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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這高府,這臨安城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這高府非是這臨安城內鄉紳富豪的居所,而是這臨安城的最高行政長官在臨安城的居所。

作為臨安府府尹大人的居所,這高府可謂是格外氣派。門口的兩個石獅子有一人之高,面目猙獰,看上去極為威嚴。門口掛著兩盞朱sè大燈籠,將高府的大門照的明亮無比。

五進的大院子,無比氣派。

高府尹可不是什麼尋常人家,乃是這臨安府的最高行政長官,堂堂武朝正三品大員。在這臨安府,乃至整個江南,都有著極大的權威。這身居高位,自然不能做出掉價兒的事情來,讓人看了笑話。

這五進的院子裡的裝飾並不奢華,但細心看下去,便能從這一點一滴的裝飾中,看出幾分華貴。看似不起眼的一處,實則也是煞費多少工匠的苦心。

此時,在這大院子裡的正殿中,一個一身尋常服飾的五旬老人坐在一張太師椅上,旁邊紅木做成的茶几上,放著一壺茶。這人體型偏瘦,面容清減,目光溫和,但卻透著幾分威嚴。鬆垮的皮膚略顯幾分白皙,嘴角的八字鬍和下巴上的羊角胡看上去幾分搞笑。但你若細看一眼,便知這人並非什麼善茬兒。

整個人看上去透著一股溫和的書卷氣,但那不動如山的神情,卻透著幾分不怒自威的威嚴。那溫和的雙眼似乎具有無窮的洞察力,只需一眼,便能猜出人心中所想。

這人名叫高文淵,乃這臨安府最有權力的人——府尹大人。

高文淵因上了年紀而有幾分枯槁的手指頭拿起一杯茶,輕啜兩口,又不著煙火的輕輕放下。

高文淵此刻的神情看起來極為輕鬆,嘴角的一絲淡笑看起來似乎心情還不錯。但只有熟知高文淵的人方知曉,此刻的高文淵看似平靜,但那大腦卻已經在高速的運轉起來。

高文淵自幼聰慧,四書五經,無一不jing,於詩畫一道造詣極深。二十五歲便在金鑾殿被先帝點中了狀元郎,跨馬遊街,風頭無兩。現年四十五歲的高文淵,在官場上摸爬滾打二十三年,練了一身滾刀肉,是正兒八經的官場老油子。本就聰明,再加上這二十三年的官場經驗,更是滑不溜手。

但就是這麼一個聰明至極的人,卻偏偏在前些ri子被一個年方二十的年輕人,玩弄於鼓掌之中。這聽上去極為不現實,但事實還真是這樣,讓人真是又氣又好笑,但奈何高文淵卻又拿對方毫無辦法。

說起這個年輕人,高文淵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心中不停搖頭,暗道,真是一個令人琢磨不透的小滑頭。

這個令高文淵又氣又好笑的小滑頭名喚蘇星寒,乃臨安城香滿樓的一名小小的說書先生。這蘇星寒來歷古怪,他自己雖言稱來自川蜀之地,但高文淵在派人去摸了他的底細後,卻完全找不到這個人存在的痕跡。雖不知這人的來歷,但這人的本事卻是讓高文淵這等聰明人都極為的佩服。

他說書的方式與這臨安城,乃至整個武朝的說書先生都迥乎不同也就罷了。偏偏就那看起來不大的腦子裡,卻又充滿了各種各樣的奇思妙想。一個小小的松花蛋,在短短的數月的時間,愣生生讓他弄成了一個香餑餑。而這臨安城的權貴鄉紳卻也像是提線木偶一般,隨著他的心意而動。

最最可惡的是,自己這等聰明人,竟也成了這毛頭小子手中的提線木偶。

這毛頭小子膽子奇大,只是每ri送些松花蛋進了府中讓自己過過嘴癮,卻不曾想自己這口腹之yu卻被對方利用起來。據高文淵遣人調查後,得知這毛頭小子竟憑藉著一個小小的松花蛋,在不足三個月的時間,瘋狂的賺了上萬兩的雪花銀。最最令他氣惱的是,這廝似乎已經不滿足於松花蛋製造的蠅頭小利了,居然做出了一件令所有人看起來瘋狂而愚蠢的舉動——將松花蛋的配方拍賣出去了。

一場別開生面的拍賣會,在臨安城造成了巨大的轟動。

而在這場拍賣會上,蘇星寒賺了近六萬兩白銀。加上先前的上萬兩白銀,再加上這六萬兩白銀,蘇星寒足足賺了七萬兩白銀。

七萬兩白銀啊!這哪裡還是賺錢啊,搶錢莊也沒有這麼賺錢吧?

