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家洺見二娃都替他兒子愁得慌, 忍不住笑道:“他經常想一出是一出。二娃, 別理這個沒出息的懶貨。咱們吃塊瓜,待會兒吃飯。”

“好。”二娃很渴,應一聲就起身拿西瓜。

鄧培林把瓜遞到二娃手裡。

二娃連忙說:“謝謝舅爺爺。”

“別這麼客氣,把這裡當成自己家。”鄧培林笑呵呵道, “以後放暑假了,你媽媽要是沒時間, 就讓你哥帶你來。或者給我們發個電報,叫叔叔去接你。”

二娃笑笑:“我知道了。”發現有人盯著他, 看過去,正是鄧家洺的兒子,“鄧哲,你看我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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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看你。”鄧哲扭過頭, 拿一塊西瓜躲到他媽媽身邊。

二娃不懂, 戳一下宋招娣的胳膊, 娘,他怎麼了?

“哲哲,明年放暑假的時候哥哥再過來,等哥哥回去的時候, 你跟他一塊去我們家玩幾天好不好?”宋招娣道,“還能見到我們家的‘猴王’。”

鄧哲忙問:“是爺爺說的大娃嗎?”

“是的。”宋招娣道,“大娃是他的小名,他的大名叫鍾堅強。”

鄧哲眉頭微皺:“鍾堅強?怎麼起個這麼難聽的名字啊。”

“鄧哲,不得無禮。”鄧家洺道。

宋招娣笑道:“沒關係。大娃也覺得他的名字難聽。二娃叫抗生, 他也覺得他的名字不好聽。”

“那為什麼不改?”鄧哲好奇。

宋招娣看向二娃:“長輩給起的名字。即便改了,戶口上面還有會有曾用名鍾抗生。”

“那這麼難聽的名字得跟著這個表哥一輩子?”鄧哲問。

鄧家洺:“你現在覺得難聽,等二娃將來有本事了,別人會覺得他的名字與眾不同。你的名字好聽?你沒本事,別人會說白瞎這麼好聽的名字。”

少年看看幾位長輩。

幾位長輩不約而同地點頭。

一直想改名的二娃忙問宋招娣:“娘,表叔說的是真的?”

“當然。”宋招娣道,“哪怕你說普普通通的白面饅頭是人間美味,大家也會覺得你吃的饅頭與眾不同。”

二娃不禁眨一下眼:“那是不是我說什麼大家都相信?”

“如果你說真話,大家會一直相信你。你說假話,大家剛開始也信你。”宋招娣道,“但大家都不是傻子,發現你說謊了,以後無論你再說什麼,都沒人再相信你。善意的謊言除外。”

二娃懂了:“如果我說大哥欺負我,別人不知道真相,別人會不會相信我?”

“會的。”宋招娣笑道,“不過,你要是敢這麼說,大娃就能把你扔到海里。”

二娃打了個哆嗦。

鄧哲心生佩服:“那個大表哥真厲害。”

“那個大表哥學習也厲害。”宋招娣說,“他沒上過高中,都會做高中的數學題。”

鄧哲連忙問:“他是天才嗎?”

“他是猴王。”宋招娣一本正經道。

鄧哲噎了一下:“他一定是天才。”

“不是的。”二娃道,“我爸爸教的。我爸爸是大學生。”

鄧哲脫口道:“我爸爸也是大學生。”

“那你讓你爸教你啊。”二娃道,“你就不用羨慕我哥了。”

鄧家洺終於逮到機會:“我教他,他不學。”

“那就罰他不準吃飯。”二娃放下西瓜皮,“待會兒我們吃飯的時候,叫他靠牆站著,看著我們吃。等我們吃飽了,讓他吃剩菜剩飯。”

蔡陽忍不住說:“這招真狠。”

“不好嗎?”二娃反問。

蔡陽點頭:“挺好,挺好,以後我們也這麼做。”

“我跟你講,蔡叔叔,不用經常這麼做。”二娃道,“你們先給他們記著,什麼時候做好吃的了,什麼時候再懲罰他們。”

宋招娣笑道:“二娃,你再說下去,鄧哲要跟你拼命了。”

“他敢!”鄧家洺指著鄧哲,“我決定從明天開始,你再不聽話,我們不打你,也不數落你,哪天做肉吃,哪天再跟你算總賬。”

鄧哲頓時想哭:“早知道就不問了。”

