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已經開了, 咣噹咣噹的,他們這個包廂,正好是他們四個人。徐莎和徐婆子睡在下鋪, 徐山和江楓睡在上鋪。
徐山在徐莎的上鋪, 江楓則是在徐婆子的上鋪。
這是江楓和徐莎提前商量好的, 徐莎睡著了會消失, 所以江楓也帶了簾子, 到時候藉著男女有別掛起來,也省事兒不少。畢竟,這要是不睡覺扛過上半夜, 可太遭罪了。
這樣徐莎雖然會消失一會兒,但是一穿越過去就睡覺, 只要她睡著了就會出現, 那麼消失的時間也不算長,倒是不用太擔心了。說起這個,其實徐莎和江楓都有點希望早點結婚了。
如果他們結了婚,最起碼在這方面就不用藏著掖著了。
總是躲躲閃閃的, 真的太累了。
人不一定累不累, 心思真的累。
不過現在還是大白天,自然不用睡覺什麼的, 徐莎打量著車廂, 車廂十分的破舊, 也不算寬敞, 不過這個時候她倒是不會挑剔什麼。徐莎感慨:“我以為,一個車廂是六個人。”
大部分火車, 都會是上中下吧?
倒是江楓說:“對, 大部分是六個人的上中下鋪位, 不過也有幾個車型不是,咱們做的這個就不是。”
不是好啊!
如果上中下,那更是緊繃,徐莎怕是上半夜都不敢睡了。現在都是自家人,倒是好了很多。
“上中下?那不是很擠?”徐山想了一下,嘖了一聲。
“那肯定的啊,所以說咱們運氣好。”
一時間,好像大家都因為這個幸運而高興起來。
“不過我看車上人不是很多。”
“這不年不節的,沒人吧?”徐婆子分析了一下,其他人點頭應和了。
其實他們四個人,多少都是有點興奮的,畢竟好久沒有坐火車了。江楓去年也學會了開汽車,他跟徐莎都是拿到了駕駛證的人,不過這坐火車的感覺和開小汽車,還真是一點也不一樣。
“火車就是比牛車穩。”徐山感慨。
徐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舅舅你也太能比喻了。”
幾個人熱火朝天的聊了起來,相比起來,江楓的見識還真是比他們多不少。畢竟也是了,雖然人家也在山上住了好些年,但是到底是在首都上過大學的。雖然他口中那些景色與風土人情現在不一定還存不存在,但是一點也不妨礙大家聽得歡樂。
就連徐婆子都面帶嚮往,低聲呢喃:“不知道什麼時候,我也能去首都看一看。”
徐莎立刻說:“我相信烏雲總會散去,到時候我帶您四處走走看看,咱們不僅去首都,也去其他的地方,像是什麼張家界九寨溝,什麼海南雲南,我們都去看,好不好?”
徐婆子笑了出來,欣賞嚮往,但是卻實在的說:“這可不敢做夢,這些地方,哪兒就是那麼容易去的了?你這孩子啊,竟是說胡話。”
徐莎認認真真保證:“您相信我啊,我保證,一定帶您去。”
徐婆子倒是也沒再說旁的,雖然心裡覺得不可能,但是嘴上卻說:“好,姥相信你。”
她可是知道徐莎,你要是不應承她,就能一直纏著反覆說,所以徐婆子倒是很直接的敷衍了。一旁的徐山看的嘿嘿樂呵。
熱熱鬧鬧的聊了一下午,時間過得倒是也快,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徐莎的肚子倒是開始叫喚起來了。
“我看天要黑了,咱們吃晚飯吧。”江楓把自己的包拿出來,掏出一個盒子,說:“來!”他都準備好了的,不過這些倒不是他自己做的,而是拿出來現成的,江楓先是開啟飯盒。
這是速凍餃子,他直接煮好了放在飯盒裡的。
江楓的飯盒和一般人不一樣,所以還專門做了一個飯盒套,這也是為了遮擋外人的視線,至於他們自己人,那倒是不在意了。畢竟已經習慣了。
“吃點餃子。”
徐婆子目瞪口呆:“怪不得徐莎不讓我準備任何吃的……”
江楓:“還有呢。”
剩下的東西是包了幾層油紙的豬蹄子和雞爪子,這都是真空包裝的,他們一包一包拆出來的。雖然真空更好拿也更能儲存,但是他們不敢啊!只能這樣做了。
“我的娘咧!”
