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雞出籠!

許雪林差點讓雞給叨了。

不過讓他知道是兩個熊孩子搞的鬼之後, 找了藤條追了他們半條街——沒,追上!

總之就好氣。

不過好氣也沒關係,總有辦法對付他們。有時候, 法子不在舊不在老,好用就行。而千古不變對付熊孩子的方法就是,增加作業。

於是,可憐的闖禍二人組一下子就快五十張卷子。

許雪林出卷子的速度, 快的讓人覺得他那不是手,而是卷子機器。

因為許雪林的“兇狠”, 美好的三天假期一去不復返, 許桃桃第一次體會到,迫切著急上學的快樂。不過許桃桃是快樂了,這一次, 又輪到她的小夥伴們痛苦了。

她的卷子答完了, 其他的幾個同學就要抄寫卷子做題了。

饒是許朗這樣算是愛讀書的, 都一臉的菜色。

整個人啊, 宛如常喜做的醬菜。

他們今年就中考了,正是最最該是用功的時候, 學校雖然沒有那麼多的資源,但是很注重基礎, 給的作業也是不少的。學校的作業加上許雪林留下來的卷子, 簡直就如同兩座大山。

許桃桃他們的班主任姓鄭, 鄭老師今年四十多,是個很嚴肅的中年人,整天話不多,不苟言笑。當然,這個時代, 他又是個當老師的,有些事情確實要注意,不然被打成臭老九就不好了。

不過饒是這樣,在學習上,他也是盡心盡力為孩子們著想的。

不管世道如何改變,他還是希望他們能在學校裡學到真正的知識,而不僅僅是拿到一張畢業證書。

正是因此,他格外的關注許桃桃,果然又從許桃桃這裡發現了卷子。他是知道許雪林的厲害的,既然發現了好東西,那肯定是要全班分享啊。

於是新一輪的做題又開始了。

有時候就是這樣,自己一個人辛苦的時候,覺得這辛苦是無數倍的加持,但是大家都這麼辛苦,這辛苦就減少無數倍了。許桃桃已經過了這個勁兒,但是許朗茂林他們倒是覺得,一下子心情就好轉了。

可就算是每天學習都很累,他們可是精力旺盛的青少年哎。除了學習,少不得要討論最近最最最火熱的事情,隕石雨。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發酵。大家多多少少都知道了一些具體的情況。

例如,人畜無傷亡。

例如,主要是分佈在他們省的三個市。

又例如,一共有三塊大隕石。而隕石已經被收走了。

還例如,他們這邊只能算是大隕石掉下來的時候的小小波及,真正的中心都不是他們這邊。

簡而言之,這樣數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文景觀,就出現在他們面前了。而以後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在看見呢,這麼想著,大家好像又興奮了不少。

聽說這邊會建一個博物館,隕石會放置其中,外省人如果想看一看隕石,應該是要花錢的。而他們,不花錢就能看見了。想一想真是格外的興奮。

而事實上,因為隕石雨的關係,他們這邊確實來了很多人。

雖然基本集中在市裡,但是縣裡啊公社啊大隊啊,誰也不敢放鬆。畢竟,這種大事兒,是不可能沒有動作的,光是各方面的專家,就不知道來了多少。

他們這些少年人把這些事兒當成八卦,能夠樂呵呵的議論,但是許老三在家卻唉聲嘆氣。

正好趕上常喜輪休,她不解:“這些事兒有跟你沒有關係,你嘆氣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呼風喚雨讓石頭掉下來了呢。”

許老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媳婦兒,你這對我還挺有信心的,還能給我扣上這麼大一個帽子。”

常喜:“那你嘆啥氣兒?”

許老三:“最近管的嚴格,連公社的黑市兒都關了。我咋能不嘆氣?”

