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紙條
雷神傳教的規模看來不小。
一路上，蘇塵等人已經看到了至少幾十支，像剛才那樣去搜尋倖存者的小隊了。
他們每個人的左手臂上，也同樣也有雷電標識。
看來那人口中所謂的安全區，並未說謊，應該是確有其物，規模應該還不小。
只不過，
這安全區究竟對於普通的人類來說，究竟安不安全，那就得兩說了。
蘇塵可以很明顯地察覺到，
那些人在看到自己隊伍中的八個年輕女孩子時，眼中並沒有同情和柔情，
相反，他們打量黃秀明幾人時，更像是看待獵物。
如此看來，
在秩序崩壞的情況下，這新建的雷神傳教點，與其他地方並沒有什麼兩樣。
依然是強權至上，
拳頭大的話語權就更重，可以享受更多的社會資源。
這依然是一個畸形的發展狀況。
這也讓蘇塵心中沒有一絲的猶豫，神明，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
不管是光明神她們，還是雷神，都只是為了收割信仰之力，
至於人族的死活，她們並不關心。
越是深入，
龍組成員的臉色也不由得變得凝重了起來。
這一處雷神的傳教點，比起他們一路上搗毀的其他神明傳教點，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其他的傳教點，更像是教堂那種，臨時聚居地。
少則數十人，多則數百人。
而現在，
裡三層外三層的哨卡，外加上那一道道粗大的雷網，
無不顯示出這處傳教點的規模。
雷網上，跳動的電弧讓人看了就有些心季。
這究竟是在阻攔混亂獸，還是在阻攔“安全區”裡的人？
八位北韓女孩，包括黃秀明在內，都有些瑟縮。
她們敏銳的第六感告訴她們，這不像是在往安全區走，而像是羊入虎口，自投羅網。
如果不是她們的首領大姐大，黃秀明，一直壯著膽子緊跟在蘇塵身後，她們此時恐怕都要四散逃跑了。
女孩們是真的不想再陷入那種被人當做玩物的境地了。
與其那樣，還不如體體面面的去死。
龍組成員都凝神戒備起來，
這麼多的雷神使徒，外加層層雷網，真打起來，恐怕也有些吃不消。
在場唯一面不改色的便是蘇塵，
這雷網看起來很麻煩，但那也僅是對於普通人甚至對於白銀級以下的修煉者而言。
對蘇塵來說，這些不過是隨手可破的紙老虎罷了。
這就是藝高人膽大。
“金家兄弟！你們回來了。”
終於，
引路者三人將蘇塵一行帶到了一處關卡面前。
這處關卡，和前面的關卡有些不同，設定更齊全，人員也更多。
從蘇塵等人的角度看去，這裡，應該是某個地下通道的入口。
這裡就是他們所說的安全區了嗎？
關卡的守衛和金家三兄弟很是熟悉，
他們攀談著，守衛還時不時瞥一眼人群之中那幾個青春靚麗的女孩子。
“金家兄弟，你們小隊這一次可是立功了，
十九人！不管其中可以出幾個虔誠的雷神使徒，嘿嘿，光是那些女孩……就是一筆很大的財富。
而且他們是你們帶回來的你們小隊擁有優先挑選的權利，嘿嘿嘿。”
守衛和金家兄弟一齊笑著。
蘇塵的聽力很好，
即便他們壓低了聲音，蘇塵也是一字不落的將他們的對話盡收耳中。
下流！
果然如他所想象的那樣，這安全區並非世外桃源，而是又一處藏汙納垢之所。
所有新到安全區的北韓人，都會被引入一處所謂的覺醒場地，
在那裡，
如果能夠成為虔誠的雷神使徒，那麼無論是實力還是地位，都會得到很大的提高。
而如果內心不夠虔誠。
未能成為雷神使徒，那麼可就難辦了，
男的，則會成為下等人，為整個安全區提供一些體力勞作，
而女孩們，則會根據姿色及學識的不同，分配不同的工作。
甚至，如果有虔誠的雷神使徒看上了某些女孩，
則可以花費他們的戰功點數，去獲得這些女孩的所有權。
這和很久之前的奴隸買賣，幾乎沒有任何的區別。
“你們幾個！跟我來！”
一行人做了登記，就被另外的女性工作人員，帶著走入地下通道。
這算是與金家三兄弟交接好了，蘇塵這些人，已經被成功引入了安全區。
金家三兄弟將會在繼續出去搜尋倖存者。
女性工作人員不苟言笑，在前方一扭一扭地帶路。
“哎，美女，我們是要去檢測是否能夠成為虔誠的雷神使徒嗎？”
雷震生小跑兩步，走到女性工作人員的身邊。他準備和女性工作人員套套近乎，打聽到一些情報。
