,硬掰開了他抱著自己的手,掙扎著連退好幾步,乾笑道,“呵呵,我看外面出太陽了,我去吸吸新鮮空氣!”

說著一溜煙的跑出去,站在院子裡那棵大樹下,有點糟心的伸手摳樹皮。

白折騰了,怨念值一點沒掉,樂正海卻看樣子對她越來越認真了,難道真的要搞生死劫難嗎?

樂正海跪在屋子裡,捏著鏈子上面的戒指反覆摩挲,看向石姣姣的背影,嘴角流出滿含嘲諷的笑。

就是這樣沒心肝,比這世上最絕情的男人還要渣上三分,剛才爽的時候看著他的眼神能把人溺死,可是完事兒之後,他立刻被嫌棄。

樂正海笑容漸漸摻雜苦澀,扒著桌子踉蹌站起來。

你看,他的腿還沒有恢復,說明她的好意,也很吝嗇,非要像上一世訣別的一刻,才肯贈與他,不然他就得一直瘸著。

他早就知道她薄情寡義的厲害,否則怎麼可能用那麼漂亮柔軟的小手,創造敲打出一個個令人齒冷的人間地獄呢。

石姣姣在外頭站了好久,樂正海徹底敗給她,收起項鍊,不再試探了,一瘸一拐的拄著柺杖走到她身邊,伸手拿下落到她頭頂的小嫩樹葉,帶著恰到好處的低落和傷感,抓住石姣姣的手指,說道,“姣姣……”

石姣姣轉頭,就對上樂正海可憐兮兮的小臉。

“咱們回家吧。”樂正海哀求。

石姣姣嘆氣,心裡剩下的百分之一怨念值,像一根釘子一樣扎著,但是樂正海這麼失落,是因為她刻意不去搭茬的事兒,她還是有點心軟。

先回去吧,再琢磨別的辦法,石姣姣想。

回去之後日子,基本上和從前差不多,只是樂正海受刺激似的,纏人纏的更厲害,瘋了一樣。

半月後的一天,三更半夜石姣姣從床上腰酸背疼腿抽筋的爬起來,看到樂正海睡的紅撲撲甚至帶著滿足笑意的臉蛋,伸手在他的頭頂虛空扇了兩巴掌。

狼崽子,她都想要麼給他摘個腎算了,省的瞪他一眼,他都能發瘋。

慢吞吞的走到廁所,石姣姣再次坐在馬桶上,點著一顆煙,看著鏡子裡面身上各處簡直沒好地方的印子,伸手揪了下頭髮。

真不能拖了,樂正海像個吸人精魂的小妖精,她真和他過兩年,估計讓他活活乾死。

石姣姣抽一顆煙,默默下了決心,鑽回被窩,瞪了睡的香香的樂正海一會兒,忍不住湊近,親了親他泛紅的臉蛋。

她窩在樂正海的枕頭邊上,呼吸慢慢平和,等到徹底睡熟,樂正海睜開了眼睛,眼中毫無睡意。

他低頭親了親石姣姣的頭髮,也知道不能再拖了,趁著她這點稀薄的喜歡還在,必須要讓她更動容。

於是沒兩天,沒等石姣姣佈置完,樂正海卻率先提出了要求。

“我想去把爸爸掉下去的地方看看……”樂正海說這話的時候,眼中滿是哀傷。

“去你爸爸出事的山上?”

樂正海點頭,“我心裡一直不太舒服,總能夢到他,陪我去一次好嗎,回來我也就能徹底的放下了。”

石姣姣本來這兩天準備了“節目”沒有立刻答應,岔開了話題。

一直到晚上,樂正海情緒都很低落,石姣姣見他不是隨便說說,這麼在意,就推遲了自己的想法,答應陪樂正海去看看。

樂正學徒步的山上就在三川市郊的臥龍山,那四周沒什麼好的酒店,都是那種廉價的,隔音巨差的小旅館。

這次出行,依舊帶著郝天成,主要樂正海的腿還沒太好利索,要達到樂正海他爸爸到的那個地方,實在是一個大工程。

石姣姣其實有點嫌棄麻煩,但是樂正海不止一次強調,說是他不止一次夢到樂正學,這件事幾乎成了他的心結。

石姣姣被他信誓旦旦的樣子弄的有點動搖,也心想著,說不定,最後剩下的怨念值,不是因為她呢?