這幾年下來,他們愣是把手裡的那三十塊手錶差不多都倒騰了出去,現在只剩下兩塊了。再加上,他們不想表現的與眾不同,上工啊種薄荷啊,一樣也不缺。那還真是攢了不少錢。

雖然他們家這些年吃穿用度不差,還有不斷的添置一些不合規矩的“古玩”,但是手裡仍舊是有兩千五百塊,這在這個年頭,可是很大一筆鉅款了。

正是有了這筆錢作為底氣,許老三和常喜才能那麼沉穩。

可越是因為有了這筆錢,他們越是表現的格外的勤快,生怕被人看出,他們的錢來路不明。雖然他們村的人還算是靠得住。但是小心駛得萬年船。

這幾年,為了讓自家條件好變得“合理化”。

許老三覺得自己都要裝的勤快了。

早先的時候就聽過有人裝富貴,可不曾想,還有人要裝窮裝勤快。許老三真是裝的痛並快樂著,這種甜蜜的負擔,別人是沒有辦法體會的。

不過也正是因為家裡有穩定的收入,許老三倒是對古玩更熱衷了一點,畢竟現在是以小博大的好時候。他以前也是很小心的,但是也至少每一兩個月還是要出去一次的。

但是現在倒是不成了,現在好些首都的領導和專家因為隕石來到他們這邊。雖說他們來這邊是為了隕石的事兒,可是畢竟是首都過來的。導致各方面都嚴格許多。

從安全保障,到各個方面。

另外,還要防備一些外來的不明人士。雖然已經二十多年,但是防備一些身份不明人士的工作仍舊是不能少。畢竟,據說這是十分十分罕見的天文奇觀,難保,有些人蠢蠢欲動想要一探究竟。

聽說,現在縣裡革委會的一些工作都暫停了,基本上都排了班上街巡邏。別說省城市裡,就連他們公社的黑市兒,都被取締了。可以說,現在整個從上到下,都是嚴格的不能在嚴格。大隊長去公社開了好幾次會了,就算是有一隻貓跑到大隊,都要登記上報。

正因為這個,許老三撿漏去是萬萬不可能了。

不僅如此,想要稍微改善一下生活都不可能了,黑市兒都沒了,上哪兒改善生活?

許老三不是不懂事兒的人,雖然不是土著,但是對於一些狼子野心,他聽得多了,是能夠跟大家感同身受的。

但是吧,誰讓他閨女還有半年就中考了呢!做爹媽的,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總是想要給閨女多補充營養的,可是,現在黑市兒都沒了。他哪裡能不著急?

許老三這麼一說,常喜也上心了,她說:“那咋辦?其實海產咱們家倒是有不少,但是肉倒是不多了。”

小桃子這娃,不愛吃蔬菜,喜歡吃魚吃肉吃蛋。

哦,該說,現在的大人小孩兒就沒有愛吃蔬菜的,他們又不是牛羊,還能愛吃草?那肯定是愛吃肉啊。

許老三琢磨了一下,說:“等我再問問二狗子,他在城裡,應該比我們門路多一點。”

常喜:“城裡不是更嚴嗎?”

這話不假,他們農村還好一點咧,城裡更是十步一崗五步一哨的,可不是那麼簡單的。

許老三:“先打聽著吧。”

他感慨:“好在咱們家平時就有存糧食的習慣,不然你說吃完了上哪兒買細糧去。”

這吃慣了細糧啊,這吃粗糧就不愛吃了。

粗糧細做是好吃的,但是如果幹吃,那真是辣嗓子。

常喜:“我倒是慶幸咱們家這幾年把手錶都倒騰出去了,手裡攥著錢,多少總是能想到辦法。如果就全是手錶,又不安全又不能換糧食,才是無奈。”

許老三笑:“那倒也是。”

這些手錶,基本都是在省城出手的,因為他們分散的比較厲害,而省城的市場又比較大,倒是沒有泛起一點水花。許老三算是順利的出手,至於剩下兩塊,他已經不打算出手了。其實他不知道,要說沒有泛起一點水花,也不是的。

省城的黑市兒雖然不止一個,但是多少都有點聯絡。這幾年陸陸續續有人出手手錶,多少還是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有至少兩夥人,都“等著”許老三的出現呢,準備黑吃黑。

