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外跪了個身懷六甲的婦人, 說是沈寒霽所養的外室。這事不消一刻就傳到侯府那邊,更是以極快的速度傳去大街小巷。不多時,沈府外邊便聚集了許多人看熱鬧。
整個金都城, 誰人不知道永寧侯兩個極出色的兒子?一個年輕, 剛正不阿,甚是正直,如今鎮守在邊關。而另外一個兒子年紀輕輕便三元及第高狀元, 深得皇帝重用。
沈寒霽才能與名聲相並, 更是俊美無儔, 因此,在世人他是一個完美無缺的人,這樣的人就必須得是沒任何的缺點和汙點的。
所以在聽到那完美的矜貴公子在外頭養了一個外室, 旁人先是驚愕, 隨即是不相信的都跑到了沈府外看看究竟是什麼情況。
侯府那邊,主母正與徐氏,三娘一同說話,忽然聽到隔壁府邸的麻煩,主母和徐氏的臉色都黑了。
“不可能, 三郎是決然不可能養什麼外室的!”一聽到下人說了隔壁府邸的麻煩, 徐氏立馬反駁。
她雖然不大瞭解自的兒子,可她知道兒子不是那等胡來的人。
而主母也是與徐氏一樣的想法。這個庶子是如何清冷自制的一個人, 她怎麼不知道?
納妾她們尚且相信, 可這養外室, 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更別說他那幫聰慧,運籌帷幄的人,怎可能會養一個會鬧到家前, 不知輕重的外室。
徐氏些急的向主母詢:“夫人,這該如何是好,三郎又不在金都,是非黑都是那個婦人在說。這麼一鬧騰,三郎的名聲便臭了呀!”
主母在思索間時,一旁的三娘與方才季氏聽到這事情是一樣反應,懷疑道:“三郎不在金都,也沒個對證,這萬一真的是三郎養在外頭的呢?”
看見徐氏在瞪自,三娘撇了撇嘴,小聲地道:“畢竟都已經成親好幾年了,也沒見溫氏的肚子動靜,三郎或許一下子沒想開,在外邊……”
“閉嘴。”話還未說完,便被主母沉聲斷。
三娘只能訕訕然的閉上了嘴巴。
主母想了想,隨而道:“幾乎可以確定那不是三郎養的外室,我們若是過去了,顯得過慎重了,反倒讓人揣測。”頓下思索了一下,把自身邊的心腹喊了進來。
婆子進來,主母吩咐:“你帶上幾個人過去,時刻讓人傳訊息回來,若是三娘子應對不了,你便傳我的話,說永寧侯府的主子絕不可能養外室,若敢養了外室,便不是我永寧侯府的子孫!”
話到最,主母滿臉的肅色。
因敢篤定,所以才敢這麼說。若是換作是沈五郎,主母定然是說不出這樣的話的。
而且,永寧侯府本就這樣的規矩,所以便是沈五郎這般放浪的人,也不敢在外養外室。
婆子走前,主母最囑咐了一句:“若是三娘子也在外邊,保護好三娘子,莫要讓那婦人衝撞到了三娘子。”
徐氏如今正著急,所以也沒自去揣摩主母話的意思。
三娘更是不會想到溫盈身孕的事情上邊。
溫盈和季氏等人到了前院,她朝著林嬤嬤囑咐道:“你便認準了她不是三爺的外室,那腹的孩子也不是三爺的,決不能半點的動搖,且要逼得那婦人露出破綻。”
溫盈這話,林嬤嬤心裡也放心了,道:“大姑娘便放心吧,老奴定然不會叫那沒皮沒臉的婦人汙了姑爺的名聲的。”
溫盈點了點頭。
林嬤嬤轉身朝著府外走去。
因出了這麼件事,府邸裡邊的下人也都到了前院來。
溫盈站在影壁的邊,口外的對話也是能聽得很清楚的。
跪著地上的英娘看到從口出來了個婆子,而不是沈府的主母,眉頭微皺,可依舊做出一副柔弱的模樣,抹著淚道:“姐姐便是不想見妹妹,可妹妹腹的孩兒是三爺的呀。還望姐姐能念著妹妹腹是三爺現在唯一子嗣的份上,留下妹妹。”
先前來的時候,喊的是主母,如今看著像是些分量的婆子出來了,便改了口。
“住口,你是哪裡來了下賤婦人,我家主母可沒你這樣的妹妹。懷著一個不知是哪個野男人的孩子,張口閉口就姐姐妹妹,好大的臉!怎麼,想趁著我家主子不在金都,無法當面對峙,便想著賴上我們沈府?”