如果直接被拉去覺醒，天知道那狗屁雷神究竟有什麼樣的手段。
萬一像傳銷一樣，直接給眾人洗腦，那不是完蛋了。
“哪有那麼簡單？！”
女性工作人員呵斥了雷震生一聲，她根本就看不上雷震生，若不是這些人，還是有一定可能成為使徒，她連說話都不願意。
“成為雷神使徒，呵呵，哪有這麼簡單，你以為虔誠的雷神使徒是那麼容易當的？
我們會安排你們先進行理論學習，
對神明一無所知的你們，又豈能成為虔誠的使徒，先好好學習吧。
至於使徒測試，
這項測試是兩天一次，如果你們學習的進度夠快，那麼明天你們就可以參加雷神使徒的檢測了。”
說著，女性工作人員掃了眾人一眼。
或許是覺得這一次的人比較多，萬一有人走運成為使徒，那她還得看人家臉色行事。
遂補充了一句：
“不過，我推薦你們還是靜下心來，不要去想那麼多，
最好別那麼著急，這項測試不是越早參加越好。
能去參加大後天測試那就大後天再去。
要知道，
如果你們測試失敗，可沒有第2次重新測試的機會。”
說罷，女性工作人員不再多言，她在宛若迷宮的地下通道裡，帶著眾人前進。
又走了十分鐘，
眼前終於變得開闊起來。
昏黃的燈光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明亮的白熾燈。
這所謂的安全區，現在看來，不過是曾經的地下工事。
這裡區域很大，規劃也很清楚，
大概是在上個世紀戰爭年代的時候，所構建的防禦攻勢。只是現在被用來安置使徒和普通的北韓公民。
吱嘎，
一扇鐵門被開啟，裡面是上下兩層的大通鋪。
“你們就住在這裡了，這是20人的大房間，你們住剛剛好。
屋裡有學習資料，記住，珍惜時間，好好學習關於雷神的一切，這關係到你們自己的未來。”
說完，女工作人員就離開了。
眾人有些無語，
逼仄的空間內，住20個人，還不分男女，這規劃簡直離譜。
由此可見，這個安全區的管理，有點糟糕的意思。
“害，男女混住，這些人怎麼想的，就不怕搞出什麼人命。”
李金剛口無遮攔，他上躥下跳，打量著這個建議的宿舍。
姑娘們沒好氣地瞪了李金剛一眼，
這些傢伙都是好人，她們倒是不怕出什麼事兒，就是這李金剛，有些口無遮攔，欠打。
什麼搞出人命，呸！下流！
門沒被上鎖，蘇塵推開門，站在門口望了望，也沒人來阻止他。
這裡並未實行嚴格的軍事管制，
至少蘇塵等人的活動都並沒有受到限制，或許這是因為成為雷神使徒之後，他們的戰鬥力驚人的緣故。
覺得對於普通的民眾不需要過分的看管，反正普通人也翻不了什麼浪花來。
又或者，
是蘇塵這些人中，或許還有人能同樣成為雷神使徒，到時就是他們的同僚，現在對他們過於苛刻，容易影響到之後的同僚關係。
反正這給蘇塵等人的活動，挺供了很大的便利。
“隊長，我們怎麼做，難道真的要在這裡學習嗎？”
“楊力，你楊家槍練傻了？咱們搗毀的神明傳教點還少？你還真想成為雷神的使徒啊。”
眾人鬨堂大笑。
而聽到眾人的笑聲，一直緊繃著神經的八位女孩兒，這才放鬆了一些。
尤其是當她們聽到搗毀神明的傳教點，
這讓她們心中產生了無比安穩的感覺。
雷神也是神，他們也能應付的吧。
在這裡，雖然看似雷神守護了北韓人，為他們提供了一處安全區。
但這裡的人都帶有惡意，八位女孩兒已經多次感受到赤裸不加掩飾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掃來掃去。
這讓敏感的她們產生了很多不好的想法。
如果她們只是普通女孩，沒有遇到過蘇塵她們，現在應該是瑟縮在宿舍哭哭啼啼了。
“我們先分頭行動，去打聽清楚情況，黃秀明，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黃秀明點點頭：
“這裡是北韓政府100年前所建立的防空洞，一直在政府的管轄和維護之中。”
那麼問題來了，
政府所掌控的防空洞，為什麼會變成雷神的傳教點，
原來北韓政府所掌握的力量呢？
總不可能頃刻之間，就覆滅了吧。
“黃秀明，你們在這裡呆著，假裝學習理論知識，
我們出去打聽一下情況，
如果我們短時間之內沒有回來，
你們也不用出來找我們，專心練習我傳授給你們的三大基礎功法，這是你們在亂世的立身之本。”
幾個女孩乖巧的點點頭。
