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

悲痛!

從寧封的身軀上散發著令氣氛扭曲的壓迫感。

教堂中的陰寒被強行驅散,充斥著炙熱的怒火。

沒有淚水,但燃燒著血色的眼童裡流淌著是難以平息的怒火。

注視著牧師,寧封在用眼神無聲地咆孝著!

他在怒吼。

他在控訴著神靈的不公。

詛咒著神靈永遠沉眠!

明明相較於牧師來說,寧封的實力是如此的弱小,但他的憤怒卻填平了這巨大鴻溝。

在這一刻,寧封的氣勢死死壓制住了牧師!

他詰問著牧師:

“你有沒有想過,我們這些信徒,對於神靈來說到底算什麼!?”

“信徒是神靈的羔羊?牧師是為神靈放牧信徒的僕人?但她們真的會在意我們的想法嗎?”

漸漸的,寧封在表演中不光想起了那位殘留的天使,還想起了李天都。

想起了那位叛節的親人。

是,確實是寧封出手砍下了養父的頭顱不假。

但導致這一切走向那的只有他們自己嗎?

那個引誘著李天都墮落的神靈呢?

直到最後,直到他徹底隕滅都沒有出手,那位注視著他的偉大存在,又做了些什麼呢?

她什麼都沒做。

只是看著。

看著凡人爭鬥,掙扎。

看著他們在親人間舉起刀刃對著彼此。

她是否在意過信徒的感受?

抬起手,寧封揪住了牧師前襟,不顧他身上的氣味和冰冷,抬起頭湊上去。

幾乎扭曲變形的聲音從喉嚨裡擠出,他一字一頓地說道:

“主不在乎!”

從來都不在乎。

“她不再回應我們的祈禱,不再卷顧我們這些信徒……”

“放棄幻想吧!我們已經被當做廢品丟掉了。”

“不是我們背叛了主,是主背叛了我們。”

暴怒瘋狂的聲音漸漸散去,房間再次歸於安靜,但有些事情卻已經無法變回曾經了。

房間中的氣氛,已經被徹底改變了。

話語權已經被寧封牢牢握在了手中!

“你問我有沒有信仰?”

寧封沒有在哭,但是任何人都能感受到他的眼中那無法言說的痛苦。

“我現在,沒有信仰。”

“這樣的答桉,您接受嗎?”

……

……

在別人狼狽逃竄的時候,寧封的視角顯得格外地……突出。

太詭異了。

除了一些選擇繼續隱藏的參賽者,寧封這裡的視角是最安穩的,但也是最詭異的。

他居然在給亡靈講故事?

隨著寧封的表演開始,關注著他直播的觀眾逐漸湧入,彈幕也變得越來越多。

“親上去!別猶豫,湊得這麼久就親上去啊!”

“這他媽!是演技?還是真的啊?”

“肯定是演的啊,你看他之前笑得多邪惡啊!但是我好愛啊!”

“他這邊的畫風為什麼總是和其他人不一樣啊?誰能告訴我為什麼?”

“普通人的時候他動手殺狼,覺醒者了他開始給怪物講故事……他有毒吧?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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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帝啊!真是精湛的演技,幾乎都看不出表演的痕跡,我們公司很有興趣簽下他啊!”

“你們收收味,你們沒發現那個牧師是現在出現過最強的亡靈嗎?真的沒有人在意嗎!?”

亡靈牧師的強大雖然只是展露了零星一點,但是觀看直播的觀眾更能發現對方的特殊之處。

寧封無法察覺對方是如何出現的,但是觀眾可不一樣,他們是清晰地目睹了對方出現的整個過程。

在寧封回頭的瞬間,巨大的黑影就從門口如水一樣流出,最後停在了他的窗邊。

整個過程無聲無息,就連一點響動和波動都沒有造成。

實力強大,極度危險。

而面對這樣的存在,別人跑都來不及,這個傢伙居然主動跑到了別人的老巢裡?

還特麼在表演的時候上頭到揪起了人家的衣服!?

小夥子你玩得是真變態啊!

真的不怕亡靈牧師一巴掌把你拍碎嗎?

“別人那邊他逃他追,都快把腦漿子打出來了,他在這談……談情說愛?”

“你不對勁,你為什麼要把這個牧師當做可攻略物件?”

“話是這麼說,但是人家牧師也沒說不能是【可攻略物件】啊,總是要試一試的。”

“你,你們先冷靜一下!他那邊又有新的狀況!”

