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別誤會，剛剛我那麼說就是權宜之計，我可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地被公安帶走。”
隨著兩人牽著的手慢慢適應了對方的存在，小院裡的氛圍開始變得有些曖昧了起來，雖然夏妍依舊在嘴硬，但手心傳來的陣陣溫熱還是讓唐沭有了心電感應，這時候他就是再傻，也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無論哪個時代，在面對這種事情的時候，女孩子都是需要保持矜持的，表白這種事當然是由自己來完成了。
“其實在我們第一次相遇的火車上，我就喜歡上你了，只是因為我們兩個身份懸殊，我不敢說出口而已。”
這一路走過來，唐沭雖然嘴上不說，但一直在幫著夏妍和顧蔓枝，就算在醫院裡被夏妍狠狠坑了一把，也無怨無悔從不記仇。這可不是因為他真是雷鋒轉世，而只是因為那是夏妍。
夏妍的個性直來直去，卻並不表示她的感覺不夠靈敏，唐沭那點小心思她如果沒有絲毫的察覺，又何必為他重新返回學校的事情上如此盡心。
所以，無意間聽見唐晴兩姐妹的策劃，那只是她的心理產生變化的一味催化劑，令他們現在手牽手的真正原因是兩人的雙向奔赴最終有了迴音而已。
“你先把手鬆開。”
聽著夏妍那輕弱蚊蠅的柔聲細語，唐沭一個激靈，很不好意思地放開了手，卻還是在她的手心裡撓了一下：“我早就想霸佔你了。”
“我呸。”唐沭如此霸道的表白將夏妍嚇了一跳，“聽聽你這說的都是什麼話，流氓，看來剛剛那些公安說的還真沒錯。”
堂屋西邊的房間裡，唐晴跟唐雨一個趴在窗臺邊，一個扒著門上的細縫，兩人同時望向外面看著夏妍匆匆離去的背影傻樂的唐沭。
“姐，你說現在咱哥是不是跟夏老師搞對象了？”
念初一的唐雨年紀還小，她完全不懂大人之間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朦朧關係，不過她也知道，都已經手牽手了，那就表示夏老師已經成了她嫂子了。
“當然了，夏老師剛剛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承認他們兩個在處物件，這還能有假了？”相比於妹妹的單純，大了三歲的唐晴明顯懂的不少，“不過這不就是咱們之前所希望的嗎？”
唐雨重重點頭，隨即想到一個令人有些害怕的可能：“都說長嫂如母，你說夏老師成了嫂子之後會不會像咱媽一樣管咱們？”
“呸呸呸，你少烏鴉嘴。”
與此同時的前院，低著頭回到廂房裡，關上房門的那一刻，夏妍的小心臟還在撲通撲通跳個不停，過了好久，她那緊張而又雀躍的心情這才慢慢平復下來。
見夏妍臉上的潮紅慢慢退去，顧蔓枝這才輕聲問道：“你真的決定了？”
“什麼？”夏妍下意識地答了一句，她發覺自己的臉頰再一次開始升溫，不過面對自己的同學兼最好的閨蜜，夏妍不打算迴避這個問題，“既然兩個人相互喜歡，為什麼不能嘗試一下。”
顧蔓枝輕嘆一口氣：“我倒不是太擔心你會重蹈我的覆轍，但說真的，我對你跟唐沭的這段感情持悲觀態度。”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顧蔓枝能夠看出唐沭的為人，無論是他的品行，還是周圍鄰居對他的評價都是正面的，這些足以證明唐沭絕對不是朱林安那種自私自利見異思遷的渣男，但他跟夏妍真想修成正果恐怕不太現實。
