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洲藍城內,荒跨入虛門,向著朱雀家族前行而去。

同一時刻,魔洲與焚洲交界處,朱雀老道尊仰天長嘯,化為一道血色神虹,也奔赴朱雀家族而去。

兩個人,目的不同,路卻相同;一個是為了保護家人,一個是為了帶走家人。

於此同時,焚洲,朱雀家族。

朱雀家族,佔地近百里的大型國度外,約三裡外的一塊平原上,此時白虎家族的兩萬修士,已在三個時辰以前,到達草原深處。

兩萬修士,兩萬匹戰馬,這基本已然是白虎家族所有的底蘊,最後的傳承。

此時,大軍正安營紮寨,準備明天的攻城戰。

一處小山丘上,玉衡真君揹負雙手,遙望朱雀家族的方向。

他一身黃金龍袍,頭戴黃金龍冠,滿頭濃密黑髮披肩垂落。

他身軀魁梧,巍巍如同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嶽,散發懾人的氣息;他腰間挎著一把金刀,周身三條皇道龍氣繚繞,將他承託的猶如一代不朽君王。

“少主,屬下有事稟報!”就在這時,一名小將來到了玉衡身邊,抱拳躬身道。

“什麼事?”玉衡回頭,堅毅的臉龐上透露著飽經風霜的滄桑。

“少主,你最好親自去看一看!”那名小將的臉上露出難言之色。

“帶路!”玉衡大手一揮,斬釘截鐵道。

當下兩人一前一後,行到了一處小山丘之上。

“少主,營地佔地面積太廣,我們應該怎麼辦?”那名小將臉上露出苦澀之色。

這塊營地乃是玉衡真君親自挑選的,後路一路平坦,乃是廣闊的草原,前路也是一樣,一眼便可望到朱雀家族所在方向。

而兩邊卻隆起低矮的山丘,士兵可以埋伏在兩旁,防止敵人偷襲。

按理說,營地佔地面積太廣,這群修士只要動動手,便可將山丘易平,可惜現在卻遇到了麻煩。

玉衡此時走到那處山丘之上,望著眼前的情景,神色微微一怔。

只見此時十幾個士兵圍成了一個圈,圈內是一條壯碩的大黑狗。

黑狗很是壯實,幾乎有半人高了;只見黑狗此時呲著牙,露出森森白齒,鼻子微微拱起,前身低傾,嘴中發出咆哮聲,準備隨時進攻。

而在黑狗的身後,是一處微微隆起的小墳包。

“少主,若要讓軍營妥善安置,必須要移平這座山丘,可是現在有惡狗擋道,且還有一處墳墓,屬下做不了決定,還請少主下令吧!”玉衡身旁的小將無奈道。

“少主,不如我們把這條惡狗給殺了,燉一鍋狗肉湯,讓兄弟們開開葷!”圍攏著大黑狗的十幾名士兵中,有人這樣說道。

玉衡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跨步走到了包圍圈外。

說來也怪,大黑狗看到其他人還齜牙咧嘴,看到玉衡的剎那,突然像是霜打了的茄子,整個身體緊緊匍匐在地,嘴中發出嗚嗚聲,像是在求饒一般。

“少主,你是不是和這條惡狗是老相識啊!”士兵們開著玩笑,彼此間毫無忌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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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玉衡帶兵的方法,在戰場上,他便是絕對的君王,而在私底下,他還是所有人的大師兄。

玉衡微微一笑,也沒答話,而是穿過士兵們,走到了大黑狗身旁。

這條黑狗絕對是狗中極品,不僅身體要比玉衡見過的所有狗都要壯實,而且黑狗全身的黑毛,像是緞子般,烏黑發亮,隱隱閃動著神性光芒。

玉衡心中微微一驚,這條狗竟被人用藥靈餵食過,要不然絕對不會這般通靈,甚至都知道玉衡比身旁這些士兵要強大很多。

視線從黑狗身上移開,玉衡望向了黑狗身後的小墳包。

微微隆起的小墳包周圍,擺滿了一圈純白色的碎石塊,漫天的白雪飄落,卻在沾上墳包的剎那間,詭異的消融。

一塊花崗岩的墓碑上‘雀兒之墓’,寥寥四字,泛著隱隱的光輝。

玉衡心中頗為震動,竟有人不惜耗費精血,為墳墓佈下了一角混沌陣紋。

辛虧自己這些士兵們沒有輕舉妄動,要不然現在鐵定躺屍在墳墓周圍了。

玉衡注意到,在墓碑前,還有一束早已枯萎的花;花很香,起碼有兩個月的時間,玉衡依舊能聞到隱隱的香味。

花是純白色的,玉衡叫不上名字,只知道它很香。

邁動腳步,玉衡便想要蹲下身子,看看這束自己不認識的花。

“汪!”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身旁原先匍匐在地,低聲悲鳴的大黑狗,突然像是著了魔一般,猛地弓起身子,雙眼赤紅的盯著準備前行的玉衡,嘴中發出仿若惡魔般的低沉咆哮!