三川市很大,三個人早上吃過早飯開始整理要帶的東西,石姣姣還僱傭了一個身體好的老驢,按照樂正海說的那個山的位置,帶著他們走,也順便幫著樂正海減輕登山的負擔。

等幾個人都弄好了,又怕樂正海的身體承受不來一天內上下山,帶齊了準備在山裡過夜的用具。

出發一路上都很平常,樂正海一直在睡覺,靠在石姣姣的肩膀,呼吸肆意的撒在她的側頸,睡得十分香甜。

到了臥龍山腳下,找到了一個看上去相對好一些的小旅館放下行李,快要下午,這時候不適合上山。

到了這裡,樂正海反倒是沒有表現出著急,晚飯四個人就在小飯館吃的,油鹽很重,石姣姣吃的半飽,樂正海卻心情頗好的樣子,把她剩下的大半碗炒飯都吃了。

小鎮上,沒什麼可逛,時不時還能碰到背包客,也有晚上進山的,這條線,很顯然很多驢友都知道。

夜風徐徐,天快黑了,石姣姣駕著樂正海,在小旅店門口溜達消食,雖然這裡並不風景怡人,但是這樣悠閒的在街上逛,看著和他們完全不用的人間煙火,感覺也挺不錯的。

尤其是石姣姣還在這買到了她愛吃的雪糕,雖然貴了一塊,一口氣吃了三個,嗓子癢癢的也不想停下。

“有蚊子了,回屋吧。”樂正海圈著石姣姣的肩膀,雖然被她說熱,甩掉了好幾次,但是他沒臉沒皮的又放上來,捨不得浪費這最後在一起的一點時間。

石姣姣扔了雪糕棍子,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你怎麼這麼粘人啊。”

樂正海越說摟著她越緊,“你不喜歡嗎?你喜歡的對吧,姣姣。”

你明明比較喜歡這個世界的我,勝過上個世界,否則我也不可能在你沒有離開之前迴歸意識。

石姣姣嘖嘖嘖搖頭,“你臉真不小啊,年紀不大,臉皮挺厚啊……”

樂正海卻不依不饒,“不喜歡嗎?喜不喜歡?嗯?”

石姣姣被他要靠倒在石階上了,背後旅店的小老闆眼皮撩了一下,用看狗男女的眼神看著兩人。

石姣姣並不在意,本來按照樂正海的性格肯定會羞澀,但是最近這小少年開閘的厲害,臉皮大概吃飯的時候不小心捲到飯碗裡就飯吃了,有點死皮賴臉的趨勢。

“喜不喜歡……”樂正海還在朝著石姣姣這邊靠,石姣姣快倒地上了,受不了笑起來,推開他,轉過頭,笑著看樂正海,嘖嘖兩聲。

正巧這時候旅店的小老闆,把霓虹燈點著了,花花綠綠的燈箱映在石姣姣的桃花眼裡,讓她的笑,突然間變得無盡的繾綣。

“喜歡。”石姣姣輕聲開口。

樂正海心中猛的被什麼東西一撞,耳根的酥麻一路到心裡,他心跳的要裂開了,濃重的,與生俱來的情感,翻江倒海的衝撞,他不得不彎下腰,按住自己的心臟部位,徒勞的平復。

石姣姣見樂正海彎腰按著胸膛的位置,還以為他是晚上吃撐了,連忙道,“是不是胃疼啊,我就說你一個人吃兩大碗太多了……”

