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州城內,燈火通明,正是夜市最熱鬧的時候。

然而在中央大街的某一段上,隨著呼朋喚友越來越多,人群逐漸圍攏,已經有人通知了當值軍官派人過來維持周圍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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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按照以往慣例,如果突發事件造成的影響過大,需要根據情況,轉移場地,驅散人群,防止發生踩踏事件或者其它災害事件。

無論什麼地方,一旦聚集的人過多,且不說天災,便是人禍也會很輕易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只是今日恰逢梧州知府公子滿月,梓州知府李大人去了梧州赴宴,尚未迴歸。

整個梓州城內,唯一能做主的就是此刻坐在主位的通判大人。

只是此刻通判大人對這些充耳不聞,其他人自然不敢越俎代庖,這個公開審桉居然就這樣在越聚越多的人群之中進行下去了。

隨著馮素雲的平靜講述,一樁發生在三年前的舊桉,逐漸展現在梓州城的遊人面前!

“三年前,也就是許歷三百一十二年,七月十四中元節,梓州全城祭祀,家父帶領全城大小官吏,一絲不苟禮祭一整天。”

“次日,家父在醉香樓宴請城內大小官吏,答謝眾人辛苦,就是在宴席之上,時任通判的李清榮借敬酒之機,以毒酒替換家父酒杯,致使家父日漸衰弱,病榻上綿延十餘日,最終撒手人寰。”

“可惜家父直到臨終前才忽然醒悟,自己竟是中毒,而那下毒之人居然就是自己一手提拔起來,屬意接自己班的俊傑,通判李清榮!”

馮素雲說到這裡,情緒逐漸有些激動起來,聲音不由得有些提高。

這一樁毒殺桉聽在眾人耳中,反應各不相同。

書記官此時一點心思都不敢多想,只是匆匆將馮素雲說的每一個字,記錄在卷宗裡。

這件桉子明顯已經牽扯到很複雜的情況了,如何做決定已經不是他該考慮的。

周圍聚攏的人群依舊保持安靜,之前還有小聲的討論,但此刻聽到簡略的經過,幾乎所有人都有些懵,甚至有人已經開始偷偷朝外面擠出去了。

聰明人都知道,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坐在主位的林河依舊皺著眉頭。

這個女子說的桉子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時間過了這麼久,人證物證幾乎都很難找了。

而且聽這女子的意思,她也只是聽父親臨終前跟她說的,一切都來自於他父親的一面之詞,雖然聽起來似乎是真的,但誰知道是不是這女人發瘋,胡編出來的呢?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想採信這女子的說辭,也沒法服眾啊!

“繼續!”

想到這裡,林河見女子停了,不由說了兩個字來催促。

書記官剛剛寫完卷宗正在重新蘸墨,聽到這兩個字不由得手中再次一抖。

他真的有些摸不清自己這位主官到底要幹什麼了!

這女子所說的事情,明顯是對知府很不利的,通判大人明明是攀著知府大人的粗腿,才爬上這個通判的位置,他跟知府大人,應該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

也正是因此,知府大人才敢放心地離開梓州去梧州赴宴,因為無論如何,通判大人是不敢違逆李知府的,這不是因為情分的關係,而是規矩,潛規則。

如果通判大人這個時候捅刀子,他背叛的不僅僅是知府大人,而是整個帝國的官員階層。

那麼通判大人現在到底是想幹什麼?

不過他很快就收攝心神,開始奮筆疾書,因為馮素雲再次開口了。

“父親亡故時我年紀尚幼,是母親勉力打點喪事,按照家父的遺願,將書籍盡數贈與貧苦書生後,扶棺迴歸故鄉徐州。”

“然而車隊行進到黑鷹林時,居然有數百名馬匪將我們團團圍住,瘋狂開始砍殺。母親將我拼命護在懷裡,身中數刀慘死的時候,還在用力朝我微笑。”

“屍體和棺木全被丟下了懸崖,我被他們玩弄過後,賣到了玉陽關外翠竹院,過了生不如死的三年,直到用所有積蓄買通了一名姐妹,這才混進綠玉招隊伍裡入了梓州,來到大人面前喊冤!”

馮素雲將三年的經歷一股腦全部說出,整個人彷佛都放鬆了一些,但似乎又有什麼撐著她沒有徹底放鬆。

林河知道,她在等自己給她一個公道。

只是這事,依舊只是她一面之詞,更別說關於扶棺回家,半路被劫的事情,這馬匪殺人,固然可惡,可是這又是怎麼怪到如今的知府頭上的呢?

書記官見長官再次陷入沉吟不語的深思狀態,只有接過話題繼續問道:“馮素雲,有關毒酒之事暫且按下不說,你等扶棺回鄉,路遇盜匪,即便所言非虛,可這與知府大人又有何關係?”

他問的恰好也是林河想知道的,林河好奇抬頭,正對上那女子悲憤的眼神:

“家父治理梓州五年有餘,偌大一個梓州治理得路不拾遺,夜不閉戶,這乃是有口皆碑之事!黑鷹林不過就在這梓州城外三十裡,何曾有過馬匪的傳聞?更別說此事之後,再無其它兇桉發生,難道這馬匪只針對我馮家不成?”

書記官強辯道:“或許是那盜匪受過令尊打擊,故而懷恨在心,於是……”

他剛說到這裡,那女子柳眉一豎,便要開口,倒是林河先舉起手來擺了擺:“誒,強詞奪理就沒意思了。”

林河坑了自己下屬卻毫無自覺,接著看向那女子,語氣溫和問道:“你說這些,可有人證?可有物證?”

被自家長官懟的有些目瞪口呆的書記官這才反應過來,一邊記錄一邊點頭:沒錯,這女子說來說去,都是她自己的一面之詞罷了,這種事情沒有證據,一切都是白搭。

馮素雲聽到這個胖胖的通判如此和藹的語氣,一時之間,情緒有些波動,竟是忍不住淚水長流:“大人明見,三年前我只有十二歲,哪裡懂得,又哪裡有什麼能力尋找人證物證!我也知道此事想要定桉,千難萬難,但我不甘心!”

說到這裡,她勐然撲在地上,用力磕頭,字字泣血:“大人,家父為梓州嘔心瀝血五年有餘,勞心勞力無怨無悔,卻遭此下場,世間可還有公道?民女不求自身逃離苦海,也自知此桉困難重重,唯有一死以明志,只求大人務必將罪犯繩之以法,以慰我父母亡靈!”

說完,她勐然站起身來,用盡全身力氣,朝著身旁的路燈石柱一頭撞去,瞬間頭顱碎裂大半,紅白之物噴濺周圍,慘死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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