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我換了一家酒店住。

翌日上午十一點左右。

三黑子來了。

他手中帶了一疊快洗出來的照片和一個工具包。

我翻看那些照片,全都拍攝的不錯。

將顏小月當眾被親得羞憤不已神情,彰顯的淋漓盡致。

更關鍵是。

照片只拍了我的背部,沒照到臉,衣服上皮爾卡丹的標誌非常顯眼。

老山雞那天眼睛先被打腫,只能看到我模糊的身材,知道我愛穿皮爾卡丹,照片恰好能夠對應。

我非常滿意。

三黑子說道:“老闆,昨晚我差點出車禍了。”

我問道:“怎麼呢?”

三黑子回道:“我送你回酒店之後便回車行,快到車行之時,突然五六輛車在後面狂追撞我。幸好我車技好,立馬鑽入了地下車庫。車庫裡面有幾百輛車,我找角落藏了起來。”

“他們見車不見了,紛紛下車在車庫裡面找我,一個個手中全拿著明晃晃的砍刀,為頭的是你女朋友。”

我心中陣陣抽搐。

這暴躁女果然不是好惹的。

雖然蒼狼酒吧從進大門到裡面舞廳,夜晚燈光比較昏暗曖昧,那些服務員不大可能記清楚我們長啥樣子,但門童肯定記得這輛顯眼的大奔,保安大爺也會登記車牌。

顏小月跟蒼狼酒吧很熟,下來一問就知道我們開著什麼車走了。

以她在魔都的人脈,根據車牌,很快就能確定是哪個車行的車。

於是,她帶著人、拎著刀去車行找車了。

我淡淡地說道:“別告訴我車行知道你的真實資訊。”

這其實在為三黑子他們的安全考慮。

雖然按江湖規矩,扛沙包替主家幹活,他們露出馬腳,出了事,跟主家沒任何關係。但顏小月能調動老糧幫,如果她從車行找出了三黑子真實資訊,三黑子這群人就別想在魔都繼續混了。

三黑子回道:“那不可能。我用的都是假身份證、假駕駛證,車行不知道真實情況。而且,我這幾天都是一天換一個車行租車,她找不出來。”

我點了點頭:“把東西拿來吧。”

三黑子從包裡拿出來假髮、眼鏡、疤痕貼。

我把這些東西戴上之後,儘管與小竹的化妝水平差了好幾個檔次,但也完全變了一個人。

三黑子補充道:“這是三齋巷一位老皮影人做的東西,不知道老闆滿不滿意。”

我回道:“也就那樣吧。”

“你今天白天休息,晚上按計劃繼續幹活。”

三黑子回道:“明白。”

下午三點左右。

我打了一輛車,前往了仁聚軒莊園。

這地方是老山雞的老巢。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屬於老司理麾下的產業了。

那頂已經被壓扁的冕旒帝王帽,就放在仁聚軒裡面。

之前夏禧告訴我,最近老山雞從全國各地召集來了有名氣制贗師、鑑師,每天都有幾人進出,來仁聚軒企圖看出冕旒帝王帽的破綻,但均一無所獲。

我必須對冕旒帝王帽贗品的鑑定依據做到心中有數,這個局才能順暢地跑下去。

進門之時,被幾位保鏢給攔住了。

我拿出夏禧給我的通行證:“請來的外地鑑師。”

他們看了通行證,立馬放行。

其中一位還非常客氣地帶我在莊園裡面穿梭,來到右手邊一棟中式宅院,開啟了門,讓我進去。

有夏禧這位內鬼,辦事太方便。

如此核心場所,如履平地。

裡面有四五個人,年紀全在四五十歲左右。

他們的手指關節,皆變形。

一窩蛋雞!

中間有一張臺子。

臺子上安放著玻璃罩子,罩子呈開口式,裡面正擺著那頂冕旒帝王帽贗品。

他們幾人手電筒、放大鏡、小鑷子齊上陣,對著它抓耳撓腮,顯得毫無辦法。

“這東西用碳十四檢測過沒有啊,斷代出來了沒有?”

“碳十四只適合檢測有機物,這上面有機物只有象牙骨架,檢測結果骨架就是唐代的。”

“這冕旒帽雖然被壓扁,但它的形制完全沒錯啊……”

“之前來的人怎麼說?”

“說什麼的都有,但沒一個敢寫鑑書,估計這三百萬的鑑定費,是沒人能拿到了。”

“……”

看來老山雞這是放了江湖金榜。

誰鑑定出來,給三百萬鑑定費。

但鑑定費並不是那麼好拿的,必須寫出鑑書,承諾如果鑑書結果不對,將自己身上的某項器官主動割下,奉送給放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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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江湖金榜的豪橫之處。

我走了過去。

這幫人專心致志,對我的到來完全沒發覺。

我還是第一次認真看雜項閻王製成的冕旒帝王帽。

上次在暗船實在太匆忙,又黑漆麻烏的,根本沒法細看。

帽子頂部一塊長形銅板,前圓後方,象徵天圓地方。

平板的前後簷,各垂十二根細銅絲,銅絲串玉珠,但玉珠僅剩下了寥寥幾顆。

玉珠大量缺失,肯定是雜項閻王故意為之。

仿製出土的東西,有缺陷才顯真。

帽身由薄碾銅片製成,裡面用來支撐帽身的是老象牙骨架。

整個帽子均以銅為主料,還專門用了唐代的紅銅。

這群蛋雞說得確實沒錯。

碳十四適合檢測有機物,銅、珠皆不是有機物,能檢測的只有裡面象牙骨架,結果卻證明確實為唐牙雕。

可見顏旺真下血本,把珍藏的老紅銅、老象牙、老玉珠拿出來做此贗品。

沒人真正見過冕旒帝王帽。

千年前那一場大火焚燬帝王帽之事,天下只有四君家才知道。而且,隨歲月流逝,真正的帝王帽到底什麼樣子、何種材料,全已湮沒在滾滾紅塵之中。

這贗品款制與唐代款制完全一致,傳承上無法鑑別。用料方面,不管顏旺用紅銅或者其它金屬,只要是老料,也判斷不出任何問題,畢竟沒真品的主料作為參照。至於技藝,這是顏旺的拿手好戲,肯定也不會出任何紕漏。

完全是無法鑑定之物。

我從旁邊工具臺拿了一把鑷子,夾起了玻璃罩裡面的冕旒帝王帽贗品。

旁邊一位禿子見狀,突然抓住了我的手,問道:“朋友,你是哪兒來的?”

我回道:“潮汕啦,別耽誤我賺三百萬好不好哇?”

禿子皺眉道:“今天下午不是只邀請了我們四人嗎?”

我立馬瞪大了眼睛:“系嗎?!”

旁邊人搭茬道:“對呀!這次江湖金榜規定,一人或者一個組合,只提供半天鑑定時間,有本事就出結果、寫鑑書、拿賞錢,沒本事就離開。”

“你到底是記錯約定時間了,還是熊老闆不講江湖規矩在騙我們,不給我們留足鑑定空間?”

禿子神情非常不爽:“不行,這事得打電話問清楚熊老闆!”

老山雞大名熊成煌。

禿子拿起手機,就要給老山雞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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