以前提到過的什麼遠距離戀愛都是小問題，真正橫在兩人之間的是完全不在一個水平線上的家庭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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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沭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在江城縣更是什麼人脈關系都沒有，而夏妍的家族在寧城即便排不上什麼龐然大物，卻也是舉足輕重的存在。面對這樣一個唐沭這輩子都只能抬頭仰望的家庭，或許他無論怎麼努力都不會得到夏家的認可時，顧蔓枝實在不敢想象唐沭要怎樣堅持維繫他跟夏妍的這段感情。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或許是被家人寵溺慣了，夏妍覺得這件事其實並沒有顧蔓枝想的那麼複雜，“但感情是相互的，只要我願意守著他，他也不放棄我，那麼就有堅持下去的動力，就算跟著他將來會吃苦，我也認了，至於我家那邊，我覺得我爺爺奶奶和爸爸媽媽的覺悟不會這麼低。”
這就是八十年代年輕人的戀愛觀，既然自己認定了，無論前面是怎樣的荊棘遍地，只要兩個人相依相偎，都能義無反顧地勇往直前。
從開始對唐沭漸生好感的時候，夏妍就沒有擔心過這方面的問題，如果唐沭能夠考上大學，兩人的身份一樣了，她就更沒有什麼好害怕的了。
顧蔓枝知道現在夏妍跟唐沭剛剛確立戀愛關係，那種令人迷醉的勁頭還沒有散去，這時候的他們都是盲目的，勸說他們認清現實是吃力不討好，但她有自己的使命需要完成，需要給夏妍做最後的一次善意提醒：“你們處歸處，但出格的事情千萬不能做，看看我就是最好的反面教材。”
這時候是一九八三年的十月末，顧蔓枝已經有了將近五個月的身孕，還好她的身材比較瘦，加上衣服的遮擋，使得她看起來還算正常，如果仔細看的話，還是能發現她的小腹已經有了輕微的隆起。
“他敢！我打折他的腿。”
話說到這裡，兩人之間的交談算是告一段落，目送夏妍抱著教桉邁著輕鬆雀躍的步伐離去，顧蔓枝再三斟酌，最終還是從抽屜裡取出一疊信紙。
唐沭原本的計劃是回來兩天把上學的事情解決，而後立即返回新民村看著蔬菜大棚，可他是萬萬沒有料到自己跟夏妍之間的關係竟然有了實質性的突破，曾經的他打了兩輩子的光棍，而今突然有了女朋友，這讓他感覺有些不真實的同時，也萌生了在縣城裡多住幾天的想法。
事實正所謂溫柔鄉就是英雄冢。
留在縣城的幾天裡，唐沭跟夏妍就像普通情侶一樣約會逛街，無論是在大街上還是在家裡，都擺出一副形影不離的架勢，早送晚接盡職盡責，縣城電影院裡播放的電影更是看了個遍。
為了提醒唐沭現在要以學業為重，顧蔓枝每天晚上都會為唐沭準備測驗，目的就是讓他收收心，以便應對明年的高考，只要有一次失誤，顧蔓枝就有了阻止兩人出門壓馬路的理由。
可惜的是唐沭從來沒給過顧蔓枝這樣的機會。
將唐沭所做的卷子改出來，顧蔓枝倒吸了一口涼氣：“你什麼時候連不等式的題都會做了？”
要知道這可是高二才會學到的知識點，這幾天唐沭一直跟夏妍膩在一起，根本沒有太多的時間看書，他難道真的是百年不遇的天才？
“按照你現在的狀態，如果有半年時間完全靜下來撲在學習上，明年參加考試一點問題都沒有。”
雖然顧蔓枝的肯定已經讓夏妍美得心花怒放，他還是故作老成的拍了拍唐沭的腦袋：“你可不能驕傲啊，繼續努力。”
顧蔓枝斜了一眼夏妍，她這就是妥妥的得瑟。
“你有沒有想過要報考哪所學校？”按照現在唐沭所表現出來的能力，顧蔓枝覺得京城的那兩所全國排名並列第一的學校對他而言也不是太大的問題。
“我當然要去寧城了。”唐沭的回答落地有聲，“你們倆實習結束之後就會返回寧師大，我肯定也要跟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