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城第三十八日!

又是新的一天,然而這一天對朱雀大軍來說,卻是死亡的一天。

截止目前為止,兩天的時間內,藍城四個城門外,白虎大軍像是瘋了一般,每隔一段時間便降落下一層密密麻麻的箭雨。

不是普通的弓箭,而是威力絕倫的巨弩弓,那一支支堪比半截長矛的長弩箭,早已將城頭射成了刺蝟。

兩天的時間內,荒不記得白虎大軍發動了多少次箭雨,他只記得,城牆上的屍體,被清掃了二十二次。

每一次,都是數十名朱雀士兵被抬下去;那一張張稚嫩的臉龐,那一雙雙至死都未合上的眼中,充滿了無盡的恐懼與遺憾。

二十二次,四個城門處合起來,已有至少三千餘名朱雀士兵命喪黃泉。

天璇終於坐不下去了,她派出了一隊隊斥候,想要強行衝破白虎大軍的包圍圈,去將戰況送回朱雀家族,派來援軍,讓這群血戰月餘的士兵能喘口氣。

但派出的五隊斥候,按理說最後一隊也該返回了,但結果卻讓人失望。

派出去的二十名四重嶽禁衛軍,石沉大海,估計早已淹沒在白虎大軍的人山人海中。

靠在城牆上,點燃老旱菸,荒猛吸了一大口,任由嗆鼻的煙霧在肺中盤旋。

坐在滿地的血泊上,望著一具具被抬下去的屍體,荒五官僵硬的猶如一尊石像。

那些負責清掃城牆的朱雀士兵,也如荒一般,稚嫩的臉龐沒有絲毫表情,像是機械一般,將一具具殘缺的屍體抬下城去,集體焚化。

或許吧,不僅是荒,這兩天來二十二次的屠殺,數十次的漫天箭雨,所有人都習慣了這一切。

漫天的雪花飄灑,飄飄然的落在城牆上,與血水融合在一起,順著城牆的臺階,一路流下。

“喂,這是誰的頭,,,哎,說你呢,把這條胳膊給那位兄臺接上去!”

一名朱雀士兵,左手抱著一個血肉模糊的頭顱,右手拿著一截滴落鮮血的手臂,追著抬屍的大部隊而去。

“轟隆!”據城牆不遠處的一座空地上,猛然竄起數丈高的熊熊火焰,冒著滾滾狼煙,漆黑色的絮狀物體漫天飛舞,將這方孤城渲染的像是一方修羅地獄。

“大人,香噴噴的肉湯來了?”戰狼從城牆下狂奔而來,手中端著兩個大瓷碗,冒著熱騰騰的香氣。

荒放下旱菸杆,不經意間舔了舔嘴唇,顯然餓到了一定程度。

接過戰狼手中的瓷碗,望著清水中飄蕩著幾塊肉片,荒神色有些扭曲,但在死亡面前,什麼都可以吃,那怕是一泡屎,不是這樣嗎?

荒顧不得等湯涼,直接仰頭便灌了下去。

他不敢去咀嚼那些肉片,而是直接費力嚥下,險先沒把他噎死。

一碗熱湯下去,荒感覺全身都充斥著一股暖意,那感覺,怎一個爽字了得。

“哎,有飯吃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幸福!”荒不禁仰天長嘆道。

“大人,你說我們還有機會活著出去嗎?”戰狼端著湯,卻沒有喝,而是怔怔的盯著荒,那雙眼眸中的絕望之色,或許連他本人也沒有發現。

“會的,一定會的,不管這個世界如何的強·奸我們,如何的蹂·躪我們,我們都不能閉上雙眼,露出享受的摸樣!”

“我們要反抗,那怕是咬舌自盡,也不能丟棄自己的純潔!”荒信誓旦旦的說道。

“咕嘟!”“咕嘟!”

