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去了多久,荒天走了,空曠罪牢中只剩下荒的微弱慘呼聲。
腦海中的疼痛減輕了很多,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大腦已經被那條可惡的蜈蚣吞噬完了?
荒慘笑,他很累,有種第一次昆老讓他從前山跑到後山,後山在跑到前山時的疲憊。
雙眼一合,他沉沉睡去。
會不會,就這樣一睡不醒?如果是那樣,也是一個美好的結局吧。
恍惚間,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一隻溫暖的手掌,撫上了荒的頭。
這只手掌溫暖異常,有種親人的感覺。
“母親!”荒驚醒,發現面前站立著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和尚。
“阿飛!”荒呢喃,失望之色濃郁。
“荒,你到現在還不清楚自己究竟應該恨誰?”還是那個問題,讓荒無法回答。
“看看這是什麼?”阿飛輕輕嘆氣,袖袍一揮,場景瞬息變幻。
這是荒村,一座無碑的墓前,一個大約十歲左右的小男孩孤單站立。
“你的奶奶,一生教你善良;可是善良帶來了什麼?是村裡人對你們的欺辱,是你們只能吃著別人家畜生才會吃的糙米!”阿飛低聲嘶吼道:“你現在,還要善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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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飛,我,,!”荒想要辯解,但阿飛打斷了他,拂袖一揮,場景再次變幻。
這是四合院,眉清目秀的阿靳此時成了一個年邁的老人;滄桑的臉龐,原先那雙大大的眼睛,也變得渾濁無光。
“阿靳教你善良,可是她得到了什麼?是歲月最無情的摧殘,是時間刻刀最冷血的殺戮。”阿飛嘶吼,雙眼血紅。
“阿靳!”看著年邁的老人,孤單坐在四合院中,秋風蕭瑟的場景,讓荒淚流。
“看,這就是讓你做一個善良之人;這就是昆天的下場!”阿飛嘶吼,場景在變。
這是一個神秘世界,一條滔滔大河橫戈蒼穹之上;大地上,是無數獸兵與人族修士廝殺。
漫天血海,堆積如山的屍骨中,一個披頭散髮的老人,被一尊獸王一口吞下。
老人臨死前的眼神,那種絕望與不甘,深深撼動著荒的心。
“老頭子!”荒嘶吼,雙眼血紅。
“這就是教你善良的三個人,他們善良,可他們得到了什麼?”
“奶奶拋棄你而去,昆天不顧你的感受,毅然轉身,阿靳被歲月折磨的不成人樣!這就是善良之人的下場嗎?”
“在看看你,你叫荒,你一直善良,可你現在被人折磨的連條狗都不如;這就是善良,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阿飛嘶吼,雙眼佈滿血絲。
“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荒淚流滿面,痛苦的蹲下了身子。
“荒,如果你在不拋棄所謂的善良,這一切的一切都會發生,都會成為真實!”
“你最在乎的三個人,奶奶已經走了;如果你堅持做一個善良的人,昆天和阿靳,遲早會成為善良的腳下骨!”
“荒,這個世界太黑暗,不需要善良;所有的不公平,只是當事人的能力不足而已;你要是繼續善良,這些都會變成真實!”
“你願意看到阿靳老去嗎?回答我!”阿飛嘶吼。
“不願意!”荒豁然站起身體,目眥欲裂。
“你願意看到昆天死去嗎?”阿飛咆哮!
“不願意!”荒緊緊握著拳頭,清秀的臉龐猙獰扭曲。
“你願意捨棄善良,得到改變一切的力量嗎?”阿飛憤怒。
“我願意!”
這一刻的荒,在這一生中對他最重要的三人面前,徹底改變。
這三個人一直在教他,讓他做一個善良的人。
但是今天為了這三人,荒拋棄了一切。
這一刻的荒,脫胎換骨,他不在迷茫,成為一頭黑暗中覓食的狼。
有什麼比黑暗更深沉?
荒以前不知道,現在他看到了;是那一襲黑色長袍。
它比黑暗更深沉,比深淵更冰冷,它名為‘葬天’!
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和尚,他穿著一襲純白色袈裟,慈眉善目,像是要普度眾生的佛祖。
一個眸光冷漠,陰沉如水的少年,他一襲黑色衣衫,滿頭三千白絲披肩垂落,帶著一份孤單,一絲落寂。
“現在的你,可以選擇穿上葬天袍,或是戴上死神之具!”阿飛左手拿著葬天袍,右手拿著鬼臉面具,兩條路,沒有一條通向天堂。
“十六年的人生,十六年的無奈!”
“我這一生,盡是悲哀!”荒苦笑,手指上纏繞著一縷白髮。
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自己原先濃密的黑髮變成了白絲;他談不上喜歡黑髮,但也不討厭白絲,或許,白絲更像光明吧。
“我,還想在看一眼這個世界!”荒輕笑,伸手拿過了那件黑色長袍。
“你要想清楚,穿上它,你便不是荒,而是荒天帝,屬於你的責任,終究逃不過。”
“穿上它,再也不可能褪下,它會長入你的肌膚!穿上它,所有人世間的七情六慾,將和你在沒有一絲關係。”阿飛囑託,他想救自己的主人,也不想荒後悔。
時間彷彿停頓,沒有人知道那個少年在想些什麼。
看了看周遭無邊無際的黑暗,在看看垂落身前的滿頭白發,少年苦笑一聲:“無奈啊!”
“吱呀!”
