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就是馬家人現在的心態。
實在是被馬前進倒賣香菸的事給整怕了，這時候就算唐沭說破了大天，他們也不敢再去賣什麼東西，尤其是利潤這麼高的東西。
唐沭很理解他們的心情，更重要的是他相信自己的反季節蔬菜絕對不夠自己賣，要分給他們一部分，自己還真是捨不得。
“要不這樣，只要你們能夠說動那位師傅幫我們運，不管他開出多少的運費，我都額外給你們十五塊錢，算是介紹費，你們看怎麼樣？”
馬家媳婦兒與大兒子對視一眼，都覺得這個方案不錯，只是在牽線搭橋，不用承擔任何的風險，就算這中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勾當，那也是這兩個年輕人跟徐友貴的事，公安再怎麼抓也抓不到他們一家的頭上。
簡單商議了片刻，馬家媳婦兒很是爽快地同意了唐沭的要求，雙方約定好了碰頭的時間與地點，便開始分頭行動。
唐沭與邵先軍坐車回到新民村，唐維安和王菊香已經將絕大部分蔬菜分門別類放置妥當，就等著運走。
到了第二天清晨，三人站在河岸邊翹首以待，果然見到在之前約定的時間裡，一條空船正沿著三陽河逆流而上，伴隨著馬達的轟鳴聲慢悠悠向著碼頭邊遊弋而來。
看見河岸邊有人在朝自己招手，船老大徐友貴很是瀟灑地轉了一圈船舵，貨船在水中劃出一圈浪花，很是精準地停在了距離碼頭不遠的水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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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塊跳板沿著船舷伸出來，穩穩搭在了碼頭邊的石頭臺階上，馬家老大一馬當先從船艙裡跳上了岸：“怎麼樣，這船夠大了吧。”
“夠了，只要一趟絕對可以全部運走。”
見對方用直勾勾的眼神望著自己，唐沭立即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從口袋裡掏出十五塊錢拍在馬家老大的手上：“答應你的，一分不會少。”
馬家老大也不客氣，直接將錢塞進衣服的最裡層，隨即朝著徐友貴揮手告別，來的時候他就說了，絕不參合這件事，所以也別讓他知道這次運送的到底是什麼。
等馬家老大頭也不回地離開碼頭，徐友貴這才踏上跳板上了岸：“兩位後生，你們運東西我不管，但有些話可要事先說清楚，違法犯罪的勾當我不幹，如果要我幫忙裝卸，可得另外加錢。”
“東西不重，我們可以自己來，你在旁邊歇著就好。”
聽說不用自己幫忙搬運，徐友貴樂得清閒，回到船艙裡補覺去了，唐維安已經從村裡借來了板車，蔬菜大棚距離碼頭也不是很遠，三個人搬起來並不是特別費勁。
聽說蒙古包裡的東西終於要被運走了，村裡人全都來了興致，唐維安保密了小半年，他們真的是很想弄清楚裡面的秘密到底是什麼。
於是，沒過上片刻，村裡的老老少少全部出動，黑壓壓一片站在唐家的蔬菜大棚兩邊，就等著看他們搬出來的東西。
“出來了。”正在眾人三五成群竊竊私語之時，大棚的木柴門開啟，唐維安拉著板車從裡面露出了頭，所有人伸長了脖子瞪大了雙眼，隨即人群中傳來一聲大笑，“我還當是什麼寶貝，不就是地裡種的大白菜嗎？這玩意兒誰家沒有種上幾顆，至於捂得這麼嚴實嗎？”
說話的人眼睛比較敏銳，只一眼便認出了車上的東西，其他人得到提醒，也紛紛笑了起來，這東西在農村不要太常見，有些人家裡種的多了些，整個冬天都吃這個，看見就有些反胃，難道唐維安還打算把大白菜拉到城裡去賣？
可笑著笑著，他們便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前面的事幾顆大白菜，那後面裝的是什麼？”
“看那細細長長的樣子，像是黃瓜……”
“黃瓜？”這怎麼可能呢？冬天裡結黃瓜？哪家的黃瓜種子能在冬天裡發芽？
