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手錶呀
雖然是一隻皮皮蝦。
但是許桃桃還是乖巧的將手中的袋子遞給了哥哥, 說：“還挺沉的。”
許雪林接過了袋子，說：“你們坐在這裡等一下，哥哥點一下油燈。”
兩小只軟綿綿：“好噠。”
他們乖巧的坐在小板凳上, 撐著肉呼呼的小下巴，兩個人動作倒是挺一致的。
小桃子：“也不知道，野豬有沒有抓到呀。”
如果抓到野豬，就又有豬肉了, 小桃子覺得，這日子真是太好了呀。很久很久以前哦, 他家也抓到過野豬, 是她姐姐幹的。她姐姐超厲害的呀。
不過雖然很小，但是小桃子還是很知道的，雖然姐姐很容易就能抓到野豬。但是今天的野豬, 一定不是姐姐抓。
因為, 好多叔叔大爺哦。
她姐姐只是小女孩, 他們不會讓小女孩上場的。
因為, 會顯得他們很無能。
小桃子覺得，自己真是超級聰明的。
詞匯量, 真是太大了，嘻嘻！
小賀嘉碎碎念：“如果分了豬肉, 就可以吃豬肉燉粉條啦。”
小桃子嘟嘟小臉蛋兒, 說：“我最喜歡吃肉渣。什麼也不放, 就那樣吃，可香了。”
小賀嘉雙眼亮晶晶：“我也是！”
他一字一板的可正經：“我媽媽喜歡放糖，我就不喜歡，甜甜的好影響原本的香味兒呀。”
小桃子使勁兒點頭，伸出手手與他擊掌：“贊同！”
遠處傳來吵雜聲, 似乎熱鬧的很。小桃子抻著脖子張望，小聲：“是抓到了嗎？”
小賀嘉：“不知道，不過肯定能的吧，那邊那麼多看電影的人。”
提到電影，小姑娘有些失落的感慨：“那麼好看的電影，竟然就被耽誤了。”
一年就一次呀，小丫頭覺得落寞極了。
小賀嘉眨巴眼睛看她，桃子又嘆息一聲，小嘴角兒都耷拉下來了，看起來可憐見兒的。小賀嘉看著親愛的小姐姐桃子，握住她的手手，認認真真的說：“小桃子，我請你看電影吧。”
許桃桃：“哎？”
小賀嘉可認真了：“我有錢的，我們去公社看電影。”
小桃子：“！！！”
她震驚的看著小賀嘉，他掰著自己肉呼呼的小手指頭，說：“我爸爸媽媽原來帶我去看過電影，電影是一毛錢，我們兩個人的，夠的。”
許桃桃：“你可太闊氣了。”
小賀嘉抿著小嘴兒笑眯眯，說：“我請你看電影，你就有電影看了。”
許桃桃雖然滿眼都是濃濃的“想去”，但是小腦袋卻果斷的搖了搖，一點都沒有遲疑：“我不去的。”
小姑娘糾結的啊，小手兒攪合在一起不斷的攥來捏去，但是堅定還是格外堅定的。她輕聲說：“嘉嘉，我不能花你的錢。”
許桃桃：“小孩子不可以要別人的錢，佔別人的便宜，這樣的小孩沒有人喜歡的。而且讓我養成壞習慣，以後只想做一個不勞而獲的小孩怎麼辦？再說呀，大人賺錢很難的，小嘉嘉不要亂花錢哦。”
小賀嘉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盯著許桃桃不放，許桃桃：“我知道你是把我當做最好的朋友，可是，我哥哥說，親兄弟明算賬。所以最好的朋友也不可以。”
小賀嘉又忽閃了一下睫毛。
小桃子似乎看見了，她突然間靠近，說：“嘉嘉，你好過分哦，你一個男孩子，做什麼睫毛要這麼長啊！真是令人嫉妒。”
小賀嘉嘴角翹了起來，說：“我長得像我媽媽。”
要這麼說，小桃子就點頭了：“沒錯，你比較像你媽媽。”
她揚著小臉蛋兒補充：“我比較像我爸爸。我和哥哥姐姐都比較像爸爸。”
小賀嘉點頭：“你們長得都像叔叔。”
其實小孩兒啊，哪裡會看長得像不像，他們口中的像不像，只是膚色而已。
像是二狗子整天在外面開車，又是個大男人，雖然沒得地裡幹農活兒的男人黑，但是也比一般的女人黑不少。跟那些坐辦公室的沒法兒比。而他媳婦兒江嬋以前是做辦公室的，也就跟著跑車三四個月而已，平日裡又比較注意，自然就比較白。