“你這是炸了雞窩了?這麼多爪子!”
徐莎沒忍住,直接噴了:“姥,你可真能說!”
她笑著說:“這個專門有賣的。”
徐婆子真是覺得自己見識少了,不曾想,這個東西都有賣啊,她納悶:“那雞呢?”
徐莎認真臉:“雞當然都是弄到國營飯店之類的地方去了,爪子這種東西不太值錢,才會拿出來賣呢。”
江楓衝徐莎笑,徐莎瞪他一眼。
邊兒去,沒看姐正編瞎話兒呢嗎?
徐山倒是麻溜兒的拿起一個,說:“我嚐嚐,唔,好次!娘,你快吃一個看看!”
徐莎說:“姥,你啃豬蹄呀。”
徐婆子:“成,我嚐嚐!”
江楓:“先吃點餃子。”
徐婆子夾了一筷子餃子,睜大了眼:“這咋是玉米餡兒的?”
她還沒見過睡覺包餃子會包成玉米餡兒的,這未免也太特別了吧?
“玉米還有肉。”
“娘,我嚐嚐。”
徐山趕緊嘗了一個:“咦?這個不是玉米,是……三鮮的。”
江楓點頭:“好幾種餡兒的,不過都混在一起了,大概能看出來一點,你們喜歡什麼挑著吃。”
一說完,就看徐婆子和徐山不可思議的看著江楓,認真臉:“這種好東西,還有啥挑的?哪個都愛吃。”
可不是哪個都愛吃嗎?這樣的好東西,他們吃的可不多。就在這時,又聽到徐山怪叫:“唔,這個是辣椒餡兒的。”
江楓含笑:“不難吃吧?”
徐山:“當然不,還怪好吃的。”
徐婆子翻白眼:“這裡面放了這麼多肉,怎麼可能不好吃?不管什麼東西放了肉,都是好吃的。”
徐山:“那倒是。”
徐山一口一個餃子,忍不住伸手拿起一個豬蹄,唔了一聲,說:“這個是辣味的。”
江楓說:“也有不辣的,你挑著吃。”
“這個好,正好正好。”
徐莎吃了兩口餃子,也拿起一個豬蹄啃,一家子吃的熱火朝天。徐婆子看著他們啃完的豬蹄兒,心疼的說:“這要是在家就好了,這個骨頭還能竄個湯的。”
但是在這裡,吃完了只能扔掉了。
可惜,太可惜了。
徐莎:“那等回去再讓江楓做。”
江楓:“行,我來……”
徐婆子打斷:“不用。何必浪費那個錢。”
徐婆子看著徐山,無語:“你咋就跟個豬似的?你吃這麼多,晚上能舒服嗎?”
“那咋還能不舒服?娘,這個味兒太好了。”大家都吃完了,徐山也沒吃完。其實徐山年紀也不是很大,他就比徐莎大四五歲,現在也不過二十四五,正是能吃的時候。
“我感覺我能吃光。”
徐婆子臉色黑了。
江楓趕緊說:“都吃了也是個好事兒,不然放一宿可能味兒就變了。”
現在天氣還不算很熱,放一宿可不止於,但是徐婆子這次倒是沒說什麼,江楓是好心好意打圓場,徐婆子不可能不知道的。
“咚咚!”敲門聲響起,緊跟著門被拉開,這是列車員過來查票了。
她一進門就聞到一股子濃郁的肉香氣,再看桌上,徐山還在啃豬蹄。列車員的眼睛一下子就睜大了,這啥樣兒家庭啊,這麼吃。
“查票。”
咕嚕嚕,這是肚子忍受不住這香味兒,忍不住叫了一下。
徐莎把他們的票遞了過去,乘務員查完了票,沒忍住說:“你們這吃的可不少。”
徐婆子雖然出門少,但是到底也是年紀大了,曉得低調,她不好意思的笑著說:“我們沒咋出過遠門兒,也不知道車上有沒有飯,就多帶了點吃的。誰曾想上車之後感覺這東西恐怕放不住,正好兒聽說火車上也有賣飯,索性就全給吃了。總比壞了強。”
乘務員點頭:“那倒是,要是壞了就太可惜了。”
她看著油轆轆的小豬蹄,到底是沒忍住,說:“那什麼……我看你們這還有挺多。恐怕是吃不完吧?我能跟你們換兩個嗎?”