“蘇塵，你不會丟下我們的，對嗎？”
黃秀明眨巴著大眼睛。
蘇塵笑了笑，示意對方安心。
蘇塵帶著龍組成員，前往旁邊的住所，與那些同樣是剛剛被帶回來的北韓人，進行資訊上的交流。
卻見旁邊住所沒幾個人，大部分的人，都去了廣場上。
廣場上，熱鬧非凡。
一點也看不出這是災難後的避難所。
“什麼？你問我北韓政府去哪兒了？”
“鬼知道他們去哪裡了！這些人，肯定沒管我們的死活，自己就跑掉了。”
“別瞎說！據我所知，北韓中央軍，堅守了平壤城三天三夜，打到彈盡糧絕，死傷無數，才緩緩撤離的。
並非他們不顧我們的死活，而是他們根本就沒有足夠的力量去平復這些混亂獸。”
“可拉倒吧，這些話你也信？他們沒有足夠的力量，那咱們這個安全區算怎麼回事？”
“咱這是雷神的國度，信仰雷神，才建立起來的。”
“呵，那為何中央軍不能早點信仰雷神，他們早點獲得力量，那咱偌大個平壤城，至於死那麼多人嗎？”
廣場上，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爭論不休。
都在批判北韓政府軍的不作為，導致大量的北韓人犧牲。
雷震生擠到了一個很有表現欲的老大爺身邊。
“哎，老哥。按你們所說，咱們安全區現在的掌控者已經不是北韓政府嘍？”
“那肯定的！你看看那些人手臂上的標記。”
老漢指了指不遠處的雷神使徒，
“咱們安全區啊，現在的掌控者現在就是他們，雷神使徒！”
雷震生對著老漢露出崇拜之色。
“老哥內行啊，那咱們現在是民主制度嗎？所有的雷神使徒共同執掌整個安全區？”
“格局小了不是。
小老弟，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怎麼可能是真正的民主，同樣是雷神使徒，也是有等級之分的。
你們看到的都只是普通一級的雷神使徒，
真正的大人物，才不會出去搜尋倖存者，你覺得，真正的大人物，願意站在這裡看我們聊天吹牛嗎？
那些個大人物才是安全區真正的掌控者。”
那幾個站崗的雷神使徒，聞言翻了個白眼，小聲滴咕了一句：“這老東西。”
不過他們也沒有出來耀武揚威，而是選擇不加理會。
蘇塵插話：
“老哥，我來的時候，聽了帶我們過來的金家三兄弟說，軍部的大人物也在安全區，難道他們都成為了雷神的使徒嗎？”
“哈哈哈哈！”
老漢聞言，卻是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得蘇塵有些不明所以。
難道他說錯了什麼嗎？
蘇塵實在無法理解，自己這話中，哪裡包含了笑點。
“軍部？哈哈哈。”
“軍部的大人物們，確實也在安全區，只不過日子可不好過哦。”
蘇塵本以為，這是在危難時刻，北韓軍部集體信仰了雷神托爾，借用了雷神的力量。
現在看著老者的姿態，彷佛另有隱情？
“軍部的大人物，如今過得可慘嘍，比我們還不如。
我們這些小嘍囉，就算運氣不好，無法覺醒成為雷神的使徒，還能夠在這安全區內透過勞作養活自己，
可曾經軍部那些高高在上的將領們，
如今卻都成了階下囚，一個個過的連豬狗都不如。”
什麼意思？
老者見蘇塵等人一臉懵逼的樣子，越發有了講述的興致，他彷佛化成了指點江山，睥睨四海的大人物。
只差一壺好酒了！
老漢砸吧著嘴，
“軍部那些人啊，死腦筋，有點冥頑不靈，說什麼北韓是北韓人的北韓，而不是神明的北韓。
他們企圖拒絕雷神的幫助，而用那神選戰場的戰功商城，來武裝自己，用以對抗混亂獸。
可哪裡有那麼簡單的事情。
前期他們確實做得很好，如果不是軍部那些人，平壤怕是都成為一座死城了。
可畢竟，能夠獲取戰功的人還是少數，
大部分人都沒有獲得戰功，去強化自己的途徑。
用熱武器打混亂獸，那風險太大了。
在這種情況下，大家肯定是選擇信仰偉大的神明了。”
“於是啊，軍部這些人，就成了神明眼中的一端，
剛開始兩者還能和平共存，
但隨著雷神的使徒實力越來越強大之後，
軍部那些人的生存空間，就被極大的壓縮了。
到如今，安全區變天咯。
統治階層已經全部換成了雷神的使徒，那些軍部的老人們都被關押了起來。
如果他們願意改頭換面，信仰雷神，還是能夠得到好好的對待，但是如果死不悔改。
怕是……”
說著，老者做了一個用手摸脖子的動作。
這個動作看得眾人心中一寒。
