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潘總本來正興沖沖地吩咐人去拿布條呢,聽到這話,神情頓時非常不爽:“哥,他就是一個死騙子!”

大潘總大聲喝道:“等幾分鐘再弄不遲!”

這才是一位老江湖的正確選擇。

在大潘總的眼中,我現在就是砧板上的肉,早點砍、晚點砍,其實並沒什麼區別。

驗證一下我說的話。

根本耽誤不了太多時間。

只有小潘總這樣的二貨才會急吼吼地報仇。

我停了下來。

小潘總臉上的肌肉扭曲,憋得肥臉通紅。

我懶得理他。

過了幾分鐘。

前殿突然傳來了凌亂無比的腳步聲。

大潘總大聲喝道:“老五、老六清理一下東西,其他人快撤!”

公門人要攻上來了。

速度可真快!

整個東禪寺變得一片慌亂。

除了幾個人在瘋狂收拾東西。

其他人都開始往左側方的山林裡面狂奔。

甚至包括了那位滿頭肥油的東禪寺主持大和尚。

小潘總神情訝異無比。

我對他吹了一下口哨,說道:“小棉寶,快跑啊!”

小潘總死死地瞪了我一眼,一推我的肩膀:“媽的!等下再來弄死你!”

眾人在大潘總的帶領之下,呼啦啦往叢林裡狂奔。

有幾個人開始架著我,幾乎拖著跑。

我腳疼的要死,問他們能不能先給我接一下腳腕,不然跑不快耽誤事。

旁邊的人對我大罵道:“你特麼可真麻煩!”

大潘總厲聲喝道:“給他接!”

我腳腕子被接上了。

一行人像喪家之犬,狂奔下山之後,迅速找到了一個藏車的地方。

一輛卡車。

上面還蓋著綠色的帆布。

我被他們推到了後車斗上。

與那些下屬坐在一起。

車快速地發動。

車斗裡面傳來一股泥腥味道,轉頭一看,上面還沾了不少土。

我鼻子靈敏。

一聞就知道這車原來是裝墓土用的。

制贗基地為了讓假古董更加逼真,往往會運不少真墓土,將制好的贗品埋在墓土裡,有的埋上好幾年,再取出來賣。經過正兒八經墓土所埋過的東西,有一種非常獨特的鬼貨觀感。

這種觀感。

說不清、道不明。

味道、光澤、氣息,與純新貨完全不一樣。

很多頂尖的鑑定高手,鑑定古董不會從具體的款制形態著手,一眼望去,全憑感覺,開口便論真假,還十拿九穩,蓋因他們接觸的老物件實在太多了,觀感往往比鑑定技術還更不會騙人。

據說,當年郭沫若先生鑑定一批清早期古董,組織專家討論來討論去,大家的意見不一,無法最終蓋棺定論。

無奈之下。

郭先生請到了溥儀。

溥儀過來之後,只淡淡地瞄了一眼,便回道:“全是假的。”

大家問他原因。

溥儀就回了一句話:“這些東西跟我家裡玩的那些老物件不一樣。”

郭先生聽了這話,一錘定音,全判定為假。

溥儀根本不懂古玩。

但架不住他從小天天玩古董,觀感比誰都強,他說東西不一樣,那肯定就是假的。

墓土埋贗。

就是攪亂這些鑑定高手的觀感。

中原王潘天香制贗的專業性強。

汽車一路顛簸飛奔。

也不知道往哪裡開去。

車上的人非常肅穆。

一個個面無表情。

我覺得有一些無聊,便主動與一位招風耳聊天。

這位招風耳就是之前我拿金剛禪杖捅他,結果他毫不怕死,直接拽禪杖扯我,給隊友爭取搏殺空間的那位哥,功夫屬實不錯。

“兄弟,你練的是長拳?”

招風耳哼了一聲,頭別過一旁,沒搭理我。

“你那一手抱式挺不錯啊,我差點折你手裡了。”

長拳幾大特徵,扎、花、抱、洪(也有說扎、花、炮、洪),招風耳對付我的那一下,屬於典型的抱拳式。

招風耳一聽,神情略微訝異,瞅了我幾眼:“你學什麼的?不要臉,偷襲!”

我心中好笑,但強行忍住了,說道:“不不不,你這樣說等於在罵自己。我也是練長拳的,你練北派,我練南派。南派長拳你可能有所不知,它的打法特點就是這樣,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招風耳瞪大了眼睛。

看來這貨就是一個武痴。

我開始衝著他胡吹海侃。

從長拳的歷史,到南北分流,拳體變種,打法特徵,唬的他一愣一愣的。

招風耳興趣被徹底逗起來了,問道:“我師父沒教這些,你講得真的假的?”

我回道:“南派長拳早在幾十年前就開始凋零了,就剩下我師父跟我會。我師父死後,就只有我懂了。我現在身上有傷,如果我這次沒被弄死,到了目的地,有機會打一套拳法給你看一下,能記住多少,看你自己了,畢竟我也不想咱長拳一派技法就此失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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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全是在扯犢子。

瞎編的。

搞古董的人只要開口。

死得都能說成活的。

車摸黑開了五六個小時之後。

停了下來。

眾人紛紛下車。

我發現來到了一片荒郊野嶺。

目所至處。

枯草叢生。

大潘總招呼人帶著我進山。

在山間轉悠了大概一個來小時,來到了一處地方。

十幾棟老房子。

牆上還貼著斑駁無比的標語:“抓農業促生產搞革命”。

看起來非常像廢棄的七八十年代集體農場。

我被關進了一間屋子。

這房間非常大,足足有近兩百來平方,門是大鐵柵欄門,屋子角落還堆有不少廢舊的瓷器、銅罐、鐵器、不成形木漆器。

一看就是假東西。

似乎這裡還是潘家的制贗基地。

也沒人管我。

一會兒之後。

我聞到了濃郁的飯菜香味。

敢情他們已經開始起鍋吃飯了。

我自從上東禪寺之後就米水未進,肚子餓得咕咕叫。

為了忍受飢餓。

在地上閉目打坐。

半個小時過去。

房子鐵柵欄門開啟了。

小潘總吩咐幾個人,抬進來一個裡面燒著大紅炭火的大鐵爐子,鐵爐子上面架著一大盆清水,又吩咐人拿來一根粗壯無比的繩子,繩子甩在了房梁之上,倒垂了下來。

我問道:“小棉寶,你這是幹嘛?”

小潘總怒了,衝我大吼道:“不要叫我小棉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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