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細回憶起那尊地主老財扛米袋瓊脂木雕。

雖然那張照片我只見過一次,而且現在已經刪了,但凡是我親眼所見過的東西,只要腦子願意去覆盤,各種細節就會如同電影幀段一般,不斷地巡迴頻顯。

我反覆用心去捕捉整尊瓊脂木雕的姿態,不放過其中任何可疑之處。

肚憋油藏寶並不全在肚子裡。

就拿這尊地主老財雕像來說,腦袋、肚子、米袋、衣服兜、鞋子……全存在藏寶的可能。

可幾個輪迴之後,我完全沒有想出任何異常。

它非常之普通。

沒有任何特別的暗示。

甚至,連地主老財的眼神都沒什麼古怪之處。

就當我快要放棄這尊瓊脂木雕是一尊肚憋油寶物的想法之後,我腦中突然想起了陸岑音關於這尊地主老財瓊脂來歷的介紹。

一想到此。

我已經等不急了,立馬到了飯店門口,給陸岑音打了一個電話。

“岑音,你之前說這一大塊瓊脂是信文先祖請哪裡大師給雕刻的?”

“峨眉山千佛禪院慧雲大師。信文先祖當年江湖走寶至蜀地峨眉山,送了一尊香鼎給千佛禪院。慧雲大師為了表示感謝,給先祖手中的這塊珍品瓊脂原材雕刻了這尊地主老財扛米袋雕像,花費了一個多月時間。”

我頓時心中狂震。

破案了!

這確實是肚憋油寶物!

我說道:“陸家的天下至寶不是這尊雕像,而是雕像裡面的東西,它是肚憋油!”

陸岑音聞言,在電話那頭詫異萬分,回道:“不可能啊。我拍到照片之後,前後反覆看了多次,現在照片雖然刪了,但雕像的各種細節全刻在了腦子裡,完全沒見到有任何暗示呀。”

我解釋道:“暗示不在雕像裡,而在雕像外。”

陸岑音問道:“雕像外?!”

我回道:“沒錯。地主老財扛米袋由蜀地峨眉山千佛禪院慧雲大師雕刻而成,從某種層面來說,這是出自峨眉山千佛禪院的藝術品。千佛禪院並不是太出名,但它有一副對聯,卻天下聞名,號稱佛家十八禪意奇對之一。”

陸岑音奇道:“什麼對聯?”

我回道:“一粒米中藏世界,半邊鍋內煮乾坤。既然是千佛禪院慧雲大師出品的雕像,我完全有理由相信,慧雲大師將肚憋油的機關設定在米袋裡,米袋內才有大世界、真乾坤,可能就是天下至寶!”

陸岑音震驚不已,直接沒吭聲了。

半晌之後。

她說道:“你這麼一說,還真可能是!那這個天下至寶,也是當年信文先祖放進去的嗎?”

我回道:“這個倒不一定。地主老財扛米袋只是慧雲大師做成的一項極為隱秘肚憋油外寶,專門給信文先祖藏陸家至寶用的。至於米袋裡面的東西,從信文先祖到歷任陸家家主,都有可能會放進去,你父親也有可能。”

陸家是一個蓬勃發展的家族。

米袋相當於一個絕密藏寶器,裡面寶物可以更新、替換。

比如,信文先祖可能認為夜明珠是陸家至寶,但到了下一任家主手中,可能又獲得了比夜明珠更為寶貴的東西,將其從米袋裡面給替換出來。

陸岑音之所以不知道地主老財扛米袋的秘密,完全因為上任家主陸知節一直昏迷不醒,沒有向她作任何交接。

陸岑音說道:“可現在我爸爸不可能醒來,即便我們知道寶物藏在米袋裡,也很難找出米袋上面的機關,即便找出了機關,不知道開機關的辦法,也沒有用。”

話雖如此。

但這畢竟是一道保持希望的光。

只要寶物還在裡面,答案終究會呈現。

我回道:“你想個辦法,再去專門看一下米袋,發現了蹊蹺之後,再來想辦法。”

陸岑音回道:“好。但我能問一下……你為什麼一定想要看這東西嗎?”

這丫頭為了我,反覆觸碰陸家家規的高壓線。

如果我再對她隱瞞內情,顯得非常殘忍。

我回道:“有可能事關我父母死亡的原因。”

此話說出來之後。

陸岑音在電話那頭頓時愣住了。

良久。

陸岑音聲音顯得無比黯然,低聲問道:“所以……你靠近我、一再幫助我,讓我順利奪得陸家家主之位,僅僅只是為了找尋自己父母死亡的原因,這才是你追求的目標,對嗎?”

我沒想到她突然這麼問,頓時啞然。

張了張嘴,卻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向她解釋。

陸岑音是無比聰明的姑娘。

在我講出了那句話之後,她腦海中一定瞬間回憶起了過往種種。

從賭竄攤開始,鎏金娃娃、馭王劍、玉帶龍膽珠、點天燈……一切劇情,好像導演精心設計好一般,步步為營,最終目的就是讓她成為陸家家主,找出這件天下至寶。

不然無法解釋為何會有如此多的巧合。

可事實並非如此。

我也是江湖中一艘無法自己掌控方向的船。

孤浪獨行。

命運讓我們兩人糅合在了一起而已。

陸岑音顫聲問道:“你甚至懶得向我解釋一句,對嗎?”

“我只是你眼中一枚用可拿、廢可棄的棋子,對嗎?”

“我懂了。”

她已經將電話掛了。

陸岑音身邊向無任何依靠和仰仗。

她對我的信任,甚至超越了自己。

不知道這事兒她的誤會多深、刺激多重,對她來講,估計無異於胸口捅刀,不亞於陸小欣置她於死地的打擊。但向她澄清這件事情,就如同老漆描彩,粉飾太平、越描越亂。

小竹從店裡出來了,擔心地問道:“哥,你怎麼了?”

我回道:“沒事,繼續吃飯。”

吃完飯之後。

許清打包了好些飯菜,準備給許老頭送過去。

肖胖子對她說:“姐,魏峰那裡有飯菜,只是清淡一些而已,正好讓他清一清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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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清聞言,神情黯然:“老頭活不了幾天了,我由著他,他想吃什麼都給吃吧,以後他也吃不著了……對了,裡面可以喝酒嗎?”

肖胖子回道:“你想多了。”

正在此時。

肖胖子的電話響了,竟然是卞五打過來的。

“大肖,蘇兄和你在一起嗎?我剛才打他電話一直在通話中,有重要事找他。”

我接過了電話:“卞五,剛才有點事。”

卞五回道:“蘇兄,鴿子來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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