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農場, 本地的呀,同志你不要哄我們,本地有什麼好奮鬥的, 我們要去就得去邊疆, 去北大荒, 我們可是敢叫青山換新顏的新一代,要去就去最苦的地兒。”拿著球拍的小夥子說。

蘇櫻桃眉頭一皺:“這你就不懂了吧, 不論邊疆還是北大荒,現在知青多如牛毛, 去了,你連想幹的活兒都搶不到, 但咱們密林農場有大把的荒地可墾,而且人力少,連驢和牛都沒有,全憑你們自己墾荒,你說說苦不苦,累不累?”

“我可比牛和驢厲害多了, 同志你小看誰呢?”小夥子一聽就不高興了。

這些可憐的孩子,身在城裡, 五穀長啥樣兒都沒見過, 活的驢和牛都沒見過, 還想去邊疆,去北大荒?

現實早晚要教他們學做人。

將來抹著眼淚,跟在驢和牛屁股後面甩鞭子的時候, 他們才會知道現在的自己有多傻。

現在先把他們哄過去再說吧,秦州的條件至少比邊疆和北大荒好多了。

把他們帶到農場,總比讓他們整天在城裡打打殺殺的好。

“同志們, 我是咱們秦城機械廠g委會的副主任,我叫蘇櫻桃。秦州機械廠的密林農場,風光特別優美,但是條件也特別艱苦,而且,現在最缺的,就是敢於奮鬥,不怕苦不怕累,真正一腔熱血的小h兵們。你們要真想證明自己能叫青山換新顏,就到那兒來找我,大片的紅柳林正在等你們來開墾,好嗎?”蘇櫻桃握上這小夥子的手,鄭重其事的說。

小夥子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夥伴們,把球拍裝了起來:“好吧,我們考慮一下,不苦可不行,你們得給我們分配最苦,最累的活兒。”

“那還用說,我拿你們當驢使。“蘇櫻桃絕對這些孩子也是傻的可以,故意說。

“您到時候可千萬別客氣,不拿我們當驢使我們跟你沒完!”嘿,小夥子們都不服氣了。

也是看蘇櫻桃本身年輕,再說她本身長的漂亮,人也很面善,話說的也中肯。

等她走了之後,一幫小夥子一商量,還真的跑到知青辦去求王富霞,讓王富霞把他們下放到密林農場去了。

從知青辦出來,珍妮和湯姆一路跟著蘇櫻桃走著,時不時的,珍妮就要抬頭看看蘇櫻桃。

她現在最操心的事情,還是嬸嬸要問牛百破要的那五千塊錢的事兒。

她覺得,嬸嬸這回肯定是要帶他們去找牛百破了。

可誰知嬸嬸不但沒去找牛百破,反而興致勃勃的,要去給她買一副乒乓球球拍。

秦城的大百貨商店裡就有球拍,而且不是兩個光板板,球拍上了橡膠的。珍妮乒乓打的好,早就想要一副球拍了,只是怕嬸嬸不買,從來沒說過而已。

正紅色的,印著上海兩個字的球拍,就是現在孩子們最喜歡的乒乓球拍了。

進了百貨商店,握著手試了試,珍妮已經愛不釋手了。

原來都是借張邁躍的球拍打球,怕給人家磕了碰了,珍妮都不敢狠出力氣。

這下有了自己的球拍,她覺得她會比原來打的更好。

看湯姆皺著眉頭,也很羨慕,蘇櫻桃手裡畢竟有錢,遂說:“要不也給你買一副吧?”

湯姆其實孩子挺胖了,但是就不咋長個兒,而且腿尤其短。

相比之下珍妮長腿細高個兒,簡直完美。

“還是算了吧,等我能夠著乒乓球案再說吧。”終於有一回,湯姆不願意吃屎尖尖了。

珍妮試了一下球拍,悶了一會兒,突然說:“嬸嬸,如果我天天在家洗碗,你能不能也給張邁躍買一副球拍呀?我想送她一副新球拍。”

“可以啊,咱們還應該找個小紙盒子把它裝起來,當作禮物送給張邁躍,好不好?”蘇櫻桃說。

珍妮簡直高興壞了:“嗯,好!”