小賀嘉就長得白白淨淨，大家自然覺得他更像媽媽。
但其實啊，只說五官眉眼，這小孩兒更像爸爸的。
而小桃子他們家也是一樣的。
常喜皮膚比較黑，而許老三本身就是個不容易曬黑的皮膚，這跟他偷懶倒是沒有什麼關係。天生比較白。三個小孩兒也比較白，自然就顯得更像爸爸。
兩個小孩兒在一起掰扯，好像很懂的樣子：“我聽說哦，男孩子像媽媽，女孩子像爸爸才比較有福氣。我們都是有福氣的人。”
“對對對，我也聽說了。”
兩個人正說話呢，就聽到外面的嘈雜聲更大了一些，小桃子咚咚咚的跑到門口，豎著小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兒，賊兮兮的。
小賀嘉也跑來，弓著腰，靠在小桃子的身邊。
“桃子，桃子是我們。”
一陣急促的跑步聲，緊跟著就是小夥伴的聲音。
小桃子立刻精神起來，說：“是朗哥哥。”
她趕緊開門，叫：“朗哥哥！”
小許朗：“是我！抓到豬了，抓到一隻大肥豬，已經被關起來啦！”
他手舞足蹈，說：“我爸說，明天一大早就起來分豬肉，咱們大隊，家家戶戶都能分得到。”
小桃子呦吼一聲蹦了起來，說：“超棒的！”
小許朗激動的小臉兒通紅，說：“嗯嗯嗯！”
小茂林這時也和海風海浪跑到了，三個男孩子比比劃劃：“這麼大，這麼大這麼大！別的大隊可羨慕咱們了。他們還想見者有份來著。咱們村都說他們是想得美！”
小桃子叉腰，氣勢洶洶：“當然是想得美，他們大隊抓了野豬也沒有給我們啊！憑啥我們要給他們，休想！”
“對，休想！”
小孩子們氣勢洶洶的，一個個的恨不能立刻為保衛豬豬而奮戰！
小孩兒一個個的都回來了，大人自然也跟了回來。
大家都滿臉笑意，止不住的興奮，月季：“我大外甥兒真是個福星，要不是你發現了野豬，咱們都不知道呢！”
這功勞，可得給雪林記上。
“還有我還有我！”小桃子使勁兒舉手，說：“我和嘉嘉也在的，我們也是福星。”
她這麼有福氣，不可以被落下。
嘉嘉也不可以被落下。
幾個婦女笑了出來，說：“對，我們小桃子是超有福氣的小寶貝。”
小桃子：“噢耶！”
月季：“都有福氣都有的！咱們村今年還真是太幸運了，咋這樣的好事兒都能遇見呢。也不知道每家能分多少。”
常喜：“我琢磨著，這豬且肥呢，一家能分個一斤多，鬧不好兩斤都是可以的。”
月季：“媽媽呀，這可真是太幸運了！你說這野豬咋就能來咱們村子呢？肯定是咱們村是個風水寶地。”
桂花嬸：“啥野豬啊。你這眼神兒啊，那分明就是一隻家養的……”
其他人意味深長的點頭，很是贊同。
野豬和家豬，那再好分不過了，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只是，這家養的豬怎麼就竄到他們大隊了呢？這事兒就很值得懷疑了，不過不管怎麼懷疑，大家可沒有一個人對外把“家豬”這個事兒嚷嚷出來。
如果是野豬，那麼就是他們村大家夥兒的。
如果是家養的住，誰知道是怎麼個來歷，這東西就不好掰扯了。要是別的大隊找來，廢話就多了。別看平日裡大家你踩我一腳，我吐你一口，但是這樣關鍵的時刻，可沒有人拆臺。在共同的利益面前，大家的嘴巴都跟蚌殼似的。
外人，休想撬開。
不過各自回家怎麼議論怎麼分析，這就不好說了。
反正對外啊，大家肯定是咬死了的。
幾個老孃們互相對視，低聲：“咳咳，別說了。”
天色不早，本來看電影就耽誤了不少時間，現在又出了這麼一茬子事兒，十來點鐘總歸是有的。各家的婦女：“走走走，還是回家休息，明天一大早還得起來殺豬分豬肉呢。”
這麼一說，大家誰不興奮？
二狗子和江嬋他們的戶口都不在村裡，分豬肉他們是肯定沒有份兒的。