剛說完又想起來,自己也沒啥能跟人家換的啊。
至於拿錢買,她沒想過,這個不安全。
她雖然很饞,但是也不會為了吃的丟了工作啊。
“我好像……”
徐莎:“姐姐,你們車上是不是也賣酒的啊?我們是去看我爸,我跟你換酒吧?”
徐莎的意思很明白,用錢換,我們大家都不放心,但是你自己去買酒啊,你買了酒,再來跟我換啊!乘務員一想,樂了:“成,不過……”
她猶豫了一下,實在的說:“一瓶茅臺要十塊錢了。”
但是兩個豬蹄不值得啊。
徐莎:“那,我這還有手套,一起換給你?是新的。”
她說:“我帶了好幾雙手套,都是新的,我打算拿過去給人做見面禮的。如果你願意換也成。”
這話不是假的,徐莎雖然不擅交際,但是有幾個常通訊的,徐莎還是準備了東西的。
她隨身帶著,也是怕這東西突然出現,她姥他們覺得突兀,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
徐莎翻出兔毛手套,瞬間就俘獲了乘務員的心,她就感覺,這粉嫩的兔毛手套吧嗒一下子就化身成一支箭,射中了她的心。
她都不敢上手了:“這咋這麼好看啊!”在這個缺乏色彩的年代,粉色毛茸茸的手套可愛的沒有女人能夠逃脫它的追擊。
徐莎:“你試一下吧。”
乘務員:“你等我!”
她飛快的離開,沒一會兒的功夫,手上洗的乾乾淨淨的進來了,說:“我真的可以試啊。”
徐莎點頭。
徐莎全程與人交往,其他幾個人倒是不怎麼插話了。
乘務員戴上之後就夢幻臉:“太好看了。”
雖然豬蹄很好吃,但是這個手套給她的衝擊太大了。
沒想到,徐莎還說:“三副手套,四個小豬蹄,換你一瓶茅臺,這樣價錢夠嗎?”
乘務員眼睛睜的大大的:“三副?”
徐莎點頭,輕聲:“少了嗎?”
她自己掰扯算了一下,感覺確實有點少了。
她按照現在的市價來算,徐莎倒是也見過有直接賣兔皮毛手套的,不過肯定不像是她這種了,比較單一,供銷社差不多是一塊左右。四個小豬蹄,差不多也就是一塊多的的東西。
也就是說,她拿出來的東西在現在來看是四塊左右,當然,供銷社賣的沒有她這個好看,那肯定是差了十萬八千裡了,但是中間有六塊錢的差價,似乎還是他們佔便宜。
徐莎:“好像是……”
“不少,真的不少了!”乘務員趕緊說:“你還有啥色的,給我看看唄?”
她覺得自己是佔了大便宜了,這種顏色,別人都買不到啊!恐怕只有那些大城市才有的吧。
徐莎把剩下幾個掏出來,說:“我一共帶了五副,都給你吧。”
“真好看啊!”乘務員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除了她手上這雙粉色的,還有一對兒紅色的,一對兒紫色的,還有一對兒水藍色和一對兒枚紅色。
都是十分鮮豔稀有的顏色。
不過她還是覺得手上這雙粉色的最好看,簡直軟糯到了她的心裡。
“真的都換給我?”