這就是安全區嗎？
似乎有點獨裁的味道了。
“就沒人覺得不對嗎？這些軍部的人，曾經也保護了大家。”
李金剛有些憤憤不平，
北韓軍部這些人，他雖然不瞭解，但再怎麼說，也是在災難初期保護了那些手無寸鐵的人。
可那些手無寸鐵的人，
在加入成為雷神信徒之後，又是怎麼對待那些曾經保護他們的人的呢？
為了所謂的權利，為了所謂的信仰之爭，
他們將自己的恩人都給關押了起來，甚至還要殺死他們。
“對，或者不對？”
老者冷笑了一聲，
“後生，這都什麼世道了，哪還有什麼對不對，每個人都是為了自己能夠更好的活下去。”
老者瞥了李金剛一眼，說道：
“如果要你們去殺一個軍部的高層，就讓你擁有足以碾壓混亂獸的強大實力，成為人上人的存在，享受香車美女，你們會不會去做？”
這話一出，
周圍的人，紛紛面露思考之色。
顯然，如果真有這種選擇，換作是他們，真有可能為了自己去做這樣的事情。
人都是自私的嘛。
但李金剛不這麼看，他跳出來低吼：
“當然不會去做！我李金剛行得正坐的直，那些人保護過我，我要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就去傷害他，
那我和畜生有什麼區別？”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為之一窒，
尤其是那些剛剛面上猶疑的人，紛紛露出羞愧的神色。
老者也是有些詫異地看了李金剛一眼，
這年頭，
像李金剛這樣的熱血青年，已經不多了。
尤其是在災難降臨之後，大家見多了醜惡的人性，見多了生死，
那些和平年代，所建立起來的價值觀、道德觀，早已經崩塌。
透過損人來利己，似乎已經成了所有人的共識。
“後生，雖然老頭我挺欣賞你的正直和血勇的，
但還是要提點你一句，按你這樣，幾天後的覺醒，你恐怕通不過啊。”
覺醒成為雷神使徒，
首先必須對雷神擁有虔誠的信仰，
而對雷神擁有虔誠的信仰，則代表著，雷神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雷神使徒的一切都是在執行神明的意志。
人，只是神明的附庸，人不能去質疑神明的決定，不能去反抗神明所決定的一切。
而李金剛，他剛剛所言，分明是對雷神使徒抱有怨言。
對當初與眾人並肩作戰的軍部，抱有好感。
那麼，李金剛是決計不可能透過覺醒測試，成為雷神的使徒的。
那樣一來，
在安全區，李金剛的地位將會直線下降，成為最底層的勞動人民。
眾人聞言，都明白了老者的意思。
他們看向李金剛的眼神，都帶上了同情之色。
換言之，這娃子廢了。還沒測試，就已經註定要失敗了。
“誰要成為這勞什子的使徒，
為了變強，自私自利，連人都不做了，那還活著幹什麼。
不如死了算球！”
李金剛的聲音不小，
那邊的雷神使徒，肯定是聽到了的。
蘇塵本以為這些雷神使徒，會過來制止這一切的發生。
甚至，會對公然發出這種言論的李金剛，進行一些懲罰。
然而，
他想多了，那些人只是像看白痴一樣，看了李金剛一眼，就不再搭理。
蘇塵若有所思，
或許，這樣的一幕，在安全區裡面並不罕見。
“小後生，一看你就是苦頭還沒有吃夠的，等你被社會磨平了稜角，你就不會說出這樣的傻話了。”
老漢搖搖頭，眼中都是惋惜之色，
李金剛這娃子，是個好娃子啊，可惜了。
顯然，活得越久，老漢也越知道，像李金剛這樣的真性情，是有多麼的難得。
但是無奈，社會就是這個樣子，尤其是災難發生後的社會，
不是誰道德品質更高，誰說的就算的啊！
這個安全區，不是想象中的尹甸園，而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煉獄啊！
離開廣場，
蘇塵和李金剛發現，自己被人跟蹤了。
“有意思。”
蘇塵來了興趣，這些跟蹤者是什麼人？雷神使徒嗎？
明明可以在廣場就對李金剛採取措施的，為什麼要偷偷摸摸。
蘇塵故意放慢了腳步，並示意李金剛，不要輕舉妄動。
很快，
身後跟蹤的人裝作與李金剛擦肩而過，輕輕撞擊了李金剛一下。
隨後，那人快步離開。
而李金剛的口袋中，則多了一張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