罪牢的門,再次被開啟;荒天發誓,這將是最後一次。
跨步走入空曠的罪牢,荒天抬頭一看,瞬間一呆。
那把沾滿鮮血的椅子上,此時正坐著一個滿頭白發的少年。
少年臉色很白,是那種病態的慘白;滿頭蕭瑟的白髮,還有那襲寬大的黑色長袍;最讓荒天感到震驚的,是少年狹長雙眸中的冰冷。
那是萬載不化的寒冰,似他一般;那是只有神靈才有的眸光,冰冷無情。
“等你好久了,荒天!”少年冷笑,薄而狹長的嘴唇,勾勒出一絲陰險的笑容。
“荒!”荒天震驚,他不知道短短幾個小時的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近乎野獸的本能告訴他,面前這個原先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此刻很危險。
“轟隆!”
毫無徵兆之下,荒天出手了;踏著詭異飄忽的步伐,荒天從懷中拿出一把匕首,疾馳到荒身邊,鋒利的匕首狠**進了少年的胸口。
然而下一刻的他,驚呆在了當場。
匕首沒有插進少年胸口,只因一雙纖細的手掌,狠狠握住了前進的匕首,而少年的手,鮮血直流,順著匕首流淌在地。
“你以為,我還會在乎這種疼痛嗎?”荒冷笑,猛然站起身子,一拳揮出。
“轟隆!”
悶響聲傳出,荒天的身體似離弦之箭,狠狠砸進罪牢的石壁中。
煙塵漫天,石塊飛濺;劇烈的疼痛讓荒天猛然倒吸一口涼氣,嘴角滲出縷縷血跡。
“荒天,這就是你所謂的強者的力量嗎?”少年冷笑,嘴角勾勒出一絲譏嘲的笑意。
“荒!”荒天怒吼,他修為已達四重嶽數年,怎可以容忍自己輸在一個一重嶽之人的手中。
一聲怒吼,荒天滿頭淡紫長髮飛揚,根根扭動如同龍蛇咆哮。
他猛然一踏地面,大地搖顫,巨石飛濺;他豎掌成刀,直接向著荒的胸口震擊而去。
“撲哧!”
一抹妖豔的血花飛濺,濺在了荒天的臉上;此時的他,心底突然有了一絲莫名的恐懼。
有子為荒,殘忍如狼!
荒沒用動,荒天修長的手掌直接貫穿了他的身體;鮮血像是噴泉一般飛濺三千尺。
沒有嘶吼,沒有猙獰扭曲的臉龐,只有一絲不加掩飾的譏嘲笑意。
“我的話,說的還不夠明白嗎?”
“你以為,我還會在乎這種程度的疼痛嗎?”荒笑了,清秀的臉龐此時變得妖異無比,讓人望之不覺發毛。
“荒!”荒天嘶吼,不知為何,他的心裡對荒有了一絲莫名的恐懼。
這對他來說是絕對的羞辱,讓他不能承受。
“好了,該我了!英招的鮮血很美味,不知道你的鮮血是何味道!”荒冷笑,抓住荒天的手臂,猛然一扯。
“撲哧!”
淡紫色的血液飛濺,荒天臉色慘白,胳膊被荒直接扯斷,嘴角滲出縷縷血跡,踉蹌倒退。
漫天血雨中,荒抬頭望天;伸出舌頭舔·舐著滿臉的淡紫色血液,蒼白的臉龐上露出滿足之色。
“你的血,像是腐爛的屍體一般,散發著惡臭味,沒有一點新鮮可言!”扔下手中那條還在不斷抽搐的斷臂,荒邁著沉穩的步伐,向著荒天走來。
“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你的手上,沾滿了我人族同胞的鮮血。”
荒冷笑,冰冷的眼神毫無感情可言。
“荒!”被荒扯斷手臂,這對荒天來說是絕對的恥辱;他失去了冷靜,血紅著雙眼,賓士向荒。
“嘭!”
一聲脆響,荒一巴掌掄起,直接把荒天打到滿嘴鮮血狂噴,瞬間臥倒在地。
一腳踩在荒天白皙英俊的臉頰上,荒嘴角勾勒出一絲陰沉如水的弧度,笑道:“1000減去5,等於多少!”
“荒,你最好殺了我。”荒天嘴角不斷溢位血跡,荒這一腳踩在他的臉上,讓他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屈辱感。
“不說?”荒笑了,冰冷的眼神像是死人一般。
他直接抬起一隻腳,對著荒天的胸膛,狠狠踩了下去。
“啊!”
一腳下去,荒天嘶吼,血肉飛濺,白骨茬都露了出來。
“咔咔!”
荒天身下,堅硬的地板直接粉碎;荒這一腳,幾乎將他整個身體踩透。
“1000減去5,等於多少??”荒笑著再次抬起了一隻腳。
“9,,,9,,,995!”荒天雙眼滲出了晶瑩的淚珠,他緊緊咬著牙齒,他要把這份屈辱銘記於心,刻在骨頭裡,他發誓,此生活著一定要報仇,傾盡一切。
“才這麼點痛苦就說出了答案,真是無趣,我還想多玩一會呢!”荒神色陰沉,直接一腳他在荒天胸口。
“轟隆!”
整個空曠的罪牢都是一陣晃動,石塊飛濺,血肉橫飛,地面塌陷了下去,形成一個大坑。
坑底荒天慘白著一張臉,詭異的深紫色瞳孔中的神彩,正在一點一點的消失。
荒這一腳,幾乎把他的身體踩成了兩半;五臟六腑都破碎了,骨頭都踩成粉末。
“接下來,迎接罪人!”轉身,荒邁著沉穩的腳步離去。
這個罪牢,帶給他太多的痛苦;這個罪牢,成全了他的無情;也把他逼上了一條別人的路。
那個身影,不在挺拔,而是微微佝僂;一襲黑色長袍將他與人世完全隔絕;滿頭白發,訴說了少年的悲涼與痛苦。
沒人知道他經歷了什麼,沒人知道,他是有多麼無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