湯姆跟在這兩個女人身後,因為插不進話,無法跟人家聊天。

再看看自己兩條胖乎乎的小短腿,頭都快耷拉到地上去了。

他,不但年齡沒有珍妮大,就連腿都沒有珍妮的長。

人珍妮的爸爸媽媽是怎麼生她的呀,生那麼長兩條腿。

買完這些東西,天已經是大中午了,但是,嬸嬸還是完全沒有要去找牛百破要錢的意思。

反而,拉著他倆找到一個小百貨店,到裡面一人買了一根冰棍兒,三人找了個臺階坐下,就開始吃冰棍兒了。

吃完了冰棍兒,珍妮覺得,她這下應該要去找牛百破了吧。

但她非但沒有,反而又帶著他倆到了一家人賊多的飯店裡,好容易排了半天的隊,居然是要帶他倆一起吃中午飯。

現在的國營飯店裡,飯當然好吃,尤其排隊簡直可謂人山人海,而且孩子照例是不給飯,哪怕有票,只能從大人碗裡撥飯吃的。

可憐湯姆和珍妮小時候在m國,屬於保姆做了飯,喂都喂不到嘴裡的那種,現在三個人坐在路牙子上扒一碗面,居然能香掉舌頭。

“香,嬸嬸,這個面就像你做的一樣香。”湯姆說。

國營飯店的面確實好吃,麵條是現在最好的富強粉,極為勁道,肉是滷了又炒過的臊子,半肥半瘦,量還特別的足。

湯姆吃完了飯,意猶未盡,看旁邊有個人在舔碗,也學著舔了起來。

立刻就有人說:“嗨,快看,那個洋孩子也在舔碗。”

湯姆一聽更得意了,舔的更得勁兒了:“同志們,我這舔碗的技術還算過關吧。”

一群圍觀的人,因為看湯姆是個洋孩子嘛,驚訝於他居然能學會只有本地人才能掌握的舔碗功夫,全朝湯姆豎起了大拇指:“這舌頭轉的足夠勻,碗舔的足夠幹勁,厲害厲害!”

“湯姆,舔碗可不算在教養裡面,你要不學這種壞習慣。”蘇櫻桃忍不住說。

這可是洋孩子,她現在給人越帶越土了,真是讓人愁悵。

湯姆也覺得舔碗的樣子挺醜的,吐吐舌頭,把碗給放下了。

“櫻桃,這是我妹。”有人喘著粗氣說。

湯姆抬頭一看,農場裡的鄭凱,帶著一個頭髮亂亂的,臉腫腫的,眼睛紅彤彤的大姐姐,倆人在國營飯店的門外站著。

這個眼睛哭腫的姑娘,當然就是鄭霞了。

長的跟蘇櫻桃夢裡記得的差不多,很漂亮,但是也很憔悴,而且特別瘦,手上的青筋一根根往外突著。

蘇櫻桃掏了兩張飯票出來,說:“先進去吃碗飯吧,我一直在等你們一起吃飯,你們怎麼來的這麼晚。”

鄭霞不認識蘇櫻桃,往他哥身後躲了躲,而且皺著眉頭,一臉的戒備:“我們已經吃過了,不吃飯。”

鄭凱低聲說:“既然來了就吃一碗吧,哥掏錢。”

“你煩不煩,我說了不吃就不吃。”鄭霞格外生氣的吼了鄭凱一句。

回頭,她又看了一眼蘇櫻桃,還是一臉的戒備,堅決搖頭說:“蘇主任,我是聽說我哥跟你打賭打輸了,才來城裡的,關於牛百破的事情,我沒什麼好說的,你也別為難我,行嗎?”

這姑娘真可謂要身高有身高,要個頭有個頭,長的是真漂亮。

雖然說現在國家解放了,但很多農村女孩子的思想其實跟原來沒啥差別。

當時跟牛百破發生關係後,既然懷孕了,鄭霞就瞞著哥哥,是想把孩子給生下來的。

而牛百破呢,怕鄭凱那個混不吝的要打自己,就強迫鄭霞打掉孩子。

結果孩子打下來還是個畸形兒,鄭霞大受打擊,現在不說舉報牛百破吧,反而整天自艾自憐,覺得是自己的肚子不行才會生出畸形兒的,整天躲家裡以淚洗面。

所以鄭凱才擔心,雖然說強迫著把鄭霞給拉來了,但是他覺得蘇櫻桃根本不可能讓鄭霞開口,舉報牛百破。

而要是鄭霞不開口說牛百破耍流氓,僅憑現在的罪名,蘇櫻桃還真辦不了牛百破。

把這倆兄妹帶到了僻靜處,蘇櫻桃讓鄭凱把倆孩子帶遠一點,開門見山就問鄭霞:“你是不是挺喜歡牛百破的,不嫌他羅圈腿,也不嫌他個頭矮,更不嫌他一口四環素牙。”

“你誰啊你,就問我這麼多?”鄭霞翻了個白眼說。

事實上,雖然一開始是被牛百破給強.奸的,但後來牛百破對她還不錯,鄭霞一度確實挺喜歡牛百破的,再到後來,他居然在引產孩子之後把她拋棄了,現在的鄭霞才會這麼自哀自怨自憐。

至於舉報牛百破,鄭霞根本想都沒想過。

就為了自己的面子,她也不可能舉報牛百破。

要那樣,她將來還怎麼嫁人?

