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巖身子湊向前，壓低聲音道：“這周處長據說極愛黃金。”
“我還當是什麼稀罕事，黃金哪個不愛？”巴圖也快人快語道。
沈巖搖搖頭，“我聽說他只喜歡黃金，家中有一鐵櫃，專門存放各類金條金葉，每天睡覺前都會點數一下黃金數目。此人前幾年還是國大代表的時候，就貪腐成名。”
說著，沈巖又用更加低的聲音說道：“前幾年趙庭輝趙老闆的案子他就牽扯其中，那時候他還負責滇緬公路上一些事物，據說滇緬公路上的物質他貪腐不少。後來因為涉及過多，恐怕影響趙庭輝判處，他又花大價錢上下賄賂，這才從公路運輸調到了典獄司。”
說到這裡，巴圖和杜聿明也就明了，不過巴圖對他的話卻是有些不大相信，趙庭輝的那個案子舉國轟動，說下面因為忌憚黃柯不去追究他的事情也說得過去，可要說從公路部門調到典獄司，也著實讓人不敢相信，這不是擺明了升官了嘛。
“這樣說，此人的確可以行賄。只是此人怎麼會調到典獄司？會不會是在裡面坐冷板凳。”巴圖沒有明說，試探性的問道。
沈巖自然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也直言道：“這人是行政院長孫科的人，他調到典獄司的時候正好趕上孫院長在和司法部一起推行司法改革，再說司法系統的老將都是當年追隨中山先生的，豈能不賣給孫公子一個面子？”
這麼一說，巴圖和杜聿明便明白了。只是此問題解決，另外的一個問題便出現了，沈巖直言道，要想賄賂這般狗官，著實需要不少錢財，沈巖也說了，這周處長唯獨愛黃金，需要拿出法幣置換成金條送過去，恐怕至少得一盒條子外加足夠分量的“小黃魚”送過去才行。
他估摸的算了一下，按照現在的市價，只要需要法幣十萬元才能買到這些。
沈巖點出了問題的關鍵所在，巴圖和杜聿明都沉默了。
沈巖又嘆口氣道：“想要報國的官員卻要給這等鑽營鼠輩去行賄，也是一個莫大的諷刺啊！”說著，他又道：“既然是為了遠征軍立足，那就沒有那麼多顧慮了，這十萬元我個人拿出兩萬元來。”
“這……”巴圖和杜聿明萬萬沒想到，沈巖竟然如此舉動，不禁讓人刮目相看。
沈巖也直言道：“我每個月薪俸不過幾百，可幹我們情報這行手裡的錢寬裕，手底下摳出來一兩萬塊錢不算什麼難事，兩位長官切莫誤會，這不是個人索賄也不是公款，來源不怎麼正規，但用起來絕對合法。”
他又說：“民國20年東北事變之後，日本將領土肥原賢二出任瀋陽市長，在這期間非但麼有俸祿，還要倒貼錢進去。可土肥原賢二就甘願掏自己腰包。有時候，我國之軍人就是少了一些諸如此種精神。兩位長官不必勸解，今日之事，我一定盡力。”
“兄弟，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巴圖倒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了，他一拍桌子道：“這些錢剩下的我來出了。好歹我再雲南還購置了幾處院落，拿出這些錢就當是少一處院子了。”
“不可不可。這樣吧，我也出兩萬。”杜聿明平日裡只得依靠薪俸，雖說是高級將領，但存款也不多，拿出兩萬已經是侵盡全力。
三人爭執一番，不過還是巴圖大手一揮道：“你們兩個一人出一萬，我出兩萬，餘下的我從軍費中扣。”
這話把杜聿明和沈巖都嚇了一跳，私扣軍費可是大罪，搞不好是要上軍事法庭的。他們正要勸阻，巴圖大手一揮道：“不礙事。我們這算是對公支出。雖說司法部門獨立，但此事包括所出款項都是用於軍事目的。這樣吧，咱們三人立下一個證明，我們一人出一萬，餘下七萬從軍費中抽出，回頭要是追查起來，也好有個交待。”
“這樣也好。我們三人立下字據和證明，如若事發，共同擔責。”杜聿明也上前道。
沈巖也欣然同意。於是，三人拿出軍用檔案稿子，將前後經過一併寫出，三人也都畫了押，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攏共一式三份，三人都各自保管一份。
弄完之後，巴圖一邊折著紙一邊說道：“等平叛之後，我就去南京向司令親自解釋此事。”說完，他又補充一句道：“我想，司令會同意的。”
錢財定好之後，便要開始去活動。巴圖和杜聿明不便出面，所以拿著錢去兌換金條，以及向周處長行賄之事，都要交由沈巖去辦。