徐莎點點頭。
乘務員也曉得,一雙手套大概是一塊多,但是就這個稀有的顏色,賣兩塊三塊一點也不為過啊。更不要說,人家還給她四個小豬蹄。這豬蹄雖然長得很小,但是那也是四個呢。
“行,我這就去拿。”
她再次出門,風風火火。
她拿了一瓶茅臺,同時還拿了一瓶黃酒,說:“我也不佔你的便宜,這個黃酒的價錢不如的茅臺,但是味道也相當不錯,是銷量很好的。這兩個都給你。”
徐莎給江楓使了一個眼色,江楓麻溜兒的包了四個豬蹄,又格外放進去兩支雞爪子,將手套一併交給了乘務員。
乘務員:“這怎麼好意思。”
徐莎笑:“咱們也不是靠這個賺錢,就是彼此都方便,您說對吧?”
乘務員:“對對對。”
雙方,皆大歡喜。
乘務員可沒想到,自己就差個票,竟然就能有這麼大的收穫,她趕緊給東西鎖在了櫃裡,等她查票結束,二話不說就撲向了自己的櫃子。
“曲紅,你帶什麼了啊?我怎麼就覺得你櫃子裡有一股香味兒。”
曲紅一看,是自己的小姐妹張淼,她得意:“自然是好吃的,你來,有好事兒,把門關上。”
列車員可不是他們幾個人,她拿出豬蹄和雞爪,說:“一人一半兒。”
張淼:“!!!”
她結巴:“我的天,你發財啦。”
雖然他們這樣的乘務員條件都不錯,但是乍一看到曲紅拿出來,還是驚訝了一下。曲紅:“我換的。”
張淼:“怪不得你剛才去買茅臺……”
曲紅沒帶那麼多錢,還跟他借了呢。
不過,她眼尖的很:“呀,啊啊啊!這個……”
她撲向了手套:“這個也太好了吧。”
她立刻:“你借我的錢不用還了,你給我兩雙手套吧。啊啊啊,這個怎麼這麼好看啊。”
曲紅捂住她的嘴:“你小點聲啊……”
兩個人嘰嘰咕咕起來,眉眼都是笑意。
曲紅把剛才的事兒一說,張淼嫉妒的看她:“你運氣太好了吧?我不管,你得勻給我兩雙。”
“粉色不行大紅不行,大紅我打算給我媽的。”
“那玫紅,玫紅和藍色給我。這兩雙我都喜歡,這個藍色,冬天裡戴也太出挑了啊!”她地一百萬次感慨:“你怎麼運氣這麼好啊。”
“我這次可真是佔了大便宜。”
而與此同時,徐莎也開開心心:“我這次真是佔了大便宜。”
就從同等價值來看,她就不虧。
更不要說,一瓶茅臺多少錢啊!
幾幅手套怎麼能比得了?
不過,東西的價值倒不是這麼算的。可是徐莎還是覺得自己佔了便宜,佔了大便宜,嘻嘻嘻!
“虎妞兒啊,你沒虧吧?我看那個小姑娘格外高興。”
徐莎:“沒有!姥,高興是因為心頭好。這種事兒就是這樣,只要雙方都覺得合適,那就是肯定沒有虧的。你看,供銷社一雙也不過就賣一塊來錢啊!所以我們虧嗎?我們當然不虧,至於說我們顏色出挑,可是我們又不能為了幾雙手套去黑市兒賣吧?再說,咱們那邊,你說買點吃的還行。你拿一雙手套去黑市兒賣兩塊,有人買嗎?”
徐婆子:“喝!那可是不值得。”
徐莎:“對了呀,東西不是只看價值,也看換給誰。”
徐婆子一算,那果然是賺了,他們付出的不是很多啊。
雖說,她也沒覺得這個酒值錢,但是賣十塊錢一瓶啊!真是要了命的咧!
徐婆子:“這個你爸能喜歡?”
