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 如果忙碌起來就更快。

徐莎他們得到訊息的時候還覺得時間是夠用的,但是好像一轉眼就到了九月末。第一屆外商貿易博覽會是國家商務部以及省招商辦負責承辦。地點選在鵬城,這可是天大的事兒。

因為這個, 城市面貌都好了很多,原來鵬城來來往往拿貨的人多,其實還是有些亂的。但是這段日子市容市貌簡直是沒得說。而他們這次的會場也進行了統一的裝修。

當然了, 雖說是統一裝修, 但是還是給他們企業提前一週進場的權利,雖說裝修是統一的, 但是各家佈置肯定是不同。這一週,就是給大家各自佈置的時間。

如同江楓和徐莎想的那樣,他們的位置並不好,已經是最後一排了。

但是這個他們都能理解,這樣大型的對外招商, 而且還是第一屆, 肯定是頂著很大的壓力, 他們這樣的私企有資格參加, 已經相當不錯了。

所以徐莎他們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的,立刻安排人進場佈置起來。要說大家都是提前一週進場,不過大部分都沒想重新裝修,只是準備擺上桌子凳子,這就是可以了。

這不是大家不用心,而是大家沒有往這方面想,這個時候沒有出國考察, 也沒有豐富的資訊, 而一切都處在一個剛改革開放發展的階段, 凡事兒都要自己摸索的。

作為擁有強大知識量的徐莎夫妻, 比別人多了太多經驗。

雖然江海市斷網斷電,但是書籍雜誌都是有的,而這些東西則是出狀況的時候人人都不會在意的。而喪屍狀況只有一個月,還不到嚯嚯這些東西的時候,所以圖書館整齊乾淨。

這裡是江楓最喜歡的地方。

徐莎也時常過去讀書,很多事情,見識了才知道好。

他們夫妻一獲得提前入場的資格,就兵分兩路。江楓還是主打負責廠子那邊的生產,而徐莎則是帶人在這邊二次裝潢,她選擇了淡金色的板材做外圍的休整。

而內裡則是用了可貼上桌布。

徐莎這邊如火如荼,但是卻也不是人人都看得上他們,特別是一些大廠,自詡身價不菲又是國企,自然是看不上徐莎他們這樣的私營企業。

本地發展迅速,大家其實不太覺得,但是從全國來看,私營還是不被信任的存在。

一般國企都不太看得上這樣的私企,更不要說一些國營大廠了。

雖然徐莎這邊已經很快的二次裝修,但是好些個人背地裡都悄悄的議論,覺得這是譁眾取寵。這做買賣,看的是東西的質量,誰看展臺佈置的好不好?

只有這樣的私企才會搞這些事兒,不腳踏實地。

更有人在背地裡還去展覽會委員會那邊抱怨這樣的私營企業進入降低他們的檔次。作為本地企業,與商務部門關係良好,這樣的話難保不傳到徐莎的耳中。

不過徐莎倒是不理會這些說法,她忙的不行,還管那些人嗶嗶個啥?

大老爺們嚼舌根子,可真沒覺得他們有什麼檔次。

徐莎不理會這些人,依舊忙忙碌碌,倒是另外一家進入展會的私企每天過來看熱鬧,主動和徐莎交好。不過這也不意外,他們作為唯二進入展會的私企,基本是被人一起排斥的。

而他跟徐莎同樣作為本地企業,又沒有競爭關係,互相交好肯定比交惡更有益處。

這家家具廠的老闆姓古,是首都人,作為外地人能在改革開放第一波過來並且把生意做起來。可見這人也是腦子很快的,他只看了一天,就立刻拍板也開始裝潢他們的展臺,他們和徐莎一樣,位置都不好,徐莎把著最後一排左邊兒的角兒,他們把著最後一排右邊的角兒,可是說是同病相憐的兩個小可憐了。

徐莎這邊一裝潢,他就看出來徐莎的意思了。立刻行動起來。

雖然他們位置不好,但是他們可以讓人看到啊,有時候被動哪裡有主動出擊更有用?

古老闆看了幾圈兒,也不自己過來,反而是讓他媳婦兒過來跟徐莎打交道,他媳婦兒其實是有點心疼錢的,別人家都不裝潢,他們何必呢?