玉衡臉上露出驚容,他不知道這座墳墓內埋葬的是何人,這個叫做雀兒的女孩究竟和大黑狗是什麼關係。

但僅憑大黑狗敢對五重嶽的自己下口,就說明了一件事;玉衡想要到達墓前,必須踩過大黑狗的屍體。

望著大黑狗因為恐懼而顫抖的身體,還有那雙嗜血的惡魔眼珠子,玉衡心中突然感到一陣欣慰。

“小杰,營房搭好多少了?”玉衡轉身問著那名小將。

“啟稟少主,剛過一半!”小杰回答道。

“告訴眾將士,移平那邊的山丘,這邊的不要動!”玉衡吩咐道。

“少主,那樣做的話,可能會讓陣營偏離既定的攻擊路線!”小杰苦笑道,一臉的無奈之色。

玉衡是善良的,這是小杰,包括白虎家族的所有弟子,都知道的。

摸著下巴,玉衡沉吟了好久;一會往往身前齜牙咧嘴,企圖發動攻擊的黑狗,一會又望望那處微微隆起的小墳包。

“移走!”玉衡望著大黑狗,嘴角露出一絲無可奈何的笑容。

“知道了,少主!”

當下一行人,且行且退,終於是有驚無險的走下了那處小山丘。

“少主,兄弟們烤了幾隻燒雞,想請少主過去嚐嚐。”剛走下山丘,就有一名臉色白淨,稍顯稚嫩的小兵跑了過來,向著玉衡躬身道。

“燒雞!”玉衡臉色一拉,聲音中帶著點無情道:“我不是警告過你們,不要去搶奪凡人的口糧嗎?是誰膽敢違抗軍規。”

“少主,這些燒雞,是我們從家族帶來的。”

提到家族,突然,所有人都是神色一黯,尤其是玉衡,整個人都精神都彷彿萎靡了,像是一瞬間蒼老了十幾歲一般。

“走吧!”輕輕嘆息,玉衡大手一揮,瞬間所有人臉上都帶著點歡喜之色。

終於,少主終於肯吃飯了!這是所有士兵們心中同時在迴盪的一個聲音。

熊熊篝火,火紅的耀眼,彷彿太陽那般溫暖。

玉衡陪同著所有士兵,一起盤膝坐在滿地的白雪裡,也不覺得冷。

篝火旁,有十幾名士兵脫了上衣,將盔甲拿在手中,圍著火堆跳著舞,不斷搖晃著手中的衣裳。

望著士兵們滿臉歡喜的神情,玉衡陰霾已久的心,終於稍稍好了一些。

“我們,該何去何從??”望著遠處忙碌著搭營房的士兵,還有身前像是不知道悲傷為何物,歡快跳舞的士兵,玉衡心中輕輕嘆息道。

或許是對放棄藍城近百萬城民的懲罰,白虎家族近萬留守的新鮮血液,還有自己的師尊,那些年邁的長老,前輩們,都死了,屍骨無存,全部被大火焚燒了個乾淨。

這群人,早已沒有了家,早已沒有了殺伐的目標。

沒了家,他們已然是孤魂野鬼,甚至不知道為何而戰鬥。

在對決天璇率領的朱雀大軍中,這群士兵是堅毅的神魔,他們嚴格按照自己所指定的軍規訓練,數九寒天,不畏懼一切艱辛。

但是現在,在失去了白虎家族以後,他們在大戰的前夕,甚至還有心情去吃燒烤。

而原本一個時辰就可以搭完的營房,此時用了三個時辰,卻只搭好了一半。

是士兵們懶惰了嗎?不,玉衡不會這樣想,所有見過這群士兵在藍城的表現的人,都不會這樣想。

那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們甚至那戰爭當成兒戲?

玉衡心中這樣想到,這群士兵們,失去了家族,失去了家,失去了親人,他們已然不明白,自己究竟為何而戰。

白虎道尊,打著維護白虎家族榮耀的旗幟,開啟了洲與洲之間的大戰;這群士兵們表現的很好,甚至超過了玉衡預期,很多,很多。

但現在,失去了一切,他們成了孤魂野鬼,早已不明白,自己究竟是為何而戰。

“我究竟,是為何而戰??”仰望漫天飄落的雪花,玉衡心中這樣問著自己。

然而,沒人能告訴他答案,他也思索不出來。

“少主,我們明天真的要進攻朱雀家族?”小杰遞給了玉衡一隻雞腿,稚嫩的臉龐上,殘存著一絲不忍。

那絲不忍,似乎觸動了玉衡心中的某根弦。

他該怎麼回答?

不是,不對!是,也不對!

或許自己如果是和小杰一樣,只是一個普通的士兵,他或許回答不是與是都可以。

但他是這支軍隊的指揮官,這一切的一切,沉甸甸的重擔,甚至讓他在屬下面前,不能說一句真話,或是一句假話。

什麼時候,無憂無慮,桀驁不馴的自己,連跟族中師弟說個話也要考慮半天?

更可悲的是,玉衡考慮了半天,也沒給小杰一個明確的答覆。

“我們靜等西皇的訊息!”或許吧,這是一個完美的藉口。

啃著手中香噴噴的雞腿,望著篝火前歡快跳舞的士兵,望著漫天的雪花,玉衡臉上竟也露出一絲純真的笑容。

沒有戰爭,或許這樣的生活也不錯。

他心中這樣想到。

他從來也不是一個名將,從來也不是殺人狂魔,他只是一個內心單純,不過雙十年齡的少年罷了。

然而戰爭,摧毀了他的一切;摧毀了這個世界的一切,一切的一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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