但是，他爹老賀頭在啊！
老賀頭平日裡不上工，只領“人四勞六”，其中固定的人頭兒糧。像是這一次，他爹因為沒有工分，分的肯定不如旁人多，但是多少能分一點的。
他們家不像是村裡人啥都缺，真心是比別人家好過太多。但是，白給誰不興奮？
而且，總覺得這國慶節自己跑來一頭大肥豬，是個最好的好兆頭了。
天上掉餡餅，不管大小，都足以讓他們興奮。
老江和江大娘也是一樣，他們一直住在城裡，啥時候看過圍追堵截的抓豬啊。這次真是開了眼界，老兩口恨不能住下來不走了！城裡雖好，沒有天降大肥豬。
他們一家子領著小嘉嘉回去，也是興奮的不行。
要說許家屯兒興奮的要發瘋了，比過年還喜慶。那麼其他村就是濃濃的嫉妒了。眼紅的都要滴血了，只恨這不長眼的野豬為啥不往自己屯子跑呢。
人家許家屯抓豬，壓根兒不讓外村人靠邊兒的。
那是，要是讓他們靠邊兒，陰差陽錯被外村的打死了，算誰的？
所以遠遠的，他們也就看到抓豬，到底具體是個啥情況倒是不知道。不過，許家屯抓到了！
這就是大情況。
人家這運氣啊！
就不知道，這一宿多少人要睡不著覺了。
本村的是想到明天一大早就要起來殺豬，興奮的。
而外村的呢，有些是來親戚家借住湊合一宿，但是大部分是要回家的，這一路往家走，就算累，回家也睡不著了。心心念念都是一頭豬。
就在這樣火熱的氛圍下，許老三家關上了院門兒，洗洗涮涮的哄著小姑娘睡覺。
好在呀，小孩子覺多，小桃子又跑跑顛顛一天，倒是很快的進入夢鄉。
而這個時候，家裡的所有大人，默默的起身，再次聚集許老三和雪林的房間，四個人圍著油燈，又坐在了一起。
六九年第三次深夜秘密茶話會，正式開始。
許老三：“咳咳！雪林，是出了什麼事兒嗎？”
許雪林掃了一眼大家，說：“今天回來的時候，桃子撿到了一個袋子。”
他垂垂眼，隨即將自己塞在炕梢兒角落裡的袋子拿出來，說：“就是這個。”
其他幾個人都齊刷刷的看向了袋子，有點不解。
“這裡面是……”
雪林當著大家的面兒，解開袋子的抽繩，倒了出來，說：“你們看。”
“我的天老爺！”
幾個人的眼珠子，差點震驚的凸出來。
袋子裡裝的，竟然是一包手錶。
這些手錶都沒有啥外表裝，但是卻疊在一起捆著小小的橡皮繩，每兩隻捆在一起。數一數，一共是十五組，也就是三十只。
“我的個乖乖，這個東西就是手錶啊？”許老三早就聽說手錶了，不說旁的，對門兒的二狗子人家夫妻就都戴著。但是這麼近距離的頭一次看，還是第一次。
他輕拿輕放，整個人都激動的不行。
這樣稀罕的東西，他們那個時候可沒有。
這個“時代”就是這樣讓人充滿了驚喜。即便是物質匱乏，吃不飽穿不暖，但是卻又有一些東西，是他們完全沒有見過的。這些東西，都是很神奇的存在。
不用說別的，皇帝尊貴不？可是他見過這樣的腳踏車嗎？見過小汽車嗎？見過收音機嗎？見過縫紉機嗎？見過手錶嗎？
沒見過！
統統沒見過！
沒有見過，就是土老帽兒。
皇帝的眼界，還不如他！
許老三覺得自己超爽快！
他摩挲著手錶，說：“這手錶，果然摸著就是好東西。”
許老三震驚又激動，手都有點哆嗦了。而同樣的，常喜和許柔柔也是一樣的。這些東西對他們來說，都是實打實的新鮮事物，是他們完全沒有見識過並且覺得很遙遠又不可攀好東西。
可是現在，這個東西在他們的手裡。
在！手！裡！
許柔柔低聲：“這就是手錶啊。”
只聽過，遠遠看見過，可從來沒有摸過。
許柔柔不禁想到了上輩子，小時候她堂姐戴了一個東珠朱釵，那個時候，她看到那個東珠就是這樣的心情。覺得距離他們十分遙不可及，但是又喜歡的不得了。
現在已經不流行戴首飾了，朱釵什麼的更是沒有。
但是如果可以擁有一塊手錶，那麼真是這個時代最最最體面得了。
許柔柔輕輕的摩挲：“咋這麼好啊！”
