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潘的罪行被上報到了戴老闆那裡，戴老闆看後沒有吃驚，也沒有意外，反倒是平靜的聽取了周主任的彙報。
他淡淡的說道：“嗯，我知道了。”
周主任的這點心思他豈能看不出來，不過現在他不能急於表態，這件事情他還要再思考一番才能作出決定。
不過，不表態也不好，畢竟周主任是自己的得力干將，很多事情都是經他手去辦的，要是安撫不了下面的同志，自己在這個位置上也很難能夠坐的穩當。
他想了一會之後對周主任說道：“我們現在是專門緝拿汪偽政府的漢奸，至於內部叛變的事情，不應該歸屬我們的職責範圍。不過，查問題不可能都是獨立的，這個線索和苗頭是你在查其他漢奸案中發現的，這一點很好。不過，做事情還是要講究個分寸，當然了，我知道你也是建功心切，想要將漢奸們一網打盡，這一點也是情理之中嘛。”
周主任賠笑點頭，“是是是，戴老闆教訓的是， 那您看這該如何？”
“這樣吧，你把這個情況彙總，上報到南京那邊的五廳去，他們專門負責內部人員的審查。這樣一來，我們也就撇清楚關係了，也不算是越權了。”戴老闆站起來慢悠悠的說道：“當然，為了不讓兄弟機構的人再多跑幾趟，你們也就費點心，把資料什麼的都準備妥當。只留給他們審查即可。”
“是，屬下這就去辦。”周主任正色道。
“對了，周佛海的那個事情怎麼樣了？”戴老闆突然問起了這個，實際上周佛海、梅思平這些人都是大頭，他們掌握的財富也絕非一般人能比擬的。
周主任想了想後道：“一切都在進行之中。”
“好，你把注意力在那裡也要集中一下。這個材料什麼的，就交給秘書曼麗就好了。”說著，戴老闆按下了電話道：“曼麗，你進來一下。”
不一會，一個穿著束腰軍襯衫，梳著波浪捲髮的女子走了進來，這女人長的一副狐媚樣，濃妝豔抹不過卻也很是撩人。周主任知道，這是戴老闆剛從上海這邊提拔上來的，做他的機要秘書，也算是生活秘書。這些日子可沒得到戴老闆的恩寵。
她帶著一絲嬌滴滴的語氣說道：“局長，您找我？”
“這個，周主任回頭有幾份材料要送到南京，你等下拿著去給南京總部那邊發個電報。”戴老闆雙手插兜，微笑道。
“是，周主任，回頭您把材料給我就好了。”曼麗對周主任道。
“那謝謝了。”周主任竟然畢恭畢敬的對她說道。
“嗯，那幾件事情要抓緊去辦，周佛海、梅思平這些人可前往不能讓他們溜掉了。對了，最近輿論上對我們的工作很不滿意，有的報紙公然批評我們這些工作不利。你去查查，是哪家記者寫的，找到之後讓人給他探一探，看看對方有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東西。”
“是，這件事劉庭戈去辦比較合適。”周主任道。
“嗯，但切記不要太過張揚，不要弄巧成拙。有實質性的東西話，能收買收買，能毀滅毀滅。要是沒有實質性的東西，跟上海市警察廳的羅廳長說一下，讓他以妖言惑眾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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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老闆吩咐一幹事情之後，周主任才從他的辦公室裡出來，朝著外面去了。
……
戴笠口中所說的亂說話的報館是一家新開的報紙，名字叫做《欣欣日報》，取自欣欣向榮之意。雖說名字有一些女性化，不過這個報紙刊文可十分尖銳。打創刊那日起，便一再批評當前政府的種種作為，言辭之尖銳讓很多老牌的報紙都望塵莫及。
在戴笠吩咐人去檢視這份報紙的時候，此時，欣欣日報的主編陳良文正在和他背後的大當家上海臨時市長蔣經國在黃浦江畔，一個咖啡包廂裡密探。
有著豐富鬥爭經驗的蔣經國初到上海，自然知道掌控輿論的重要性。可上海的這些報紙廣播，要麼是掌控在南京西關的那邊，要麼就是被一些資本控制，要麼就是標榜著所謂的“獨立、自由的新聞精神”，不屑於與之同流合汙之類。
蔣經國便想到了自己要辦起一份報紙，為自己在上海的新政做輿論準備。