夫妻倆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古老闆低聲:“裝潢肯定有用的,你去看了水木那邊兒就曉得了,我一看他們動手就曉得他們是事先都做好了規劃的。”

古老闆的媳婦兒叫張雪蘭,張雪蘭也不是家庭主婦,他們是夫妻店,古老闆的廠子,她是管錢的。正是因為管錢,才覺得裝潢浪費。

“可是別人都不搞,咱們本來位置就不好,搞了一樣也是沒有人呢?這錢不就白花了?”

古老闆:“你傻啊,就是位置不好才要搞,把人引過來再說啊。再說有什麼白花不白花的,咱們做人不能短視,那夫妻倆精明的跟猴兒似的。你看他們廠子發展的那個快,絕對不是沒有成算的人。我覺得他們真的搞得不錯,我這問了好幾個大廠子了,都沒有他們用的那個材料,不然我也不讓你過去啊!這我是一個大老爺們,過去跟她搭話不太好,這才讓你過去。哎不是,你去看了就知道,我昨天去看的時候他們沒弄太多呢,雖然沒完成,但是出來效果絕對好。”

“那行,走,咱們一起過去。”

此時徐莎正在指揮,水泥牆被抱上了淡金色的板材,陽光照射過來,因為反光反而是顯得明亮又不失雅緻。此時外面的板材已經搞好了,古老闆夫妻遠遠就看到這邊格外的亮。

古老闆:“你看,你看我說什麼來著?”

他語重心長:“你要是進入展會,你會四處看看,還是會主動來這邊?”

張雪蘭:“來這邊。”

誰不跟著自己的心走啊。

古老闆:“你看!!!”

張雪蘭怏怏的,不過也是個爽快的:“你說的好像有點道理。”

他們一過來,就看到這邊外圍已經搞好了,古老闆:“李助理,你們這邊真是一會兒一變啊。”

李瀾笑著說:“沒辦法,時間太短了,可不就得多忙?”

“哎你們裡面還要全貼上?”

他看到已經貼了一小部分的牆紙,淡淡的綠,十分的不同尋常,“你們裡面是都貼綠色?”

李瀾:“對的。”

正說話,就看到徐莎從外面過來,他笑著打招呼:“徐總這還親自監工啊。”

徐莎也好相處的笑:“那自然,時間這麼少,不仔細看著返工可就很麻煩了。不過您過來的可比我來的還多呢。”

古老闆:“我帶我媳婦兒來看看,媳婦兒,這位就是我提過的水木的徐總,年輕有為啊。”

張雪蘭:“徐總你好。”

她笑著說:“我家老古說你們這邊進行了二次佈置,特別好,我這也忍不住想來學習學習。你們這邊可真是亮堂。”

徐莎:“總得自己想辦法的。”

張雪蘭:“可不是嗎?我們那邊也是,正好在一個角落裡,怎麼想都讓人發愁,這也是看到你這邊的佈置,我們才霍然開朗。就不知道這材料……”

要說起這個,徐莎倒是笑了,她說:“要是說起材料,那我看你們買不到了。這是我們自家找人訂製的。咱們做生意也不容易的,哪筆錢不得花在刀刃上啊。這展會就三天,真要花大錢辦事兒裝潢,我們還覺得不太值得。這才找人訂製了材料。這個材料你看著挺高檔吧?”

張雪蘭深深點頭,不僅是肯定材料的高檔,也是肯定徐莎的話。

這做企業哪兒容易啊。

可不是每一筆錢都得花在刀刃上。

“其實我們這材料都是普普通通的東西,而且很不耐用,質量不好的。不過好在我們只圖便宜,也不需要耐用。你們感覺東西好有檔次,那完全是因為配色做得好。這個配色是我丈夫研究的,他超厲害的,這些都是他根據色卡調配的,有時候特別的顏色就足夠奪人眼球了。”

張雪蘭:“……”

我怎麼覺得,你是在吹你男人?

徐莎:“你們想找到一樣的,短期內是沒可能啦。畢竟不是人人都是那麼厲害。”

張雪蘭:“……”

沒錯,你是確實是在吹你男人了。

徐莎:“不過我這邊還剩一點,不夠全部,但是你們區域性裝修,應該沒問題的。如果你們有興趣就送給你們了。”

張雪蘭:“!!!”

她立刻不好意思起來,說:“這怎麼好。”

徐莎含笑:“沒事兒,都是本地企業,應該互相扶持的。”

雖然材料確實不夠,但是古老闆和他媳婦兒還是挺高興的,他們立刻找人把剩下的材料帶走。也趕緊找人忙碌起來。

眼看人走了,李瀾小聲說:“他們過來應該就是打聽材料。”

徐莎點頭:“嗯。”

李瀾:“咱們的東西就這麼給他們?”