畢竟,當年手錶廠的事兒還是鬧得很大的,報紙上都有報道。

許老三手裡有三十塊,但其實,這也只是掉出來的一少部分,大部分還是在當年監守自盜那夥人的手裡。可是外人不知道啊,他們就知道,這筆手錶數量相當可觀。

正因此,就猜測許老三一定還會再去出手手錶,恨不能將他挖個底朝天。

但是他們卻不知道,看起來活躍在省城周遭的許老三,其實根本就不是省城的人,他去的不多又要喬裝,那些人也只記得他大概的身高胖瘦,至於長相,那是完全不知道的。

當然,他們也等不到許老三了。

這批手錶他們能反應過來已經是達到足夠的數量,而達到足夠的數量,許老三手裡剩的也有限,他自然不會再去。他本身就是小心的人,就連賣東西都不會找一夥人。

基本上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

他可以不賺很多錢,但是必須要安全。

當然,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那些人左等右等等不到許老三,又趕上最近這樣嚴格,許多事情也就只能擱淺下來。許老三不知道省城還有人惦記他,他現在每天最操心的,就是從哪兒能買到好東西。

畢竟,最後半年,中考辛苦啊!

城裡搞得風風火火嚴格的一批,他們農村還是要上工幹活兒,為了每天的嚼谷兒而努力著。現在正是春耕的繁忙時期,其他事兒可真是不重要。

這不,一大早的,各個小隊長就在簍子前用尿搬花生,許老三路過,捂著鼻子快走了幾步。

他一貫是看不得這個,每次看完,都好長時間不想再吃花生。想一想就格外的反胃,即便是知道此花生非彼花生,心裡還是犯膈應。其實不止他們大隊這麼幹,幾乎是每個大隊,都會這樣做的。

花生種子,那也是花生,是能吃的好食物,那是能吃飽肚子的,窮的時候,多少人偷吃。就算不窮,有時候該偷吃,也是不含糊的。正因此,最早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主意。用尿拌花生,這是做種子的,總歸也不是直接吃下肚子。所以這樣也沒關係。

這樣做了,那麼即便是這花生是能吃的好東西,也不會再有人偷吃。不是就要餓死,誰要吃和過尿的花生?這樣就能保證花生種子不被偷吃。

而事實上,這確實是個好主意,有了這個法子。花生種子從來都是有一點算一點,從來不丟。

當然,這損主意也不是許老三想的,他穿越過來的時候,他們大隊就已經這樣操作了。許老三受不住這個,每次看到都疾步匆匆,十幾年都不能習慣。

“老三,你咋了,又噁心了啊?”

許老三:“知道我噁心就別叫我了啊。”

一個小隊長笑著說:“那菜還澆糞呢,你還不一樣吃的可香了?”

許老三:“我可去你的吧,你給我閉嘴吧。”

大家都知道許老三這人矯情受不得這個,所以每次都故意用這個事兒膈應他。不是啥壞心,就是閒暇之餘,無聊至極的消遣。反正大家也知道,許老三不會為這個事兒跟他們計較,真的生氣的。

許老三:“你再氣我,等會兒跟我去縣裡送貨哈。”

果然,這話一出,幾個正在忙碌的小隊長齊刷刷的低頭,說:“哎媽呀,我這活兒老了,不行不行!”

“我也不行,你看我這邊……”

大家紛紛拒絕!

大家都不太想去縣裡啊!其實送貨這個事兒吧,已經經歷了好幾個歷程了。最早的時候,大家都不愛去,面朝黃土背朝天這麼多年,都是老實本分人,基本也沒出過遠門兒,就算是有許老三領頭。可是鄉親們依舊覺得很打怵。

後來,慢慢習慣了,大家又很願意去了,畢竟那是縣城呢,就是和他們這邊不一樣。就算買東西都比他們公社全乎。

而最近,又處於第一階段了,這倒不是像開始的時候那麼擔心,而是委實太煩了。他們去一趟縣城,真的走幾步就有人過來調查一下他們的介紹信。趕上拿拿著雞毛當令箭格外嚴格的,還要盤問一下祖宗十八代。

而且,整體的氣氛也十分的嚴肅,正是因此,大家反倒是不愛去了。

這許老三一提送貨,大家都裝死,恨不能自己不去。許老三看這些慫貨縮著腦袋的樣子,嗤了一聲說:“完蛋玩意兒。”

雖然現在外面熱鬧,但是他們的日子還是要過,許老三他們還是要送貨,好在他們這次是往公安局送貨,這就方便了一些。許老三:“你們誰跟我一起去?”

