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陣在重啟。彩光轉為綠光,綠線也恢復成紅線。在靜止了少許時間之後,彩色光柱重新出現,旋轉,再旋轉,奇特的熱流再次湧入林暮前心,上次在經過漫長等待後才跳出的綠線幾乎在第一時間就衝了出來,之後迫不及待地一躍而上,毫無懸念地直接登頂。在不停盪漾的淺藍色水波之間,那一線翠綠顯得格外挺拔耀眼。

又一次把林佩璇嚇了一跳。接下來很長時間,兩個孩子都沒有說話,那個看不見的評測人也沒再出聲。

跟上次結果是一樣的,會不會仍然無效?林暮在心裡默默想著,緊張兮兮地仰起小臉,目光在天花板上四處搜尋,想找出評測人藏身的地方。他在等著對方宣佈結果,同時也有點懷疑,為什麼自己的檢測總是這麼古怪?難道因為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沒有埋下谷星的種子,所以法陣對自己不適用嗎?如果是這樣,那為什麼會是綠線滿格,而不是毫無反應?自己到底是能修行還是不能修行呢?

他年齡還小,所知實在有限,怎麼也想不明白其中的關節。他決定回去以後問問計先生。

林佩璇也同樣在等待著評測人出聲。她此刻的心思十分復雜,不知該希望資料有效還是無效。而評測人似乎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一直沉默了很長時間,直到兩個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等得都有些不耐煩了,籠罩林暮的光柱才突然消散,四周圍的鐵壁也像積雪消融一般化為虛無。

剎那間,無垠的星空湧入視野,星空裡漂浮著各種顏色的閃亮星辰,一眼望去,斑斕炫目。那些星辰從四面八方向兩個孩子飛來,迅速由遠而近,化作一本本書,由不同顏色的光亮包裹,代表不同屬性的星術。它們圍繞著姐弟倆緩緩旋轉,只需一抬手就可抓住。

這就是星術藏書室?藏書室開放了?這是不是意味著檢測透過了?

林暮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檢測的結果作不作數。這次檢測實在太過蹊蹺,即便被評測人認可,他仍怕是空歡喜一場,打定主意回去先問問計先生。眼前新奇別緻的藏書室吸引了他,他一臉興奮地仰起頭,看著流光飛舞中的各色書籍,只覺目不暇接。

而對於林佩璇來講,藏書室的炫目星光雖然奇妙,卻不及林暮的檢測結果帶給她的震撼之萬一。雖然評測人沒再說話,但藏書室的開放意味著弟弟的檢測結果是有效的。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怎麼會有資質滿一千的傢伙?自己的資質就已經很高很高了,可這傢伙竟還高出近二百的評測分!不,根本就不知道高出多少,因為早就超出一千了!自己之前竟還覺得他可憐!

小姑娘又陷入了嚴重的心理失衡,火氣騰地竄上來,真想把懷裡的書摔在地上,但一想到是父親收藏的書,弄壞的話父親會大發雷霆,就咬了咬牙強自忍住,氣呼呼地瞪了林暮一眼。抬頭看滿天飛舞的書,紫色是木星屬,白色是金星屬,金紅色是太陽屬,銀白色是月亮屬,黑色是……咦?黑色不是任何行星的顏色,怎麼會有黑色的書呢?

在璀璨光色的映襯下,一本黑色的書清晰地顯現出來,封皮上沒有字跡,只畫了一對白色的眼睛。黑書自林佩璇面前飛過,忽然停下,白色的眼睛竟然眨了一眨,就像一個死人活了過來,瞳孔中泛起一藍一黃兩色光彩,嚇得小姑娘差點沒叫出聲,不由向後退了一步。那黑書的眼睛詭異地轉了轉,她腦子裡便莫名其妙多出一條資訊:“透過身份稽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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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知道一定是黑書在搗鬼。它是在檢查自己是否具備進入藏書室的資格。這間藏書室過於重要,父親那麼謹慎的人,當然不會忘記在這裡放一個門衛。只是這守衛既不是人也不是星獸,卻是一本喜歡裝神弄鬼的書,真不討人喜歡。

接下來,在她很不友好地注視下,黑書靜悄悄地離開了她,徑自飛到林暮身後,停了一會兒又繞過他身前。在這個過程中林暮竟然始終沒有覺察,兩隻眼睛傻乎乎地,一直追隨著那些飛來飛去的書。小姑娘心裡說真是呆死了,那麼大一個烏漆墨黑的傢伙都看不到!……不對,他不會真的看不到吧?

想到這兒她不禁一愣,卻見黑書突然翻開,書頁嘩啦作響,隨即一道黑光在林暮身前閃過,正伸手去抓一本書的男孩一下便消失在空氣中。小姑娘不禁驚怒交集,叫道:“你做了什麼?”

黑書無聲飛回,兩隻詭異的眼睛盯著她,給她發過來一條精神資訊印入腦中:“我只是請他出去,他不符合這裡的血脈限定。”

“你胡說!他是我弟弟!”

“胡說?我沒有這個必要。如果不是你和他一起來,我會讓他永遠不能離開。”

小姑娘抱著書愣在那兒,長長的睫毛閃動了幾下,喃喃地說:“送我出去。”

難道他不是林暮?不是我弟弟?那他是誰?