常喜不像許老三和許柔柔那麼失態，但是，手指的微微顫抖也出賣了她的驚詫。好半天，她終於反應過來，說：“這些是桃子撿來的？”
雪林點頭：“對。”
常喜微微蹙眉，說：“既然是撿來的東西，就要物歸原主，咱們就算窮，也不要幹那種據為己有的事兒。”
手錶雖然很好，可是到底不是她的東西。常喜的話一出來，就如同一盆冷水，一下子讓許老三和許柔柔清醒過來。東西確實是好東西，但是，這東西不是他們的啊！
許老三撇嘴說：“既然是咱們撿的，那自然就是咱們的。”
常喜：“那丟了東西的人多傷心？”
她雖然也很喜歡，但是心裡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她認真：“我也曉得這些是好東西，但是我們如果……”
“媽。”雪林打斷了常喜的話，他說：“這些手錶，我們暫時留下來。”
常喜：“哎？？？”
她倒是沒想到兒子會說出這個話，驚訝的看他，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雪林認真說：“這些東西肯定不是個人的東西，我們就算留下來也不會是坑了個人！你們看，這都是海鷗的新表，誰家能一下子搞這麼多手錶？這可能嗎？我琢磨著，這些東西來路恐怕不會很好。黑吃黑，我是一點也不介意的！”
他斟酌了一下繼續說：“今晚掉東西那幾個人，我沒見過。不是咱們村裡的人。既然不是咱們村裡的人，為什麼帶著這麼貴重的東西來咱們這邊？我是覺得，不太對勁兒的。我倒不是一定要貪圖這些手錶，但是咱們不能做了好事兒反倒是惹禍上身。我記得很清楚，今天那幾個人都揹著包。既然還是揹著包，那就說明還有旁的。就算是我們上交了，說不定還有人懷疑我們什麼呢。我不想別人把目光放在咱們家身上。畢竟，咱家還有些旁的呢。”
這麼一說，常喜果斷：“那就聽你的。”
許老三：“…………”
所以，他兒子說一句比他說一百句都好用啊！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啦。
許老三高興的搓手，說：“兒子啊！你說這個能給我一塊嗎？”
這要是戴個手錶，那可真是太有面兒了啊。
雪林詫異的看他，問：“你是瘋了嗎？”
他冷漠臉，說：“你是生怕別人不知道這些東西在咱們家是吧？”
這要這麼說，許老三可就不愛聽了啊！
他說：“你看我是那麼蠢的人嗎？我當然不是要戴出去啊！我這不就想在家美一美嗎？”
他夢幻臉：“我可從來沒有戴過手錶啊。”
雪林：“……”
他低聲：“過一段兒吧，暫時先別。”
他壓低聲音：“畢竟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總不能因為貪小便宜吃大虧。咱們先看看情況，小心為上。再說在家裡戴有什麼意思，等過兩年，咱們說不定可以找個理由，光明正大的戴。你們說對不對？”
幾個人一想，還真是挺有道理的。
“行，這件事兒都聽你的。”
許老三：“今天的事兒，小賀嘉也看到了吧？”
他賊笑，說：“要不要威脅一下他？”
雪林：“……”
他嘴角抽搐一下，說：“爸，你能不能不要總是拿出一副大反派的架勢？小嘉嘉根本不知道裡面是什麼。而且，咱們不提，時間長了，你覺得一個五歲的小孩兒還能記得多少？再說，他一個小孩兒，就算是說什麼，也未必有人當真的。你越是在他面前鄭重其事，小家夥兒的印象反而越深。你不提，可能就沒有什麼事兒了。”
許老三：“……也對哦。”
雪林把手錶重新收起來，說：“先把東西藏起來，以後再說。”
幾個人很慎重的點頭。
雪林：“還有最後一件事兒……”
他更加認真的看向了其他幾個人，幾個人立刻提起了心。