別說是各個小隊長,就連他們大隊都沒人愛去了。

袁知青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說:“我跟你一起吧。”

總歸不能一個人去,畢竟還要搬貨的。

就許老三那乾瘦的小身板,他覺得還不如他。

他現在已經不是記分員了,而是大隊部的一員,工作比以前雜了不少,但是實際上卻比做記分員好。記分員在田間地頭的計分,來來回回,有時候不那麼討喜。

現在就不涉及這些了。

現在體面了不少,也不用跟那些人計較多一個工分少一個工分的事兒。他說:“我去趟茅房,咱們就過去拉貨走。”

許老三:“那我先去造紙廠……”

袁知青:“你等我一起吧,到時候咱們一起搬。”

許老三:“……行。”

雖然被人輕視了,但是許老三完全沒有不開心。在他的心裡,能夠佔便宜比什麼都重要。不幹活兒也是佔便宜,他樂不得呢。至於別人覺得他怎麼虛,那無所謂啊。

其實,許老三吃的一點也不少,他們家的人,就沒有吃的少的。

畢竟,常喜的手藝那麼好,如果這都不愛吃,那是想吃啥?恐龍肉嗎?

他們家人,飯量都不算小。

可是,他們家人活動量都大,吃得多,但是消化的也快啊。就連上學的小桃子,學習很忙碌很累。上學放學還要騎將近半個小時腳踏車呢。

所以他們家也沒有胖子,許桃桃小時候肉呼呼的萌噠噠小短粗胖,現在抽條看起來細胳膊細腿兒的。

至於許老三,他雖然不幹體力活兒,但是來來回回的事兒也不少,加上他本身就是高個子,差不多接近一八五,所以看起來,就是很瘦。

以至於,大家都覺得他不能幹活兒。

再加上,這人本來就不愛長肉,所以大家倒是沒覺得他家吃的多好。就連關係比較親近的鄰居,也只是曉得他們家給孩子吃的好,卻不曉得,他們家是人人都一樣的。、

不過因為這個不長肉的事兒,倒是有點好處。

別人不會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人家身上,就算有賊,都不會來他家。

因為在大家心裡,他們家沒錢。

村裡人幾乎家家戶戶都知道,許老三家日子過得好。這個過得好,不是指攢了多少錢,而是,他們太捨得往自己個兒身上花錢。村裡人甚至覺得,許老三家應該是全村最沒有錢的。因為,他們家的錢,基本都用在三個孩子身上了。

這家人只要進了錢,可不像旁人家,要攢下來,以備不時之需。

他們家的情況是,每一年秋收結算了,這家人都要給三個孩子添置不少東西。也真是虧得他們每年賣薄荷,還能賣個五十來塊錢,要不然,那日子可真是沒法兒過了。

他們村子也有別人家疼孩子的,但是人家那是疼兒子,那是未來要養老的。但是許老三最疼的,是他們家小閨女,他們村裡就沒見過比許桃桃穿的還好的小姑娘。

一些在公社讀書的孩子也說,城裡的小女孩兒,都不一定有許桃桃過的滋潤。

許老三一件襯衫穿好幾年,都洗的發黃了,可是許桃桃吧,每年都要買新衣服的。總之,在他們村許多人心裡。是十分為許老三家倆丫頭擔心的。

許柔柔太兇悍了,隨著年紀增大,力氣更大,幾個大老爺們都不是對手,當婆婆的敢找茬兒?

至於許桃桃,小姑娘倒是又伶俐又可愛,然而,這打小兒就被寵著日子過得好,誰家養得起啊!

總之,很為許老三夫妻擔心了。

不過這個話,沒人會說在許老三夫妻的面前,大家也不傻,何必給人家找不痛快。

許老三多少是知道一點大家的想法的,然而他十分嗤之以鼻,他又不在長個兒了,衣服沒壞還能穿。但是他閨女長個兒,不買新的就沒衣服穿了啊!

