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何玖娘性子隨和，人家以禮相待，她自然不會用冷臉對人家，便笑著回答：“這也沒辦法，我是常在外面跑，自己會趕車也方便一些。”
“真是厲害！”
另一個繡娘也探出頭來，這位叫娟兒，才十七八歲，模樣卻生得普通，不過有意思的是，她的聲音很是清脆好聽，很有辨識度。
何玖娘笑笑，跟她們說著一些家常慢慢的往家裡趕。
兩位繡娘也從聊天中瞭解到這次主家人還算平和好相處，就算是今後幾天都需要在縣城和村裡來回奔波也不覺得很苦了。
到了安平村陸家，何玖娘發現婷丫頭早就激動的等在路邊了。
何玖娘突然想起之前在逃荒路上問過家裡人以後都想做什麼。
悠丫頭是想跟男子一樣讀書習字，而才六歲的婷丫頭卻表示自己想學繡花。
之前是一直沒有機會，剛搬來這邊，忙著蓋房開荒和賺錢的各種瑣事，都把這些事情拋之腦後了，現在看見她那麼渴望的樣子，何玖娘只覺得這次繡娘請對了。
“三嬸嬸，這兩位便是你請來的繡娘嗎？”
馬車剛停穩，婷丫頭就迫不及待的跑上來，牽著何玖娘的手，有些期待又有些膽怯的看著兩位繡娘。
“是啊，她們以後就在家裡教咱們家女眷女紅呢！”
何玖娘揉揉她的腦袋，小丫頭腦袋上梳著雙丫髻，小巧可愛，讓她整個人看起來越發靈動可人。
“請問……你們能教我繡花嗎？”
婷丫頭平時還挺內向的，不如悠丫頭衝闖，但現在有何玖娘在面前，膽子也大了不少。
“當然可以！”娟兒笑了笑，很是恭敬地屈膝行了個禮，“只要姑娘不嫌棄就好！”
羅繡娘也很意外這麼小的孩子能這麼懂事，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看來這是個知禮的人家。
於氏她們就在一個四面透風的草棚子裡趕製成衣，見她們回來也紛紛放下手裡的活過來迎接，何玖娘給孫氏做了介紹，然後兩位繡娘給孫氏見禮：“見過老夫人。”
她們雖然是繡娘，卻是賣身給餘家的，算是奴，所以即便陸家人並沒有官身，也不是什麼大戶人家，她們都是當做主人家對待。
孫氏一個農家小老太太，自然受不住這麼大的禮，急忙笑著說道：“兩位繡娘客氣了，咱們家就是一泥腿子，沒那麼多規矩，你們看著年紀小，便都叫我一身嬸子，這是我家老大媳婦，這是老二媳婦，其他幾位是族中侄媳，都是自己人，不必見外。”
在外人面前，孫氏說話都溫柔許多，何玖娘大開眼界，原來孫女士也有這麼溫柔的時候，只是那溫柔不是對著自己。
兩位繡娘對視一眼，確實這戶人家是好相與的，於是笑道：“那咱們就冒昧叫您一聲嬸子了！嬸子放心，咱們必然拿出看家本事教給各位。”
這下子，便是皆大歡喜了。
一群人進了草棚子，於氏有些尷尬的笑道：“讓兩位看笑話了，咱們家剛來這邊，新房還在蓋，還要辛苦兩位奔波幾日了。”
“不礙事。”
羅繡娘溫婉的笑笑，這些情況何玖娘在來的路上就跟她們說過了，都是能夠理解的。
更何況新房子就在不遠處建蓋，眼神好的都能看出這家人蓋的是青磚大瓦房，可不是一般的農戶，再說，一般的農戶怎麼能做起這麼大的生意呢？
雙方客套了幾句就坐下來，羅繡娘資歷深一些，便由她先給眾人講授刺繡的知識，而娟兒就在一旁拿著針線做示範，兩人配合得十分默契，讓陸家眾女眷能一邊聽一邊看，學得飛快。
悠丫頭和婷丫頭都在跟著學，何玖娘對這玩意兒實在是提不起興趣，於是拉著三歲的珊丫頭和兩歲的秀丫去找小狗兒了。
此時小狗兒正在一棵樹下跟著陸老頭學基本功呢，今天一大早就纏著陸老頭教他。
陸老頭年輕時候走過鏢，也會一些拳腳功夫，教別的不成，但監督孩子練個基本功還是沒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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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光看著狗兒一個人練也沒什麼意思，於是，把小竹子、小亮子他們幾個也抓過來一起練。
天知道練武最無趣的就是基本功了，又累又難熬，短時間內還看不到什麼效果。
狗兒是自己提出來的，不管多難熬都咬牙忍著，心裡不斷告訴自己一定要堅持，以後才能成為跟爹爹一樣的大英雄。
另外兩個小子就不一樣了，他們完全是被抓過來陪練的，沒一會兒就委屈得直抽抽。
陸老頭最是見不得小子掉眼淚，見他們哭不僅沒心軟，反而還更加嚴格的罰他們。
何玖娘帶著兩個小女孩過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陸老頭在兩個小娃的哼唧哭聲中來回走動著，嘴裡唸唸有詞：“男子漢大丈夫有淚不輕彈！哭哭啼啼的像個什麼樣子？你們看看狗兒，年紀比你們小，身子骨比你們弱，還是最先就來練的，他可有吭過一聲？”
陸老頭把他們抓過來一起練的時候，狗兒已經圍著宅基地跑一圈了，雖然是慢跑，但是這片宅基地大啊，也不是一般孩子能堅持的。
兩個小娃委委屈屈的不敢說話，生怕自己一開口，就忍不住哭出聲來。
“爹，他們都還小，不必太認真的。”
何玖娘覺得好笑，陸老頭這般做派，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在虐T呢。
“練武自然要從孩童時期練起，你看看狗兒，都難成什麼樣了還在堅持，這兩個卻只會嚎嗓子。”
狗兒是他親孫子，他心裡別提多驕傲的，但小竹子算是他侄孫，小亮子如今又養在自己家，跟親孫子也沒什麼區別了，他自然也想培養一下他們的耐力。
何玖娘輕嘆了一口氣，說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他們年紀尚小，來日方長，每日鍛鍊的時間不宜過長，不然反倒像是拔苗助長了。”
她其實想說得更嚴重一些的，但又怕傷到陸老頭柔弱的內心，只能換一種說法。
陸老頭雖然不認得幾個字，但也還是能聽懂拔苗助長的意思，頓時有些尷尬，大手一揮道：“也罷，今日便到這裡吧。”
兩小娃一聽，頓時就往地上躺。
小狗兒累得滿頭大汗，直起身子，甩了甩酸澀的四肢，這才艱難的喊了一聲孃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