不過這報紙不能那麼明說明了的說是他蔣經國差人辦的，那樣的效果便會大打折扣，自然，是要秘密的去辦。
故此，在蔣經國的主要干預下，蔣家的支援下，《欣欣日報》便開始創刊發表。這張報紙第一篇社論便是針對著當面如火如荼的“除奸運動”。文章稱，當前的調查組打著調查漢奸的名義在上海大肆斂財，以正義的名義行苟且的事情。
文章矛頭直指當前中央派駐各地的調查組，言辭激烈，批評的體無完膚，這種言論和平日裡那種報喜不報憂的宣傳基調有著很大區別，自然引起人們的喜讀。
不出一週，《欣欣日報》便不斷加增印刊，其推出的各種新聞也成為街頭巷尾的津津樂道的話題。
對此，蔣經國認為，他的首個目的已經達成。
陳良文扶了扶眼鏡，手裡的湯匙攪動著面前的咖啡，他慢悠悠的說道：“建豐同志，這幾天我們的文章初現成效，下面要不要發出一些實錘？”
蔣經國搖搖頭，“暫時不要這樣。現在我們只是督促，讓楊義兵手底下的那些人做事情不要太過火，沒必要搞的你死我活。最近的矛頭可以指向一下其他的了。當然，也不要全都是你們寫文章，這樣就顯得太過單薄。可以邀請一些社會名流大家來寫文章。譬如聞一多、劉文典等等。”
“好極了，這些人都是憤世嫉俗，前些日子我還同西南聯大的教授通訊，說的就是搬遷校址的之類的事情。眼看戰爭就要勝利，戰後他們一定呼籲進行多黨聯合選舉制，我看，是時候可以預熱一下了。”陳良才道。
蔣經國點點頭，“嗯，不錯。這些事情是要搞出來一些動靜的。前面的看出病因，後面再開出房子。符合我們的思路。”
“嗯，那建豐同志將要進行的經濟改革，需要我們進行宣傳嗎？”陳良才湊過去問道。
“暫時不用，我的改革和反腐還未有任何的進展，沒有一點成績怎麼宣傳？適當的時候，我會提醒你的。”蔣經國道：“事情不要著急，威信也不是一天建立的，還是要一步一步的走。”
“是，建豐同志，我這就去辦。”陳良才坦然道。
蔣經國點點頭，“那我先走了， 你等一會再走。對了，遇到什麼問題的話，隨時過來找我。”
“是，那建豐同志您慢走。”陳良才起身道。
蔣經國戴上禮帽出了門，便上了早已等候好的專車，然後絕塵而去。
此時，劉主任找來的盯梢已經在門口盯了一個多小時了。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劉主任並未去動用調查組的人，而是找來了幾個當地的地痞流氓，這樣即使出了問題，也容易撇開責任。
不過這些人見人不全，再加上蔣經國帽簷壓的很低，他們沒有看清楚他的面目，也就沒有看認出來。
接著，幾個人便噔噔噔的上了樓，正好遇到陳良才從樓上下來，兩個人堵住了他。
陳良才知道這些穿著短衫短打的都是地痞流氓，不願意跟這些人一般見識，便繞道走了。
……
調查組抓捕漢奸不利，被報紙批評的事情也傳到了南京。黃柯看了一眼剛送過來的《欣欣日報》後，便將這報紙扔到了桌子上。
“真是亂彈琴！”黃柯生氣道。
“什麼事情這麼生氣？”趙小婉走了過來，“過幾天就要去參加四國元首會晤了，這個時候生氣上火可不是一件好事。”
“真是不讓人省心，你看看這報紙上怎麼寫的？”黃柯指著報紙生氣道。
趙小婉拿起報紙看了看道：“這有什麼好生氣的，一份小報嘛。亂說就隨他說去了。”
她拿起報紙，又看了看後道：“不過，在逮捕漢奸的這件事情上，目前的確做的不是很好。”
“你也這樣認為？”黃柯轉過頭問道。
“上海打下都幾個月了，可那些大名鼎鼎的漢奸卻一個都沒有被審判，怪不得輿論上有怨氣。我看，楊義兵這件事情辦的不是很好。”趙小婉隨口說道。
黃柯雖未說話，卻也是覺得的確是這種情況。更加令他擔心的是，如果連趙小婉都是這樣想的，那市井之中的老百姓是不是也是這樣想到的？
趙小婉彷彿看穿了他的心思，她笑道：“老百姓不會有閒工夫管這些事情。老百姓都是先管好自己的肚子。這些呀，都是那些酸腐文人去關心的。我看，接下來他們就要批評政府了。不過，這樣批評批評也是有好處的，底下的人辦事情，有時候是馬虎不認真。”
“這件事不能馬虎，這件事關係很重要。烈文呀，讓楊義兵過來一趟。”黃柯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