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回道:“娘,他們是我哥、我姐,開古董行的。”

老太太問:“啥叫古董行?”

小竹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就回道:“就是做生意的,我現在給他們打工。”

一行人出門。

由於是晚上,也沒有車了。

老太太的意思,在村南頭有一家小診所,去開點止血藥就行。

我們沒同意,堅持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見到村子裡有一輛牛車,車斗裝著大蔥,趕牛車的漢子跟老太太打著招呼,問她大晚上幹什麼去。

我們問漢子去不去鎮裡。

漢子說剛要去送大蔥。

我們讓他載我們一程,給了他點錢。

老太太見到我們一掏就是幾百塊,嚇得不行,說太貴了。

跟著牛車進了鎮子,在鎮上旅館住了一晚上。

小竹跟老太太住一起,旅社的房間隔音不好,我們聽見老太太和小竹到凌晨三點還在聊天。

陸岑音說:“丫頭以後如果要留下來照顧老太太,你捨得嗎?”

我回道:“捨得。”

陸岑音說:“說實話。”

我:“……”

陸岑音見我不吭聲,俏臉一冷:“說話!”

我嚇了一跳:“不捨得!”

陸岑音聞言,“噗呲”一下笑了,白了我一眼:“瞧你那熊樣,不捨得就不捨得唄,幹嘛還要騙我?”

我無語道:“你既然都知道,為什麼要問?”

陸岑音拿枕頭墊在脖子下面,半坐著,好像在想什麼,一會兒之後,她拉著我的手,問道:“蘇塵,什麼是愛情呢?”

我:“……”

陸岑音將頭輕輕地靠在我肩頭上,幽幽地說:“中世紀有一位小花匠,他酷愛養花,在自己花園裡播種、施肥、澆水、實驗,發誓一定要培養出一朵世界上最漂亮的花。他的行為,感動了路過的花仙子,花仙子幻化成了一朵美麗的花,從土里長了出來。”

“小花匠簡直愛死這朵花了,將花朵移栽到了客廳花盆裡,沒事就盯著花痴痴地望,客人來了就向別人介紹花的美麗和自己的幸福。直到有一天,客人對小花匠說,花園裡好像又長出了一朵花,跟客廳裡那朵顏色不一樣,卻同樣漂亮。”

“小花匠好久沒去花園了,根本不知道這情況,他跑了出去,果然在花園裡見到了一朵幾乎可以與之前那朵媲美的花朵,這其實也是一位受感動的花仙子幻化的。小花匠犯難了,整天糾結到底將哪朵花放在房子裡去,連續多日,他甚至忘了養護、澆灌。最後,兩朵花都枯萎了。這個故事,你想出了什麼道理?”

我回道:“沒有。”

陸岑音聞言,笑得意味深長:“道理就是,愛情從來不具有唯一性,只關乎偶然性。所謂最美的花,只是出現的順序不同而已。”

我問:“你想表達什麼?”

陸岑音盯著我好一會兒,無比認真地說:“每個男人都是花匠,心目中可能有很多女神,但只能有一位可以成為陪伴他在人間的柴米油鹽,其他的無論再美,全都是天上的璀璨霓虹,明白?”

這是在點我?

我小心翼翼地說道:“我這不是在給彩虹找個家麼!”

陸岑音笑道:“只要你願意,我也可以是彩虹。但你必須得提前告訴我,否則……”

我問:“怎樣?”

陸岑音:“否則我這道彩虹一定會化成傾盆大雨,砸爛你用來裝柴米油鹽的鍋碗瓢盆!嘻嘻!”

我:“……”

陸岑音衝我挑了挑眉毛:“睡覺!”

翌日一早。

我們乘中巴車去了城裡。

乘小竹帶老太太去體檢的功夫,我們弄了她們的頭髮,跑去了親子鑑定中心。

當時開展這種鑑定,正常流程需要兩天多才出來結果,我們花錢做加急的,幾個小時就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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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陸岑音拿到了報告,傻了眼。

小竹和老太太不存在親子關係。

我當時就毛了,立馬給崔先生打了電話,質問他到底是怎麼辦事的。

崔先生聽到這個結果,也有點懵,讓我不要急,他去問一下調查人員。

大概一個小時後。

崔先生回了電話:“調查人員費了好大的勁頭,找人從索命門調取了當年的資料,顯示小竹姑娘就是在平家山大集被人給丟棄的,當時集市上的棄嬰有三位,帶走小竹姑娘的人回憶資料顯示,丟棄小竹姑娘的人是她父親,一隻耳朵被削了一半。”

“根據這些線索,調查人員找了好久,才對上號,當時丟棄小竹姑娘的就是喬大江。至於說為什麼小竹姑娘與老太太並非親子關係,這事情無從得知。”

我只得掛了電話。

陸岑音秀眉緊蹙:“喬大江的遺照確實是少了一半耳朵,老太太也知道小竹背後的梅花胎印,證明他們夫妻當年肯定把小竹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女兒。難道當時在醫院出生之時,小竹被人給抱錯了?”

我問:“那年代他們生小孩還會去醫院?”

陸岑音說:“回去問問。”

我們趕回去了醫院。

到了醫院,在病房裡找到了小竹,我們問她老太太去哪兒了。

小竹說:“我娘胃糜爛非常嚴重,醫生說要住院,我在協調病房,給了錢讓她去旁邊繳一下費。”

陸岑音說:“剛才我們路過繳費處,沒看到她啊。”

我們趕忙出了病房,來到繳費處,還沒見到人。

又轉到醫院門口。

發現老太太正坐在角落頭的臺階上,手中拿著體檢的塑料袋,披頭散髮的,正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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