“可惜,晚了。”鄧家洺的愛人看兒子一眼,就帶二娃去洗手。

宋招娣怕鄧哲從此以後恨上二娃,等二娃出去才說:“二娃的爸爸就這麼罰他們哥幾個。”

“難怪他這麼懂。”鄧哲不禁往外面看一眼。

鄧家洺:“以後又多一個你爸爸。”

“爺爺。”鄧哲找鄧培林。

鄧培林思考一會兒:“我也覺得你建國伯伯的主意不錯。家洺,去借兩張桌子,咱們吃飯。”

飯後,蔡家人也沒離開,直到天快黑了,一家人才回去。

晚上,宋招娣從鄧培林口中得知,蔡家只有蔡陽夫妻倆有工作。他倆有三個孩子,再加上兩位老人,日子有些拮据。即便如此,知道宋招娣和二娃要來,今天還是拎著三斤肉過來。

翌日,蔡炎平過來,宋招娣就把糧票給二娃,叫他給蔡炎平,當補習費。同時宋招娣給鄧家洺的愛人十斤油票和十尺布票。

鄧家洺夫妻倆比蔡陽夫妻倆的工作好,大革命結束後,待遇也比以前好了。家裡不缺糧票,但缺布票和油票。

宋招娣的這份禮算是送對了。但鄧家洺夫妻沒好意思收,硬塞給宋招娣。

八月二十七號,晚上,宋招娣南下回家,出門前把票放在涼蓆下面。臨上車的時候,宋招娣才把這事告訴鄧家人。

宋招娣雖然沒跟孩子們說什麼時候回來,開學之前她一定會回來。大娃他們估計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也就沒出去瘋。不是怕宋招娣回來找不到他們,而是他們想宋招娣和二娃了。

二十九號,上午十一點多,宋招娣到家,就看到六個兒子坐在長椅上,有的在看書,有的在睡覺,有的在看報紙。

宋招娣樂了,咳嗽一聲,就問:“今兒外面沒太陽,怎麼都沒出去?”

“等娘啊。”三娃猛地驚醒,揉揉眼,宋招娣沒消失,朝她跑過去,“娘,你終於回來了。爸爸說,你不回來了。”

宋招娣把包遞給自立:“你爸爸就希望我一去不回,他好再換個年輕漂亮的媳婦。”

“爸爸要是知道你這麼說,一準得喊他比竇娥還冤。”大娃瞥她一眼,就勾住二娃的脖子,“學的怎麼樣?”

見到天天想著玩,不喜歡看書的鄧哲,二娃怎麼看大娃怎麼順眼,便沒像以往掰開他的胳膊:“蔡老師說,我再學兩個暑假,就可以當畫家了。”

“真的?!”大娃忙問。

宋招娣:“是真的。二娃沒吹牛。這些天家裡沒出什麼事吧?”

“有我們看家,還能出事的話,島上就沒安全的地兒了。”大娃道。

宋招娣瞪他一眼:“振興,去幫我倒杯水。鍾大娃,少跟我耍貧,你知道我要問什麼。”

“你走後,大伯就來電話了。”鍾大娃認真道,“爸接電話的時候,我就在旁邊。大伯說堂姐不想參加高考。

“爸爸就一個勁勸,還跟大伯說,堂姐雖然沒上過高中,但她年齡還不大,明年高中復課,堂姐可以從高一開始上。哪怕考不上大學,能考上大專也行。

“後來不知道怎說的,大伯要送堂姐來這邊,大概是叫你和爸幫她補習。您可不知道,爸聽大伯這麼說,臉色都變了,連忙說家裡不方便。

“怕大伯多想,爸就說家裡又多倆小子,是他戰友的孩子。沒多大會兒,大伯和爸爸就吵起來了。大伯要是在跟前,他能跟爸打起來。”

宋招娣沒聽懂:“因為什麼吵?”

“大伯不知道自立和更生的爺爺是亓將軍,爸爸也沒說。好像是怕不小心傳出去,咱家的那些不講究的親戚借亓爺爺的名頭行事。”大娃道,“大伯說家裡有七個小子,你和我爸的工資高,一個月有兩百斤糧票也不夠我們吃的。好像還說爸做事不長腦子。”

自立:“是因為這句吵起來的。我們還是第一次見爸爸跟別人吵架,嚇得三娃使勁攥住我的手。”

“那你大伯有沒有說叫你堂姐過來?”宋招娣最關心這個。

大娃:“沒有。爸說我們都大了,堂姐一個女孩子過來,出出進進不方便。就算她來了,也把她送回去。”

“你大伯是個講究人,你爸不同意,他應該不會把人送過來。”宋招娣道,“去把你大伯的號碼找出來,我給他打個電話。”

大娃忙問:“幫爸爸吵架嗎?”

