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是透明的,能叫窗子上宛若無物,故此才這麼金貴。可是玻璃縱然是透明的,卻也是確確實實存在著的,故此她此時雖然能那麼清楚地瞧見四爺,卻也事實上還是被真真切切地與他隔開了的。

這樣近,這樣真楚,彷彿一伸手就能觸控著。可事實上,縱然伸手,能摸著的卻也只是那層如冰似玉的玻璃罷了。

婉兮深吸一口氣,努力地朝著窗外眨眼微笑:“奴才謝皇上!”

叫她放心的是,皇上頸子上、手上皆無異樣。那便更加證明,皇上並未染上這病。

“皇上放心,奴才已然知道了是什麼病,也找到了醫治的法子。奴才只是需要一點光景,需要一個避開人眼去的僻靜的地方,皇上只要給奴才這樣一個恩典就夠了。”

“奴才身子的根基本來就好,這些年了也沒什麼病災,故此奴才興許只需去一兩個月,便能大好了。爺早些給奴才這個恩典,奴才便早些去將養,便也能早些回來。”

“好!”皇帝在窗前高高立定:“只要你提,爺自都應允了你去。只有一宗,你必得也應允了爺去。唯有如此,爺才去為你下這個令。”

婉兮隔著窗子,也貪婪地望住皇帝。

這一去,還不知道要幾個月才能將病養好了,故此她現下便要多看他一眼去,然後深深刻印在心上,作為未來幾個月相思難熬時的解藥。

“爺說就是。”

皇帝揚頭深深吸一口氣。

“讓爺進去,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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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婉兮一直忍著淚,甚至隔著玻璃窗,還要努力叫皇帝看見她面巾之下隱約的笑意。

她故意將殿內只燃一根蠟燭,讓燈捻燃了那麼長都不鉸斷,故意叫燭光昏暗下來,就是為了不想叫皇帝透過玻璃窗看見她的真實情狀。

這一刻她終是明白了慧賢皇貴妃臨終前那一刻的心情。

是真的寧願立即死去,也不想叫他看見她如此狼狽不堪的模樣。

當聽見皇帝這樣一句話,她的淚終是忍不住,泉湧一般流淌下來。

她又如何不想見皇帝,如何不想投入他的懷中,將自己的委屈、自己的擔心都訴說出來?可是這一刻她不敢開啟這扇門,不敢被他看見啊!

“皇上!奴才求皇上,萬勿如此。”

皇帝隔著花窗上的玻璃,凝視著這樣的她,卻笑了,柔聲說:“你怕什麼呢,嗯?如漢代的李夫人,怕漢武帝看見了她花顏殘損,便將這一生曾經給她的情分都拋卻了麼?”

“李夫人有那樣的恐懼,自是可以理解,終究她是歌女出身,在帝王身畔也只是以色侍人。可是九兒你呢,你何嘗只是憑姿色打動爺的?爺對你的情分,也從不因為你的相貌、歌喉。”

皇帝說到這兒,忍不住想起東巡那回在草原深處練兵,她在水邊兒唱起的那首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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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他覺得清靈動人,卻並非因為她歌喉如天籟,只是因為那是她唱的。

便如她那手繡出來一坨的熊瞎子,歪歪趴趴在盤子裡的餑餑……原本都算不上好的,可只要是她的,他就都愛進心坎兒裡去。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為她這個人而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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