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第一縷白光落下時,羅文就覺得有些不對了――沒有半絲和煦、溫暖的感覺不說;反而周身上下,都充斥了一種彷彿被烈焰燒灼的痛苦。

這也難怪,畢竟牧師的“日光術”,本質上就是陽光。

而蜘蛛又是喜歡陰涼的生物,其血液中,自然也帶了些許討厭陽光的特性。

平時感覺不出來,是因為陽光還不夠強烈,但邁克爾的法術就像一個巨大的聚光鏡,將陽光的能量全都聚攏過來,因此在單位強度上,就超過羅文可以接受的範圍了;再加上陽光中蘊含的神性,對死靈和一切非“原生物”的威壓,就註定了羅文在日光術中怎麼都不可能舒服。

然而與之相反的,體內的太陽藤,卻在這種超強度的陽光下,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活力!他只覺得一股沛莫可當的原力,猛然從纏繞著心臟的太陽藤間勃發,然後在心口處交匯、碰撞……乃至爆炸!

隨著那一聲巨大的,甚至在羅文的感覺中,可以說是震耳欲聾的心跳聲,無數的能量碎片就這樣突兀地飛射開來,沒入到四肢百骸――於是羅文又一次聽到了,那種將他從“噩夢”中喚醒的,彷彿是潮汐湧動一般的聲音。

沒有錯,那是羅文他自身的血液,在奔流!

在這個時候,他又恰好看到了費舍爾中箭栽倒的那一幕,於是整個世界,變紅了。

紅得就好像夏爾洛出事的那個晚上,那場燒融了一切的大火。在這個通紅的世界中,什麼邦賽爾,什麼騎兵大隊,什麼擋在他身前的人群,統統都不存在;存在的只有他自己,和那個拋掉了強弩,正手忙腳亂安撫著胯下戰馬的騎兵射手!“……你敢動我媽!”隨著一聲幾乎已經不像是人的嘶吼,原本圍在羅文身邊的人群,突然被一股大力掀了起來,有位身材瘦小的,甚至直接飛到了天上!

要知道這邊的環境本來就是人挨人、人擠人,這些人一倒不要緊,連帶著他們身後的人們也站不穩腳,跌跌撞撞地往一旁退去――於是人群中,便出現了一個有如水波般,逐漸漾開的巨大漣漪。

而且這漣漪的中心,還是移動的!

如果你從高處俯瞰的話,就會發現整個人群猶如被船身破開的海面,清晰地分作兩邊――只不過船身劃過,留下的是白線,而現在,卻是不斷飛起的人體和血花!

“貝貝託,小心!”高踞馬上的邦賽爾看得真切,當即出聲示警,只可惜他話音未落,人群就忽地左右破開,一個身影如同離弦的利箭般,直直地衝向那名向費舍爾射擊的騎兵射手!

砰――來人就這樣不管不顧地一頭撞上了戰馬的胸口,發出轟然巨響;而在巨響與眾人的驚呼中,還分明夾雜著那種“嘎啦啦”的骨骼斷裂聲!

這一撞,居然把戰馬的胸骨給撞折了!

戰馬悲鳴著倒向一邊;而馬背上端坐的貝貝託,也不知是被來人的決然所懾,還是捨不得胯下的愛馬――反正一時的猶豫,讓他錯失了下馬逃生的機會;結果被倒下的戰馬壓住了腿,怎麼也掙不起身。

附近的騎兵見狀,趕忙圍上去救援,可一道刺目的紅光閃過,所有的戰馬,居然齊齊地跳了起來!

沒錯,這是羅文版的“安撫動物”!

“下馬應敵!”邦賽爾當機立斷。

其實在這個時候,最好的選擇應該是“殺馬”,因為就算下了馬,四處亂竄的戰馬也會將任何排好的陣型攪個支離破碎;只可惜騎士愛馬的天性,讓他沒能在第一時間採取最為正確的應對。

但是邦賽爾不在乎――剛剛晉入六級的他,有足夠的自信,堅信就算是自己一人,不用任何武器,只憑身上那堅不可摧的鋼甲,就足以應付對方的一切攻擊!

畢竟騎士這個職業,本來就更注重如何利用身上的板甲去抵禦攻擊而不是躲避。

更何況對方,不也是兩手空空嗎?

可惜邦賽爾錯了!羅文不但有武器,而且還恰恰是甲冑所無法應付的那種――只見他一隻手挽住馬韁,在胳膊上纏了幾圈,猛一叫勁,竟然將那匹剛剛被他撞倒的戰馬又拖了起來!

而他,就這麼蠻不講理拖著可憐的戰馬,向邦賽爾等一眾騎兵橫掃過去!

這下子邦賽爾傻眼了。畢竟再厚的鋼甲,也只能擋刀,不可能擋得了“馬”,否則在戰爭中死於墜馬後被馬蹄踐踏的騎士,為什麼遠多過死於刀槍斧錘?

如果這是一對一的比武較技,他自然有一萬種方法來應對這種慢騰騰的攻擊,大不了,先退到一邊等“馬錘”掃過去再回來;但是在這種人挨著人的陣戰中,你往哪退?

只聽“嘭”的一聲,側翻的戰馬,正撞在邦賽爾繃起的雙臂上,將他整個人都壓在馬屁股底下;就在邦賽爾想要發力掙脫時,羅文又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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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一回他手裡拖著的,是那個先前被撞落馬下的騎兵射手貝貝託。

“我想起來了……還有你。”此時羅文臉上,已經是青筋迸出,讓眉眼之間的表情變得十分猙獰;但是那一雙直愣愣瞪著邦賽爾的,被突起的青筋和血管包圍的眼睛裡,卻彷彿沒有焦點,甚至連瞳孔,都有些擴散的趨勢了。“剛才下令射殺的,就是你這個混蛋……給我去死吧!”

“死吧死吧死吧死吧!”隨著一連串詛咒般的叫罵,貝貝託那略顯單薄的身軀被他提到了空中,接著便遮雲蔽日的,塞滿了邦賽爾的整個視野。

……

……

“如果我沒聽錯,您剛才說邦賽爾……被人打傷了?”胡裡奧好不容易,才忍住沒將口中的酒液噴出去――若不是這種產自冰原,號稱只有男人才能享受的蒸餾酒頗為精貴,相信他就真的那麼做了。

也難怪他會如此,畢竟一位剛剛晉升了六級的衛騎士,居然被一名街邊的混混給打傷,就算是偷襲,這事聽起來也透著荒唐。但眼下站在他面前報告這則訊息的,並不是那個向來無能的傳令官,而是被胡裡奧自己親口要求留下來處理後事,更沒有任何理由騙他的親信“動先生”。

“很難相信是嗎?”動先生嘆了口氣,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古怪起來,好似想起了什麼令他極為顧忌的東西;“也是。要不是親眼看見,恐怕就連我自己都不會相信。”

“狂化嗎……”胡裡奧低低地唸叨著,臉上,卻又露出了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這小子,還真是越來越出人意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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