“你想捱揍嗎?”宋招娣反問。

大娃指著電話機:“號碼就在那下面。不過,這個時候大伯該下班了。”

宋招娣看一下手上的表,快十二點了:“下午再打。還有沒有?”

“早些天劉葦休息,就給劉奶奶打個電話。劉萍那天不知道發什麼瘋,搶著要接電話。”大娃道,“書的事都過去好多天了,奶奶可能都忘了。劉葦太高興,一時沒聽出電話這邊是誰,聽到一聲‘喂’就說,媽,書收到了。結果被劉萍聽個正著。”

宋招娣:“別賣關子,趕緊說。”

“娘倆吵起來了唄。”大娃笑著說,“劉萍就收拾收拾衣服去醫院住。那個沒出息的要是在醫院住十天半個月,奶奶一準心軟,請你幫她找書。結果住一天……奶奶跟爸說的時候,說她都替劉萍覺得丟人。”

宋招娣皺眉:“你劉奶奶找你爸說?”

“她來找你,來到咱家才想到你不在家。”大娃道,“爸叫我給她拿個板凳,她坐下就跟爸嘮起來,劉爺爺喊她回去做飯,她才回家。”

宋招娣:“劉萍後來有沒有鬧?”

“怎麼沒鬧啊。”大娃道,“我在咱們家院裡都能聽見劉爺爺叫她滾。”說著,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生這麼一個女兒都不如養只鵝。平時能看家,養肥了還能宰了吃。”

宋招娣看他一眼:“回頭你劉奶奶過來,你就這麼說。”

“娘,他說了。”更生道,“劉奶奶當時在氣頭上,還跟著說大娃說得對。”

宋招娣瞪他一眼:“你真欠揍。怎麼就不怕劉萍知道了,追著你罵啊。”

“她不敢。”大娃握住拳頭,“她知道我揍人很厲害。”

宋招娣一腦門黑線:“瞧把你給能耐的。還有沒有?”

“接下來的這件事你大概不想聽。”鍾大娃看向宋招娣,“我覺得咱們先做飯,吃了飯再說。”

宋招娣樂了:“你就不怕我反胃,把吃的全吐出來?”

“娘,您真會噁心人。”大娃皺眉,“是你叫我說的啊。待會兒不能怪我。”

宋招娣想揍人:“鍾大娃,你可以去說書了。”

“這幾天劉萍不鬧了,改跟劉奶奶冷戰。”大娃道,“正好劉奶奶懶得搭理她。娘倆算是暫時休戰。咱們西邊又吵起來了。

“孫大小姐聯絡到她娘家人,聽沈團長說,大小姐跟她爸說,沈團長支援她參加高考。孫老爺子就託人給她找一套高中課本。寄來的那天沈團長才知道這事。”

宋招娣皺眉:“你怎麼這麼清楚?”

“娘,我以前就說過,大娃適合去國安。”更生笑著說。

宋招娣瞪他一眼:“你別插嘴。三娃,是不是沈影告訴你的?”

“沈影跟我說,她奶奶快來了。”三娃道,“其他的什麼都沒說。”

宋招娣眉心一跳:“大娃,你聽誰說的?”

“不但我知道,他們幾個都知道。”大娃指著他的一群兄弟們,“沈團長知道你不在家,天天晚上吃過飯就來找爸聊天。

“我一想到這事我就想笑。每天從八點左右聊到將近十點。偏偏爸又不好意思趕他,就耐著性子聽他說。偶爾還順著他的話附和幾句。沈團長就覺得爸爸是他的知己。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要是給他兩個酒杯,或者兩個碗,他能拉著爸爸對月起誓,跟爸皆為異姓兄弟。”

宋招娣好奇:“沈團長跟你爸聊什麼?聊他和孫宛如的點點滴滴?”

“除了這些事還能有什麼。”大娃道,“我總感覺再繼續聊幾天,爸爸脫離苦海之日,就是沈團長和孫宛如離婚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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