這毛頭小子,藉著自己的名頭賺錢也就罷了,但賺了錢卻不知過來謝謝這挖井人,卻是毫無道理可言!若不整治整治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還不知道你小子要在這臨安城捅出多大的窟窿呢!被蘇星寒利用的高大人在心中如是惡狠狠的想著,但嘴角卻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

吃了個大虧,卻又不能聲張。這讓在官場上縱橫二十餘年的高文淵,可謂是暗怒到了骨子裡去。

正想著,卻聽見由遠而近,傳來一陣緩慢而有節奏的腳步聲。

高文淵收起自己臉上的神情,目光隨意而深遠的望了一眼那邊走來的人。

那人快步走到高文淵面前,欠著腰,雙手作揖,畢恭畢敬低聲叫道:“大人,楊總捕頭求見大人。不知大人您是否要見?”

“哦?楊捕頭將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帶來了?”聽見這人的話,高文淵的臉上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似笑非笑的問道。

“回大人話,楊總捕頭並未將天香樓的蘇先生帶來,乃獨自一人前往的。只是來時,手中卻帶來一幅書畫。”那人面sè微微猶豫,但卻迎上高文淵那不知深淺的眼睛後,才鬥著膽子,緩緩說道。

“嘿,這毛頭小子,還真不知天高地厚?!”這人的話令高文淵的聲音高了幾分,那人跟隨高文淵多年,深知高文淵的脾氣。高文淵的神情雖並未有太大的變化,但他卻在心中為蘇星寒提心吊膽起來了。高文淵只是微微增加些許聲調之後,便又恢復如初,道:“書畫?什麼書畫?”

“回大人,小人不知。”那人低垂著腦袋,道。

“嘿,還跟我玩起了啞謎!”高文淵似笑非笑的低聲說了一句,旋即擺擺手,道:“叫楊捕頭過來,我倒要看看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的葫蘆裡,到底是賣的什麼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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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人應了一聲,也便出去。

不多時,那人又回來了,身後跟著手中拿著蘇星寒送的書畫的楊正旗。

“大人,楊總捕頭已經到了。”那人走到高文淵的跟前,低聲道。

“下官楊正旗參見大人!”楊正旗作揖,畢恭畢敬的道。

“楊捕頭,怎麼就你一個人來了?那香滿樓的毛頭小子呢?”高文淵望著楊正旗,言語聽不出一絲的煙火。

蘇先生,你可真真是害苦了我!見到高文淵這副神情,楊正旗的心中埋怨不已,但臉上的神情卻不變,只是說道:“回大人的話,下官去到香滿樓時,被香滿樓的下人告知,蘇先生早早的便已經歇息了。是以,蘇先生今夜未能前來。”

“哦?”高文淵應了一聲,聲音聽不出深淺。一雙溫和而毒辣的眼睛瞟了一眼楊正旗手中的書畫,又道:“你這手中所拿為何物?”

“回大人的話,這幅書畫乃蘇先生所作。對不能親自上門拜訪大人,蘇先生心中誠惶誠恐,是以親自寫下一幅字,聊表辜負大人對他的厚愛的歉意。啊,大人.......”楊正旗在高文淵那溫和的目光注視下,整個人像是傻了一般,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說道。只是當話說完之後,他才察覺到自己失言。

有些傻傻的望著高文淵,楊正旗面sè如土,額頭上出現一顆顆豆大的汗珠兒。

“奇人!呵呵,這臨安城裡都傳著蘇先生乃少有的奇人,今ri見他睡中作畫,老朽方才算是真的信了!”高文淵別有深意的望了一眼楊正旗,語氣雖然溫和,但卻已經令楊正旗不能自持了。

撲通一聲,楊正旗雙膝一軟,好似沒了骨頭一般,直接跪在地上。楊正旗嚇得三魂去了七魄,頭如搗蒜般撞擊在青石板上,嘴裡討饒道:“大人饒命,下官絕無欺瞞之意,只是這.......”

說到這裡,楊正旗語氣一滯,因為他實在想不到該用什麼話為自己開解了。蘇先生啊蘇先生,你可真真是害苦我了!楊正旗心中無比怨念的想著,但若他要知道蘇星寒知道他落到這麼個下場後,蘇星寒半夜都能從床上高興的跳起來,也不知道楊正旗會是什麼感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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