徐莎:“我也不知道,但是就算是不喜歡,送人也是很講究的啊!姥,這樣的高檔酒,也就是火車上有賣,咱們那邊,沒有票買不了的。”
這麼一說,就對上江楓似笑非笑的臉。
徐莎拍頭:“對啊,我怎麼就這麼笨呢。我幹啥要換啊,我正八經的做火車,我可以買的啊!”
她啪嗒一下子趴在床上,說:“我蠢了。”
其他幾個人沒忍住,頓時笑了起來。
徐莎:“嚶嚶。”
徐莎:“嗚嗚。”
徐莎:“啊啊。”
她像是個小麻雀一樣,嘰咕個沒完。
江楓笑:“他們應該還會推車來賣的,別急。”
徐莎:“好的吧!”
她掙扎坐起來,說:“我們換的也不虧。”
果然,等火車小推車過來的時候,徐莎:“還有幾瓶茅臺。我都要了。”
這次推車過來的是張淼,她還挺想看看手套少女是啥樣兒,豬蹄子太好吃了啊。結果就聽到這個小姑娘竟然全都要了。徐莎他們這邊是臥鋪車廂,賣東西也是從這邊開始,所以徐莎順利的買到了十二瓶茅臺。
張淼結巴:“你你你、你買那麼多幹啥啊……”
隨即,她嚴肅的說:“這個倒賣可是要被抓的。”
她不得不提點徐莎。
徐莎:“你要是不放心,我把我地址寫給你們,我犯不著倒賣啊。我這就是為了我爸。我好幾年不去看他一次,當然要給他多備下一點。不然他哪裡捨得買這種好酒喝?”
大概徐莎他們老的老小的小,她看起來也沒什麼投機倒把的氣息。
張淼倒是也沒再說啥。
她只是不放心提點一下,至於多餘的也不用多說的。
不過因為這個事兒,徐莎他們車廂倒是出了名了,以至於人人看到他們,都要多看一眼。
茅臺大戶。
當然,雖然注視禮比較多,徐莎他們倒是也不怎麼在意,門一關,一切安靜。加上乘務員曲紅對他們還挺照顧,所以他們這一路倒是順利的到了當地。
幾天的磋磨啊,徐莎覺得自己整個人都灰鏘鏘的。
現在大概都能搓下來泥卷兒了。
因為多了酒,所以上車啥樣下車啥樣,別看不少東西都吃掉了,可是也有增添啊。這一站還不是終點站,不過這邊會停個二十來分鐘的。所以他們倒是沒太急促。
四個人踉蹌著下了火車,一下車,就看到兩個軍人站在月臺,其中一個不是徐鴻偉還是哪個。
徐莎立刻揮手:“爸!”
她爸好幾年沒回來,徐莎還挺想念這個老人家的。
徐鴻偉遠遠的看見自己閨女頂著雞窩頭對自己招手,樂得趕緊迎了上去,他說:“你們可算到了,累了吧?”
隨即又看向徐婆子:“娘,這一路特別辛苦吧,來,東西給我。”
徐婆子:“可不是是得給你,都是給你帶的東西,我們這一路真是遭了老了罪了!”
徐鴻偉笑著接過東西,跟他一起的小夥子也立刻上前,把徐莎這邊的東西接過去了,徐鴻偉:“我們車子停在那邊兒,現在就送你們去招待所休息。”
“徐莎!”
徐莎回頭,看到曲紅在車窗上對她招手,說:“再見啦!”
她擠著的是張淼。
徐莎笑:“再見啊!”
張淼也高喊再見,眼看徐莎他們上了吉普車,跟曲紅說:“徐莎她爸級別挺高啊,都配警衛員了。”
曲紅:“看就知道他家條件很好啊,你看他們全身上下有補丁嗎?”
張淼:“也是,哎對了,我打算像徐莎那麼穿,好好看啊。”
徐莎穿了一件白襯衫,外面套了一件雞心領的藏藍色毛衣,襯得臉白的發亮。
曲紅:“……她穿好看,是因為她長得好看又白淨。”
張淼:“啊!你什麼意思!討厭討厭!”
