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合之眾要是有了領頭的,那效率可就大不一樣了;儘管這其中的很多命令。連費舍爾自己都覺得有些不知所謂,但好歹,總算是把大夥的力量擰成了一股。

正所謂眾人拾柴火焰高,而眾人“抽薪”,速度也慢不到哪兒去,不多時火場的西、北、南三面就被各清出了一條寬達十數米的“隔離帶”――至於東邊,那是碧流河。

雖然嚴格說來,火勢並沒有比之前小多少,有些地方甚至還燒得更旺,熱浪翻滾間,讓隔離帶這邊的人們都有種皮膚被刺痛的感覺;但一隻被關進了籠子的野獸,哪怕再兇猛,又有什麼好怕的呢?反正找不到食物的話,餓死也不過是遲早的問題。

證據,就是原先火點的中心,“風巢”位置的火焰已經漸漸熄滅,只剩下滿地的黑煙和幾根孤零零的樑柱。寂寞的火頭,在柱頂上蕭瑟地搖擺著,彷彿風再大一點,就會沒入那淡淡的煙霧中,徹底熄滅。

所以現在大家要做的,就只是等待。

可是別人能等,唯獨羅文是等不起的,因為直到現在,他都沒看到一個羊鳴會的人站出來主持局面,想來是憋在裡頭了。儘管“風巢”之中,肯定有不少的密室可以暫時供人避難,但羅文實在吃不準在這樣持續的高溫之下,躲在密室裡人,究竟還能挺多久。

而遲遲不至的城衛軍,更給了他一種極為不祥的預感。“……真的,我必須去。”他一面將手中的熊皮按到一隻大號的木盆裡浸水,一面低低地唸叨著,也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在向面前的母親解釋,“我不信會裡那麼多人,全都出事了。”

“那你還磨蹭什麼?”費舍爾回頭瞪了兒子一眼,接著便將拖把重重地頓在地上,很有氣勢地說,“趕緊的,去了就回,不許給我留在那吃飯知道嗎?唔……看來還得再麻煩大夥送你一下。”

她嘴裡所謂的“送”,其實就是一群人拎了水桶水盆排好隊站在隔離帶上,數一二三然後齊齊往一個地方潑水,替羅文澆出一條道路,在那之後,還得不斷地潑水以保持這條“生路”的暢通。

有了這些人護航,再加上羅文選擇的突破口本就是火勢較小的地方,因此要衝進來一點都不難,難的,是在他衝進來以後。

尚存的火焰,有罩身的熊皮抵擋,地面的高溫,也由於羅文的鞋子是特製的所以一時間也不是不能忍受;倒是空氣中幾乎無所不在的黑煙,給他帶來了不小的麻煩――若不是碧流河那邊的火勢漸小,時不時還有清涼的晚風送過來,只怕他待不了幾分鐘,就要被燻出去了!

即使這樣,羅文仍然被燻得是涕淚長流,咳嗽不止。不過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為他終於在一片殘椽斷瓦中,找到了羊鳴會失蹤的成員。

準確地說,是他們的屍體。

與零星死在外圍的不同――高溫的烘烤,早已將這些屍體牢牢地粘到了一起,除了依稀間,還能勉強看出一個個人形之外,你根本無從分辨那團還冒著煙氣的肉塊中,到底哪裡是手,哪裡是腳;更別說這些東西曾經都屬於誰。

羅文並沒有湊過去細看,因為這些屍體的姿勢,就已經足夠證實他的猜想了。畢竟活人,是不可能像這般互相交疊著,老老實實地等著被燒死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在火還沒燒起來之前,這些人就已經失去了生命。

這是很典型的先殺人,後放火!

既然不是意外,兇手又為了毀屍滅跡甚至不惜放火,顯然不會留下什麼線索給他,活口的可能性,更是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先前撲空的幾次,也無不證實了這一點。

但在羅文心裡,還是抱了最後的一線希望,也正是這一點點的希望,才讓他強忍著缺氧帶來的眩暈,機械地拖動雙腿,朝下一處可能藏人的地方挪去。

大火,讓一切所謂的“密室”都變得可笑,那原本隱秘無比的入口,如今就這樣半遮半掩地暴露在羅文眼前。只是還沒等他想到開啟這處密室的方法,眼前的石門,就先一步被人整個掀起,那些堆積在上面的餘薪碎炭、沙石土塊之類的東西也隨之四射飛濺,夾雜著火星,兜頭兜腦地朝這邊罩來!

有厚厚的熊皮裹身,像這種細小的“暗器”自然奈何不了羅文――就算被零星的石塊打在臉上,也不過稍稍地疼一下而已,倒是讓原本渾渾噩噩的羅文,一下子清醒了。

而清醒過來的他,便及時地發現了那四道並排著的,隱藏在漫天煙塵後面的寒光!

雖然手腳還有些不聽使喚,但羅文仍大喝一聲,勉力將手中的木桶迎了上去。

“咔嚓”!勾爪嵌進了桶底,好在偷襲者的情況似乎也不怎麼好,這突如其來的一擊,竟然軟綿綿的沒什麼力道,連一隻普通的木桶,都沒辦法一擊而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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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羅文,卻先一步取出了捅裡的連弩,指定了躲藏在煙塵後面的人。只是他沒有選擇擊發,因為從眼前那極為偏門的武器上,他已經認出了偷襲者的身份。

“兇人,是我!”

“羅文?”果然當煙塵散盡,兇人那狹長的面孔和野獸般閃爍著幽光的眼睛便出現在羅文面前;只是他的聲音,卻沙啞得幾乎讓羅文認不出來,而且裡面,也還包含了許多複雜難名的情緒。

掙扎、狂喜,抑或是別的什麼。

“夏爾洛先生……在裡面。”

對於這則訊息,羅文倒沒有半點驚呀,早在他認出兇人的那一瞬間,就隱隱猜到夏爾洛先生的存在了――畢竟按兇人的性子,就算是打斷他腿,他爬也會爬著跟在夏爾洛先生身邊;至於為什麼兩人沒一起出現,想來只可能是夏爾洛先生受傷的緣故。

是的,夏爾洛受傷了,而且傷得很重。

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膚都被燒焦,要麼正緩緩地滲出血水,要麼,就乾脆和焦黑的衣物粘在一起,變成厚厚的硬痂;若不是胸口處,那隨著呼吸一縮一放的淡淡綠光,羅文還真要以為這又是具被人焚燒過後的屍體。

“怎麼會這樣?”怒氣,從腳底板一路升到胸口,堵得羅文幾乎喘不過氣;但是僅餘的理智卻告訴他,這裡面事有蹊蹺。

要知道夏爾洛先生可不是一般人,無論自己、兇人還是小保羅的格鬥技巧,都是他一手教出來的。雖然人在上了歲數之後,體力反應什麼的都不比當年,但多年的經驗,卻讓他更懂得如何規避危險,攻擊方面,也變得彷彿毒蛇一樣的致命;再加上那一手古怪至極,令人防不勝防的法術,羅文相信即便是碰上擁有稱號的冒險者也未必吃虧,怎麼還會在他自己的地盤上,被一把火燒成這個樣子?

“很多人!裡面還有魔法師!就是他們偷襲了夏爾洛先生!”兇人咬牙切齒地說,可見他對傷害夏爾洛先生的人已經恨到了極點;但是這個答案,卻沒有釋去羅文心中的疑惑,反而讓他感覺更加的不可思議。

“你說魔法師……當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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