“你其實還在想,哪一天牛百破玩別的女孩子玩膩歪了,想起你的好,還會回來找你吧?”蘇櫻桃又說。

鄭霞給這句戳中了心思,咬著牙,憋著嘴,臉都氣青了。

可憐的小姑娘,這是給蘇櫻桃說中了心裡所想的一切。

但這還沒完呢。

蘇櫻桃突然一把抓上鄭霞的胳膊,指著遠處垃圾堆上一條野狗說:“其實人的性子有時候跟狗差不多,你小時候養過狗吧,先是被人拉回家,連帶打罵的□□,□□順了之後就好了,看家守院,老老實實,你怎麼趕它都趕不走。”

鄭霞這回聽出來了,蘇櫻桃這是在罵自己,頓時她喊了起來:“哥,哥,這個大姐欺負我。”

鄭凱可是護妹狂魔,立刻就衝過來了:“蘇主任,你可別太欺負我妹了,我都說過八百遍了,我去一槍嘣了牛百破。你拍著胸脯跟我說你有手段,你的手段就是欺負我妹?”

“不是我欺負她,是牛百破把她調成了一條狗,她被牛百破欺負成現在的樣子,你難道沒發現,她還在等牛百破回頭?”蘇櫻桃高聲說。

這種女孩子,給牛百破折騰出奴性來了,你要不徹底在她面前挑開牛百破的真面目,萬一再給她機會,讓她和牛百破有所接觸,她是還會調頭,又向著牛百破的。

蘇櫻桃現在就是要徹底斬斷這個小女孩對於牛百破的幻想。

鄭凱頓時愣住了:“霞霞,你不會真等著牛百破回頭吧?”

“我才沒有,哥,我想哪兒去啦?”那麼噁心一個男人,還強.奸了她,鄭霞的心理其實很複雜,一邊恨不能把對方碎屍萬段,但另一方面,確實隱隱的,總希望對方能回頭,看見她的好。

這麼一想,鄭霞眼圈一紅,都開始哭了?

“算了,蘇櫻桃,咱們不這樣了,我去一槍嘣了牛百破,然後我去坐牢。”鄭凱高聲說:“我就打死他,也絕不讓我妹妹受一點委屈。”

“你就是個棒槌,你都讓你妹給人欺負成這樣了,只會吹牛皮,吹牛還從來不打草稿。”蘇櫻桃聲音比他們兄妹倆的都高。

鄭凱拳頭捏起來了,眼看就要杵到蘇櫻桃的腦袋上:“那你說怎麼辦,你要沒個好辦法,還讓我妹哭,我打破你的腦袋。”

“讓你妹簽字畫押寫舉報信,就現在,我說過八百遍了,我會把事情壓在最小的範圍,我要做不到,我豎著我的腦袋讓你打。”蘇櫻桃直接把腦袋杵了過去。

鄭凱怒目看著蘇櫻桃,頓了半天,終於吼了鄭霞一聲:“寫,現在就給她寫,她要是辦不到,我一拳頭捶爆她的腦袋,反正她在機械廠,她就跑不了。”

蘇櫻桃直接把紙和筆全拿出來了,再從包裡翻出一本書給鄭霞當墊子,拍在牆上說:“寫吧,你心裡肯定賊討厭我吧,就不想看看,我萬一辦不成這事兒,你哥得怎麼才能捶爆我的腦袋”

鄭霞哭的更難過了,還是鄭凱大吼了一聲:“寫,趕緊寫!”

她才瑟瑟縮縮的,提起筆,寫起親筆信來了。

湯姆和珍妮並不知道大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看鄭霞哭的特別難過,湯姆嘆了口氣說:“忍一忍吧阿姨,唉,這個女人雖然兇,但是心挺好,這麼多年,我已經摸清楚她的脾氣啦。”

他才多大呀,動不動就一副老大爺的語氣。

蘇櫻桃拿到了鄭霞親自寫的舉報信,再拿出印泥讓她蓋上章子,然後一顆心才算落到了胸堂裡。

雖然鄭霞一身的戒備,但她還是攬起了對方的肩膀:“走吧,我這兒有個人,能替你主持公道,而且我保證,這件事情只在最範圍傳播,好不好?”

鄭霞一把開啟了蘇櫻桃的手,躲到鄭凱身後了。

“那咱們走吧,我們還得去找和人才行。”雖然給鄭霞摔摔打打,但蘇櫻桃並不生氣,依然笑著說。

湯姆依然是常勝將軍的模樣,跟著蘇櫻桃,走的活蹦亂跳,興致勃勃。

珍妮大松了一口氣,同時又提了一口氣起來:出來半天了,這回,嬸嬸應該是要去找牛百破了吧!