兩個人笑鬧起來。
而此時,徐鴻偉在車上含笑說:“徐莎,你性格開朗很多啊。在火車上都能交到朋友。”
徐莎微微眯眼:“那您是什麼意思?我原來不開朗?”
徐鴻偉被噎了一下。
他想了想,比較委婉:“不像現在這麼開朗。”
徐莎:“我一直都很開朗的,我的不開朗,都是對討厭的人。”
你看,徐莎跟旁人都是好好的,但是只要一跟她爸說話,直接就變成了一個槓精,還是很不討人喜歡那種。也好在,當爹的不會嫌棄閨女。
不過徐鴻偉跟外人和跟徐莎,也是兩幅面孔。
他對外人,被稱之為笑面虎,做事兒絲毫不留情。
但是對自己閨女,那是一百二十個包容。
“好。你最嫉惡如仇。對了,我看你們怎麼還帶了酒?”
徐莎:“我在火車上給你買的。”
隨即兇巴巴的說:“這是我專門給你買的,不許分給別人!”
那可是她的心意。
徐鴻偉失笑,說:“我知道的,誰要是敢打主意,我一準兒給他好看。”
徐莎:“這樣才對,我可是很記仇的,我還記得我當時氣走的呢。不許把我的東西給他們分享,哦對,也別讓我應酬他們。”
這都好幾年前的事兒了,徐莎還能拉出來掰扯呢。真是深深的說明了兩個字:記仇。
徐鴻偉好笑的很,不過他也知道自家閨女是什麼人,她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小姑娘,他說:“行,莎莎不高興,爸就堅決他讓他們碰我的好酒。咱也不去見他們。”
徐莎滿意的點頭:“這樣才差不多。”
車子並沒有開往部隊,反而是開在了市區的招待所,徐鴻偉:“我給你們安排住在這裡。”
似乎生怕丈母孃多想,徐鴻偉解釋:“秀兒是葬在市區這邊的烈士陵園,我們連隊距離這邊開車要兩個多小時,來回太遭罪了,等明天祭拜過了秀兒,咱們再回部隊住。”
徐婆子:“住哪兒都一樣,不過我倒是要去部隊看看,是那個喪門的欺負我外孫女兒。”
得嘞,這個老太太也是個記仇的。
徐鴻偉笑著說:“好!”
他一點也不為難,畢竟當時的情況,真的挺讓人生氣的。
也許在別的男人看來,這不算是什麼,既然妻子去世了,早娶晚娶不是娶?可是這事兒也分怎麼看,總之徐鴻偉心裡未嘗不是憎惡的。他跟徐秀的感情,本來就不同。
而且,這個介紹裡,還穿雜著關於升職的算計。
徐鴻偉:“到了。”
徐鴻偉提前訂了房間,徐婆子和徐莎一個房間,而江楓和徐山一個房間,他說:“我早上就讓他們開窗給放一放了,還行把?”
徐鴻偉專門挑了最好的兩個房間。
“這邊水房是在左邊,廁所是在右邊,走廊裡晚上會熄燈,如果起夜的話,最好兩個人一起。”
徐莎點頭:“曉得了。”
還好,她沒有起夜的習慣,不然真是……
警衛員小王:“我去給你們打一壺熱水。”
眼看小王出去了,徐鴻偉說:“當初給我介紹物件那個嫂子,她男人現在比我低一級;跟我競爭那個是她弟弟,現在比我低三級。這幾年都沒有升遷過。”
徐婆子翻白眼:“咋的?他們過得不如你,我就不該找他們算賬了?”
徐鴻偉:“那自然不是,我只是想告訴您,就算您發飆,他們也只會忍了,不會得罪我。”
徐婆子:“……”
這小子,蔫兒壞!
