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 kate現在才要跟蘇櫻桃講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

她說:“是這樣的,doctor在曾經去m國的時候,是一個m國的記者帶他一起去的, 你應該知道。”

蘇櫻桃大概聽說過, 但從來沒聽博士提過那個記者。

“那位記者的名字叫benjamin, 本傑明,我們就叫他本吧。本曾經從越南, 南韓和日本各收養了一個孩子,博士是第四個, 不過別的幾個孩子都願意稱呼benjamin一聲father,唯獨doctor, 拒不承認自己是被本收養的,而且在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本。但是,本對華國一直有著特別深的感情,也一直記得博士。他在華國有一個很好的朋友,具體是誰我並不知道,但是那個人過一陣子會來見doctor, 如果doctor肯透過對方給本寫封信,哪怕流露一丁點對於本的留戀, 本都會留給他一筆錢, 很可能將是幾萬美金, 因為本的資產至少在50萬美金,他是洛克菲勒公司的股東,也是一個典型的大富翁, 這筆錢,你一定要讓doctor拿到手,好嗎?”kate又說。

當初鄧崑崙出國, 確實是跟著一個美國記者走的,那個記者在亞州收養了很多孩子,但鄧崑崙不是他的養子,甚至倆人很早就分開了。

現在美國記者眼看將要去世,要分遺產,不說鄧崑崙自己在兩國互不交往的今天對那筆遺產完全不在意。

蘇櫻桃更不在意,畢竟錢確實是好東西,但它跟鄧崑崙沒關係。

不過,對於那筆將近50萬美金的鉅款的去向,蘇櫻桃也很好奇,於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本收養的那麼多孩子中,誰會拿到他的遺產啊?”

一個老鰥夫,無兒無女,有四個養子,博士拿的簡直是暴富的劇本,可惜,暴富的主角不是他。

“應該是那個越南孩子會拿到那筆錢,他是一個軍人,在m國服兵役,本特別喜歡他,你沒聽doctor說過嗎,小在中途島,他差點曾經把博士打死過。”攤了攤雙手,kate說:“原本這些話該由我告訴doctor,但我覺得讓你把這些話轉答給他,這是我對你最好的尊重。”

人嘛,以自尊換自尊,一開始,kate剛剛到秦州的時候,可沒想過尊重蘇櫻桃,但現在蘇櫻桃贏得了她的尊重。

那筆遺產,要蘇櫻桃猜的不錯,鄧博士最終沒有拿到。

因為他在給她的信裡寫過,改革開放以後,自己往秦工注了20萬美金,秦工就是基於那筆錢,才最終實現改革開放後的全面躍進和騰飛的。

顯然,這其中沒有那個美國記者的錢,因為他自己在m國現在就存著20萬美金。

不過,那個越南孩子現在在m國當兵,將來還會繼承本的遺產,而且差點打死博士,雖然只聽kate講了寥寥幾句,但蘇櫻桃已經很不喜歡那個越南人了。

“對了,我有很多東西要送給你。”kate伸手去摸她的包了。

幸好不論東方還是西方,人們都習慣於離開的時候才給錢,所以kate從中,只是摸了一些花妝品出來遞給蘇櫻桃,並沒有摸那個信封。

當然,也就不知道信封丟了的事情。

不像現在市面上只有雪花膏和萬紫千紅,kate帶來的化妝品有專門用來潤膚的,還有特別細膩的粉霜,另外,她還給蘇櫻桃帶了幾管小小的口紅,口紅都是小指大小的細管子,但是顏色特別豐富。

這是蘇櫻桃夢裡才見過的化妝品。

一樣樣遞給蘇櫻桃,她說:“這些都是嶄新的,沒有開過封的,來的時候我特別擔心,怕你是一個阿蘭式的東方女性,很擔心你會不接受我的化妝品。”

怎麼會呢,蘇櫻桃很喜歡這些東西,甚至想把對方的化妝品搜刮一空。

不過算了,雖然kate現在還是一副想走的樣子,但蘇櫻桃肯定會讓她留下來的。

想想博士剛來的時候,多闊綽,四處送筆,喜歡誰就送一支,而現在,他自己不也只剩一支鋼筆,內衣內褲都打滿了補丁呢。

兩年時間,早晚,kate也得給內蒙的風沙吹成狗。

跟李薇倆從病房裡出來,李薇的心情簡直糟透了。

什麼叫強顏歡笑,現在的她就是強顏歡笑。

“什麼叫沒吃著羊,還惹了一身羊騷,說的就是我。櫻桃你知不知道,保石花有個妹夫在省文化廳工作,是個退伍軍人,特別能溜鬚拍馬,鑽營,告狀的那種,宋正剛惹了保石花,他肯定要在省領導面前說宋正剛的壞話,我們唯一能補救的辦法就是把古巴友人招待好,這下倒好,人家直接就要從秦州離開咱們華國,你說說,我該怎麼辦?”拍著雙手,她說。

再走幾步,望著機械廠的方向,李薇又感嘆了一聲:“現在我就指望著密林農場能在農業部的幹部面前給我爭光了,要不然,這回我就算全完了。”

蘇櫻桃只笑眯眯的聽著,一言不發。

吃虧是福,這句話誰都聽過,但不是人人能懂得。

保醫生原來隔三岔五就跑去跟李薇聊天,給她號脈,用自己的關係從市醫院開營養品。

身為書記夫人,李薇享受那些便利的時候,難道就沒想過,萬一保石花出了事,她怎麼著都得受點牽連?

