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左右,學生陸陸續續來到學校,他們揹著書包,唱著李老師教他們唱的歌謠。

“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

小鳥說早早早,你為什麼背上小書包?

我去上學校,

天天不遲到,

愛學習愛勞動,

長大要為人民立功勞。

……”

江曉白和女兒站在山崗上,遠遠看著這些孩子上學,聽著《上學歌》。

這首歌,從五六十年代就開始流行,也曾伴隨過他的童年,簡潔歡快的曲調輕易的勾起了他的回憶。

他彷彿看見自己小時揹著書包,在早晨的陽光下,活蹦亂跳的去學校。

“粑粑,這些哥哥姐姐們每天都唱著歌上學嗎?”江珊問道。

江曉白笑著道:“是啊,你看他們上學時多快樂!”

江珊道:“我以前以為上學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沒想到原來是快樂的,突然我也好想每天唱著歌上學了。”

江曉白道:“上學當然是一件快樂的事,因為上學是一個人從家庭走出,融入集體的第一步,人在家庭的關係圈裡只有親情,而在學校,除了學習知識、鍛鍊能力之外,人還有了交際,有了除去親人之外的其它關係,比如老師、同學和朋友。”

江珊看著那些進入學校的小朋友,小臉上充滿嚮往。

沒多久,全校三十多個學生都到了。

老校長走到辦公室外的階沿上,那裡掛著一個吊鐘,他拿起一個小錘子敲擊。

“當、噹噹、噹噹當……”

聲音響起,所有孩子都從教室裡走出,他們到了小場壩,在旗杆前整齊的站立。

老校長緩緩走到旗杆前,目光在所有學生臉上掃過。

“同學們,升旗儀式開始!”

這所小學,從星期一到星期六,只要不是下雨,全校師生每天早上都會堅持舉行升國旗儀式。

隨著老校長的聲音落下,三個同學從辦公室踏步走出,中間一個男生扛著國旗,旁邊一個女生,一個男生組成護旗隊,三人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到旗杆前。

“升旗儀式開始!”

“向國旗敬禮,唱國歌!”

隨著老校長蒼老的聲音傳出,鮮豔的五星紅旗緩緩升起,胸前飄揚紅領巾的學生舉手行禮,剩餘的學生行注目禮,所有人鏗鏘的唱起來。

“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

江曉白和江珊也肅立,跟著唱著:“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

一曲歌罷,鮮豔的紅旗在旗杆上高高飄揚。

“禮畢,下面進行國旗下的講話,請何苗苗同學發言。”

一個十歲模樣的女生從隊伍裡走出,到了國旗下後轉身,她先立正向所有同學敬禮,然後掏出一張紙,大聲的念了起來。

“今天,我的發言是《懷念我們敬愛的李老師》”

“前幾天,李老師在教室給我們上課,她正帶我們朗讀課文,卻突然倒在了講臺。”

“……”

“李老師走了,永遠的離開了我們,但她的音容笑貌永遠留在我們心中。”

“我們永遠懷念敬愛的李老師!”

何苗苗唸完手裡的稿子,已經淚流滿面,下面所有的同學也都一邊流淚,一邊鼓掌。

何苗苗收起講話稿,大聲道:“讓我們再給李老師唱首歌吧!”

說完,她起頭:“靜靜的深夜群星在閃耀,預備唱!”

“靜靜的深夜群星在閃耀

老師的房間徹夜明亮,

每當我輕輕走過您窗前,

明亮的燈光照耀我心房。

啊……每當想起您,

敬愛的好老師,

一陣陣暖流心中激盪。

……”

一首園丁之歌,同學們飽含深情的唱完,何苗苗回到隊伍中。

老校長站在旗杆下,他的身形有些佝僂。

但在江曉白眼中,老校長卻如旗杆一樣的挺拔。

是他在用殘軀撐起了整個學校。

老校長深情的看著這些孩子們,道:“同學們,今天老師有個好消息告訴你們,不久以後,山花小學就會修建新的學校,你們以後可以像城裡的學生一樣,坐在寬敞明亮的教室裡讀書學習了。”

所有學生不敢置信的看著老校長。

一個學生道:“張老師,您說的是真的嗎?”

老校長鄭重點頭:“我說的是真的,李老師的一個同學給我們山花村捐助了新學校!”

場壩裡的三十多個孩子立即沸騰了。

“李老師的同學捐助新學校,那太好了!”

“校長不會騙我們的!”

“好期待新學校是什麼樣子的!”

“可惜,李老師看不見了!”

“……”

之前在國旗下講話的何苗苗卻是情緒不高,大聲道:“張老師,李老師都沒了,我們學校就您一個老師了,修建一個新學校有什麼用呢?”

她的話,猶如一瓢冷水,一下子把之前那些滿懷期待的同學的熱情澆滅。

“是啊,有學校沒老師有什麼用呢?”

“我爸爸說張老師的身體也不好,不能再把張老師也累垮了,他打算讓我退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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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退學!”

“……”

老校長聽著孩子們的話,心裡五味雜陳,抬眼看向山崗上江曉白所在的位置,心裡變得堅定,他大聲道:“同學們,一個李老師走了,千千萬萬個李老師會來的!”

“以後,我們不僅有新教室,還有新課桌、新操場、圖書室,更有很多老師,以後的山花小學,也能像其它學校一樣,有學前班,一年級、二年級……直到六年級……”

老校長的話,讓整個場壩一下子安靜下來了。

所有孩子都注目著老校長。

他們太希望老校長說的是真的了!

老校長道:“同學們,老師說的都是真的,那位捐贈新學校的愛心人士叫江曉白,他是你們李老師的同學,你們也可以喊他江老師。

他這次來看望李老師,給同學們帶來了很多書,有你們最喜歡的小人書,你們下課了可以到辦公室去看。”

“還有,今天中午,江老師親自做飯,他說請你們吃火鍋!”

老校長的話,猶如在油鍋裡撒下一大把鹽,立即就發生了劇烈的反應,場壩裡所有學生都沸騰了。

“江老師!”

“江老師!”

“……”

每一個孩子都歡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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