徐莎笑,倒是多了幾分意味深長:“咱們都是本地的企業,行業又不衝突,一點點東西交個朋友不好嗎?再說剩下的材料不夠裝潢全部展廳,他們就勢必要想別的辦法,而也和我們一定還是完全不同的。你不覺得,兩間不同,但是有特色的站臺坐落在兩個角落,更能吸引人嗎?”

“他們會不會又不裝修了?”

徐莎:“我看古老闆也是個聰明人。”

以前徐莎聽過一句話。

很多人說,不怕跟精明人打交道,也不怕跟笨蛋打交道。

就怕跟那種自以為聰明的笨蛋半瓶水打交道。

她以前是很不懂的啦,但是自從自己創立了企業,倒是覺得這話真是不假。

雖然和這個古老闆接觸不多,但是徐莎覺得這人很精明的,既然精明就知道什麼對自己有利,所以他們過來不奇怪。徐莎用不上那麼多材料,卻還是準備了,為的也是這個。

變相的讓站臺更矚目一點,也交個朋友。

大概是實在是看不上徐莎他們,所以其他展臺基本都是最後兩三天才開始佈置,然而這個時候,徐莎他們已經二次裝修介紹,不得不說,看了人家的展臺,再看他們的。

就跟鳳凰和土雞似的。

大概是刺激的太過,所以多少還是有幾家動了心,多少也整理了一下。

不過,還是不能比。

這次的博覽會,江楓和徐莎都很重視,會帶隊在現場,而同時的還有銷售部的同事們。陳盛等人都不是第一次過來,不過還是感慨他們老闆還真是厲害。

雖然外金和裡綠都是扎眼的顏色。

但是這種淡淡的金完全跟現在時下會用到的金色截然不同,而綠色也不是常見的軍綠草綠,同樣是透著很淡的感覺,與金色形成了很好的過渡。

而在這樣的的顏色襯托下,他們毛衣的顏色就顯得格外的顯眼。

不管是純白還是濃黑,彷彿都多了幾分氣質,而其他幾個濃郁的顏色,大紅墨蘭翠綠明黃,也都讓人眼前一亮。

不得不說,他們這個展臺整體的色板太好了,不管是什麼顏色,都各有風采。

現在天氣還是很熱的,所有的工作人員都不可能穿毛衣,他們統一配置了黑色的體恤衫,純黑的t恤,一人一條牛仔褲,這才現在看來是在普通不過的工作人員。

但是在這個時候倒是時髦的代名詞,幾乎人人都要多看兩眼,

可雖說工作人員不能穿毛衣,但是他們模特多啊。

徐莎搬了一些模特出來,每一個都穿上了不同顏色和不同款式,整個三十來個男女不同的款式顏色,已經全都施展開了。徐莎同樣也推服裝,不過服裝都是都直接掛在展臺裡,主要還是主打羊毛衫。

等所有人都就位,好些人都有意無意的往這邊溜達。

誰讓,他們這模特還帶了彩色的假髮呢。

看著就有點不同啊。

而此時,徐莎則是一身黑色及膝的西服裙,腳踩八釐米高跟鞋,戴著鑽石項鍊和耳環,颯爽又性感。

當然這一次,她戴的可不是假貨。

徐莎打扮得宜,江楓也是不差的,他為了配合徐莎,也是一身黑色,與現場許多穿著白襯衫的男同志比起來,神秘又清冷,截然不同。

都說夫妻倆有夫妻相,他們不能說有夫妻相,但是散出來的氣質卻又很接近了。

清新,好看,又帶著絲絲高冷與不好親近。

兩個人並肩站在一起,又彷彿是情侶裝一樣,引得許多人看過來。不管是參展的還是外賓,少不得要多看一眼。在歪果仁看來,徐莎肯定也不是傳統東方美人的長相。

但是卻不會有人覺得,不是傳統的丹鳳眼東方美人,就是不好看的。很多人總是覺得中外審美有差距,其實也不是的,真的好看,那還是很多人都認可的。

隨著鞭炮聲的響起和商務部領導簡短的講話,博覽會很快的拉開了大門,而這個時候,大家也魚貫而入。

江楓和徐莎並沒有立刻去看別人家如何,裝潢和佈置展櫃的時候,徐莎都是在的,其實也知道個七七八八。所以,她不是那麼好奇。正是因為不好奇,徐莎第一時間就跟江楓回到了自己的展櫃,而因為這邊佈置的特別,已經有人過來了。