雪林：“這件事兒，千萬別讓小桃子知道。”
“那是必須的！”
這麼點的小崽崽，可不適合知道這麼大的秘密。
這樣沉重的秘密，還是讓他們承受吧！
雖然睡得很晚，但是一大早天還沒亮，常喜就起來了。這倒不是她睡不著，而是一大早，桂花嬸她們幾個就在門口叫門了。常喜匆忙的穿了衣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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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嬸：“哎買呀大喜，你這咋還能睡得下去啊。趕緊拿著盆去打穀場接豬血。”
常喜趕緊的：“成，你們等我！”
她進屋就叫：“都起來，打穀場要殺豬了！”
這一聽，許柔柔呼啦一下就爬起來，說：“我要去看。”
她揉了揉眼睛，匆忙穿衣服，臉都不洗就跟上。同樣跟上的還有許老三。鄉下沒有什麼樂呵，殺豬就是大事兒了。而且，他還得盯著可不能吃虧呢。
畢竟，豬可是他兒子閨女先發現的，就算不多分給他們，也得多讓他們接一點豬血吧？
這父女倆墜在幾個婦女的身後，邊走邊摳眼屎，這個時候可顧不上洗臉了。
桂花嬸掃了一眼身後，說：“你家許老三不是且害怕呢嗎？”
月季倒是很懂她哥，她說：“肯定是怕吃虧。”
常喜沒忍住笑了出來，說：“你們還真是兄妹倆啊！”
他們明明是穿越來的，許老三明明不是原本的許老三，但是他跟月季這個妹妹就能詭異的對上迴路。常喜忍不住笑了出來，說：“你們真是很有兄妹的緣分。”
月季炸毛：“誰跟他有緣分！”
她很氣的：“他打小兒就欺負我。”
其他幾個人都跟著笑了出來，就許老三那個樣兒，他欺負人，也不過是嘴上過癮，真要是動手，這人是肯定不敢的。村裡哪有哪個老爺們不敢殺豬？
這個人就不敢！
頭一份兒的。
“其實他這人倒也不是壞。”
月季：“哼。”
常喜可不給他們斷這個官司，說：“趕緊走吧，還是接豬血要緊。”
桂花嬸神秘一笑，說：“你們放心的吧，我家老許肯定等咱們到的。”
雖然大隊長是一個很正直的人，但是這點小方便，還是會給的。一行人很快的來到打穀場，村裡的屠夫已經準備好了。“野豬”大概是知道自己藥丸，發出很大的聲音。
打穀場已經聚集了幾十人，也有別的婦女拿著盆，這是都等著接豬血呢。
大隊長：“野豬下山，禍害莊稼，被我們提前發現擒獲。咱們秋收累得慌，正缺油水兒呢。這是大好事兒，既然他自己送上門，我們就不客氣了！”
“對，自己送上門的，哈哈哈哈！”
“大隊長，趕緊下手吧！”
大隊長被打斷，也不惱，心情好的很咧。
“行，按現在就動手，老王，來吧。”
老王：“成嘞。”
大隊長：“昨天所有參與抓住的家屬趕緊過來排隊接豬血，另外，野豬是雪林發現的，沒有他咱們未必有著好事兒。老三媳婦兒，你排在第一個。”
他又看向了王寡婦和另外兩個婦女，說：“你們三家我就不多說啥了，過來排隊。”
這三家，都是沒有男人，孤兒寡母的家庭。這樣的家庭，在這樣的時候，大隊長都會適當的給一點小小的優待。大家都明白的，也從不會在這方面胡攪蠻纏。
十好幾個婦女，立刻就排好了隊。這就不得不說他們大隊凝聚力還是很重的，要是擱了旁的大隊，你爭我搶，可就不是這麼回事兒了。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常喜排在第一個，很快接到了豬血，她雖然帶著盆，但是其實也就接了盆底兒，自己估摸著，一碗的量，也就立刻收。大家有序的排隊，很快的就接完了。