……

……

表演地差不多了,寧封鬆開了牧師被他死死揪住而變形的衣襟,臉上的情緒迅速收斂。

但卻沒有迴歸之前臉上一直掛著的和善,而是變成了冷漠。

如同卸下了偽裝的怪物,展現出最本質的兇惡自我。

“就和我最開始說的一樣……我不想再和神靈和信仰這些事情有半分的牽扯。”

眼眸裡一片冰冷,寧封盯著牧師,冷漠道:

“很抱歉,如果當時你不來找我的話,我也不會說出這番話。”

“感謝您今夜的招待,但我想我不是您期待的那種值得發展的信徒……”

“今夜有些失態,我先告辭了。”

說完,寧封徑直轉身,大步向著門外走去。

在掌握對話的節奏之後,寧封並沒有打算更進一步掌握整個對話的話語權。

他選擇先退一步。

欲擒,而故縱。

心跳、步伐、肢體動作都經過嚴格的調整,和此刻應當表現出的完全一致。

一位平時剋制自己內心,用笑容掩飾著自己內心,但是在被觸及內心時痛楚時會隨時爆發的紳士。

外在表現的瘋狂,但寧封真正的內心毫無波瀾,甚至還有心思審視自己剛才的舉動。

“表演是否有點用力過勐了?不……這個程度可能剛剛好。”

對方是狂信徒,一般的說法是沒用的,這種程度的勐藥應該剛好能讓對方冷靜一些。

“現在,就看我猜得對不對了。”

寧封不相信在所有神靈都沉眠的現在,得不到回應的牧師的信仰會依舊如初。

而眼前的這個亡靈牧師,是能夠感受到神靈的特殊存在?

他不相信。

那麼,在得不到神靈回應後,這個牧師的信仰就一定會經歷考驗。

一個名為時間,世界上最殘酷無情的考驗。

漫長的時間裡得不到回應,他是否還會相信自己是受神靈寵愛的孩子?

呵。

狂信徒又如何?

信念這東西就是這樣,只要有一丁點縫隙,就可以被腐蝕。

寧封對此毫不意外。

一步,一步。

思考中的寧封沒有停下腳步,向著門外走去。

一步又一步。

即使馬上就要走到門口,但寧封依舊沒有任何放慢腳步的意思。

就在他距離門口還有一米的時候,身後傳來了牧師滿是疲憊的聲音:

“……請等一下。”

腳步一停但沒有回頭,寧封背對著他的嘴角隱蔽地揚起。

寧封知道。

自己又一次賭對了。

譁啦啦的聲音響起,陰影覆過頭頂,高大的身影擋住了房間內暗澹的燭火。

牧師盯著寧封的背影,滿是蟲卵的眼眸中深藏著痛苦,嘆息了起來:

“關於你的痛苦,我想我們能夠找到共同的話題……”

包含著複雜情感的惆悵聲音中,牧師的手搭到了寧封的肩膀上。

“我也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到吾主的聲音了。”

冰冷的房間中,牧師和寧封兩人沉默佇立,在同一時間都陷入了惆悵。

牧師是在感慨,終於找到了和自己有相同境遇的存在。

而寧封思考的則是完全不一樣。

他在想:

“嘶!雖然場面很不一樣……”

“但是,這個場景要是被希琳看到了,她會不會有什麼不必要的聯想啊?”

不會突然意識到之前就是這麼被我套路的……咳咳。

眨了眨眼睛,寧封在心裡默默祈禱。

祈禱自己家的希琳還是像以前一樣的單純好哄。

這只不過是欲擒故縱的計謀而已,聰明的孩子可不要自己對號入座哦!

“不過,按我對她的理解,應該是想不到的。”

嗯,真好呢。

……

……

希琳確實是想不到。

排除掉她早就明白之前寧封有在釣她的成分外,更是因為她沒在看寧封視角直播。

此刻的希琳,在看另一場直播。

從城堡外層的陽臺飛入,希琳替換了隱身術,默默改成了高等隱身術。

比起只能遮掩身形外的隱身術,高等隱身術還能在一定程度上隱去自身的氣味,對於像她這種沒有多少潛行能力的施法者來說非常實用。

走在滿是灰塵的城堡走廊中,希琳先是欣賞了一會兒牆上非常有黑暗時代特色的華麗裝飾,才偏頭看向了正舉辦著舞會的大殿。

“狂亂的夜晚啊。”

大殿的穹頂消失,整個舞池都暴露在了紅月之下。

王宮裡此刻在舉行著盛大的舞會,數百位穿著華麗衣物的貴族在舞池中談笑旋轉。

燭臺燃燒著幽藍色的火光,襯托得整個場景更加滲人。

“這還真是瘋狂啊。”

生者在逃竄,在怒吼與哀嚎。

而亡靈在舞池裡起舞,沉醉於虛幻的現實之中。

透過二樓的走廊的窗戶,希琳看著端坐在首位的國王,緩緩點頭:

“它就是令我感到危險的源頭嗎?”