雖然徐莎對別的展臺不好奇,但是卻架不住,很多人對他們的展臺好奇。

而在一眾展臺裡,他們這邊也算是獨樹一幟了。

“hello。”

“hello。”徐莎這邊立刻有人回應,雖然博覽會配了好多翻譯,但是徐莎他們自己這邊還是也格外的僱了兩個人,主要是負責接待,而至於簡單的客氣打招呼,他們展臺裡的人已經提前培訓,幾乎人人都能做到。

“your boothvery special。”

徐莎:“……”我聽懂了!

感謝天感謝地,我竟然聽懂了。

徐莎英文也不好,但是江楓學的勤,所以帶動的徐莎也半瓶子水咣噹了。

她倒是沒湊上去,已經花錢僱了翻譯,這個時候用的上啊。

翻譯很快的就行動起來,主動的把話題引向了展臺服裝,他們雖然是翻譯,但是也是銷售。別看他們只是來企業做翻譯,但是這邊給的比組委會給的還多呢。

雖說有人開始過來就是被這個不同的展臺所吸引,但是來了之後倒是不這麼想了。

雖然語言不太通順,彼此交流起來有些磕磕絆絆,但是彼此中英文混雜,竟然溝通的還可以。其實怎麼說呢!人都是看中自己的利益的,之所以來中國參加外商貿易博覽會,自然不是為了來表現一下優越感。

這完全沒有必要。

跋山涉水前來,為的不過都是一個利益。

國內雖然沒有國外發達,但是對他們這些人來說,勞動力卻是很合適的。

而在國外,人工是很貴的。

在合適與不合適之間,精明的生意人肯定是要選擇前者,所以雖然過來這邊也還是帶著優越感,但是要是真的談起生意來,那肯定也是要好好溝通磋商的。

“你們這個報價,並不太合適,據我所知,你們國內的物價是很低的。”

陳盛做慣了銷售,但是涉及到外商,到底還是底氣不足,他有些慌亂,很多東西即便是演變了很多遍,也是緊張的。

不過江楓倒是接過了話茬兒:“這位先生您好,我想,您來了好多天,應該也四處看過了,更是一定去商場看過了,可是正是因為您去商場看過了,所以我想,您應該也發現了我們這邊很多批發的款式,是比商場裡零售的款式更貴的。而原因,作為一個內行,您也應該心知肚明,那就是質量完全不同。我們賣的貴,那是因為我們認為這批貨有出口的可能,所以我們用了最好的材料。既然用上了好的材料,那麼成本高就是理所當然的。我們的人工比您的國家便宜很多,這是我們巨大的優勢,可是就算是人工便宜,原材料的價格總是在的。其實我們也有普通的材質,價格上甚至只是您現在看見的一半。為什麼這次展銷會我們沒有拿出來。那是因為我們這次展銷會的目的就是促進保持的友好合作。我們希望達成雙方都滿意的合作。一般的材質,我相信您也一定是看不上的,既然要合作,我們自然是拿出自己最好的東西。而這些,是我們國內都賣的很少的。”

江楓的一番話,說的人目瞪口呆。

當然,目瞪口呆的另一個原因是,這位大哥全程英文交流,根本就沒問題。

“其實我們這邊還有一個說法,那就是好的羊絨,相當於軟黃金一樣的存在,既然都已經是黃金了,價格自然不會低到哪裡。好的東西,是值得好的價錢的。我想您是做這方面生意的,曉得我說的都是很真誠的。再說,我們現在的價錢來看,相比於您在本國設立工廠的成本,也是相當合適的。”

他笑了一下,開了一個小玩笑:“四捨五入,相當於不要錢。”

“先生您可真會開玩笑。”

江楓立刻正色起來:“其實我也不全是開玩笑,據我所知您在國外的人工相當貴,而且大批量收購這樣的羊毛羊絨更是並不容易。如果自己有牧場,當然另當別論,但是如果蓋了一個牧場,那麼配套的工人又不能少,您看,這是多麼誇張的費用。而您選擇我們,就不會面臨這個問題。”

“您對我們很瞭解。”

江楓微笑:“既然要做生意,總是要知己知彼的,我開的這個價錢,真的還是相當合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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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軟黃金一樣的存在,那麼肯定很稀少,如果他也要我也要,你們有那麼多貨物嗎?”這時,另外金髮中年人過來,盯住了江楓。

江楓淡定:“有的。”

他平靜:“我們公司在今年春天收購了國內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羊毛羊絨,並且已經跟當地政府簽訂了多年的合約,所以供貨上,您可以放心。只供應你們兩家,我們還是很輕鬆的。”

新來這位金髮中年人倒是很精明,立刻說:“你們囤貨這麼多,如果沒有定,不是積壓資金特價銷售?那到時候我們在便宜入貨,不是更好?”