她毫不懷疑,這兩個人這幾年沒動過,有徐鴻偉的手筆在。
徐婆子能想到,徐山也能想到,他默默的縮成一團,不敢多招惹這個姐夫。不知道為哈,他就是有點怕徐鴻偉。上一次住了一個月,明明都熟悉起來了,但是兩年不見,立刻又生疏起來。
而且,徐鴻偉似乎更有威嚴了。
雖然,看著是更平易近人了,但是徐山覺得這就跟老虎裝成小白兔一樣。
他這狐狸可不能上當受騙。
徐山安安靜靜,倒是江楓和徐莎跟個沒事兒人一樣,徐山覺得,江楓這個人明明很精明,為什麼每次在徐鴻偉身邊,就毫無求生欲呢。
不理解。
不瞭解。
徐山正失神,就聽江楓說:“徐叔叔,咱們一起吃點什麼?”
徐山:“……”就知道吃,你個腦子竄煙的。
徐鴻偉掃了一眼江楓,哼了一聲,說:“等一下一起去國營飯店。”
江楓:“我們帶了一些香腸過來,國營飯店可以外帶嗎?我帶一根過去切一盤兒。”
徐鴻偉:“……”
他說:“這個行。”
既然說到吃飯,他們也沒太耽誤,很快的就整理好了一切,一同出門,臨出門徐莎還說:“把茅臺還有我給我爸帶的東西搬到車上吧。”
警衛員小王倒是安靜,默默的幹活兒,不過心裡則是不管的感慨。
他們團長家這丫頭真是捨得花錢啊,這買了多少啊!
不過不管心裡怎麼想,面兒上仍舊是沒有什麼變化,默默幹活兒。
一行人一起下樓,徐莎上下打量她爸,說:“我覺得您好像瘦了一點,比兩年前走的時候瘦了一點,你們是不是伙食不好啊?”
徐鴻偉失笑,誰家的伙食能夠趕上他家呢。
雖然知道當時也是因為他受傷,給他進補,可是徐鴻偉還是相當懷念那個時候,吃的太好了。
他說:“我這比較忙,吃的再好也消耗了。”
徐莎:“竟是撒謊,你們吃得好能吃的多好?”
她碎碎念:“所以每次給你寄東西,你就自己吃呀,不要送人。吃到肚子裡才是自己的,你得顧著自己吧。不然跟個麻桿兒似的,我都要認不出來您了。”
徐鴻偉:“好。”
他們來國營飯店算是比較早,不過倒是開門了,徐鴻偉點了幾個菜色,現在不管是哪兒的國營飯店,招牌都是紅燒肉。你說其他,大家都覺得不如紅燒肉啊。
誰讓紅燒肉最實在呢。
警衛員小王去後廚要了一個盤子,這要是一般人要,肯定是不給的。但是這個時候大家都很尊敬當兵的人,自然是不會拒絕,江楓自己帶了刀,飛快的就給切成了一片片。
一旁的服務員本來還只是好奇的看一眼,這一看,就呆住了。
“來,嘗一嘗。”
大家也沒得客氣,立刻動起手來。
“唔,好吃。”
服務員看了默默的流口水。
這種東西,很少見啊。
現在肉這麼少,吃都不夠吃,誰會做成香腸?
不管啥時候,稀罕的東西都是令人嘴饞的。
她回頭跟後廚兒大廚兒說:“咱啥時候也做一根腸試一試。”
“別想了,沒可能。”
幾個人苦哈哈的看著這一桌子人將飯菜掃了個乾乾淨淨,其實若是細看就發現,江楓和徐莎吃的都不多。但是架不住其他人能吃啊!他們一行六個人點了七個菜,還有一個自己帶的腸,這都吃的光光。
徐鴻偉揉著肚子感慨:“好久沒吃的這麼爽利了。”
徐莎立刻看過去,徐鴻偉笑了出來:“我們吃的不差,但是沒有這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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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莎:“爸,咱們明早什麼時候過去?”