還有密林農場,迄今為止,除了下放人,農場的生產李薇一點都沒管過。

等於生個兒子,只讓他喝西北風,還想讓他給自己養老?

不過蘇櫻桃也只在心裡腹誹一下,畢竟李薇現在確實夠難的。

倆人到了市醫院門口,她笑了笑,還是安慰李薇說:“你先甭著急,羅美玉就交給我吧,我怎麼著都會把她給留下來的。”

“謝謝你啊小蘇,對了,國營飯店那張票你有沒有用,我再給你一張吧。”說著,她又塞了蘇櫻桃一張國營飯店的招待票。

“行,李姐,我先走了,你回去繼續招待貴賓吧。”蘇櫻桃揮手說。

這種招待票宋正剛很多,但一般人還真拿不到。

蘇櫻桃決定了,孃家一張,婆家一張,讓婆婆和父母,都到國營飯店撮一頓飯去。

不過,剛出市醫院的門不久,蘇櫻桃赫赫然就看見今天早晨宣稱自己生了病,要在家休息的湯姆,帶著市公安局的三個公安,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正在往醫院走。

“小朋友,騙公安,謊報案是要被打屁股的,你明白嗎?”一個公安彎著腰,跟在身後說。

另一個公安也說:“5000塊可是了不得的一筆大數目,咱們市信用社也沒5000塊,要是找不到這筆錢,我們就要在你的小牛牛上彈個響指。”

小牛牛上彈響指,對於小男孩可是極度的酷刑。

湯姆看見蘇櫻桃,可算見著了救星:“嬸嬸,雖然我沒偷錢,但是,有個人真的偷是錢啦,而且還是把kate要給你的錢給偷走啦。”

回頭,他恨恨的對幾個公安說:“不信你們問我嬸嬸,她是不是在招待古巴來的友好客人,就是古巴客人的錢被人偷啦。”

那五千美金,雖然還沒拿到手,但那可是蘇櫻桃的錢。

居然被偷啦?

……

先從剛才說起,是,湯姆看到有個人,穿著白大褂,從kate的病房裡出來,而且把白大褂一脫,一扔,轉身,迅速的走了。

他拿著只壁虎,先是去追人,奈何腿太短,最終沒能追得上。

正好公安局離的不遠,湯姆見公安局的大院子裡好些人在院子裡鏟草,還有些人在掃院子,哪怕在m國,出了事情第一時間肯定是要找警察。

所以他進去之後,就說要報案。

這是今天到公安局報案的第二個人,雖然是個孩子,而且說的案子非常離奇,但公安們還是跟著他一起來了。

對於下放了一整年的公安來說,啥案子他們都願意出警。

蘇櫻桃能肯定一點,湯姆不撒謊,也絕不偷東西。

既然他說那5000塊被人偷了,應該是真的偷了。

因為蘇櫻桃清清楚楚記得,有個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的醫生,當著她和李薇的面,進病房給kate檢查過身體,估計錢就是那會兒被偷的。

“一個什麼樣的人,往哪兒去了?”蘇櫻桃說。

湯姆指著對面說:“往那邊跑了,但我沒追到,因為我跑的實在太慢了。”

幾個公安一開始並沒意識到事情到底有多大,這會兒刷的一下,腦門子都麻了:“這可麻煩了,住院的是個古巴貴賓吧,市裡打過招呼,叫我們多派人到醫院走一走,就怕萬一鬧點事情,影響不好,這還真有人把貴賓的錢偷了?”

另一個摸了一下腦袋:完蛋了,這算什麼好運氣?

他們好容易結束了勞動改造,開門辦案頭一天,國際友人就在秦州的地界兒上丟了五千塊錢,他們還能再幸運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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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魯局長呢,趕緊讓他來查案子。”蘇櫻桃於是說。

“對對,找魯局,趕緊報案!”公安們都忘了他們就是公安了。

拋開那筆錢是蘇櫻桃的不說,kate是中央的人請來的,現在丟了整整五千塊,要真的給上面的人知道,秦州現在所有的幹部都得完蛋,估計公安也得重新下放。

秦州的臉可就丟完了。

蘇櫻桃心裡也生氣啊,秦州除了因為有個日軍軍工廠,敵特別頑固之外,民風還算淳樸,怎麼會有人見錢眼開,偷錢的?