徐莎:“可是,我們不會特價的啊,我們積壓的起啊!而且,您太小看我們國內的消費水平了。”

她不開口,是典型的啞巴英語不好意思,不是完全聽不懂,因為要接觸外商,所以他們設定的一些情況,徐莎都突擊學過了,所以這些話,還真是聽得懂。

本來她是真的開不了口,但是她這人就是有股子不服輸的勁兒。

別人咄咄逼人的詢問,雖然不一定心存惡意,但是徐莎卻不是會逃避的人。

“我們國內的經濟水平不如國外,但是一件好衣服的價錢,大家還是捨得的。畢竟,您曉得的,衣服不是只穿一年就不能再穿了,如果一件好衣服,穿的仔細一點,穿個四五年或者更多都不意外。也許這一件衣服相當於他們兩個月,甚至三個月的收入。但是如果這件衣服,我穿五年呢。或者更多,穿個七八年呢。那麼這衣服平均下來一年才多少錢?均攤到一個月多少錢?均攤到每天呢?所以我相信我們即便是正常銷售,也是很好賣的。我們國家最多的就是人,所以根本不存在積壓的可能,即便是哪一年有多餘,我們公司也扛得住這樣的風險。我們公司並不是只生產羊毛衫,同樣還有其他的服裝,而且,高低端都各有特點,別說是我們自己很看好羊毛衫的銷售,就算是真的賣的不好,一年的貨物積壓下來,也不會影響我們的正常運轉。”

徐莎開口之後,江楓緊接著就跟上了。

徐莎聽了個七七八八,很想給她男人豎一下大拇指,同樣的,也覺得這次結束之後,是真的要學習了,不然跟人談生意,都說不明白。這種憋著的感覺真是太堵挺了。

江楓說話不像徐莎那麼衝,但是卻娓娓道來。

大概因為學的時間不長,所以他邊想邊說的時候,語調很慢,可是配合他的姿態,反而是很紳士的感覺。

“你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

江楓微笑:“那是自然,談生意就是一個互相拉鋸的過程,並且讓雙方都滿意。我自然也希望,我們都因此而獲利。”

“我要先預定一萬件。”

“嗨,哥們,我先來的。”

金髮中年男微笑:“可是我先開了口,再說,不是還有嗎?我們也不是競爭關係。”說完看向了江楓:“年輕人,你說服了我,你很棒。”

江楓也含笑:“謝謝您的讚揚。”

“這位是您的妻子?”他看向了徐莎。

江楓挑眉,伸手搭在徐莎的肩膀,微笑:“是的,我們是不是特別郎才女貌?”

這話引得幾個老外都笑起來,點頭:“很相配,您很英俊,您的太太也很漂亮。”

這個話徐莎當然很懂了,被人誇獎好看,她也笑成花:“雖然您沒有我丈夫英俊,但是您看起來很有氣質。”

“噗!”

“謝謝美麗的女士。”

這邊順利的開張,其他的展臺卻不那麼順利,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清楚自己的優勢在哪裡。

徐莎他們這邊優勢明顯是因為他們對國外沒有那麼遙遠的距離感,他們清楚知道自己的優點在哪裡,同時,也善於溝通。他們自家有翻譯,而江楓可以無障礙溝通,徐莎也能說個大概。

但是更多的展臺是沒有考慮到這一點的,雖然大會配了翻譯,可是翻譯卻不可能瞭解每一個展臺的優點。這樣介紹起來,就相對很吃虧了。

有幾個展臺眼看自己沒人,人家那邊火熱,倒是不解的問:“那邊嘰哩哇啦的叭叭叭說啥呢?跟兔子咒似的?”