“我去給你買點胃藥吧,”石姣姣說著,就要轉頭問小老闆這鎮上哪裡有藥店。

樂正海卻抓住她的手腕,壓著奔騰的情緒,低聲撒嬌道,“不嚴重的,回屋你給我揉揉就好了……”

石姣姣扭不過他,扶著樂正海回屋,樂正海躺在床上還在裝,石姣姣真的搓熱了小手,給他按揉胃口。

樂正海閉上眼,片刻後睜開,特別想問石姣姣,這樣一雙溫柔溫暖的手,為什麼寫出來都是那樣殘忍的故事。

但最後他只是看著石姣姣,忍無可忍的抓著她的手把她拽上小床,一夜任石姣姣如何軟軟的討饒,也沒放過她片刻。

第二天石姣姣清早上起來,往山上走的時候,腰酸背疼腿抽筋兒不說,感覺自己一整晚上被樂正海纏的渾身軟,沒力,邁不動步子,心情極其不好。

樂正海看上去卻好得不得了,和石姣姣說話春風明媚的,儼然一個吸飽的小妖精。

石姣姣覺得她花錢僱人帶他上山是個錯誤,他那腰力,那速度,那頻率,這還剛恢復不久,不是巔峰時期,但是憑藉自己上山下山一晚上三個來回不費勁!

樂正學當時爬的位置不低,幾個人走到半途,就很疲憊了,路上還遇見幾個揹包從山上下來的,一起吃了午餐。

短暫的休息,石姣姣自己給自己揉腿,樂正海就坐在她的旁邊,伸手把她的腿拉到自己手邊,輕輕推拿。

石姣姣瞪了他一眼,索性把腿放在他腿上,支使著他給自己按腿。

“對不起……”樂正海小聲說,“我這不是……年輕嗎,又換了新的環境,太刺激了。”

刺激你個大錘子,就那小破旅館,滿牆的黑灰,也不是什麼五星級酒店,刺激在哪呢?

難不成是昨天晚上隔壁那放肆嗨的大叔大娘?

石姣姣斜他,樂正海羞赧的輕輕用肩膀撞她,撞了幾下,石姣姣嘴角掛上無奈的笑,伸手掐了掐他的臉。

行吧,你這個褲子提狠了都能起來的年紀,你說大叔大娘刺激就刺激。

四個人休息一會再次朝上走,一直到中午了,終於到達了樂正海當時聽說他父親是出事的地方。

這地方人的腳印很少,荒草叢生,顯然出事以後很少有人到,但是意外的很美。

郝天成和僱來的哥們去找地方搭帳篷,今晚不準備下山了,石姣姣扶著樂正海站在一個高處,樂正海探著頭朝下看,好一會,拉著她手問,“你說,我爸爸是從這裡掉下去的嗎?”

“別胡思亂想,帶你來,不是要你找地方的,”石姣姣抱著樂正海,圈著他朝回走,“看看帳篷,你餓沒餓?”

樂正海很聽話,但是自從上山之後,情緒就有些不太對。

石姣姣難得耐心的一直開導他,甚至用晚上住帳篷更刺激來轉移他注意力。

樂正海總算是表現的正常,晚上還吃了不少的東西。

不過夜裡躺在帳篷,他抱著石姣姣,特別規矩的居然沒有展示“年輕”的強悍,而是不斷親吻她的額角,一句話也不說。

石姣姣也不沒話找話,兩人擁抱著,竟然還挺溫馨的,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但是夜裡突然一聲貓頭鷹的叫聲,幾乎就在頭頂,石姣姣被驚醒,黑乎乎的一摸身邊,空蕩蕩,哪還有樂正海的影子!

作者有話要說:  樂正海:你搞事搞得那麼來勁兒這回輪到我了!

石姣姣:……別讓我抓住你的尾巴。

————

今天晚了點,抱歉小可愛們,麼麼噠,比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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