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分,正是一天中最炎熱之時。

錦衣衛的朱門被火急火燎的楚淵一腳踹開。

他揹著上官彩蝶飛速的衝向街角。

當在馬車上屏氣凝神的藺平睜開雙目見到自家小姐慘白的面容時,他的雙眼就如那兩把鋒利的刀子。

不等他開口,楚淵登上馬車撩開車簾走了進去。

“速回府!”

藺平甩著韁鞭,馬車在街角疾馳而去。

錦衣衛的大門內,金泰雙手負立走了出來,身後跟著那八名千戶和齊四海。

金泰揮手扇走飛過來的柳絮,他冷冷冰冰道:“齊四海。”

“屬下在。”

齊四海眼看著地上上官彩蝶手臂滴落的黑色血液。

當金泰的腳尖對向他的時候,他緩緩抬起頭來。

手捋著八字鬍,金泰用力捏著齊四海的肩膀,一瞬間的疼痛讓他彎下了腰。

“你姑姑讓你在詔獄裡當差,看來你沒有明白是什麼意思啊?”

金泰眼如刀,鬆開手掌,背手從他身邊經過。

“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再有下次,你知道後果。”

八名千戶跟隨金泰走進大門內,齊四海擦著臉上的汗水,目光卻落在了街角。

上官府,楚淵在東廂房裡來回踱步。

待把脈的郎中收了真氣,楚淵連忙問道:“怎麼樣,嚴重嗎?”

年過半百的大夫嘆了口氣道:“奇哉,在下行禮三十餘年,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兇猛的毒。”

楚淵此時已經是慌了神,他揪住大夫的衣領:“你這個庸醫,本事不夠,就不要說些有的沒的!”

那大夫也是冷哼一聲:“滿京城論醫術,我也是能排得上名號的,我說難醫,絕對沒有第二個人能再接手。”

藺平推開楚淵,將郎中請了出去。

臨了,留下一個失望的眼神看著楚淵。

床上,上官彩蝶雙眼緊閉,泛紫的嘴唇幹皸破皮,額頭的汗水止不住的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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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嘴唇蠕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話卻無力的哽在喉嚨。

楚淵跪在地上,握著她的手。

她的眼睛睜開一條細縫,見到楚淵驚慌的樣子,竟扯動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咳咳,沒想到你也有這樣擔驚受怕的時候。”

“彩蝶,都怪我,要不是我......”

上官彩蝶抬起無力的手撫摸著他的臉龐。

“不要告訴陛下,不然她一定會怪罪你的,我的血脈是最上等的,這點小毒過兩天就好了。”

“不要為我擔心。”

楚淵滿嘴都是牙齒摩擦的聲音,藺平推開門走了進來。

“咳咳,藺叔。”

藺平哎了一聲,滿臉寵溺的走到床邊。

“小淵子是一等一的奇人,這次只是不小心著了別人的道,你不要.......咳咳咳。”

藺平連忙說道:“小姐,你放心,我讓人去尋四海之一的西海醫仙了,聽說他就在飛雲峰會友,兩天之內就能趕過來了。”

上官彩蝶點了點頭:“藺叔,你先出去吧,我有話和小淵子說。”

“哎~有事情喊我。”

上官彩蝶拍了拍床沿示意楚淵坐上來。

“彩蝶,你一定會沒事的。”

“瞧把你嚇得,我王玄的境界,又不是白得來的。”

楚淵咬著嘴唇看著上官彩蝶逐漸潰爛的手臂。

“不行,不能這麼幹等著了,我這就回宮去求見陛下,宮裡那麼多大能,一定會有人有法子的。”

“小淵子!”

“咳咳咳,我真的沒事的,我知道你一直想出宮,這次你之所以接這個差事,就是想一直留在宮外。”

上官彩蝶嘴角流出黑色的血跡。

“陛下只要知道了這件事情,你的這個想法一定會被扼殺在搖籃之中的!”