“他們在磋商合同,那個男的,應該是他們的江總,他說他家那個批發價一百八的羊絨衫,即便是不賣給外商,在國內也不愁賣。”

“噗!”聽到的人直接噴了:“他可真能吹牛逼啊。”

周圍幾個人聽了,都默默的點頭。

一百八還是批發的價錢,那麼賣下來的得多少?

至少得二百多吧?

這不愁賣?

敢問你吹的是什麼極品牛逼?

“他說一件衣服能穿八年,一才幾十,一個月就幾塊,一天就幾分……”

“……他可真能叭叭,這她娘還能這麼算?”

“能……能把?”

人家不都這麼算了,不是還挺有用?

“那他媳婦兒說啥呢?”

“他媳婦兒再自吹自擂呢……”

聽到這話,幾個不太懂這些的老大爺按著太陽穴,說:“我可真是老了,咋就沒看懂呢,這吹牛逼倒是嘮的好。”

這話不假啊,其實人真的老了,才沒理解。

任何人之間的相處,都要講究一個因人而異。徐莎看出來他們這幾個客人比較隨和,所以適當的玩笑,減少一點彼此的距離。溝通起來更方便。

但是外人沒明白。

大家就看到了一百八一件的羊絨衫,可是事實上,徐莎他們只有羊絨衫是一百八,其他並不是的,他們的羊毛衣是一百一,至於服裝就更低了。

別看徐莎他們展臺熱鬧,但是真的籤訂合同,他們卻仍舊做的很細緻,是完全不會有一點岔子的。不管任何條款,都很詳細的對過一次。

“a款的男款羊絨衫,貨號7300,五個尺碼,每個尺碼的六百件。黑白灰三個顏色,每個顏色是二百件。b款男款羊毛衫,貨號……”這邊一個個盤點好,計算總數:“一共是三萬件。合同承諾是合約簽訂之日起,五十天內合約出港……”

“是的。”

“漢斯先生,您的一萬件,只要女款……”

誰都沒有想到,最先開張的,竟然是他們一直都很看不上眼,覺得就顧著花裡胡哨,不講實際的私營企業。

而且,在許多人看來,這單子真是不小了。

徐莎和江楓這邊忙碌起來。倒是更顧不上別人了,展會負責人過來的走訪,低聲跟身邊的人說:“同樣是在展廳,人家還是最差的位置,你們有沒有總結,為什麼他們反倒是開門紅。”

他身邊幾個人都有點尷尬,其實本場的銷售額並沒有他們想的那麼好,所以壓力還是很大的。

其中一人說:“是不是他們的展廳比較吸引人,花裡胡哨?”

“展廳吸引人只說明能讓人過來,那麼是這麼讓人下手的?”這花出來的是真金白銀,歪果仁也不傻,不會只看你展廳好看就花錢買東西。

“江總和徐總都算是很有能力的,我想他們有自己的見解。要不,我們晚上見一見?聽一聽他們的經驗,不管有沒有用,倒是多了一個思路的。”這一聽就是本地的,對江楓和徐莎都熟悉了。

“你安排吧,肯定要見的,最好中午。我們花費了大力氣做這個展覽會,肯定是不希望這個展覽會辦的不盡如人意。對我們自己不好看倒是其次,沒有開展出更有利的渠道,才是失敗。如果真是就是沒有一點用,我倒是無言以對。但是很明顯,你看看人家怎麼都能做好。同樣是服裝企業,你看首都服裝廠怎麼就沒有開門紅?”

他湊到了徐莎的展臺前,就聽徐莎正在叭叭叭,她對面這位也是黑頭發黃皮膚。

不過,這位應該是港商,現在香港還沒有迴歸,這人還有點牛氣。

徐莎笑容不變,不過語氣倒是挺堅定的:“便宜是堅決不能便宜的啊,我們東西就是值這麼多錢的。”

“你別以為我不曉得,你們國內物價可沒有那麼高,人手更沒有那麼貴!你要這麼多錢,不是坑錢嗎?你要是這樣,我可要跟那些老外說一說你們的本質了,如果你肯最優惠的價格給我……”

徐莎心裡罵娘,不過語氣很輕鬆:“您可以去跟任何人說的,我其實並不介意,大家都是生意人,肯定是賺錢為第一要素,他們不知道我價格比市場價高嗎?也是知道的呀。但是高的有沒有道理呢?也是有的呀!如果我們拿出商場一樣的貨,賣便宜的價錢,人家還不想要呢!人家來這裡,要的就是好東西呀。我們的商品跟現在外面的根本不是同一個品質的。一分價錢一分貨,這個道理從古至今都有的,我看您也不是哪個廠商,而是二道販子吧?其實你也更該清楚的,在香港,這個羊絨的產量你們更加跟不上的。我這個價錢其實挺好了。”

