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姜會計來宿舍找四個工人上山,大鵬自願報名,理由是家庭生活困難。上山跟拖拉機抽林是危險活,因為大鵬戴著近視鏡而不答應。不去每月只有5元工資,要養活三口之家難啊,最後,姜會計還是答應他進山了。

大鵬把小立從岳母那抱來跟華英做伴。他帶著行李登上汽車,奔往三百裡外的深山老林。在那嚴寒的冬季,除了經常行車的路,一尺多深的大雪封住了原始山林。工人們住在原木搭建的大屋棚,屋中間放著個沒有蓋的舊油桶,每天燒的是黃花松站幹(橫躺的死樹),用油鋸鋸成段,再用斧子劈了燒火,熱得人們只能穿著個褲衩。真可惜那些沒有結子的黃花松,這一冬不知會燒去多少方好木材啊?

四個人上山跟拖拉機掛鉤抽林,居然三個在工作中受傷,手指、腿斷的都去住院了,還有一個讓鋼絲繩把頭打暈,唯有大鵬跟著拖拉機隊長又進山了。被油鋸放倒的大樹,橫七豎八的躺在雪地裡。隊長把車倒擋停在空地,大鵬把鋼絲繩橫繞捆大樹的根部,用S鉤蹩好,兩顆樹順著的可以一塊連,有時幾條鋼絲繩能蹩六顆樹,在大鵬的指揮中,拖拉機啟動把那些樹,拉到幾里外的楞場去,摘下S鉤,拖拉機拉著那些鋼絲繩再去抽林了。

拖拉機油底殼被雪掩埋的樹墩闖裂漏油,機車隊長要去10裡外江邊取件,他讓大鵬一個人在深山留守,專門看著水溫表不能低於0度。大鵬一個人越來越怕,如果到天黑那更可怕,除了一望無際的大山林,還有黑熊、山狼的威脅怎麼辦?他用拉機繩拽了兩次啟動輪沒啟動,就仿效著隊長的辦法,往噴油嘴倒了一杯汽油再拉啟動盤,拖拉機真的打著火啟動了。大鵬第一次開車腳踩離合器亂掛擋,腳踩油門鬆開離合車動了,他以兩個拉桿掌握著方向,在回來的路上還掛了兩個站杆,哪成想再開車居然是四擋,拖拉機像脫韁的野馬,轟鳴聲震天動地,當把拖拉機開到宿舍,把帳篷裡外的工人們嚇呆了,他們都以為是隊長出了什麼大事呢。從那以後,隊長就讓大鵬開空車。

春節前完成任務下山回家,華英見到大鵬激動萬分,他以三個月掙了一年的工資,那可是拿命換來的。夏天大鵬又要求去山裡清林,經領導研究同意了他的請求,終於達到他二次進山。在那裡不管什麼樹兩米留一顆,每清一畝林.5元,弄好了一天能清畝多。山上是有山規的,樹墩可不能坐,據說那是山神爺的坐位。每人用歪靶子鋸樹,放大樹還要喊山:“順山倒!…迎山倒!…橫山倒!…”所以那樣做是為了安全,尤其是樹掛是不允許亂摘的。大鵬這次進山,不僅掙了近00元工資,又學會了清林和伐樹的本能。

1976年9月9日毛主席突然逝世,舉國上下沉寢在悲痛之中。接著,以華國鋒、葉劍英、***為首一舉粉碎了四人幫,這翻天覆地的變化人們感到了激動。陳指導員還是疲勞戰術,晚上學習到後半夜,早晨六點就得上班,人們只有看著他學會偷懶了,就連木工房、電鋸工也監督著他來了再幹活。

冬天,大鵬又要去山裡伐大樹,為了掙錢姜會計的兒子、楊大夫的外甥託付給他跟著去,那可不是鬧著玩的,用快碼子、歪靶子伐樹危險係數大。大鵬要伐一顆60多公分粗的大柞樹,首先把樹周圍雪清除打好安全道,看好樹的重心下頭鋸要低點,拉到一半拉背面二鋸要高0公分,目的是樹倒時防止射箭,那會穿死人的。二鋸已經拉過一半樹卻不倒,那叫坐殿是最危險了。

突然楊大夫外甥跑了過來,他是個聾子加啞巴,嚇得大鵬按住他在安全道,姜會計的兒子也要來,大鵬制止把他喊住。大樹坐殿可不能跑,只要你跑必然大樹隨風會砸到你。有的是扔帽子或衣服帶風,引著風讓大樹倒下。還是不行只有加楔子,一面照顧著聾子,一面在上鋸口用斧子砸楔子。那坐殿的樹來回的晃,你看著都嚇人,一個楔子不行砸第二個,大樹終於倒下了。

春天,總算都安全完成了任務,尤其楊大夫的外甥和姜會計的兒子也平安無恙,大鵬可以回去交差了。

77年5月華英生個女孩,才4斤重小得可憐,大鵬為她取了名字叫:“張芮華。”張,則是大鵬繼父的本姓,芮,則是大鵬的親父本姓,而華,既是華國鋒當權時期的紀念,也是華英的本姓,其實那就是三個姓的組合。現在是四口之家更困難,怎麼辦?

夏天,大鵬要去山裡託坯燒磚。一塊幹坯一分錢,大鵬給自己下了個硬指標,每天必須完成1000塊。他曾經在土窯場記過賬,那可是兩人一組有被土上料的,而在山上四個人單獨託坯,每天被土、悶料、上案、託坯、晾曬、拿架全是一個人幹,也就是一個人要幹兩人的活,長期幹下去能受得了嗎?

早晨兩點多天還沒亮就得幹,不到天黑不收工,尤其小咬、蚊子、大瞎蠓的襲擾,在酷熱陽光燻烤下更難熬,晚上還要住在陰暗潮溼的帳篷裡,人已經累得變型了。裝出窯抬坯磚是更沉重的體力,大鵬已經難以承受堅持著。

下山的時候大鵬已經癱瘓,不僅人已經累得瘦了,臉上看已經瘦得變型。因為雨水沖斷了大橋,於連長決定從北面繞道回家。三個小紅車拉著工人,沿著黑龍江中蘇邊境直奔黑河縣,在這一路上,只看到邊界對面蘇聯的崗樓林立,卻看不到我方任何武裝。

自珍寶島事件後邊境重兵壓界,站在黑河縣江邊向對面看,那是海蘭泡中國的領土,也是鄂倫春族生長的地方。大鵬舉起借來的望遠鏡望去,對面矗立著各色各樣的高樓大廈,那裡蘇聯名叫布拉戈維申斯克,大鵬唱著鄂倫春之歌深情的流下淚,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廢止那不公的《璦琿條約》。

到家大鵬癱瘓拄雙柺走路,為剋扣工資,大鵬請求知青董主任開會解決。董主任主持會場說:“大家有什麼問題?可以開誠佈公的提出來。”

:“工人看了工資表有問題,做為領導不能包庇犯罪。”大鵬在會場提出。

:“等等,張大鵬你說話要有根據,是誰包庇犯罪?”董主任詢問著。

:“連長讓人做的表,如果沒有500元問題,我工資不要了。”大鵬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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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下午由張大鵬查帳重新做表,散會。”董主任斬釘截鐵的說。

能查出問題嗎?如果沒問題不僅大鵬的工資泡湯,那句“領導包庇犯罪”的言論,必然要提高到政治上綱上線,還要有被開批鬥大會整治的高風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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