戰狼沒有回話,他仰頭便將手中的熱湯喝完,然後重重的將瓷碗摔在了身前。

漫天飛濺的血液,打在了荒的臉上,帶著一絲微微的痛意。

直接一屁股坐在血泊中,戰狼如荒一般,靠在冰冷的城牆上,神色惆然的望著漫天飛雪。

“大人,可不可以給我抽一口?”望著荒舒爽的樣子,戰狼不禁暗暗吞了吞口水。

“有紙嗎?”荒問道。

“大人,這是我拉屎用的紙,可能有點硬,大人你要上廁所??”戰狼從懷中拿出兩團揉到慘絕人寰的白紙。

“靠,吃都吃不飽,那裡來的屎讓我拉!”荒忍不住白了戰狼一眼,拽過戰狼手中的紙,從懷中拿出一袋子旱菸葉,不一會就卷好了一根旱菸,交給了戰狼。

“臥槽,大人手技不錯啊!”望著手中用紙張卷好的旱菸,戰狼興奮的狼嚎到,指尖躥出一團火焰,點燃了旱菸,猛吸了一口。

“咳咳!”荒的老旱菸,可是開陽送的,味道自然是旱菸中的極品,味道不比烈酒差。

一個過肺,將戰狼嗆的臉紅脖子粗,趴在地上猛烈的咳嗽著。

“小狼子,我這一口旱菸,就如同生活,是要慢慢品嚐的!”荒悠悠然的抽著旱菸,頗為裝逼的過著肺,還讓煙霧從鼻子中噴出來,羨煞戰狼。

“咳咳,,,我再試試!”經過荒的操練,戰狼很快便熟悉了過肺的技巧,也是抽的上癮了,不斷的噴著漫天的煙霧。

“不管花貓,白貓,還是黑貓,能夠聳動iati的都是好貓!”望著戰狼頗為熟練的抽著老旱菸,荒雙眼微眯,或許吧,就如同做·愛一樣,香菸是男人的專屬。

“大人,你說,我們會不會扛到年底,我很想和我娘再過一個新年!”抽著老旱菸,戰狼似乎變得多愁善感了起來。

“過年啊,,,!”荒望著白茫茫的天空,腦海中不僅回憶起崑崙四合院,和老頭子,阿靳生活的三年裡,那段時間,荒最期盼的就是過年,如同每一個渴望穿上新衣,拿著壓歲錢的孩童一般無二。

“會的,一定會的。”荒輕聲呢喃道,他迫切的想要回到崑崙,然後和靳兒成婚,那怕這一輩子都待在四合院不出來,荒也一萬個願意。

“不知道我娘這個時候在幹什麼?應該是在準備剪紙了吧!”

“大人,不是我吹,我娘剪出來的花紙,那可是在朱雀家族都出了名的好看,每到年底,拜託我娘剪紙的人把我家門檻都踩爛了!”提到自己的老孃,戰狼臉上帶著驕傲與自豪的光芒,或許吧,這可能是每一個孩子,對自己母親毫不保留的依戀。

“大人,少主請你去客棧一趟!”在戰狼憤憤不已的神色間,一個傳令兵打破了原有的氣氛。

“客棧?那個客棧?”荒神色一怔,緩緩站起了身子。

“大人的行宮!!”傳令兵抱拳躬身道。

“天璇跑我房間裡幹嘛去了?”荒神色瞬間變得陰沉,告別戰狼,將旱菸杆別在腰間,跨步走下了城牆。

“吱呀!”

推開客棧二樓的房門,荒神色一怔,隨即陰沉的猶如五月的天空,陰雲密布。

只見房間中,天璇正坐在原本屬於陳紅的椅子上,輕輕撫摸著屬於陳紅的古箏,看那迷戀的樣子,顯然是想要彈上一首。

荒很不客氣的走到天璇身旁,直接抱著古箏,徑直坐到了床上。

“少主找我有什麼事?”荒不鹹不淡道。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嗎?”天璇神色一怔,依舊精緻的容顏上有著一絲莫名的幽怨。

