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卡車剛剛進村,便被不少來討喜的村民堵在了路口要喜煙喜糖,趁著這個間隙,唐沭很快追了上來。

他默不作聲地靠近一個新港村村民,很是羨慕地感嘆了一句:“這誰家結婚啊?這麼大排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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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能有誰?不就是老朱家的二小子嘛。”村民的語氣裡有羨慕,更多的卻是吃不到葡萄的一股子酸味,“誰讓人家是大學生呢?剛畢業回來,組織上就給安排工作,還有這些個富家小姐排著隊的上門,叫咱這些光棍條子找誰說理去。”

“現在大學生就這麼吃香?”唐沭臉上掛著不可思議的神色,其中百分之七十的驚訝都是他真實的內心情感。

三十年後大學生多如狗,他還真沒想到現在的學歷有這麼重要。

“你以為呢?別說咱們村了,就是整個華陽公社,這幾年才出了這麼一個,你說精貴不精貴?”

河灘邊,顧蔓枝已經恢復了過來,身子隨著情緒的起伏微微顫抖,夏妍想要進村,又放心不下同學,左右兩難之下也只能是焦急地朝村口的方向張望。

不過多時,一輛腳踏車飛馳過來,看到返回的唐沭滿臉凝重之色,原本還抱有一絲僥幸心理的顧蔓枝向後退了一步,又險些栽倒下去。

“問過了,新郎姓朱,是村裡唯一的大學生,今年剛畢業。”

所有的資訊都對上了,唐沭的話讓顧蔓枝感覺自己被一記悶棍砸中,身子勐地搖晃了一下,不過這一次,她居然立住了沒有倒下。

“混賬東西,今天我不去鬧個天翻地覆就不姓夏!”

既然朱林安能夠幹出這種天怒人怨的事,就別怪她去把這個人面獸心的東西的面具給撕下來。

“給我回來。”怒不可遏的夏妍正打算衝進村替閨蜜出頭,卻被唐沭一把拽了回來,“這裡是新港村,人家的地頭,你一個小姑娘就敢貿貿然往裡闖?”

“那又怎麼樣?難道他們還敢打人不成?”

新港村的民風到底彪不彪悍,唐沭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就自己這三個人進去說新郎始亂終棄不是東西,恐怕討不到什麼好處。

“可我們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蔓枝受這種欺負?”

“幹這種手撕渣男的事是需要講證據的,否則人家一口咬定不認識你們,不但治不了對方,反而讓自己惹一身騷,得不償失啊。”

唐沭關於這方面的經驗確實不多,後世那些打臉爽劇裡這些情節倒是不少,可那也得拿出能夠將對方按在地上摩擦的實錘證據才行。

念及此處,唐沭望向顧蔓枝:“你有沒有可以證明跟那個朱林安是情侶關係的東西?”

顧蔓枝點頭,隨即又搖頭:“那些書信都在行李包裡,我沒帶在身上。”

“書信?”唐沭沉吟了片刻,“這東西也行,你能不能背得裡面的內容?撿肉麻的背。”

經過好一番鬧騰之後,結親的卡車總算是停在了朱家的院門外,伴隨著此起彼伏的鞭炮聲,高朋滿座的小院裡的所有人都迎了出來,卡車的門開啟,新郎朱林安從車廂裡跳了下來,隨即攙扶住滿臉嬌羞的新娘,在諸位親朋好友的掌聲和歡呼裡朝小院裡走。