為顯公正，沈巖還讓杜聿明和巴圖分別派人跟著自己。巴圖和杜聿明推讓說：“不必如此，你斷然不會為了這般蠅頭小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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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沈巖堅持不受，最終巴圖派出了自己的警衛，杜聿明也選了個心腹，二人隨沈巖一起前往了南京去辦理此事。
此時，原東北軍的三個步兵師已經全數到位，這樣一來，遠征軍第二軍的組建工作就正式開始了。
因為原先的部隊打亂不少，所以新到之後對遠征軍第二軍的改編工作也在陸續進行之中，遠征軍第二軍經過重新化整，共編制了四個步兵師編制外加兩個團兵力，為了和遠征軍第一軍對應，這五個師番號是從第七師開始，一直順序到第十一師。火箭炮團、坦克團和炮兵團等屬於司令部直屬部隊。
改編工作在歸綏如火如荼的進行之中。在此時，巴圖又召開秘密軍事會議，這個會議只由本軍之中上校以上軍官參與。在會上，巴圖宣佈將七千勞改犯人進行體格篩選，編成十個摩托化步兵營，但名義上仍舊使用建設勞工，稱之為遠征軍第二軍建設第一師。
訊息一出，眾人一片譁然，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巴圖正色道：“這是國防部考慮到我們兵力不足，進行特事特辦處理的，也是最高長官默許的命令。此事事關機密，任何務必保密，如有一點洩露，軍法從事！”
一旁的總參謀長杜聿明也跟著說道：“軍事訓練從即日起開始，我們遠征軍的每一支部隊都要抽調軍官前往各部任命，接下來就把調走的上校級以上軍官名單發放給你們。”
眾人這才止住討論，目光齊刷刷的注視著巴圖。
接下來，值班參謀開始分發調撥名單，各部隊軍官們看到這些名單有的竊喜，有的難過，總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杜聿明敲了敲桌子，“好了，大家安靜。建設一師由巴圖將軍和我分兼領導，不設立團一級指揮機構，直接設營一級，所以調撥的都是基層軍官居多。大家不要對調撥有什麼意見，這都是按照各部隊現有基層軍官的比例進行調撥，沒有偏袒。另外，調到刑罰營的軍官士官原有職務待遇不變，授獎、申請軍功等措施也不變化。”
聽杜聿明這麼一說，眾人也就都不好再多說什麼了。
巴圖又敲了敲桌子，“回去之後就開始著手去辦，你們都負責通知到個人。”
經過幾天的籌措，刑罰營開始正式組建。比巴圖之前設想的要好的是，體能檢測有六千多人合格，也就是說每個營可以按照六百人來進行編制。這些部隊編入遠征軍編制之中，編為刑罰營，分別從一營一直到十營。
巴圖成立之初，巴圖親自到刑罰營營地進行講話。昔日的犯人們已經都換上了卡其布的軍裝，翻牛皮武裝帶、便服軍帽和大耳鋼盔，漢陽式步槍再配合扎著的綁腿，除了沒有領章之外，其他的都和遠征軍的其他將士沒什麼不同。
讓巴圖意外的是，這些勞改犯們站成的佇列竟然不比正規部隊差多少，每一個背負著鋼槍的士兵行進的時候都是擺動手臂，步伐一致，在行進的時候，還表演了操槍的動作，立定之後，隨著一聲“槍上肩”的口令之後，他們又快速將槍上肩膀，雙腿併攏、腰桿挺直站立起來。
這樣的軍容，讓他不禁感慨，“沒想到軍容竟如此齊整。”
杜聿明笑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這些人在監獄之中一直都是軍事化管理，到了這邊勞改的時候更是如此，所以佇列什麼的對他們不在話下。就是一個個殺氣騰騰，看樣子有點不好約束啊。”
巴圖大手一揮，“幅員遼闊的草原就是狼群們馳騁的疆場！”
緊接著，巴圖對刑罰營六千將士發表講話。
巴圖穿著漿洗的卡其布將官軍裝，腳上是馬靴，腰裡挎著戰刀。
他向這些人許諾，“好兒郎們！我已向南京請命：打下蒙古之後，就還你們自由之身！立下戰功的，晉升軍銜的，可以留在軍隊之中！也可以在戰後拿錢回家！死了的，按照死傷軍人進行撫卹！戰場脫逃的，殺無赦！總之一句話，跟著我去蒙古草原，這地方是你們大顯身手的好疆場！”
六千囚徒一片歡呼，紛紛揚言要殺敵報國！（未完待續）