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離我們越來越近。

我身上的繩索也已經全部解開。

在一片黑暗之中。

我屏住了呼吸。

不管對方是誰。

我們現在都處於極度危險的境地。

必須等他過來的時候,先給予致命一擊,再來詢問具體情況。

這一擊還必須成功。

因為如果對方是來尋仇的仇家,在一擊不成的狀況下,後果可能不堪設想。

小竹和三黑子還暈著。

從之前在墓地那道黑影的情況來看,對方的身手非常之矯健,武力值並不低。

但凡要是打鬥過程之中,被他給抓到了一絲縫隙,拿三黑子或者小竹的性命來威脅,今天可就徹底完蛋了。

我微閉著眼。

藉著炭火無比微弱的光,向著黑影看去。

他逐漸靠近了。

上身穿了一套很普通的老舊夾克,身材比較高大,但看不清他的樣子,因為他臉上戴著面具,只露出了一對眼睛。

這是儺舞面具。

在黑暗中顯得極為瘮人。

他先站在不遠處,冷冷地看了我們幾眼。

隨後坐了下來。

坐在炭火旁邊烤火。

我與他的距離有一些遠。

這距離無法保證能一次性將他打倒。

我只好繼續躺在地上,等著。

等待著絕佳機會的到來。

他身子背對著我們,好像掀開了面具,正在吃乾糧,吃完乾糧之後,又拿起腰間的水壺,咕咚咚灌了一大通的水。

吃飽喝足了。

他拍了拍雙手,重新戴起了面具,開始轉身向著我們走來。

一步。

二步。

三步。

……

他離我的距離越靠越近。

機會終於來了!

我從地上一躍而起,雙手陡然變爪,迅疾探手往前,無比凌厲地鎖喉。

可出手之後。

我大驚失色。

因為我手上好像完全沒力了!

沒錯!

不僅力度只有平時的四分之一,而且速度跟常人完全沒有任何區別!

這在自己看來,剛才攻擊的動作就像電影當中的慢動作一樣,緩慢而軟綿綿的,並且,在打出了這麼一招之後,突然感覺自己的雙腳如同踏了棉花一般,腳下拌蒜,還差點摔倒在地上。

這一定是剛才聞了那古怪香味的原因!

饒是如此。

那人還是被嚇了一跳,大驚之餘,一個側身滾迅疾躲過。

此時已經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了。

我抽出身上的匕首,再次無比艱難朝他猛撲。

那人已經覺察出我武力的不堪,乾脆直接不躲了,反手猛抓我的手腕子,往下兇狠一扣,“哐當”一聲,匕首掉在地上,他抬腳朝我飛踹。

我連半點抵擋的餘地都沒有。

硬生生地被他踹倒飛幾米。

胸前若卡車撞身一般疼,呼吸一窒,喉嚨一陣鹹甜,嘴角溢位一口鮮血。

那人若老鷹一般兇狠撲了上來,鐵鉗一般的大手死死地掐住了我的脖子:“誰給你解開的繩子?!”

我想掙扎。

“砰、砰、砰”幾拳當胸打來。

我除了往外嘔血。

別的什麼也做不了。

我第一次感受到無限的憋屈又痛苦。

這種感覺非常難受。

主要是輸得非常不服。

剛才他出手那幾下,雖然展示出了一流武術好手的水平,但其實也就跟王叔差不多的檔次,可現在自己被他摁在地上,就像一個偷甘蔗被大人抓住之後挨胖揍的小孩。

他見我被打之後不吭聲,也拿出了匕首,目光充滿殺意:“先殺了你!”

話音剛落。

手中的匕首就向我胸口刺來。

我大驚,幾乎從嗓子眼裡擠出聲音:“修中前輩!自己人……”

此話一出。

已經劃拉到了我衣服的匕首,突然停住了。

我全身大汗淋漓。

敏銳的聽力救了我!

我隱約感覺。

他口語中帶著一絲金陵腔調。

腔調這種東西,長期在一個地方生活過,才會產生。

這人形單影隻,明顯不屬於相柳組織,他又在金陵生活過,知道如此偏僻七刀的墓地,而且還提前在墓地設好了陷阱,明顯是為了給來挖墓之人準備的,等於說他其實是一位守墓人,符合這些條件的,除了修中,我實在想不出來是誰。

修中以前跟著四君家的領頭人徐教授。

雖然離開金陵的時間已經很久遠了。

但話語中的腔調,很多人一輩子都改不了。

人的思維是有盲區的。

尤其剛才經歷過大的突變,我很難一下將已經消失快三十年的人,與現實連接起來,導致才出現了這麼一場驚天誤會。

他雖然手中的匕首停了,但掐我脖子的手仍未放開,雙目死死地盯著我。

我艱難地示意他放開手。

修中放開了。

因為他知道,現在即便是我想反擊,也沒任何成功的機會。

修中厲聲問道:“你到底是誰?!”

終於安全了。

我喘勻了氣,說道:“我姓蘇、名塵,四君家中蘇家夫婦的兒子,也就是當年徐教授要將領頭人傳授過去的君家之後。我父母十年前已去世,為了追查真兇,費勁千辛萬苦來此找徐家神器。”

由於他臉上戴著面具。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但這話講出之後,很明顯能感受到他的變化,眼神從全是殺意,到現在滿是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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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咽了一口唾沫,儘量以最簡潔而清晰的語言,將自己調查到四君家領頭人徐忠茂的真正死因,自己發現的線索以及抽絲剝繭找到這裡來的過程一五一十全給講了出來。

修中一直在靜靜的聽著。

等我講完了。

他沒有吭聲。

我拿出了鴛鴦蝴蝶,遞給了修中。

“當年兩枚蝴蝶藏信,這是其中一枚,我已經解密。”

修中見到鴛鴦蝴蝶,整個身軀晃了兩晃,似乎見到了故人一般。

他接過了蝴蝶,在手中反覆觀摩,爾後從地上站起,閉著眼睛,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半晌之後。

他回過頭來,音調毫無感情地問了兩個問題。

“所以,你怎麼證明自己是蘇家夫妻的後人?!”

“又怎麼證明,你不是相柳的人,故意拿著蝴蝶藏信來騙取雪瑪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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