大家都是有數兒的，誰也沒有貪多，這樣的時候要是貪多，怕是下次就沒有這樣的好事兒了。所以大家都自己琢磨著差不多就趕緊撤了，換下一個人。
大隊長點頭，說：“大家別著急走，等一會兒，豬下貨也給你們分一分。”
雖然大家心裡有些揣測，但是大隊長這麼敞亮的說出來還是令人格外的驚喜。畢竟，誰也不想幹了活兒白乾。
桂花嬸說：“我家老頭兒肯定讓我排在最後一個。”
常喜壓低了聲音，小聲兒：“你想要什麼，到時候咱倆換。”
桂花嬸笑了：“這不用的，給我啥，我都想要。”
常喜一想，可不是這麼個道理。
不管是啥，給了都是好的啊。
這個年代，就算是豬下貨，那也是很難得的。就連看起來很光的光骨頭都是能賣錢的，可見在物資不富裕的情況下，真的沒有什麼不能吃的。
因為是雪林他們發現了“野豬”，所以常喜是排在第一個的，常喜：“我不要下貨了，光骨頭都給我，成不？”
她趕緊解釋：“把肉都剃掉，我就要光骨頭。”
老王：“那你可不合適了。”
光骨頭哪趕上要點其他的？
如果要一點豬耳朵和豬肚什麼的，這些都是能做出好味道的。
常喜：“沒事兒，我就是想要點骨頭熬點湯料，往年秋收之後找我做酒席的人比較多，我熬著湯，到時候用得上。”
“成！”
因為常喜要的是大家最不愛要的光骨頭，所以老王也沒太計算，給她裝了許多。
桂花嬸低聲：“大喜就是仁義，估摸著是怕咱們排在後面的分不到什麼好東西，她這把骨頭都要走了。”
翠花嬸立刻配合：“可不是嗎？她這人做人就是實在。不過找她做酒席的也是佔了大便宜了，哪有她這樣還帶著高湯去做菜的。”
兩人交談起來。
要不說，即便是不怎麼愛說話，常喜在村裡的名聲也很好。
這能不好嗎？
她的老姐們，可是從不吝嗇對她的誇獎，為她做好名聲呢。
這個時候可不要小看這個好名聲，正是因為有這樣的好名聲，常喜幫別人做席面兒才能生意紅火，一直都做的很不錯。而大家也格外認可。
這個時候，村裡人也陸陸續續到了。
雖然，很多人家是不能分豬血啊，下貨啊這些東西，但是豬肉確實跑不掉的。像是常喜他們家，兩個人一共分了一斤半的肉。因為常喜為人和善，老王主動給她切了一刀格外肥的好肉。
要說起來啊，這只豬，真是喂得相當不錯了，頂頂的肥。
至於野豬，更是無稽之談。
基本上長點眼睛的都看出來這就是家養豬。
不過，看破不說破啊。
常喜他們這些婦女收穫頗豐，各自提著東西回家，一進院子就看到小桃子坐在小板凳上，懵懵的乖乖的。
常喜：“小桃子醒啦？”
許桃桃立刻抬頭，咚咚咚的跑到常喜的身邊，她踮起腳尖向常喜的盆裡一看，呀了一聲，格外的興奮。
“肥肥的豬肉！”
常喜點頭：“對呀，是肥肥的豬肉，一會兒媽給你煉豬油渣兒吃，好不好？”
小桃子高興的轉圈圈，說：“好！”
她喜滋滋：“真是太好了呀。”
她吞嚥一下口水，說：“媽媽，這麼多，都吃掉嗎？”
常喜：“你想得美呢。”
她說：“出去玩兒吧，等中午回來吃。”
小桃子果斷的搖頭，出去玩兒？
這完全不可能的呀，誰有好吃的不坐等呀，放到中午的油渣兒，哪裡有剛出鍋的香香脆脆好吃呢？
不出去，堅決不出去。
小桃子的腦袋搖的像是撥浪鼓，常喜失笑：“那行，你就在這兒等著吧。”
她這塊肉啊，肥肉足足佔了三分之二呢，特別的好。
她將肥肉部分幾乎都切了下來，將瘦肉掛在了牆上。隨即又將肥肉切成一小塊一小塊，依次放入了鍋中，沒一會兒，發出來不大的噼裡啪啦聲，豬肉的香味兒也慢慢的出來了。
小桃子吞嚥口水，坐在小板凳上，啥也不幹。
倒是也好奇怪哦，今天完全沒有小朋友來找小桃子玩。
不過院子裡就能聞到十分噴香的豬肉味兒，倒是昭示了，幾乎家家戶戶都在做肉。剛分了肉，正是最新鮮的時候。咋能不吃呢！而且，好些人家也就靠著每年的豬肉，才能有一點點葷油。