英娘忙辯解道:“我這腹的孩子確是三爺的,三爺臨走時,給了幾百兩銀錢我養身子,可那銀錢都被先前尋來的婆子給卷走了,一文錢都沒留。我也是走投無路才來投靠的,我不要什麼,能一口飽飯和一瓦遮頭便成了。”
林嬤嬤嗤笑了一聲:“我啐,你可真是好算計,一口飽飯一瓦遮頭?且不說你肚子裡邊的野種是哪來的,便說你方才與府婢說,要是我們家主母不收留你,你便一頭撞死在府前?你這是明晃晃的威脅!?”
“我們家主母那般良善的人,怎就招惹上了你這不要臉的貨!怎的,現在隨便來一個懷身孕的阿貓阿狗只要說是我們家主子的孩子,難道我們便要收留?”
“你以死來相比我們家主母收留你,若不收留便尋死覓活的演給別人看,好汙了我們家主母的名聲是不是!?”林嬤嬤的話語極快,且聲音也大,震得英娘心裡發憷,些害怕。
林嬤嬤壓根不給她半點插話的機會,繼而道:“若是因你尋死,我家主母好心暫且先收留你進府,你豈不就是賴上我們府了?孩子便不是我們家三爺的,估摸著說出去都沒人信了。”
溫盈聽著前邊的話,也在思索那婦人到底是哪裡還的勇氣敢訛永寧侯府,敢訛碰瓷沈府。
思索片刻,溫盈便些明了。哪怕她和主母那邊都相信沈寒霽不會養外室,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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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可不這麼想。
今日若是讓這婦人踏入府一步,便是間接承認了她是沈寒霽的外室,日便一句話也說不清了。但若是趕走了婦人,外邊也皆是風言風語,傳來傳出最也會變成了真的。
最可怕的還不是如此。婦人今日離去,但凡半點的意外,那麼矛頭也會指向沈府,指向她和沈寒霽。
再往,人想要彈劾沈寒霽,便把此事翻出來一說,那這便不是小事了。
溫盈思索間,外頭傳來婦人慌急的聲音:“我沒,我真的走投無路了,才來此處的,我這三爺給的信物,他說過我若是難,便拿著信物到府上來尋求幫助。”
聽到“信物”二字,溫盈眉頭緊皺。若真的是裕王府那邊派來的人,那麼婦人口的信物還真可能是沈寒霽的。
好在外的林嬤嬤也不是吃素的,直言道:“誰知道你那信物是不是假的?又或者是不是偷的?”
英娘在青樓裡邊別的本事沒學到,但這裝柔弱倒是裝得爐火純青。
邊抹淚,邊哭訴道:“我一個弱子,到底圖的什麼,才會來這裡自取其辱?三爺又不是不回來了,若是這孩子不是三爺的,那等三爺回來,遭殃的可不正是我嗎,我何至如此愚蠢?”
“且我手上的信物,但凡侯爺見了,便知道是真是假。”
“我呸,什麼貨色,還敢說要見侯爺,侯爺是你能見的?且我家主子是什麼樣的人,整個金都城的人都知道,再說了,納個良家妾不必養個來路不明的外室強,大家夥說是不是?”