楚淵眼眶通紅,他揉著鼻子道:“你不是最不想我出宮的嗎?”

“呵呵~籠子是管不住展翅翱翔的大鵬鳥的。”

“我說話,我要做你又有力的助手。”

“不,”楚淵的脖頸緋紅,“我不想出宮了,我去找陛下。”

夜風吹來軒窗,一個玲瓏嬌小的身形在月光的映襯下拖著長長的影子出現在屋內。

“哎呀呀,早上還不是挺神氣的嗎,現在怎麼趴窩了?”

楚淵站起身來,將莫名出現的白澤推向一邊。

“喂!我看你長得俊才想著大發善心幫幫你呢,你就這麼無視我?!”

聞言,楚淵猛然回身,單膝跪在地上,雙手緊緊的握住白澤的肩膀。

“你有辦法解彩蝶身上的毒?”

楚淵白皙的英俊的臉龐幾乎都要貼上白澤的臉。

她目光躲閃,傲嬌的抬起頭來:“切~辦法是有,就怕你捨不得?”

“我有什麼捨不得的!”

白澤踮著一隻小腳哼哼笑道:“我可是聽說了你和這娘們的關係,你捨得把他拱手送給別的男人?”

楚淵劍眉橫立:“什麼意思?!”

白澤拍掉楚淵的手臂,以一個華麗的姿勢跳上圓桌,晃悠著小腿道:“當年毒王煉製人蠱的時候,就是奔著情蠱去的,後來失敗了,才又把她練成了千毒之身。”

“經過這麼些年的融合,依舊是情毒最強,要想治好這娘們其實很簡單。”

“任何毒都屬陰,而她身上的毒只需和一個元陽未散的男人陰陽交融,便會煙消雲散,非但如此,實力興許還能提升一大截呢。”

楚淵冷聲道:“你在騙我,你和他們是一夥的,你身為天字牢獄的主管千戶,怎麼會不知道那女蠱人有問題,當時不提醒,現在來充裝好人?”

白澤跳起來朝著他的腦袋就是一拳。

她雙手掐腰氣憤道:“你是不是怒火中燒氣昏了頭,老孃難得發善心,過來告訴你,你卻倒打一耙。”

“切~反正該說的我也說了,你愛信不信吧。”

上官彩蝶一直閉目聽著,她輕咳不止道:“小淵子,不用聽她的,就算真的沒有辦法醫治,我也不會委身於他人,我是你未過門的妻子...咳咳。”

白澤雙手放在嘴邊:“好一對郎情妾意的絕世伴侶,可惜的是,就算西海那老頭子來了,也沒辦法醫你,他和毒這輩子也沒打過幾次交道。”

“而且,我提醒你們一下,記得,去年有個錦衣衛在餵食的時候只被輕輕的在手上劃了一道小小的口子,第二天就全身開花,一命嗚呼了。”

“這娘們境界高一點,應該能頂上個兩三天吧?”

白澤本以為楚淵會生氣,卻沒想到他居然恭恭敬敬的深深作揖。

“你..你,切~”

白澤雙手插胸,頭撅向一邊,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這份恩情我記在心裡,現在,請你出去吧。”

“你什麼意思啊?”

下一息,只見白澤滿頭問號的從軒窗飛了出來。

等她撲到地上,吃了滿嘴土的時候,她才回過身來。

轉身衝著屋子大喊道:“狼心狗肺,沒有良心的玩意兒!”

突然藺平的身影突然就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白澤木訥的回過頭來,被藺平陰沉蒼老的臉嚇了一跳。

“哪裡來的老怪物,嚇老孃一跳。”

藺平沒有多言,只拍了拍手,黑暗中飛出兩道身影,其腰後都別著兩把短刀,面帶紫銅面具。

“請這位小姐,迅速離府。”

那兩個突然出現身影渾身散發著白澤平生僅見的煞氣,她原地跺了兩腳嘟囔道:“老孃就不該發這個善心,自己給自己找罪受,你們都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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