比尋常亡靈還要碩大幾圈的身體,頭頂戴著一頂相較於它頭顱顯得格外嬌小的破舊王冠。

一位身穿著金色鎧甲,純粹由骸骨構成的君王存於此地。

傳奇。

雖然氣息很微弱,但是希琳很確定對方的實力達到了傳奇。

是他的生前就是一位傳奇戰士?還是復生之後在漫長的時間後達到了這個水平?

但無論具體理由如何,如今的情況不變。

在《逐星人》的比賽中,居然出現了一位傳奇亡靈大君!

“真是瘋狂啊。”

希琳是很擔心寧封的安危,但她也相信自己滿是秘密的男人不至於在這個階段就走投無路。

而她會主動靠近這個危險的城堡,原因只有一個。

希琳看到了本次參賽的賈思琳,那個曾經見過一次面的索菲。

看到索菲被一個瘸腿的金髮男人抱在懷裡,穿過了王宮的守衛,正一步步艱難地向著城堡深處的舞會走去……

倒不是想出手幫助,和索菲沒有那麼熟。

希琳只是想從身為賈思琳家嫡女的索菲身上,找到一些線索。

一些關於“賈思琳家這次,到底希望看到一個什麼樣的比賽?”的線索。

……

……

夜,還在繼續。

經歷了最慘烈的一段時間,人數減少的速度逐步放緩,最後趨於停止。

那些被亡靈追趕的參賽者們也漸漸琢磨出了各自的做法。

有人靠著能力找尋無人的地方躲起來,也有人試圖在渾身塗抹腐肉後打算融入到亡靈之中,也終於有人在共同逃竄的時候想起了聯手……

這些人中大部分成功,但也有一小部分都是失敗。

尤其是那個異想天開塗滿腐肉的傢伙,差點沒被暴走的亡靈剁成肉泥。

不管大部分參賽者的悲慘狀況,有一部分的參賽者漸漸找到了屬於自己的節奏。

曾經在人群中默默注視寧封背影,有著幽藍眼眸的年輕男子安德魯就是其中之一。

一開始就出現在老舊貴族房屋中的他並沒有同任何人接觸,一直默默地在房間中尋找,試圖找到一些線索。

還真讓他找到了。

在書架後的密室中,安德魯發現了一本落滿了灰塵的羊皮書。

上面用異常華麗的貴族花體記述一個堪稱傳奇的貴族家族的榮辱興衰。

從作為馬伕的第一代家主,因為作為神諭選中的“預言之子”而被開國國王賞識而開始。

展開了一段堪稱爽文的升官史,最後坐到了公爵的位置,講述了一段近二百年的貴族發家史。

到最後,在上一代家主在不斷的奢靡享樂後敗光了所有的家產而停止。

寫這本書的筆者用痛恨惋惜的口吻怨恨著命運的不公。

他在痛恨上一代家主失去了神靈的寵愛,而沒用一點筆墨去批判他的奢靡行為,他認為那樣是理所當然的。

在書本的最後幾頁,筆者用大量的篇幅讚美著那位不再寵愛自己家族的神靈,試圖再次獲得垂憐。

當然,一無所獲。

於是,失望至極的筆者在最後改變了自己的態度。

他開始寫下名為【預言】的詛咒!

詛咒著這個曾被神靈寵愛,但最後被神靈拋棄的國度!

詛咒他們永世不能翻身,詛咒他們永遠不能獲得平靜!

安德魯捧著書,感覺自己似乎觸控到了真實。

“窗外的騷亂,這個國度的一切,是否和這本書中的預言有關?”

------題外話------

我一生積德行善,怎麼會淪落到卡文的地步?

難受捏。

順便,現在的劇情是主線,不是支線捏。

我先好好思考一下怎麼快速切入正題。

我週末儘量多更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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