布票就那麼些,孰輕孰重,總是曉得的啊!

再說了!

他還頂頂不想自家閨女嫁在村裡呢!

他閨女,值得更好的。

而且,他們家要找的是上門女婿。

至於現在大家怎麼想,那不重要,反正他們家給人的這個印象,是很合他的心意的。他就喜歡這種能炫耀,又被人斷定沒錢的情況的。

省事兒啊!

許老三:“你快點!”

袁知青:“哎!”

他們兩個一起出門,倒是不用旁人了。為了方便,村委會的幾個人都學過了開拖拉機,基本上誰出門都能開個車就走的。許老三和袁知青一起出門,也是你來我回的。

其實他們這樣能練車的機會可不多,畢竟如果去公社和周遭幾個大隊送,那都是用驢車。拖拉機只有拉貨多或者是去縣裡才會用。

兩個人開著拖拉機,感覺這風馳電掣的感覺,覺得自己是整個縣最牛逼最靚的仔。袁知青感慨:“我都沒想過,自己下鄉一趟,還能學會開拖拉機。”

別以為開拖拉機容易,且不容易呢。

不過因為有了開拖拉機這個技能,他的日子肯定是更好過的。技能多了不壓身,現在有好的本事,那日子也比別人好。袁知青現在最感激就是他爸當時找人,沒讓他去那些特別窮的地方。雖然這邊不是省城,但是也是他們省數一數二的城市了,因為他們這邊重工業發達,生活條件不錯。以助於後來安排下鄉,外地都搶不到,基本都是本地就有人找人安排來這邊了。他們能順利過來,也是吃了來得早的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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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的時候他們單純啊,不曉得下鄉的苦楚,覺得來這邊就很苦了。不過很快的現實就讓他們知道,他們這邊的日子是多麼好過,他日子不錯,他們知青日子也不錯。就算力氣不夠,還有別的小活兒能貼補工分。

在打聽打聽其他地方,日子真的不容易。

袁知青:“三哥,咱們大隊多虧了有你。”

這話是真心話,不過許老三睨他一眼,說:“你想幹啥?”

袁知青:“哎?”

許老三:“你啥事兒沒有為啥拍馬屁?”

袁知青:“……”

這話題沒法聊了。

他沉默一下,緩緩說:“我就是例行誇獎一下,畢竟沒有你,我們也沒有現在這麼多賺錢的渠道。”

許老三得意洋洋:“誰讓我腦子快呢?”

袁知青:“……”

他很想閉嘴了。

他就知道,遇到這太自戀的,沒法兒整。

袁知青:“其實我就是覺得,咱大隊日子過得好,我們這些知青真是佔了便宜了。”停頓一下,他感慨說:“哎,咱大隊為啥沒有下放的人啊?”

許老三:“你自己不都說了嗎?咱大隊日子過得好,既然是日子過得好,那是下來享福還是受罪啊!”

袁知青:“那倒是。”

最早的時候,他們整個公社都沒有下放人員,後來可能是下放的人多了,他們公社也來過兩三批。不過都沒安排在他們大隊。沒辦法,誰讓這幾年間,幾乎連縣裡人都曉得,他們大隊是全縣最富大隊,那可能是不能把人安排到他們哪兒的。

“沒有更是好事兒,人多事兒也多,你們這些知青娃子都夠我們操心得了。”

圓知青:“我沒吧?我覺得我挺好啊!”

許老三嘴角抽搐,你看這人多沒有逼數。

兩個人嘮嗑,倒是也很快就到了縣城,許老三來到公安局,立刻有人上前幫忙,這裡工作的大部分都是男人,大小夥子也不少,都有力氣。

許老三十分理直氣壯的倚在拖拉機上微笑看著大家忙,沒辦法,跟這些精力旺盛的小夥子比,他已經是一個虛了吧唧的大叔了。許·大叔·建雲說:“真是太感謝你們了,現在的小夥子,真是赤誠能幹的好青年,這要是誰家找了這樣的女婿,那可真是要樂死了。你說說,同樣都是養孩子,你們的父母是咋樣的,給孩子教的這麼好。不僅能幹,性格還開朗,樂於助人。”

不就是拍馬屁嗎?