“下官卑賤之軀,豈會值得大人前來!”荒將古箏放在身後,點燃旱菸杆,自顧自的抽了起來。

“阿黃,幫幫我,我真的累了!”天璇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那雙始終平靜如海的秋水眸子中,終於露出一絲倦色。

或許吧,這個女人只會在自己最愛之人面前,露出原本早就不在屬於她的一切。

“幫你?有什麼報酬!”荒大口大口的抽著旱菸,寥寥煙霧將他的臉龐渲染的若隱若現,像是一尊古樸的石像。

“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天璇臉上露出一絲驚喜之色,她沒有想到荒會這般輕易的答應她。

“先說說你的計劃吧!”荒不自覺的摸了摸下巴,語氣始終沒有絲毫變化。

“我想讓你,帶領敢死隊,衝出白虎包圍圈,向家族求增援!”天璇的計劃,簡單的讓荒甚至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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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摸著下巴,荒心中閃過萬千思緒,正要開頭拒絕,異變突起。

“答應她!”腦海中,傳來阿飛久違的聲音。

“臥槽,你竟然還活著,太讓我‘震精’了!”荒心神大震,沒想到阿飛這廝在這種時候會出來搗亂。

“我有辦法讓你出去!相信你飛哥,我不會讓你被人砍死的!”阿飛奸笑道。

“你確定!”荒總覺得這廝很不靠譜。

“確定!”阿飛義正言辭道。

望著天璇精緻的容顏,齊耳的短髮,還有那雙波光流轉的秋水眸子,荒嘴角露出一絲陰森的笑容。

“我答應你,不過我有一個條件!”荒慢吞吞的說道。

“什麼條件,你說,我什麼都答應你!”望著天璇驚喜的神色,荒心中劃過一絲悲涼;絕望已經把這個女子逼到了黑暗的深淵中,甚至任何一個人的承諾,她都會毫不猶疑的當真。

荒站起身來,走到飯桌旁,然後蹲下身子,用手比出一條長長的軌跡。

“把這裡,擦乾淨!”荒笑意盈盈道。

“就這些?”天璇神色一怔,望著那條乾乾淨淨的‘軌跡’,俏臉上閃過一絲疑惑之色。

“就這麼簡單!”荒微笑道。

“記住,用涼水!”荒徑直坐到了床上,左手拿著旱菸杆,右手不住的輕撫著身旁的古箏。

說幹就幹,天璇挽起袖子,打來一盆冰冷的涼水,擰溼毛巾,伏跪在地上,認認真真的擦著荒劃出來的那條‘軌跡’!

如果是兩天前,天璇會驚駭的發現,此時她正賣力擦乾淨的那條‘軌跡’,其實是一條血路,一條長長的血路。

兩天前,也有一個男人,如她這般,伏跪在地上,含著熱淚,擦乾了那條血路。

“陳紅,看到了嗎?你的仇人,在對你懺悔呢!”撫摸著古箏,荒心中浮現一抹柔情。

而荒也沒有發現,天璇背對著他,那一雙秋水眸子中嗜滿的晶瑩淚水。

荒也沒注意到,今天的天璇,並沒有穿那身神靈戰甲,而是她在草原的打扮。

淡藍色的棉衣,棉褲,袖口與褲腿處,都有一圈純白色的飛羽,還有那頂淡藍色的小氈,以前荒一見到天璇,眼神首先會放在這頂小氈之上,可惜如今,天璇失望的發現,荒再也不會注意到這些。

不知想起了什麼,天璇那雙湛藍色的秋水眸子中,一滴滴晶瑩的淚珠滑落。

劃過白皙的臉頰,打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這一切,誰都沒有發現!

誰都不會知道,她曾想為他彈奏一曲古箏;誰都不會想到,她特意卸下盔甲,打扮成兩人第一次見面,只為邀請她最愛的男子,一同觀賞白雪!

可惜,這一切的一切,都在男子的冷漠中,被她深深的藏在了淚珠中,伴隨著絕望的聲響,摔碎成冰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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