徐鴻偉:“早一點吧。”
他沒再這邊多說,但是回到了招待所,倒是實話實說:“咱們去早一點,還能燒點紙什麼的,去的晚了,就不能了。”
現在破除四九,不興著幹這些了。
但是,這個其實跟迷不迷信沒有關係,說到底了,也是讓活著的人心裡安心的一種寄託方式。
雖說他們去的烈士陵園不會有人盯著,但是小心駛得萬年船,肯定是早一點更好的。這樣比較省事兒,徐莎點頭:“我看行,那您今晚回去吧?還是今晚也住在這裡,明天一大早一起?”
徐鴻偉搖頭:“我不能住在這裡,我那邊還有事兒,我得回去一趟,不過我會一大早就到的,你放心。”
雙方說好了,江楓主動送徐鴻偉下樓,警衛員小王早就很有眼力見兒的等在車裡,沒跟他們一起的。江楓和徐鴻偉一起下樓,站在車子門口不知道說了什麼。
徐莎趴在視窗偷看,低聲嘀咕:“不知道他們聊什麼。”
徐婆子失笑:“你這孩子,怎麼還偷看。”
徐婆子沒住過樓房,雖然這裡不是自己家,但是這裡是二樓,居高臨下看人,真是透著新鮮。
她說:“這樓房和普通的房子就是不一樣,看著真真兒不錯。”
徐莎:“江楓跟我爸說什麼呢?”
徐婆子:“你這丫頭,就是愛操心,你爸又不會吃了江楓。”
徐莎納悶的看著徐婆子,說:“您怎麼會覺得我是擔心江楓呢?我是擔心我爸啊。你說江楓不能忽悠我爸吧?”
她搓手:“我爸這個人沒什麼心眼的。”
徐婆子看著徐莎,一時無言。
好半天,她幽幽的轉頭,看到一樣呆立在當場的兒子徐山,兩個人相顧無言。
所以,你又是怎麼看出你爸這個人沒什麼心眼兒的?
從哪裡!!!
不知道江楓說到了什麼,徐鴻偉竟然笑了一下,拍了拍江楓的肩膀,轉身上車走人了。
徐莎:“看來江楓馬屁拍的挺好。”
徐婆子:“……”
徐山:“……”
徐莎繼續說:“我爸都笑了。”
正說話呢,就看江楓回來了,徐莎立刻竄過去:“快交代快交代,你跟我爸說什麼了?”
江楓:“今天晚上徐山跟姥姥一起住。”
徐婆子:“什麼!!!!”
她震驚的看著江楓,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徐山跟她一起住,那麼徐莎呢?
跟……他?
徐婆子看著江楓的眼神兒都要飛刀子了。
江楓解釋:“我跟徐莎晚上出去一趟,回來也得早上了。”
徐婆子:“???”
“明早要去看望岳母,雖然現在管的嚴格,但是也不是沒有人賣紙錢這些東西,只不過藏得深罷了。岳父知道一家,晚上我跟徐莎悄悄過去,估摸著早上能回來,到時候我們也不睡了,直接上山。”
徐婆子:“咋讓徐莎去呢?讓徐山跟你一起……”
江楓搖頭:“不行!我們兩個大男人晚上出去,怕是有留心了的人盯上你們。你們畢竟是兩個女同志,遇到什麼事兒不如有個男同志在更得體。”
頓一下,又說:“再一個,我們兩個大男人晚上出去,也有點矚目,恐怕別人也會瞎猜我們是不是去幹什麼不妥當的!但是我跟徐莎一起出去,還能假稱是談戀愛散步。”
徐婆子:“你說的倒是有點道理,只是你們一起,別人不會說你們是耍榴芒?”
江楓:“我們也不動手動腳,就壓馬路,別人說得出啥?您放心,我們會注意的。”
他補充:“徐叔叔同意的。”
徐婆子一想,沉默一下,說:“也行吧,不過不管你們啥時候回來,你都過來敲門,讓徐莎回屋眯一會兒。”
江楓沒反對:“那也行,您別不睡覺等著我們,不必的。”
徐莎這個時候也幫腔:“對啊,咱們坐車好幾天本來就疲憊,明天還得上山,您可千萬別為了等我們不睡覺哈。”
徐婆子:“知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