他可以。

年輕的小夥子們昂首挺胸,幹勁兒十足:驕傲!

袁知青:聽得羞恥。

陳局長正好出門,看到許老三,與他打招呼:“老許,你過來了啊!”

許老三與他不算熟悉,但是該有的熱情總是有的,他含笑:“您這是出去?可好長時間沒看見您了,現在特別忙吧?”

陳局:“可不是嗎?忙的要命,不過大家都一樣,不管在啥崗位上,還不是都忙?你看你這不是也忙?對了,還得多謝你。也是你們這當父母的開明,要是一般人都不能讓柔丫頭來幫忙。多虧了柔丫頭,倒是挫了挫這些臭小子的傲氣。現在個頂個兒的好樣兒的。”

剛才還在幹活兒的一幫小夥子:“…………………………”

柔、柔丫頭?

許老三:“小事兒,都是小事兒。”

陳局:“這可不是小事兒,改天我請你們一家吃飯,好好感謝一下你們。”

許老三:“也行,不過還是等咱們都忙過這一陣兒再說。”

陳局是真的很忙,沒有更多寒暄,很快的離開,倒是其他的人如同殭屍一樣慢慢的轉動脖子,看向了許老三。不知道為啥,這個時候倒是覺得,他跟他們見到的那個生猛的臭丫頭長得有幾分相似了。

其中一個,忍不住開口:“那、那個……許柔柔,是您什麼人啊?”

許老三挑眉,立刻警惕的看著小夥子,說:“那是我閨女,你問這個幹什麼?”

難不成,是看上他閨女了?

他簡直像是審視一樣,上下打量這個小夥子。

油頭,尖臉,看著就不老實,不行,不適合他們本分的柔柔。他立刻嚴肅的說:“我們家柔柔年紀還小,沒打算這麼早找對物件的。再說,我這個當爸的也不會安排包辦婚姻,那是要她自己特別相的中的。”

嗯,我閨女肯定相不中你。

尖臉如同火雞一樣尖叫出聲:“我對她沒意思!”

他是瘋了嗎?要找許柔柔那個小潑婦?

雖然他叫的很大聲,但是許老三不怎麼相信的上下繼續打量油頭小夥兒,這小夥兒看著也挺單薄,一看就不是很……行。許老三更不滿意了,他說:“小夥子啊,雖然你啥啥都好,但是你看,年輕人就該多多為以後的事業操心,至於個人問題,真的別太著急。不立業,哪好意思成家呢?你說對吧?”

一看這個小夥子,就是對他們家柔柔有意思,如果不然,幹啥要問他是誰?

再說了,他不過就是提一下,他為啥反應那麼大?這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對於這樣的人,許老三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誰會不喜歡他閨女呢?

他們家柔柔的長相,該說不說,還是相當溫婉的,個性又能幹,如果被小夥子暗戀上,對她一見鍾情。那是十分可能的。但是,當爹的可不能容許這種事兒發生。

這個小夥子,不太可。

他更加語重心長:“你現在,應該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工作上,你看我閨女再好,我閨女也是要把心思都放在學習上的。”

尖臉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的這個許老三,一時間覺得竟是不知如何反駁,他他他,他在說什麼鬼話?他喜歡許柔柔?他是瘋了嗎?要喜歡許柔柔?喜歡捱揍沒夠兒嗎?

他們這一批進來的,哪個沒遭遇過許柔柔的毒打?

他們還商量著,要去找許柔柔那臭丫頭“報仇”呢!

可是,這個大叔說的是個啥?

他求助的看向了自己的小夥伴們,這些人也被這個大叔的話震驚了。其中一個是尖臉的好兄弟方臉,他試著幫助好友:“那個,大叔,我覺得你誤會了。其實,其實對許柔柔,我們……”

許老三看他表情怪異,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你該不會是想說,你也喜歡她吧?”

“我沒有!”這撕心裂肺的喊聲。

方臉震驚的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他尖叫:“我沒有。”

他就近一把拽住身邊的一個同僚:“你來給我作證,我是不是沒有喜歡許柔柔。”

這位仁兄趕緊飛快的點頭:“就算喜歡也不該是你啊!”

