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寒風凜冽。

陸暖下意識仰頭看,窗戶那邊似乎有個人影,可再看的時候,卻又不見了,像是自己的幻覺。

手機嗡嗡震動幾聲,是管家的電話,接通之後,電話那邊頓了頓,“小小姐。”

“劉叔。”陸暖眼眶微微發酸,“我爸的情況怎麼樣了?”

電話那邊遲疑的時間有點久,許久才嘆息的說道:“正在準備請律師,只是律師費……”

後邊的話沒再說。

金牌律師的律師費自然是很高,若是原先的陸氏也就算了,現在的陸氏被查封的不剩幾個錢,哪裡還有錢週轉,更何況她媽媽還在醫院。

劉叔輕聲道:“小小姐,實在不行就問問蘇先生吧,畢竟他是您丈夫。”

所有人都在勸同樣的話,把蘇家當做最後的救命稻草。

可是……

“好,錢我會想辦法的。”陸暖攥了攥手機,壓住有些啞的鼻音,開口說道。

可結束通話電話的時候,蹲在地上,眼淚啪嗒滾下來。

人人歆羨的蘇太太的名頭,不過只是個空殼,但凡能求助蘇既的話,她也不會放下身段在顧靳琛身上找羞辱。

可蘇既……

她垂眼看了一眼手機,通話記錄上她給蘇既打了不下數十個電話,可一個都沒接通,從最開始的不接,到最後的關機,態度瞭然,蘇家早就在她家破產的一瞬,就劃清楚關係了。

可錢還能去哪裡弄?

顧靳琛給的錢甚至一天都撐不過去。

街上人來人往的,陸暖茫然的蹲在那邊,攥著的手機螢幕上顯示的訊息還是一個小時之前的,是她發給顧靳琛的。

可訊息依舊是石沉大海。

忽然路過的一個小孩,疑惑的拉著媽媽的衣角,聲音清脆響亮,“媽媽,這個姐姐是不是沒有家啊?”

童言無忌,可卻偏偏卻又像是最真實的一把刀子,捅在傷口上。

小孩媽媽有些尷尬的掃了一眼,彎腰抱起孩子快速離開。

家?

如今她的確是無家可歸了。

……

全城最大的夜店門口。

陸暖站在那邊仰頭看了好久,脖子都開始發酸。

她找遍了工資稍高的工作,可卻在瞭解到她身份的時候,那些人的臉色微變,然後婉轉拒絕。

就像是躲避瘟神一樣,避之不及。

這是最後一個來快錢的地方,若不是沒選擇的話,也不會兜兜轉了一整天,到最後來這邊。

她深呼了口氣,眨巴了幾下眼睛,推開門進去。

夜店的經理聽完之後,略詫異的看著她,“你是來應聘的?”

夜店內的聲音嘈雜,燈紅酒綠,像是個不夜城。

不等陸暖說話,那經理接了個電話之後,直接拍板,“可以,但是你也知道,現在我們這裡不缺人。”

經理說這話的時候,視線隱晦的掃了她一眼,像是帶著幾分的憐憫又像是帶著幾分探究的情緒,“所以,你先從推銷酒開始,按提成吃工資。”

“先讓人帶你去熟悉一下工作吧。”

經理說完離開,只是回頭看她的時候,眼神有些奇怪。

不等陸暖研究清楚,手機嗡嗡震動起來,接通,是她名義上的老公蘇既的電話。

“你找我?”蘇既的聲音有些不耐。

“蘇既。”陸暖攥緊了手機,壓著聲音艱澀的開口:“我爸爸破產了,現在在監獄取保候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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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電話那邊卻沉默了會,聲音更為冷淡,“我是不是該提醒你一下,當初我們這婚事的前提。”

一句話,把她打入冰窖。

她攥著手機的手冰涼有些寒顫,淡淡的一句話粉碎了她最後的希望。

當初她被迫嫁給蘇既,是因為那時候陸氏就面臨破產,是蘇家承諾只要結婚就能幫忙度過難關,因為比商業合作更為牢固的關係,就是商業聯姻。

她不肯,她媽媽以死相逼,直接五花大綁把她鎖在屋內,才完成這場‘怨偶’式的婚姻。

陸暖牙齒都咬的有些發顫,眼眶驟然發酸,聲音都低了幾度,“蘇既,那能求你幫忙嗎?”

可電話那邊卻沒再說話,直接結束通話。

蘇家的態度從一開始就很清楚,只是她自己不肯認清楚而已。

“陸暖,陸暖?”領班人皺眉過來,“那邊來了客人,我帶你去熟悉一下。”

“好。”她抬手,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眼淚,壓住所有的酸澀。

這邊開給她的工資遠遠高於外邊,至少她爸爸的律師費就夠了。

領班人把她帶到門口,準備推門進去的時候,忽然偏頭看了她一眼,眼底帶著幾分的憐憫,甚至連語氣都比剛才好了些。

“你等會進去,他們說什麼就做什麼,如果撐不住的話,就想辦法出來。”

領班人隱晦的說:“這幾個人剛才看了陪酒的單子,就選了你。”

言至於此。

門推開,裡面烏煙瘴氣。

一剎,屋內的熱鬧靜止下來,那幾個人齊齊的看向門口,而後一個鵝黃色裙子的女人忽然笑了起來。

笑聲格外突兀,帶著幾分尖銳的嘲弄,“我就說哪裡會那麼巧合,有重名的,原來就是本人啊。”

“我早就聽說陸氏破產了,可沒想到堂堂大千金可會來這邊幹這樣的勾當。”

鵝黃色的女人挑釁的走上前來,羞辱的把幾張百元大鈔塞進她的衣領中。

那種輕蔑的羞辱,像是狠狠的一巴掌落下。

她咬緊牙關才堪堪忍住,只垂眼不說話。

可越是這樣的安靜,越是染綠這群人的氣氛嗨起來了。

“你不會不記得我們吧,陸大小姐,哦不,是蘇太太對吧。”其餘幾個人湊上來,嘲諷的說道:“當初人家飛上枝頭的時候,可不搭理咱們,現在蘇家怎麼肯讓你來這種地方。”

鵝黃色的衣服的女人聲音尖銳了幾分,“蘇哥哥才不會喜歡她呢,並且聽說蘇哥哥好像有其他喜歡的人,那人還要回國了。”

“喂,你說是不是,你們是不是離婚了?”

鵝黃色的女人咄咄逼人,可陸暖卻始終沒說話,只是垂在兩側的手緊緊地攥著。

結婚都談不上,哪裡有什麼離婚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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