朱家的年輕一輩們則全部跳上了後車廂,面對這麼一大堆嫁妝,他們的雙眼早已經看直了。

都說新進門的二嫂家裡闊綽,誰也沒想到竟然富裕到這種程度。

外人不清楚,他們這些親戚可是都知道的,除了這些今天拉到老家的一車東西之外,人家還在縣城裡準備了一套新房,那個家裡的傢俱電器肯定要比眼前的還要齊全。

外面的人卸車忙得不亦樂乎,裡面的新人已經敬完了父母茶,正在進行鬧新娘的流程,人多口雜的一片喜氣洋洋,誰也沒有注意唐沭三人悄無聲息地走進院子。

隨著嫁妝被一件件搬進院子,在婚禮主持的一聲高呼之中,親友們紛紛入座,在正式開席之前,兩位新人來到廳堂之前,統一向來賓表示歡迎,隨後在逐桌敬酒。

就在兩人鞠躬致謝的同時,小院裡突然傳出一聲高亢的恭祝新禧。

“恭喜恭喜,我來晚了,抱歉抱歉。”

在眾人的注視之中,唐沭大步來到二位新人身邊,握住朱林安的手便是一陣搖,如此熱情的態度,令朱林安有些詫異,他似乎不認識眼前這位年輕人。

倒是新娘的表現落落大方很是得體,她朝著唐沭微笑躬身,儼然一派女主人的架勢。

見朱林安依舊處在愣神之中,唐沭開始自報家門:“學長不認識我沒關係,我是受寧城師範大學中文系的各位同學的囑託而來,特地向朱學長表達祝賀的。”

朱林安聞言更是茫然,他的這個婚結的特別倉促,根本就沒有通知同學,他們又是怎麼知道的?再說,就算這事都知道了,那也是他們親自過來才對,這個從來沒見過的年輕人出現在這裡又算怎麼回事?

“學長不認識我?我是小你兩屆的學弟,剛好家在江城,受託將諸位學長的祝福帶到。”唐沭絲毫不在意朱林安的疑惑,繼續說道,“學長們說了,時間緊急,他們沒有準備什麼像樣的禮物,只能送兩位幾句現編的詩歌,以表心意。”

八十年代初,年輕人中出現過一次新詩歌潮流,幾乎所有的學生都會學著自寫自吟幾首,以表達對自身價值的尋求,作為中文系出生的知識分子,又怎麼可能不去追趕這樣的時髦。

而本著不懂裝懂的原則,在坐的親友們自然也不能被下了面子,就算是根本不知道詩歌是個啥玩意兒,那也得耐著性子聽唐沭朗誦。

原本喧譁的小院立即安靜了下來,大家都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唐沭,而這小夥子接下來的第一句,便將所有人雷了個外酥裡嫩。

“親愛的蔓枝。”

上來就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這是能夠在大庭廣眾之下念出來的東西嗎?真是有傷風化!哎?等等,蔓枝是誰?新娘不是叫陳舒音嗎?

而一聽這個名字,朱林安的身子立即僵硬了起來,抹了髮膠的頭髮似乎也在瞬間根根豎起,讓他在這一刻突然長高了幾公分。

“請原諒我多情的打擾,請感受我躁動的心跳,也不知你給我下了什麼藥,讓我對你如此的魂牽夢繞。”

剛剛蔓枝這個名字只是讓朱林安感到一陣肝顫,而現在聽到自己曾經寫給顧蔓枝的情書被當眾念了出來,朱林安怎麼可能還猜不到面前這位年輕人此行的目的。

於是院子裡的親友們就看到了這一幕,一直以謙謙君子形象示人的朱林安竟然對那個做詩朗誦的年輕人動了手。

只不過唐沭的動作更快,在朱林安的手推過來的一瞬間,他勐地向後一跳,隨後又念出了一句:“你可曾忘記,那狂風暴雨的夜,你可曾忘記,那遮風擋雨的傘,你可曾忘記,那緊緊相依的我們……”

“夠了!”賓客的竊竊私語之中,朱林安的喊聲聽起來有些歇斯底里,“大哥,你們還愣著做什麼?把這個人給我趕出去!”

開什麼國際玩笑,自己這些情書被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念出來,這跟被扒了衣服遊街有什麼區別?雖然大家都不會知道這是自己寫的,但自己的媳婦兒眼裡可揉不得沙子,這小子明顯就是衝著拆散自己的家庭來的。

朱林安似乎已經感受到來自身後的那兩道殺人目光的凝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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