但是她萬萬沒想到,嬸嬸這會找的,依然不是牛百破。

而是曾經去廠裡鬧過革命的,一個個頭高大,滿臉粉刺的年青人。

他的名字,珍妮要沒記錯的話,應該叫鍾麒。

這也是個小h兵,而且是特別兇的那種,嬸嬸為什麼又要找他呀?

珍妮的小腦瓜還太天真,完全搞不懂嬸嬸的意圖啊!

……

再說牛百破,上回去機械廠,給鄭凱打了之後拉到市醫院之後,搶救了兩天兩夜,才把內臟出血給搶救過來。

他當然也得對付蘇櫻桃,就為了能對付蘇櫻桃,鄭凱那頭犟驢,他都不打算管了。

對了,在秦州,他還有個死對頭,那個人是誰呢,就是蘇櫻桃的同學鍾麒。

鍾麒原來在秦州風望頗高,牛百破一直想把他給整倒,為了整倒鍾麒,他四處找人搜集情報,終於給他找到了鍾麒的一點缺點,這個缺點,還是他姐保劍英寫信告訴他的。

蘇小娥不是下放了嗎,而在下放之前,竊取過蘇櫻桃的高考成績,這件事情,可以判定蘇小娥作風不良吧。

而鍾麒作為她的物件,哪怕後來跟她劃清了界線,但因為蘇小娥身上的汙點,他現在也沒有原來那麼又紅又專了,純屬作風不良。

而關於鄧博士和蘇櫻桃,這方面也可以抓一抓。

因為保大媽專門找他說過一趟,說那倆人不知羞,資本主義作風,居然公然在外頭親嘴,這麼嚴重的作風問題,牛百破又怎麼能不管?

當然,牛百破鬥人,向來都是先文後武,先從政策層面走。

所以在病床上他也沒閒著,每天都給市g委會寫信,讓g委會專門抓一抓全市的風紀問題。

當然,市委很快就同意了他的請求,並且下了檔案,全市整頓風紀。

這不,他才能坐得起來,就已經在寫大字報了。

一封是給鍾麒的,一封則是要送到機械廠,給蘇櫻桃和鄧博士的。

陰溝裡栽船,那感覺應該挺爽的吧。

鄧崑崙坐著集裝箱,帶著兩個孩子,跟冰凍的臭魚爛蝦,千辛萬苦歸國的路上,肯定沒想過,他最後會被一個吻送去勞改吧?

這不,牛百破才寫好了大字報,準備讓手下的人出去貼一貼呢。

突然就見有個人連門都沒敲,徑自走進了病房。

“鍾麒,鍾團長?”牛百破完全沒想到,鍾麒這個,眼看就要被自己鬥倒的人居然會來找自己。

作為你死我活的對手,鍾麒,正是蘇櫻桃給自己借的東風。

而他呢,也一直知道,牛百破想藉著作風問題整自己。

真是天降好事,蘇櫻桃今天給他帶來一個女孩子,一封沓著指紋的舉報信,尤其是,那個女孩子也被蘇櫻桃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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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可謂挖好了坑等埋,天天喊著要□□紀的牛百破,身上終於有了風紀問題,此時不整他,更待何時。

鍾麒也不說話,回頭看著病房門外,過了好半天,鄭霞才怯怯懦懦的走了進來。

這個姑娘才是鍾麒的法寶,只有她,才能讓牛百破最終被下放。

那不,鍾麒帶著鄭霞進病房了,而在病房外面,雖然為了不擴大事態,鍾麒只帶了三個人來,而且還都是蘇櫻桃的男同學,鍾麒的死忠收下。

但這一回,只要鄭霞能開口指證,雄武會的幾個男同志就能在他身上踏上一萬只腳,並且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但是就鄭霞那麼怯懦的性子,會當面指證牛百破嗎?

雄武會的幾個小夥子都很擔心這個問題。

蘇櫻桃也特別擔心,就怕在這種關鍵時刻,鄭霞會拉侉大家,讓牛百破逃脫制裁,不過站在一塊兒,她總聽湯姆雙手合什,正在碎碎念著什麼。

“你在幹嘛?”她問。

“祈禱啊,嬸嬸你也要嗎,跟我學,觀音菩薩,王母娘娘,灶母娘娘,保佑我嬸嬸的工作進展順利,她以後才有時間陪我。”湯姆認真的說。

蘇櫻桃覺得不對:“我記得你原來總是祈禱上帝,現在怎麼祈禱這些娘娘啦?”

湯姆深深嘆了口氣:“上帝離我太遠啦,還是灶母娘娘離我更近,這可是徐沖沖和張兵兵教我的喲。”

“阿彌頭扶!”他認認真真,一臉虔誠的說。

蘇櫻桃這回是真的給嚇壞了:西方的上帝啊,你可千萬別生氣,這可真不是我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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