許老三恍然:“那是你?”

“我不是!我沒有!”

這個小夥子都震驚了,他們這下子誰也不敢搭話兒了,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冠上這樣的名字。

他們不要!

許老三微微眯眼,盯著他們。

尖臉:“我對許柔柔沒有意思,我討厭她的。”

雖然不想說這樣的話,但是他覺得,還是要說清楚的,不然以後要是一不小心被這大叔傳出去,他們還有名聲可言嗎?只不過,許老三微笑,一副過來人的樣子。

“其實你不用說這樣難聽的話,我都懂的。”

尖臉遲疑:“你……懂?”

許老三點頭:“我懂,誰沒年輕過呢?我年輕的時候,也是跟你一樣,生怕被人知道自己喜歡一個姑娘。越是喜歡,越不敢說,越是想要說她壞話欺負她。其實啊,就是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

“不是,真沒有!”尖臉已經要哭了!

許老三一臉的“我很懂”,語氣很附和:“好好好,你沒有。”

話是這麼說,可他表情不是這麼回事兒啊!

“既然你們幾個都對我閨女有意思,我就不好再來了,免得讓人說我是近水樓臺先得月。藉著工作招女婿呢!”許老三咳嗽一聲,說:“為了避嫌,以後我就不過來送貨了!哎也不行,我不來,袁同志一個人也忙不過來啊!那我還是來吧!”

“別!您不用來!”五六個小公安同志十分的認真嚴肅,說:“為人民服務,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平時還有我們呢!我們保證幫著您卸貨。放心吧,您真不用來。”

最好,以後再也別來了。

許老三:“這怎麼好意思……”

“沒有啥不好意思的,你們廠子造福的也是老百姓,我們工作也是為了老百姓,大家殊途同歸,做一點點事兒,不算什麼,我們很樂意!”

許老三猶猶豫豫:“那、那就這麼說定了……?”

幾個小同志:“說定了!”

聲音洪亮。

許老三:“也行吧!”

他含笑,說:“那就麻煩你們了。”

又是齊刷刷的洪亮:“不麻煩!”

許老三:“這小夥子們真是有精氣神兒啊,要不是我想找個上門女婿,我就相中你們了!”

幾個人腿都要軟了,他們本來就看不上許柔柔啊,這還要做上門女婿?這家人到底實在想什麼啊!要了老命了!

“許大哥,我們還有事兒,就去忙了。不招待您了……”

許老三:“你們先頭兒還不是叫我叔嗎?咋又叫大哥了?”

“不不不,您看起來這麼年輕,就是大哥,咋能叫叔呢?那不是給您叫老了?”他們得叫大哥,不僅背地裡在名頭上佔臭丫頭一點長輩便宜,還能徹底的劃清界限。

要是叫叔,不成不成真不成。

鬧不好這大叔真的覺得他們暗戀他閨女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們堅決不能背上這個名頭兒。

“大哥,我們送你出去。”

許老三:“成。再會哈!”

袁知青開著拖拉機,載著許老三出了門,眼神十分的呆滯。

剛才哪一出兒,他真的有點沒看懂。

許老三拍他:“你認真開車,走什麼神兒?”

袁知青:“哦哦哦。”

他使勁兒打起精神,但是沒忍住,問:“三哥,您真的覺得,他們是相中柔丫頭了嗎?”

這,咋可能呢?

想一想就不是啊!

可是,許三哥這樣的精明人都這麼信誓旦旦,以至於他開始懷疑自己了。

許老三:“那你說,我閨女好看不?”

這話說的,當然還是好看啊,就算不好看,也不敢說啊!更何況,人真的挺好看。他也不是說瞎話的人:“好看的。”

許老三:“那不就得了。”

他閨女,不可能有人不喜歡啊!

不過很快的,許老三立刻警惕起來:“袁知青,你也是單身,我告訴你,你別瞎想哈!”

袁知青一個打滑兒,險些開到苞米地裡。

他堅定的嗷嗷叫:“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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