只是這突然出現的半車黃瓜，便讓在場的所有人驚掉了下巴，對於這些跟土地打了半輩子交道的農戶而言，唐維安拉出來的東西完全顛覆了他們前半生所建立起來的世界觀。
而隨著唐維安去而復返，再一次拉著板車出來，現場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半張著嘴，卻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音，現場完全陷入了一陣近乎詭異的寂靜之中，唯一的動靜是唐維安拉著板車哼哧哼哧向著碼頭前進的車軸轉動聲。
紫色的是茄子，紅色的是西紅柿，黃色的是玉米？唐維安竟然在如此寒冷的天氣裡種出了玉米！如果不是所有人都看到了這一幕，他們都能以為自己的眼睛出問題了。
同樣快要瘋了的還有船老大徐友貴，起初他還在船艙裡閉目養神，等唐沭將第一車東西搬上船的時候，他忍不住好奇看了一眼，這一眼險些讓他滑進三陽河。
隨著裝上船的蔬菜越來越多，徐友貴早已沒了剛開始的驚愕，他一直在運河上跑船，見識當然比新民村裡的那些閒漢強得多，只是一個閃念之間，徐友貴便意識到這些東西絕對是可以高價出售的搶手貨。
約莫一個多小時之後，大棚裡的蔬菜全部裝船，負責壓船的唐沭被徐友貴直接拉進了船艙：“小兄弟，咱倆能不能做一筆交易。”
唐沭看一眼滿臉堆笑的船老大：“你打算要我的蔬菜？”
徐友貴搓了搓手：“我可以免費幫你送到縣城，你勻我一車，怎麼樣？”
“不怎麼樣。”唐沭直接擺手拒絕。
這老家夥真是打的好算盤，反季節蔬菜的確搶手，價格更不會低，但如果放在平時，恐怕沒有多少人願意花大價錢買回去只為嚐個鮮。
可如今是臘月底，再過幾天就是春節，要知道春節對於每一個老百姓而言都是意義非凡的，尤其是還沒有完全擺脫貧困的八十年代初期。
因為收入低，普通人家都是精打細算的過日子，平時打個一斤豬肉回家都算是改善生活了，也只有在過年的時候才敢鋪張浪費一回，這時候的錢比平時多花一些，家裡人也都不會責怪。
而這些反季節蔬菜在大年三十晚上被端上桌，絕對可以讓家裡的年夜飯提升好幾個檔次。
所以，徐友貴要一車蔬菜充當運費絕對穩賺不賠，回頭一個轉手賣掉，他可以少跑好幾趟船了。
“二十塊錢的運費我照付，但你也別打算佔我的便宜，這些蔬菜我可以給你一車，但你必須用批發價購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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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沭的新鮮蔬菜根本不愁賣不掉，徐友貴覺得就算花點本金，他也是可以賺回來的，雙方很快談妥了價格，貨船在徐友貴的操控下慢慢駛入了三陽河水道。
目送貨船離開，邵先軍馬不停蹄趕往國道邊等車，他需要趕在唐沭抵達江城縣運河碼頭之前回去接應。按照現在的船速來計算，徐友貴需要將近三小時的時間才能靠岸，邵先軍有足夠的時間提前到達。
貨船沿著水道一路向南，在三陽河的盡頭轉了個彎進入京杭大運河，一路上風平浪靜，船也被徐友貴開得四平八穩。從宜陵鎮過了閘口，船已經進入了縣城的水域，再向西行駛個把小時，江城縣東邊的運河碼頭慢慢呈現在唐沭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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碼頭邊，先行趕到的邵先軍帶著早就約好的一幫朋友等候多時了。
運輸過程一切順利，眾人七手八腳地幫忙卸船，再一車一車地往農具廠宿舍區的唐家小院裡送，七八個人一直忙到傍晚，事情總算告一段落。
“從明天開始，咱們又得客串一次菜販子了。”
【作者題外話】：再重申一次，本人是真不知道種植大棚蔬菜除了建大棚之外還需要什麼技術，如果這裡面有硬傷，還請忽略，因為我也不知道怎麼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