且不說那是她的錢,丟了她肉疼,那個偷錢的人也讓她太失望了,他影響的是整個秦州的名聲。

一隻老鼠壞了一鍋粥,這個偷錢夾的人,簡直把整個秦州的聲譽都給壞透了。

“小朋友,偷錢的是不是你認識的人,個頭有多高,高還是矮,胖還是瘦?”幾個公安不僅僅是重視這件事情,而是這成了目前於他們來說,比醫院倒賣藥品更重要的案了。

而所有的線索,全在一個逃學出門,準備給古巴友人的床上放小壁虎的小屁孩兒的身上。

要是真的認識,湯姆至於這麼著急嗎?

想了半天,他說:“個頭挺高,挺瘦的,戴著口罩,是個男人,但那個人,我完全不認識。“

秦州這地兒本身因為水土和飲食的原因,就沒有胖人,男人普遍都瘦,而男人,秦州缺男人嗎,不缺啊。

這麼一個人,讓大家上哪兒找去?

“貴賓現在還不知道自己丟錢的事情?”一個公安想了想,問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兒。

蘇櫻桃搖了搖頭:“目前還不知道。”

幾個公安只差給蘇櫻桃跪下了,一起給蘇櫻桃敬了個禮:“同志,我們現在出動所有警力去查這件事。你既然認識貴賓,就幫我們一個大忙,咱們千萬不能讓貴賓知道錢包被偷的事,好嗎”

要叫貴賓知道錢夾被偷,農業部的幹部也會知道。

要是農業部的幹部也知道了,首都所有的人不就都知道了,那秦州市公安局,不又得全員下放?

所以現在,要了老命,他們也得立刻把那個錢包找到,對了,目擊證人,這個逃學的,手裡捏只壁虎的小屁孩兒,也得抱著,因為只有他見過小偷。

幾個公安看了看湯姆,小家夥立刻胸脯一挺,小肚皮可真鼓。

一個公安把他抱了起來,頓時一陣驚呼:天啦,這不是個孩子,這是個秤砣吧。

可真他媽的重!

再說鄧崑崙,從昨天晚上到今天,先是錢夾裡的指紋,再是那個竊聽器上的指紋,這兩個指紋,不出意外的,居然比兌對一起了。這證明,在他工作間放竊聽器的,和偷kate錢夾的是一個人,對吧。

不說博士非常興奮,小李激動的手都在發抖,一個比杏樹村的村民隱藏的更深的,高知型的間諜,他們馬上就要查到了。

吳曉歌是第一個,然後是小李自己,再是博士自己,等他們三個的指紋全排查完以後,鄧崑崙就藉著要查筆記,把所有人的工作筆記全收了上來。

在樓上的辦公室,吳曉歌估計,博士是要從大家的日記本上扒指紋,然後一個個的對兌。

這事兒雖然麻煩,但顯然,只有這一個辦法。

不過鄧崑崙看著一沓筆記本,突然就問了吳曉歌一句:“對了,在工作間,你覺得誰人緣最好?”

“原來是方東寶,現在是毛靖。”吳曉歌略一思索,說。

鄧崑崙於是再問:“跟毛靖關係好的人,是不是總被我罵?”

“那倒沒有,我跟毛靖關係挺好,您也沒罵過我呀。倒是原來跟方東寶關係好的那幾個,總愛犯錯誤,您經常罵他們。”吳曉歌說。

“毛靖的我已經比兌過了,而且昨天他一直在廠裡加班,沒去過市裡,不是他。去,想辦法沓個方東寶的指紋來,快。”博士突然說。

方東寶現在雖然回廠了,但已經沒了進工作間的資格,在普通車間工作,取他指紋很簡單,拿他的水杯來,吹一層白色粉.沫上去,再拿電膠帶一沾就好。

這不,取回來一比,雖然在意料之外,但居然,方東寶的指紋就是錢夾上的,也是竊聽器上的。

所以說竊聽器是方東寶放的,錢夾也是方東寶偷的?

這個人以前是他們的同事,人緣也特別好。

就因為一趟下放,才丟掉了在博士工作間工作的資格的。

“博士,您該不會早就知道了吧,難不成是猜的,還是憑直覺?”吳曉歌完全不敢相信,小李也覺得不可思議:要不是早就懷疑,博士怎麼那麼準確的,猜到是方東寶的?

“我小時候在m國,一起生活的有好幾個男孩子,其中有一個越南男孩,跟誰關係好,那個孩子就會莫名其妙的幹一些錯事,而且要受長輩的責罵,後來有一回,他弄死了長輩的狗,卻嫁禍在我身上,然後我被驅逐出了那個地方。那時候我就明白了一個道理,君子之交當淡如水,要有誰特別喜歡跟人結交,拉關系,必定不懷好意。”鄧崑崙揚了揚手:“走吧,咱們去方東寶家看看。”

人的經驗教訓都是靠摸爬滾打,跌跌撞撞,碰到鼻青臉腫才能得到的。

鄧崑崙一直是個聰明,看得透,但不屑於使用這種手段的人。

但經驗和教訓,他卻能一輩子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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