別說是他們這條巷子，就說整個村子的上空，那都是很香的豬肉味兒。
常喜將小碟子遞給小桃子，說：“喏，給你吃。”
許桃桃立刻接過去，裡面放著幾塊已經脫了油的油渣兒，小桃子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口齒不清：“唔，太好吃了！”
她趕緊咚咚的跑到後院兒，“哥哥，哥哥，快嘗一嘗油渣兒。”
沒一會兒的功夫，又跑回來，問：“娘，我爸和我姐呢？”
這倒是給她忙個夠嗆咧。
常喜這才反應過來：“對啊，這倆人呢？”
不過他也不想那麼許多，說：“沒事兒，他們反正也丟不了，一會兒就回來了。”
小桃子：“哦，那我，自己吃了哦。”
常喜笑：“嗯，你自己吃，還有呢！”
他家這些人啊，除了小桃子，誰沒了都不用找。反正到飯點兒自己就回來了。
只有小桃子這個小妞妞才需要格外的關注呢。
要不說，自家人最瞭解自家人呢。
果然眼看著就要到中午飯點兒了，許老三和許柔柔一起回來了。常喜眼皮兒都不掀一下，說：“你倆倒是一起出動了，有啥事兒嗎？”
許老三咕咚咕咚喝水，說：“我們爺倆兒可是好人，義務勞動去啦。”
義務勞動，這四個字兒可不會出現在許老三的身上。
常喜掃他一眼，呵了一聲。
許老三：“真的，你還不相信咋的？大隊長不放心豬的事兒，正好柔柔也在，咱們一行人就在村子裡轉了一圈兒。”
說到這裡，他神秘兮兮：“可別說，還真有收穫。”
常喜：“嗯？”
“這豬還真是從山上下來的，你說怪不怪了。”
說起這個，許老三真是有點沒懂。
這明明是家豬，咋就能是從山上跑下來的呢？
“會不會是有人在山上養的？”雪林的聲音突然就出來，嚇了許老三一跳，不過很快的，許老三就琢磨起來，隨即點頭：“有道理，真的有道理。”
雖然是堅決不允許私下養豬，但是要說有個什麼貓膩，也未必不可能的。
不過，這可真是太大膽了。
“咋就有人這麼大膽呢？”
雪林平靜：“撐死膽兒大的，餓死膽小的。不管什麼時候都有人要錢不要命的。這些不關咱們的事兒，咱們安分點。甭管那些有的沒的。跟咱們沒關係。”
別看才是一個十歲的男孩子，但是在家裡且說的算呢。
連許老三都習慣了。
“你說的也對，咱們日子又不是過不去，不瞎胡搞。”
雪林平靜：“與其冒那個險，咱還是該幹啥幹啥。過幾天秋收結束，你們還是去縣裡的廢品收購站看一看。看看有沒有合適的瓶瓶罐罐，再倒騰一點回來做鹹菜。與其管別人咋麼樣，倒是不如多做點鹹菜，冬天吃的方便。還能跟知青換點零嘴兒呢。”
許老三挑挑眉，笑著說：“知道，到時候我跟你媽一起去。”
雪林對上他的眼，笑了一下，意味深長：“這事兒沒有你，還真是不行。”
許老三得意：“那是，就憑眼力見兒上，我可比你強多了。”
雖說，他兒子聰明比他腦子快，學東西也快。但是吧，術業有專攻呀！
嘿嘿，他也不差的！
許老三得意洋洋，許雪林沒再說什麼，轉身又去了後院兒。這幾天第二茬兒土鱉大了，雪林實時關注他們吃多少東西，考量著早點曬乾賣了合適還是晚點合適呢。
父子倆對話結束。
小桃子坐在小板凳上，左看看右看看，好奇的問：“爸爸，就是買個二手破罈子裝鹹菜而已。你為什麼這麼得意呀？買東西，我都會！”
許老三：“……”
這話咋說？
小桃子十分迷茫：“不知道你驕傲在哪裡。”
許老三：“…………”
驕傲在哪裡嗎？
驕傲在，我能認出這東西的年限兒啊！
但是我能說嗎？
不能啊！
許老三苦哈哈的看向了小閨女。
小桃子眨巴大眼睛，說：“好叭，爸爸不要覺得失落，我不問了。你下次，還可以得意。”
許老三：“……………………”
事情，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