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你上次說的,我去村委大院批了條子,將河灘那塊地給要過來了。”

新民村唐家小院內,唐維安將一張村支書開具的證明放在唐沭的面前,唐沭拿起來看了一遍,總覺得還是不保險,證明上的確註明了河灘這塊地的面積以及使用權歸唐維安所有,但如果將來這塊地裡產生的利潤讓村民們眼紅,這種證明就如同廢紙一張,連擦屁股都嫌硬。

仔細斟酌了片刻,唐沭看看天色,估摸著這時候村支書應該還沒下班。

“走,去村委大院,我再去跟支書談談。”

來到大院進了村辦公室,支書張國才果然還沒走:“你小子最近回來得挺勤快啊,怎麼?城裡的工作不幹了?”

原本只是一句調侃的話,張國才就是想要藉機教育一下年輕人,不要閒著沒事到處亂跑,從而影響本職工作,誰料唐沭竟然不假思索地回答:“對啊,我不幹了,打算回來跟我二叔合夥種地,這不是找您來商量河灘那塊地了嘛。”

“啥?不幹了?”張國才被唐沭的回答徹底震懾住了,好久沒有緩過來,“國家給的鐵飯碗你說不幹就不幹了?你個小兔崽子真的是混賬東西,還回村裡種地?你到底是咋想的?你爺爺跟你爹要是知道了,保準全都再被你氣死一回。”

唐沭是在新民村長大的,大家都覺得這是個老實孩子,怎麼這才過去幾年,就變得這麼不靠譜了呢?城裡果然不是什麼好地方,好好一個孩子都學壞了。

“你得虧不是我孫子,要不然我打斷你的狗腿。”

對於自己辭職不幹的細節,唐沭不想多說,只是任由張支書指著自己的鼻子罵,論輩分,張國才跟自己爺爺同輩,給他罵兩句也沒什麼。

只是面對自家二叔那瞪得好似銅鈴一般的雙眼,裡面似乎還摻雜著血絲,看樣子如果不是在村委大院,必定要活斯了自己,唐沭委實被嚇了一跳,想著回頭再慢慢跟他解釋,他索性不再看向唐維安,而是等張國才罵夠了,這才賠笑著說道:“城裡也就那麼回事,還不如農村舒服,我這次回來就是想在咱們村幹點事,河灘拿塊地的事情……”

張國才斜了唐沭一眼,臉上滿是不屑:“你叔之前不是來說過這事了嗎?我也批了條子,那塊地是你叔整出來的,他當然可以使用,犯不著為這事跑兩趟。”

早在一九七三年,被譽為當代穀神的袁老便率領團隊攻克了雜交水稻的培育難題,隨著分田到戶政策的執行,加上優良稻種的加持,糧食產量得到了大幅提高,再也不會出現以前那種吃不飽飯餓死人的悲慘場景。

家裡有了餘糧,農村人對於土地的需求便相應減少,這並不是說對於分給自家的土地,他們會主動放棄,而是對於那些沒人管的荒地,村民們一般不會太介意由誰去打理。

所以,看到前些日子唐維安在開墾河灘的那塊地,大多數人都報以嘲諷的態度,認為唐維安想錢想瘋了,以為多種些地就能發財,少部分知道他家裡一些情況的人則表示同情,但自始至終沒有一個人找上門來對唐維安說,這塊地是公家的,你不能種。

對於唐沭的再次登門,張國才覺著他們這是脫褲子放屁,唐沭卻不認為多此一舉:“這塊地雖然是我二叔清理出來的,但終究還是屬於新民村的,公家的東西就這麼給我們私用,我們的心裡是真不踏實,可國家的土地又不能私買私賣,所以我想了一個周全的辦法,那就是我們以每年五塊錢的租金向村裡租下這塊地,在租賃時間內,這塊地的使用權歸我,您看行不行?”

張國才吧嗒了一口自己的旱菸袋,臉上寫滿了不耐煩:“你小子是不是錢多燒得慌?雖說你的戶口已經不在村裡了,但總算是我看著長大的,我能收你的錢?趕緊滾蛋,別耽誤我下班。”

“人情歸人情,合作是合作,親兄弟還明算賬呢,這錢村裡必須收。”

張國才萬萬沒有想到唐沭這小子竟然這麼執拗,非要讓他籤這個租賃協議,無奈之下,他只能讓會計過來,重新擬定了一份協議,上面註明河灘地面積為二畝七分,從八三年八月開始租借給唐沭使用,租期五年,每年收取租金人民幣五元整。

本以為唐沭會每年結算,誰料這小子直接掏出二十五塊錢放在了辦公桌上,如此財大氣粗的模樣就活似解放前的地主老財,讓張國才恨不得上去在他腦袋上來一下。

走出村委大院,唐沭還是被唐維安踹了一腳:“你說,你為啥辭職不幹了?你知不知道你爹我大哥當年好不容易從上甘嶺的死人堆裡爬出來,這才換到了一個城市戶口和一個穩定的工作,你說不要就不要了?對得起他嗎你!”

被二叔噼頭蓋臉一頓罵,唐沭也愣在了原地,他從來沒想過自己這個素未謀面的老爹居然還是一名光榮的入朝戰士,這倒叫他不得不肅然起敬起來。

經過好一頓耐心的解釋,唐維安勉強接受了唐沭的辭職理由,雖然工作來之不易,但他也不忍心看著侄兒被人欺負:“你現在沒了工作,有沒有想過往後怎麼辦。難道真打算回來種地?”

“種地沒什麼不好,我還是那句話,只要二叔你照我的意思去做,我保證你每年能多賺三百塊錢。”

唐維安低著頭,心事重重地往回走。

現在這個局面可謂是沒有了退路了,那就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拿明天我趕緊將這兩天收集來的菜種全部種下去,等過幾個月長成了拿去賣,至少也是一份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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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是這麼說,唐維安卻感覺自己快要愁得睡不著覺了,不說時令蔬菜現在並不緊缺,就算想要從村裡運出去就是麻煩,先要運到渡口,再上渡船,然後才能到對岸,再運到城裡,這一趟來回太耽誤工夫。

“二叔,你可別自作主張,現在絕對不能下種,等我準備好了才行。”

開什麼玩笑,這時候種蔬菜出來賣,那就是堆家裡等著餵豬的結局。

對於唐沭的話,唐維安很不理解:“現在不種,你花那麼多錢租那塊地幹啥?”

“等到十月份再說。”

“十月份?”唐維安被毫無種地常識的唐沭給氣笑了,“你不懂,就別說這些讓人笑話,十月份種黃瓜、茄子?別說這些蔬菜不能被霜打,種子撒地裡都不帶出苗的。”

冬天裡種夏季蔬菜?到底是自己聽錯了還是唐沭瘋了?

“二叔,這回你算是說對了,我就是要在這塊地裡種反季節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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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唐維安這回事徹底懵了,這完全不符合自然規律啊。

全然不顧唐維安的愕然,唐沭給他灌輸反季節蔬菜的前景。

“二叔你暢想一下,咱們的蔬菜十月下種,臘月肯定能成熟,年底的時候拉出去賣,大家都可以嚐個鮮,你說咱們的蔬菜生意是不是獨家的?還能愁賣不出去愁不賺錢?”

“話是這麼說沒錯。”唐維安依舊覺得這件事無法想象,“但問題的關鍵是咱們根本不可能讓那些蔬菜成熟啊。”

要知道時令蔬菜對於光照、溫度、溼度都有要求,冬夏兩季的溫差那麼大,在溫度保持在零度左右的環境下,夏季蔬菜種子怎麼肯能會破土而出?

“放心,按照我的法子就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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