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萬籟俱寂。

談熙睜眼的時候,險些被白茫茫的天光晃花眼。

伸手去擋,金色暖暉穿過指間,彷彿一收緊,就能握住溫暖。

想起夢中的溫馨,淺淺揚唇。

母親還是記憶中知性優雅的模樣,父親笑得憨厚直爽。

八歲前的日子,簡單,清苦,卻甜到發膩。

那時的炎兮,多可愛?

兩個羊角辮兒能萌翻整條街。

可八歲之後,全變了。

一場罕見的暴雨讓年久失修的理髮店再難為繼,父親帶著家裡僅有的兩萬塊錢,毅然南下,尋找商機。

她和母親留在農村,捉襟見肘地過日子。

雖聚少離多,卻還算幸福。

兩年後,父親衣錦還鄉,成了同鄉人眼裡高不可攀的“大老闆”。

人人都說——時繡,你苦日子熬到頭了。

卻不想,真正的苦日子才剛開始。

因為,父親還帶回了一個穿著時髦的美豔女郎。

“兮兮,這是你江姨。”

十歲的女孩兒,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心思何其敏銳?

手一傾,滾燙的熱茶灑在女人半露的胸脯上,她卻笑得天真無邪——“茶好喝嗎,江姨?”

炎武從沒見過這樣的女兒,陰戾,邪肆,像潛伏在陰暗處吐著信子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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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江蕙進了醫院,炎兮挨了打,就連從頭到尾一直沉默的時繡也被牽連:

“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繡繡,你太令我失望……”

“是嗎?同樣的話,原封不動還給你。”

看著明淨如月的妻子,炎武如遭雷擊。

“是去,是留,我給你一天時間考慮。”

說完,也不管男人是何表情,反身回到臥房。

炎兮趴在床上,聽得一清二楚,手裡拿著一朵假花,百無聊賴地把玩。

“媽,我們要打仗了?”瞳仁黑得發亮。

“不,聰明的將領只會不戰而屈人之兵。”

直到今天,炎兮仍然清楚記得母親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安泰與沉靜,像一個久經殺伐的老將,帶著高高在上的凜然與冷肅。

那一刻,她就知道,母親一定會贏。

第二天,江姓女人不情不願地走了,來時意氣風發,去時灰頭土臉。

炎武則伏低做小,百般討好。

半個月後,母親的態度逐漸軟化,二人冰釋前嫌。

日子好像又回到從前,可炎兮覺得,有什麼東西在不知不覺中開始腐爛,即便表面看上去,一如既往。

多的是自欺欺人的傻瓜。

可事實不然——

“兮兮,你要記住,出軌的男人就像一隻被人用過的牙刷,就算撿起來,你也覺得噁心。”

“愛情這種東西,一旦產生裂痕,便再無修復的可能。”

原來,從頭到尾,最清醒的人,是母親!

“媽,那你為什麼還要原諒他?”

“原諒?傻孩子,那叫逢場作戲。你願意讓一隻野麻雀佔了我們的巢?”

炎兮搖頭。

“很多時候,歇斯底里毫無意義,溫柔一刀才最致命。”

這是母親教她的第一課,也是終身受用的一課。

“女人之間的戰爭,一開始為男人頭破血流,發展到後來,為自尊而戰,面前三畝地,不是誰想犯就能犯。”

柔婉,鐵血;溫潤,肅殺。

矛盾奇蹟般交匯一點,她只記得,母親在笑,眼神卻透著冷光。

很快,他們搬進別墅,過上了錦衣玉食的生活。

父母恩愛如初,她乖巧懂事。

驚濤駭浪潛伏在平靜之下,一切再正常不過。

該來的總會來,就像不定時炸彈,總有爆開的一天。

炎兮十五歲那年,時繡被查出癌症晚期。

彌留之際,抓住炎兮的手,將身份之秘娓娓道來。

不是同鄉人口中孤苦無依的

“兮兮,媽走了,這個戰場,留你孤軍奮戰,對不起……”

“放心,有我在一天,野麻雀永遠飛不進來。”

少女笑靨如花,眼神卻涼得驚人。

“去,把他叫進來,媽媽送你最後一份大禮,希望我的兮兮,安恬喜樂,一生無憂……”

凌晨三點,時繡在加護病房睡過去,再也沒醒來。

憂思入脾,慧極必傷。

葬禮辦得風風光光,頭七一過,炎武當眾宣佈將自己名下一半財產劃歸獨生女炎兮名下,包括炎氏股份,以及他所持動產、不動產。

不出所料,江蕙找上門,以女主人的姿態耀武揚威。

爭執中,炎兮摔了一跤,磕得頭破血流。

剛巧被下班回來的炎武撞見,狠狠給了江蕙一耳光,帶著對亡妻的愧疚,將女兒背起來,直奔醫院。

除了江蕙,沒有人看到,女孩兒回眸間,唇畔揚起的蔑笑。

那次受傷後,炎兮就徹底變了,成績一落千丈不說,還成天混跡富二代圈子,抽菸、酗酒、打架,沒有人比她更會玩,很快,“聲名鵲起”,成為當地有名的女紈絝。(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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