她不僅不生氣,還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我實話跟您說啊,我們廠子收購了百分之九十的貨,如果你在我這裡訂不到,國內就別太想了。而您還能去哪兒,東南亞那些國家?您信得過?他們有我們的成品質量好做工細?我想你願意來參加這個貿易博覽會,就說明已經考察過市場了,知道他們不行。我們貨就這麼多,反正定一些少一些,您要是不抓緊,今年可就沒有了。就算您明年想定,我們肯定也是先緊著今年定過的客戶的。我毫不懷疑,他們明年還會再來,因為我們就是這樣價格合適又品質好啊!這樣佔便宜賺大錢的事兒,人家那些資本家不是看的很清楚?到時候可就沒您什麼事兒了。您難道要去定普普通通一般品質的?我說句不好聽的,您定品質好的,拿貨給各大精品店是一個價錢,你要是拿普普通通的,可就只能放在菜市場賣了。你拿一百八的羊絨衫,你能賣八百九百。你要是拿三十的,就算是賣三百又怎麼樣呢?這賬我不算你都清楚的了。”

徐莎總算是找到個能聽懂中文的,自然要發揮一下自己的口才。

果然,剛才還嗶嗶的趾高氣揚的被她一番話說的眼神發直。

就,覺得她說的好像也有點道理啊!

“我們也沒看誰賣上那麼貴。”

徐莎:“那怎麼就不能了?你們國外進來的一些進口的,難道不貴?你們還沒迴歸,你從我這兒買,也算是進口。”

港商:“……”你可真能狡辯啊。

徐莎:“真的很合適啦。”

“那、那你給我算一下!”

這人被說服了:“除了毛衣,我要還三千條白圍脖,許文強同款,知道嗎……”

徐莎微笑:“行的啊,小呂,你來給這位先生辦手續。”

小呂已經回來了,並且進入了繁忙的工作。

陳盛悄悄湊到徐莎面前,說:“他那麼煩人,咱不理他也行。”

徐莎:“就是看他煩人,才要掙他的錢。我們幹啥跟錢過不去?雖然出口國外很好,但是港城距離我們近啊,也是有優勢的。這樣的客戶,我們也不能放過。”

“哎對。”

陳盛再看剛才還顯擺的這個傢伙,突然就覺得,這人也沒那麼面目可憎了。

“繼續。”

這邊的合同,談得很順利。

不過卻讓圍觀的一行人目瞪口呆。

“這也太能說了。”

“你們就看到她能說?”為首這位領導倒是立刻總結了幾點,他意味深長:“你們沒有發現,她很善於抓重點嗎?”

“港城自己不生產羊毛羊絨,單靠自己產量是根本沒有。所以她要價只要合適,外商就不會走。”立刻有人反應過來。

“她也抓住了客人的心裡,就是在她這裡拿貨是能賺到錢的。雖然她開價高,且承認外面更便宜,但是在質量上做了重點標記,她反覆的重申了質量。”

“也很善於看人,我還真沒看出這個港商是個二道販子。”

這些人統一住在他們安排的酒店,說話其實挺財大氣粗的,他們倒是沒想到這人不是老闆而是二道販子。

“我現在相信,沒有什麼人能夠隨隨便便成功了。開始的時候看她,我還以為她是個花瓶……”

“嗤!”

“就算是花瓶人家也是古董,她很厲害的。”作為本地人,跟班之一低聲說:“徐莎很厲害的,不過江楓也厲害,你敢信?他的英文學了不到半年。”

“臥槽!”

“真的假的啊?”

“那咋是假的?十來歲就念大學的人,你以為腦子是草包?”

“我的媽!”

當領導的終於看不下去了:“你們能不能給我關注正事兒。”

“是。”

“可是她這也不好模仿啊。”

“小林,你去安排,我今天中午一定要跟他們夫妻見一面,取取經,咱們一定用得上。”

“好的!”

當領導的,也是很難的。

他說:“看了他們展臺,我反而是有點信心了,我覺得,我們就是沒有選對方式,只要方式對了。我們一定可以把這個展會盤活的,開啟局面,也絕對不會白做無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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