林佩璇的心緒凌亂一團。她跟這個弟弟一直接觸不多,因為有哥哥帶自己玩,她從來不缺玩伴。在她的印象裡,弟弟一直不太合群,小的時候還很怕生,一說話就臉紅。三姨是個深居簡出的人,據說出身不好而且最不受父親喜歡,連帶著孩子也不喜歡出門,只跟最閒不住的二姨來往多些。後來有一天三姨帶弟弟出去逛街,卻不知怎麼把弟弟給弄丟了,府上出動了很多人去找,找了兩個月,才在一座山裡把失蹤的弟弟又找回來。

小姑娘知道的就只有這麼多。她不願意相信黑書的話,可直覺卻告訴她那應該是真的,黑書是藏書室的守衛,代表的是父親,它的話就是父親的話,父親自然是不會錯的。可如果弟弟不再是弟弟,他們為什麼長得這麼像?長相一樣,笑起來一樣,神態一樣,性格一樣,除了這個好像更聰明、更喜歡讀書之外,其他都毫無區別。

八歲的小姑娘顯然無法消化這麼驚奇的事件,無論就感情還是理智。她對弟弟本沒有多少感情,反而是對眼前這個林暮接觸更多、感情上更複雜,雖然見到這傢伙她就氣憤難平,但也不願相信他有多麼危險多麼兇惡。

她讓黑書把自己從藏書室送回傳送間,還有些恍惚,見到林暮後小嘴微張剛想喝問他到底是誰,卻見對方像只小狗一樣蹲在傳送臺的一個扇形區域前面,萌呆呆地摸著後腦勺,一臉疑惑地問:“姐姐你也出來了,是不是一碰書就被傳出來了?我覺得等我們修行以後再去,應該就不會這樣了。”

林暮有板有眼地做著分析。他見到自己跟小姐姐都被傳了出來,猜測著只能是這樣。

小姑娘瞪了他一眼,心裡想你還想再去,再去你就再也出不來了,那個黑傢伙會把你當偷書賊打死的,嘴裡卻只是輕哼了一聲。她還在想著他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冒充弟弟,正要再度開口,卻見林暮衝她招了招手:“姐姐你來看呀,這裡是什麼?”

林佩璇心想有什麼好看的,你要我看我偏不看。不過也許是因為很享受被求助的感覺,小姑娘傲氣地挺了挺胸,抬了抬下巴,還是邁步走了過去,而後她在傳送臺上看到幾個梅花形的貓爪印。

別的區域都是文字標記,這裡卻只有貓爪印,一個字都沒有。可這有什麼好看的呢?這傢伙不認識貓爪印嗎?小姑娘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瞧著林暮,瞧得林暮小臉有些微微發紅。

自打被傳送出來他就一直蹲在這兒,觀察這幾個爪印,懷疑這裡是不是什麼好玩的去處,或者這裡面有一些禁忌的藏書也說不定,比如他最想瞭解的魂印。魂印,爪印,反正都是印,也許有什麼關聯呢?強烈的好奇心讓他心癢難耐,他決定進去“探險”,但小姐姐不吱聲只是用一種看傻瓜似的眼光看著他,從沒有過的眼光。

“姐姐,我想進去看看。”

林暮撓了撓頭,看小姐姐沒反應,轉過身又看了那幾隻貓爪一眼,還是踩了上去,迅速消失在林佩璇的視野中。小姑娘冷著臉看著他消失的地方,忽然想起自己還沒質問他是誰呢。這可惡的傢伙,又到處亂跑,別以為本小姐就不敢去。她快走幾步上前,也毫不猶豫地踏進了傳送區。

傳送間裡恢復了安靜,只有懸在半空的花籃鞦韆在盪來盪去,不甘寂寞的繩子發出吱呀吱呀的呻吟。這呻吟聲似乎吵醒了某人的美夢,很快一個誇張的哈欠聲打亂了繩子的節奏,隨之而來是一隻貓的夢中囈語:“……狼大人,嗯唔……狼大人怎麼睡著啦?狼大人不是在做一隻蘋果上雕刻出另一只蘋果的練習嗎?……唔,狼大人有這麼無聊麼?……不對,好像不對啊,我剛才聽到了什麼聲音,那兩個傢伙說要去哪來著?”

花籃鞦韆突然以某個莫名其妙的傾角靜止在半空,兩隻雪白的小爪子從籃子邊緣探出,接著是一隻睡眼惺忪的貓頭。它用爪子揉了揉眼睛,又打了個懶洋洋的呵欠,這才探頭看向下方的法陣。法陣上有幾個漂亮的貓爪印,當時可是它擺了很久的雄偉身姿才印上去的,以彰顯那是偉大的狼大人獨享的神聖領地,可如今被幾個小孩子的鞋印攪得很凌亂。

“看來要麻煩狼大人重新蓋個章了,人類的小孩子真是麻煩,真是……笨蛋!白痴!蠢貨!”它突然歇斯底里般地大叫起來,“怎麼能去那裡!那是狼大人放風的地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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