看戲的人,大分是信這是沈寒霽的外室的,可聽到這婆子一說,好像還真那麼點道理。
那沈寒霽的髮妻三年未孕,納妾也是情理,何要自毀名聲養外室。
不是說不能養外室,而是傳出去不大好聽。
一般養外室的,都是那些家不予納妾的,且名聲不大好的放蕩子。
英娘想要解釋:“姐姐先前……”
一聲姐姐喊出來,上邊的林嬤嬤便沉聲呵斥道:“無名無份,不知哪來的野路子,你若是再敢喊一聲姐姐,我便讓人把你的嘴給撕爛,管你是不是身懷六甲。”
林嬤嬤板著一張黑臉,看著很是可怕。
英娘欺軟怕硬,真怕這婆子給自弄出個好歹,把孩子折騰沒了,便只能換了稱呼:“沈娘子先前遭了罪,情緒不大好,三爺便說不能刺激到沈娘子,等沈娘子緩過來了,再把我納進府。”
“那你且說說看,你與我家主子何時相識的?”
“小子是在去年八月與三爺相識的,父母雙親皆不在了,便上金都來投靠表舅,可誰曾想表舅沒尋到,倒是遇上了歹人,好在三爺相救,還給了小子安身所。”
影壁的季氏聞言,壓低聲音道:“這話聽著就顯得假。”
溫盈皺著眉頭,道:“確,那婦人在撒謊。她的口音雖不是金都話,可卻是金都口音。這口音些重,顯然是在金都待了很長一段時日,絕對不可能只呆了大半年。”
溫盈繼而仔細聽著那婦人說的話。
那婦人又道:“平日三爺都是晚上來尋的我,他說娘子在金月庵的時候受了驚嚇,暫時不能讓娘子知道我的存在。”
這些話聽著像是沒什麼題,可細思下卻是經不起推敲。
且不說她一個子上金都尋親可不可靠,便說旁的正經子這一說到男無媒苟合上邊,都會羞恥得支支吾吾不敢直言,可那個婦人卻是敢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給大聲說出來。
溫盈總覺得她的身份不像是良家婦人。
心裡邊了這個想法,便得印證一番。溫盈思索了一下,讓柯敏附耳過來,隨而低聲說了幾句話。
柯敏點了點頭,然繞過影壁,走到了府外,附到林嬤嬤耳邊說了幾句話。
林嬤嬤聽了,看向底下那跪得些受不住的英娘。
林嬤嬤道:“我家娘子心底好,哪怕覺得你是那等沒皮沒臉的,但見你身懷六甲,還是讓人給你看個座。”
說著讓人搬了一張矮杌子放到那婦人的身旁。
英娘知道圍觀的人會偏向柔弱無助的人,她一個挺著個大肚子的婦人跪著,跪得越久他們的心便越軟。
今日她來的時候,在腿上塞了軟綿的棉絮,跪著只是腰些累,但膝蓋卻是不怎麼疼。
她就是奔著旁人幫襯,壓得溫氏無法,只能把自收到府的想法,所以她道:“沈娘子若是不收留,小子孤兒寡母的也沒法子活了,還不如在這繼續跪著。”
林嬤嬤嗤笑了一聲,隨即道:“不坐便罷,收不收留另說。可你方才說主子平日裡都是晚上去尋的你,可我家主母卻說,主子晚上都是宿在府,從未出府,又怎麼可能去尋你?”
英娘回:“三爺說,他都是等娘子睡下才出去的。”
她一說話,嬤嬤便立刻又:“那你可知我家主子身上都什麼胎記?”
英娘未加思索,直接道:“三爺與小子都是晚上相見,小子看不清。”
回答得極快,連半分無媒苟合的羞赧都沒。
溫盈敢確定這子決然不是尋常子,沒準還是裕王府那邊從煙花柳巷尋來的。
養妓子外室,若傳了出去,不僅身仕途受到影響,便是父兄也會受到牽連。
真夠狠毒的。
現在可以確定了裕王府那邊安的是什麼心了。
可從方才婦人的那些話聽來,處處都破綻,可她卻絲毫不知,還非常篤定自腹的孩子就是沈寒霽的。
她是真的在演戲?
還是真的以與她無媒苟合的人就是沈寒霽?
溫盈垂眸沉思。晚上去尋?且還看不清?
會不會人假扮成了沈寒霽,可那婦人卻從來沒懷疑過?
外邊傳來林嬤嬤的嗤笑聲:“你可別說,晚上的時候,你只聽到聲音,卻是連我家主子的正臉都沒瞧見過吧?”
“三爺說想要個孩子,可又覺得對不起娘子,所、所以平日裡邊不點燈,時也會錯認小子是娘子,喊了娘子的名字。”說到這,婦人的聲音都些顫抖,好似覺得被當成替代品很是丟臉。
這語氣與表情,顯然不像是假話。
這話像是給沈寒霽冠上了愛妻的名聲,可聽在一些人的耳卻會覺得噁心。
她話的沈寒霽掛著愛妻名頭去睡旁的子,不正像是婊.子又當又立的麼。
林嬤嬤笑道:“可別是被個野男人睡了,那野男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吧,不然連孩子都了,怎可能臉都沒露出來?”
旁圍觀的人也開始鬨笑道:“人家沈大人那般光明磊落的人,怎麼可能做出夜半子,分明就是被野男人給哄騙了,連臉都沒見著,說什麼都相信,可別是個愚笨的。”
“就是,差些還真的誤會了沈大人呢。”
耳邊傳來質疑聲,英娘慌忙掏出了信物,舉了起來,道:“這便是三爺給我的信物,玉佩上邊一個霽字,還是老侯爺親自刻的,只要老侯爺見了,必然知道是真的還是家的。”
侯府那邊的婆子看到了玉佩,眉頭緊蹙。吩咐了個婢回侯府稟告,隨而走上沈府的階梯。
守在府外的人見是侯府主母身邊的婆子,便讓她進去了。
婆子一進來,繞到影壁見到了溫盈,便福了福身子,與溫盈道:“三娘子,那婦人手的玉佩確像是三爺的。府每個小主子都會一枚侯爺親自刻字的玉佩。但老奴聽到過主母詢過二孃,這玉佩摔壞了些,她便收了起來。”
溫盈聞言,想起了先前二孃身邊的紅蘿。
紅蘿是在徐氏跟前伺候的,最易盜取得二孃的財物。
若真的是紅蘿盜取的。
那這背操縱的人就不是裕王夫婦,而是李清寧了。
溫盈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這時也在前院聽了許久外邊對話的青竹走了過來,停在了溫盈身前,懷疑道:“娘子,小地覺得三爺不是養外室的人,會不會是什麼人假扮成了三爺,然嫁禍給三爺的?”
話語一頓,似乎想起了什麼,又補充道:“畢竟小的先前還在街道上邊看到過一個背影、聲音,還穿著扮都像三爺的人,如此,旁人假扮成三爺,毀三爺的名聲又什麼不可能的?”
咋一聽到青竹所言,溫盈愣了一下,隨即抬起頭看向他:“你說你遇到過一個背影和聲音,還穿著扮都像三爺的人?”
青竹點了點頭:“就先前,娘子險些被瘋婦潑了狗血的那兩日。”
溫盈:“可記得在什麼地方見到的?”
青竹想了想,然答:“東大街,賣零嘴的那半條街。”
溫盈思索了一下,再而道:“可知道那街道離三水巷遠不遠?”
青竹自小就在這金都城做乞兒,整日走街串巷,對金都城的大街小巷很是瞭解。只是想了一下,就回答了溫盈的題。
“也不遠……”
青竹是個機靈的,知曉娘子不會無緣無故提起三水巷,片息邊反映了過來,說:“不過我那日算追上去的時候,那個人卻是不見了,而那附近正可去往三水巷的巷子。”
溫盈再次:“聲音可真的像三爺?”
青竹:“幾乎一模一樣,當時小的還差些以是三爺呢。”
聽到幾乎一模一樣,溫盈臉色沉了下來。
三水巷前昭武校尉被殺一事,溫盈也是知道的。
靜默半晌,便吩咐了一個婢從出去,去公主府請表兄過來。
隨而再與青竹和柯月道:“一會若是那婦人離開了,你們二人便跟上去。”
季氏在一旁,疑惑道:“何讓人跟著那婦人,可是想知道是誰指使她來的?”
溫盈微微搖頭,略所思的道:“只怕她都不知道自只是一枚棋子。”
一枚隨時都可能被遺棄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